宋帆-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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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勒正犹豫间,宋军的那两根铁筒又从盾牌间伸了出来。
“快撤!”拓跋勒下意识的喊道。
前面的兵士如蒙大赦,撒丫子便向回跑。这时背后传来两声巨响,又有几十人倒在了地上。
拓跋勒终于放弃了强攻山头的计划。几次交手,自己带领的二千西夏精兵已经伤亡过百,可敌人却是毫发无损,再继续攻下去,恐怕会有更多的人交待在这里。不管山头之上的敌人有什么阴谋,只要山下的大军取胜,那么他们做什么也是无济于事。拓跋勒决定绕过这个山头,尽快赶去山下的战场,与正面的大军前后夹击宋军。
可是,意外的情况又发生了。
正当拓跋勒下令绕过敌人,继续前进之时,山头之上的铁筒再次响起,随之两颗铁球呼啸而来,砸倒两人之后落在地上。拓跋勒好奇地凑到一颗铁球之前,想看看宋军这神秘的武器究竟是什么东西。
好奇害死猫,正当拓跋勒想捡起那铁球,一探究竟的时候,那铁球忽然炸开。热浪扑面而来,铁丸、铁片飞射,穿入自己的脑袋,割破自己的喉咙,拓跋勒最后的意识,定格在这样的画面。
驰骋疆场多年,屡屡死里逃生的拓跋勒便这么稀里糊涂的挂了。在他看来,这样的死法着实有些冤枉,但如果他能看到接下来的混乱,估计会更加死不瞑目的。
首先是战马惊了,挣脱缰绳,向山下狂奔而去。当一颗铁弹射入马群,冒着青烟在地上乱窜之时,便有马匹受惊嘶鸣,被负责照看的马夫勉强安抚住。可接下来,那铁弹在马群之中突然爆炸,火光绽裂、巨响震耳、铁片飞溅。此时的骑兵也有放鞭炮或是制造噪音让战马适应战场声响的训练,但从未达到过这种程度,这些马匹再也受不住惊扰,齐齐发足向山下狂奔而去。山头之上,仍有这样的铁弹射来,更多的马匹受惊狂奔,其间又踏死、踏伤人员无数。
其次便是士兵的荒乱。按照军规,主将阵亡、战马遗失,作为士兵,是要受到惩罚的,惩罚的方法有处死、苦役、杖刑等等,以今日的情形来看,回去之后,是免不了要受死的。西夏建国也有二百多年之久,腐气日深,士兵的素质其实也如大宋一般良莠不齐。见马匹受惊逃下山去,又无主将约束,有的士兵便借着追回战马之名,也向山下逃去。
拓跋勒带领了二千人马,到此时已不足一千五百人,战马更是仅余百十匹。一阵混乱之后,这一千五百人,退到了一块山坳之处,此地可以避开宋军远程武器的攻击。副将浪讹图赤赶紧收拢起人马,与其他几个小队长商议接下来行动。
对这些西夏兵来说,接下来有点进退两难。按计划绕过山头进入山下战场吧,失去了铁鹞子的冲锋,以步兵冲向宋兵军阵,基本等于送死,宋军最擅长的便是这种打法。可是撤兵回去,以察哥的治军之严,也是死路一条。两相比较,众人还是决定执行军令,下山进攻宋军的后阵,这样如果能够赢得战争,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他们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计议已定,浪讹图赤便率军沿着山坡,绕过山头,向山下冲去。
看着这些西夏军绕向了宋军的后阵,杨帆忙令人下山通报刘法,同时整军回撤——山下已经乱作一团,在这山头上大炮也无法再发挥作用,撤回之后,战场上的宋军又会多出支生力军。
山下,宋军仍占优势,但要想一口将对方吞掉,却也无法做到。这万余西夏大军乃是精锐中的精锐,三千铁鹞子更是西夏的镇国之器,虽然各自为战,腹背受敌,但他们个人的战力很强,又加之萧合达扛起了帅旗,西夏军的士气为之一振,在宋军的强攻之下,竟能生生撑住,没有溃散。
混战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双方皆是疲惫异常,但无论是刘法还是萧合达都知道现在比的就是一口气,谁先泄了这口气,谁就会一败涂地。
“要是此时有支生力军就好了。”刘法焦急地想着,可是他周围的中军之兵,已经派出两千前去修补因战损而造成的阵形漏洞,此时他身边只余一千人马,而且杨帆通知他有股西夏军队已经绕向了自己的后方,这一千人马,他不敢妄动。
“杨老弟啊,你快点回来吧。。。。。。”刘法在心里不住地祈祷着。
第一百〇二章 胜败()
虽然杨帆也在急着赶路,可是因为拖着两门火炮,他们的速度仍然不及那些西夏的步跋——这股西夏军已经基本成了步跋,那些铁鹞子因丢了马匹,只好脱下重甲,让剩余的百十匹马驮着,其余人则全力跟着步跋冲向战场。
杨帆抵达山脚之时,浪讹图赤的人已经展开进攻,他们用百十铁骑冲阵,大队的步跋跟在马后舍命的狂奔。因为铁鹞子太少,形不成连续的冲击,他们希望在这百十个铁鹞子倒地之时,大队的步跋能够跟上来与敌人短兵相接。
刘法早已命人摆好了拒马、盾牌、长枪,强弩、硬弓也蓄势待发。面对这些,那一百铁鹞子毫无疑问是自杀式进攻,他们很多人中途便被强弩射杀,不过铁鹞子人马相连,即便马上之人死去,马匹也会驮着他冲向敌阵,直到撞上拒马,停下速来。这样的战法若是千马奔腾、排山倒海,刘法这一千兵马还真是无法抵挡,可这百十个铁鹞子形不成连续冲击,在第一道障碍拒马之处,便停下来,失去速度的铁鹞子便是一个个笨重的铁靶子,或被长枪戳死或被巨锤砸死。
不过,这种自杀式的进攻,也确实为后面的步跋赢得了时间。宋军在清理完这些铁鹞子之时,浪讹图赤已经率领着一千余步跋冲到宋军后阵二十步之处。接着他们又用付出二百多人的代价,冲到了盾阵之前,与宋军的长枪兵交上了手。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很令宋军头疼,若是让他们突入阵中,形成混战,胜负结果还真不好说。
“顶住!不要让这些鞑子冲入阵中!”刘法大喝道,同时他抽出腰上长长的雁翎刀,准备亲自战斗。
而在此时,“啪啪”的炮仗之声再次响起,这股西夏军的侧翼便有几十人应声而倒。浪讹图赤看时,但见杨帆的一千余人已冲从山坡上冲下,他们其中那些使用火器之人,正排着整齐的队列,向自己的侧翼缓缓走来,而另外近千余宋军,则向着自己的后面包抄而来。
“啪啪!”那火器的响声仿佛是击打在这股西夏兵的心里——他们刚才已经被杨帆打的胆颤,打心底里不想与这股会妖法的宋军对阵。
正在舍命进攻的西夏步跋随着枪响,攻势也顿时一滞,他们惊恐地望望左翼的敌人,有的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啊——”浪讹图赤绝望地大叫着,可是他不能退,退亦死,进亦死,他宁愿战死沙场。
很快,这些步跋的身后有人中箭身亡,接下来是右翼——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火器声、弓鸣声、惨叫声。。。。。。不断地有人倒下。这股西夏兵终于崩溃了,他们有人开始四处乱突,希望逃离战场,浪讹图赤无论怎么大叫,都收拢不住这些慌乱的溃兵。
“敌人乱了,给我冲杀!”刘法挥刀令道。
挂牌阵移开,刘法率先跃马而出,杀向浪讹图赤。。。。。。
这或许是今天最轻松的一场局部战斗,不足两刻钟工夫,敌人便逃得逃、死得死,消失在这战场之上。
杨帆、刘法合军一处,重新分配好守护力量之后,压向战场之上西夏大军的最后一根稻草,派发了出去!
。。。。。。
残阳如血,血如残阳。
傍晚,经历了三个多时辰的大战终于结束。统安城下,尸体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原野。战场之上,一队队的宋兵正在清理战场,他们将自己敌人的尸首斩下,筑成京观。原野之上,血醒气弥漫,一群群的乌鸦“嘎嘎”地盘旋在上空。
当刘法亲自领兵,率以林冲、鲁智深、岳飞为先锋的一千生力军,投入战局之后,战争胜负的天平便严重失衡。这一千人马,如狼入羊群,很快便将一个战局平定。此后,西夏军的败局便如多米诺牌,一发而不可收拾。
此战,西夏一万二千大军,主帅察哥生死不明,八千余人被歼,两千余人溃散,只有萧合达率领千余骑兵突围而去。当然,宋军战损亦是不少,此战过后,五千大宋将士将会长眠于此。但不管怎么说,这都将是宋夏之战以来,宋军取得的最大胜果之一。
夜色深邃,山下的战场之上不时地传来阵阵狼嚎。统安城内,灯火通明,但却异常安静。除了原本统安城内的千余人马还在值守戒备之外,经历了一天大战的所有将士,早已沉沉睡去。。。。。。
……
四月,贺兰山顶冰雪融化,汩汩的雪水汇入一条条的河流,蜿蜒地伸向远方,滋润着山下广袤的草原。草原上,野花盛开,牛羊成群,沿河之地更是桑青稻绿、耕织繁忙,整个一副塞上江南之景。
兴庆府,便坐落在这片草原之上。作为西夏的国都,它北控河朔,南引庆凉,据诸路上游,扼西陲要害,战略位置十分有利。同时,兴庆府周围地区农牧业十分兴旺,兴庆府也成为这里最大的经济中心,虽比不上汴梁那样热闹繁华,却也每日里商旅络绎、车马不绝。
然而,此时兴庆府却戒备森严,城中四处城门,三处关闭,唯一允许通行的东门也加派士兵把守,并对过往行人进行严格盘查。
兴庆府正中央,一片高大巍峨的建筑,便是西夏的皇宫。
崇政殿,夏崇宗李乾顺站在一副地图前,认真地听着几个大臣向他汇报着当下的战况。李乾顺今年三十六,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而且继位以来,他整顿吏治、注重农桑,颇有作为。
“四月二十一,敌刘法、何灌部攻破会州,会州城内,我西夏勇士五千余人力战而亡,破城之后,宋军尽得城内我军之粮草。。。。。。”
“四月十九日,敌种帅道部五万大军抵达夏州,此时虽然没有战报,但恐怕夏州守军难以坚守。。。。。。。”
“一日之前,盐州加急来报,敌刘仲武部已经兵临城下。。。。。。”
李乾顺一边听着,一边拿笔在地图上标注着双方的兵势,他不时的皱皱眉头,等所有大臣汇报完毕,才道:
“唉!真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晋王伤势如何了?”
“回陛下,晋王已经清醒,只是左眼被宋军的火器所伤,恐难以复明,左腿要想复原也是不易,亏得晋王久经战阵、筋骨强健,若是换了别人,怕是醒不过来了。。。。。。只是,晋王清醒之后,自责难抑,茶饭不思。。。。。。”
李乾顺苦笑一声,道:“其实也怨不得他。萧合达提审那日溃败回来的士兵之后,基本复原了当时的情况。这支宋军之中,存在着厉害的火器,晋王就是为那火器所伤。其时,那火器应该被宋军布置在了战场南侧的山头之上。晋王派出的一支精锐,本想穿越这个山头,偷袭宋军后阵,结果也被山头的宋军用火器击退,主将拓跋勒阵亡,一千铁鹞子军马受惊逃散。。。。。。我西夏大军以前丛未遇到过这种厉害的火器,仓促之下,也无破解之法,这次大败,非战之罪!”
“是啊!”南院主事李延巳也道,“我军败绩之后,刘法部在割牛寨休整三天,其后震武军何灌部也抵达,两军合并共三万余人,却先后攻克我朔方、治石、会州等要地。据报,这支宋军每次攻城之时,均用一个个的包裹,放于城门之处,然后那些包裹便炸开,其情形类似于炮仗一般,但威力却不知比炮仗大多少倍,咱们的城门基本一炸便坏,宋军攻城连云梯、对楼等器械都用不到。如此一来,他们破城极快,代价极小,原先我们一个城池用五千人马便可轻松固守待援,可如今没有宋军兵力的二分之一,这城根本守不住。”
李乾顺点点头:“原先我们‘固守城池、断其粮道、内外夹击、一举灭之’之策,看来行不通了。一来,咱们的城池无法坚守,二来晋王所率的野战精锐尽失,咱们的机动兵力太少,无法对攻城宋军形成威胁。最可恨的是,铁鹞子——国之重器,如今已经覆没,没有铁鹞子冲锋,宋军的军阵便难以攻破,谈何灭之?如此下去,过不了多久,宋军便会兵临兴庆府。各位!对于当下形势,可有良策?”
众大臣低声商议一会,枢密哲哥出列道:“臣以为,如今宋军势大,分散死守一个个的城池,只会为宋军提供急需粮草而已。与其这样,不如效仿先帝之时,放弃那些小的军州,集中兵力固守兴庆府附近的几大州府,坚壁清野,拉长宋军的供给线,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反败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