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少-第4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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贿,赃百余万,人赃并获,臣擅自决定,已经将党仁弘押回长安,听候陛下发落。“说完,马周拱着手拜倒在地。
马周出发前有李二陛下给他的旨意,任何长安城的大臣在外派的时候,都可以“便宜行事”,而马周,则是将这四个字所给的权利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带上来。”李二陛下说道。
“是。”李二陛下身旁的德义应了一声,随后亲自走出殿外,将党仁弘带到了甘露殿当中。
党仁弘被两名侍卫押进甘露殿,面容很明显比李二陛下上次见到的要苍老的多,见到如此的党仁弘,李二陛下心中一时之间也是五味杂陈。
党仁弘低着头,从进来的那一刹那,头却始终不敢抬起来,不敢与李二陛下对视。
“罪臣党仁弘,拜见陛下。”党仁弘跪了下来,一头磕在了地上,久久不起来。
站在党仁弘身边的马周,清楚的听到了党仁弘的低声抽泣。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是党仁弘在广州规规矩矩,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他是大唐的有功之臣,到了现在,也本应该是再干几年,就能安享晚年的年纪,偏偏把自己毁在了贪欲上。
“你好生让朕伤心。”李二陛下的目光直视着跪在地上的党仁弘。
“罪臣知错。”
李二陛下的左手抚上额头,他觉得自己现在无法心平气和的与党仁弘说话,看到党仁弘,心头上的滋味,更多的,应该就是失望吧。
“罢了,先带下去吧。”李二陛下挥了挥手。
站在党仁弘身后的两个侍卫闻言,一左一右架起党仁弘,将党仁弘带出了甘露殿。
“此事先容朕缓一缓,爱卿暂且先退下吧。”李二陛下对着马周说道。
马周见李二陛下脸上的神色透漏着疲惫,心里也猜测到,这件事情对陛下的打击太大,所以也没有紧追着不妨,拱手行礼之后,马周也离开了甘露殿。
一直到了深夜,甘露殿依旧是灯火通明,李二陛下坐在御案前已经几个时辰了,看着桌子上马周的奏折,到现在位置,滴水未进。
“陛下。”德义上前轻声唤道:“就算是天大的案子,您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李二陛下直起身子,从榻上起身,活动了一番手脚,这才说道:“朕吃不下了。”
德义心里明白,这次党仁弘贪赃百万,犯的是死罪,可是陛下却是个念旧情的人,不舍得将党仁弘判死,而不判死又不合法理,所以才纠结至此。
但是他一个内侍太监,又能如何呢?能做的,仅仅是陪伴着李二陛下罢了,但是现在陛下不吃不喝,如何让人不操心,德义心里也是着急,这样下去,党仁弘没垮,陛下的身体可就先垮了。
李二陛下走到甘露殿外,抬头看着漫天的星辉,心中却是一直在叹息。
这件事情,明天的早朝是捂不住的吧?
一个广州都督被押送回长安,任谁都知道,这当中定然是出了事儿的。
党仁弘,果真是死路一条了吗?
“德义,传旨下去,朕身体不适,明日休朝一日,派人去东山县,将东山侯给朕叫来。”李二陛下说道。
“诺。”德义应声。
的确如同李二陛下所料,这件事情在朝堂上是捂不住的,朝中的御史大夫们已经卯足了劲儿准备在党仁弘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来彰显自己一番,可是次日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却被宫中的禁卫拦了下来,说陛下有旨,身体不适,今日暂不上朝。
一众等在宫门口的大臣愣了。
不上朝了?
长孙无忌手持着勿板一身朝服站在宫门外,随后走到侍卫身前说道:“能否传个话,就说长孙无忌在宫外求见?”
那侍卫表现的十分歉意,对长孙无忌拱了拱手:“大人,莫要为难我等了。”
侍卫的态度如此坚决,肯定是得了宫中的旨意,长孙无忌心中明了,也不再多做纠缠。
即便是御史台的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党仁弘的事儿不是多拖一天就能够解决掉的,认证无证具在,都摆在了陛下的书案上,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就算晚一天,又能如何?
连长孙无忌都不能进宫,更何况是他们了。
诸多官员在宫门外聚了一会儿,便各自离去了,宫门口处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清冷,
。就在大臣们离开不久之后,一匹宝马的身姿出现在宫门外,宝马背上坐着的人,正是玄世璟。
玄世璟进宫,宫门口的侍卫倒是没有阻拦,只是将他的马给扣下了,宫里可不能随意纵马。
玄世璟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宫,朝着东上阁的方向走去。
他也好奇,今日李二陛下召见自己,怎么就去了东上阁而不是甘露殿。
东上阁是李二陛下的寝殿。。。。。。。
“臣,参见陛下。”进了殿中,玄世璟就看到李二陛下十分随意的坐在榻上,手中仍旧是拿着奏折批阅。
对于李二陛下来说,东上阁和甘露殿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一样的处理政务,只是甘露殿显得能比较正式一些,而东上阁之中,则没有那么多的束缚,即便是随意一些,散漫一些也没什么。
“无须多礼了,德义,给璟儿找个胡凳坐下。”李二陛下吩咐道。
“诺。”
第五十八章:天子徇私()
德义亲自搬了凳子多来,玄世璟就坐在了李二陛下的右手下侧,心中不断的揣摩着李二陛下这会儿来是叫自己做什么来了。
“璟儿这几天可曾去大理寺上差?”李二陛下问道。
玄世璟摇摇头。
大理寺就是他挂闲职的地方,寻常只要没有自己经手的案子,自己与戴胄也是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名义上是上下属关系,但是这些日子玄世璟鲜有去见戴胄的时候。
他这个大理寺少卿,就是个吃空饷的位子。
“说来也是,最近你一直都在庄子上。”李二陛下说道,紧接着叹息一声:“朕有件事情需要你神侯府去做。”
“陛下请吩咐。”玄世璟摸不准李二陛下,只能老老实实的应和着。
“马周从广州回来,给朕上了折子,告发党仁弘贪赃百万,人也给带了回来,被朕关在了大牢当中。”李二陛下说道:“虽然人赃俱获,但是朕每每念及党仁弘之功绩以及当年的旧情,若说处死党仁弘,朕于心不忍,你懂吗?”
“陛下想让神侯府暗中将那些证据处理掉?”玄世璟笑问道。
“不,让神侯府多收集一些对于党仁弘有利的证据,最少要保住他的性命,还有,即便是保了命,恐怕他余下的时日也只能以平民的身份度过了,朕知道你在潞州府那边有些生计,所以朕要你帮着给安排一番。”
李二陛下自己也知道,能够最大限度的保住党仁弘的命已经很艰难了,今日找了借口将朝臣挡在宫门外,已经让御史台的那些御史颇有怨怼了,早朝不能一直不上,党仁弘的事儿也不能一直都这么拖着,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最少在出来结果之前,先按照好的方向去将党仁弘的事儿都安排妥当了,这样李二陛下心里也有个安慰。
听了李二陛下的话,玄世璟心里也是冷笑一声,就算党仁弘被贬,估计也用不着自己安排,就算是个平民,可是若是朝廷追查不到秦岭当中的那些贼窝,党仁弘下半辈子依旧会过的十分精彩,至少不会缺了吃穿用度。
不过,党仁弘的事儿,玄世璟打算先去牢房里见党仁弘一面再做决定。
“陛下,可否让臣先见党仁弘一面?”玄世璟问道:“再者就是,马周大人带回来的证据,是什么?”
李二陛下点头:“可以,党仁弘现在就在天牢之中,你可以去见他,至于证据,马周前往广州的时候,途中正好遇到党仁弘的部署行杀人越货之事,于是马周就在广州调查了一番,朕看了马周的折子,说是党仁弘在广州那边鱼肉乡里,周围百姓已经是苦不堪言,另有马周带回来的万民书。”
万民书。。。。。。这东西都弄出来了,也难怪李二陛下对待党仁弘的事儿如临大敌。
“即便是这样,陛下还要赦免党仁弘死罪?”玄世璟问道。
在玄世璟的印象当中,李二陛下念旧是不错,但是党仁弘在任职广州都督期间,所作所为,已然是天怒人怨,到了不得不杀之以泄民愤的地步了,为何李二陛下还要执意免其死罪呢?
而自己手中关于党仁弘在秦岭当中敛财的证据,要继续安放在密室当中吗?
房间里渐渐的冷了下来,德义走到炭盆前,拿起夹子添了几块木炭将火又烧旺了起来。
李二陛下拢了拢袖子,叹息一声说道:“魏征常与朕说,天子更当去私立公,但是朕现在对于党仁弘,却是满脑子的私情,当年党仁弘一家子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两个儿子全都战死沙场,大儿子死在了薛举之战,当时朕的大军被埋伏,薛举大军的排箭第一个穿透了党仁弘的大儿子,朕亲眼所见,满身的箭杆,竟有十几指,他趴在儿子的尸体上,擦干儿子脸上的血,随即转身上马继续冲杀。”
说道当年党仁弘与他儿子的事情,李二陛下的声音略带了些哽咽,当年那等惨烈的情形随着语言又再一次的浮现在李二陛下的脑海当中,他忘不了当时党仁弘是有多么的悲痛,也忘不了那悲痛之后脸上的坚定,翻身上马,冲入敌阵,继续厮杀。
“党仁弘的二儿子死在了朕的怀中。”李二陛下借着说道:“武德五年,洛阳城下围攻王世充,大军与王世充一党厮杀,党仁弘抱着受伤的儿子来到朕面前,长矛贯胸,奄奄一息。当时党仁弘仍旧没有说别的,将儿子交到朕手中之后,继续冲杀。”
当年的党仁弘是一员猛将,为了大唐的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因为两个儿子的事情,李二陛下登基之后,党仁弘的官越做越大,对于党仁弘,李二陛下也是十分信任,广州之地乃是大唐最为繁荣的城池之一,李二陛下将广州都督的位子给了他。
“老二在朕的怀中仍有一息尚存,那孩子跟朕说,不能尽孝了,要朕好好照顾他的父亲,朕答应了,他就死在了朕的怀里!”
听了这么多,玄世璟心中也有动容,也难怪李二陛下对于党仁弘满心的宽容,要是玄世璟亲身经历过这般情形,这种事情落在他身上,他也会于心不忍,是人总会有私情,总会心中有所偏袒。
“广州都督的这个位子是党仁弘应得的,但是这么多年,对于他死去的两个儿子,朕却从未补偿过他什么,所以这一次,朕打算保住他的性命,即便让他剩下的年月在民间做个普通人,也总比丢了性命要强。”李二陛下说道。
“臣明白了。”玄世璟拱手说道:“不过,臣还是想先去见党仁弘一面。”
李二陛下挥了挥手:“去吧。”
玄世璟从东上阁出来,孤身一人,直接去了天牢。
对于党仁弘,玄世璟也是好奇的很,从李二陛下的话语当中听到的党仁弘与实际上的党仁弘,差距还是很大的。
人走到一定地步,还真是会堕落啊,这种例子也不少,并不是党仁弘一个。
第五十九章:悔()
对于天牢这个地方,无论是大理寺还是神侯府,与这个地方都有“解不开的缘分”,因为之前的案子,天牢的守卫对于玄世璟大多都是认得的。
玄世璟有李二陛下的口谕,轻轻松松的就进了天牢,守卫也没有盘查什么,毕竟天子口谕这种事情,勋贵们还没有胆量去瞎编什么。
党仁弘所在的牢房条件还不错,毕竟之前也是大唐的功臣,即便是下了牢房,没有上头“特殊”的交待,牢房里的守卫不会亏待这些下狱的高官勋贵的。
现在就将人得罪死了,谁知道将来人家有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在牢房里做事做久了,都知道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要好的多,没事儿少去做那些落井下石的事儿。
这也是所谓的积德了。
“玄侯,这就是了。”牢房中的守卫将玄世璟带到了党仁弘的牢房门口,从腰间拿出钥匙将牢房门上的锁链打开,将玄世璟请了进去。
玄世璟这是第一次见到党仁弘,牢房中的党仁弘一头灰白的头发已经散乱不堪,估计被马周押送回长安的路上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看其年纪约莫也快到了花甲之年了,似乎是长期放纵享乐,显得有些肥硕,但是现在的他脸上的气色却不是很好,颌下的胡须也是乱糟糟的,很久没有打理的模样。
党仁弘的身上传着的是便服而不是囚服,李二陛下还没有在朝堂上给他定罪,所以在牢中也无须如此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