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枕江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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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恭迎官家”
“美人,平身”
周薇很反感他,不为别的,故国不在,亲人被拘禁都是出自他之手,纵使你高高在上,也不过一敌仇而已。
周薇强颜欢笑,扶着赵炅的胳膊道:“官家今日容光满脸,许是有什么喜事”
赵炅哈哈一笑,“美人所言甚是,朕的大军将再一次踏上征途,朕高兴,朕不但要征服党项,朕更要征服这九州万方,朕要让天下人都匍匐在朕的脚下,哈哈”
赵炅豪迈的笑声刺得周薇一阵阵心颤,又要打仗了,不知多少儿郎将魂不归乡,此时,她不由得又浮现出唐宫被宋军攻破时的场景,触目惊心哪,无数人在大火中悲嚎,无数的宫娥被乱兵凌|辱,唐宫中无数的财宝被洗劫一空,山河仍在,故国已陨落,也许她这辈子都回不去故土了,想想自己在仇人面前百般讨好,千般献媚,为的不过是自己的家人能苟活,再想想六侍卫不忘故主的忠义,无地自容。
赵炅往前走前,一扭头却见周薇在身后发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无比失落。
“美人何所虑?”赵炅一双眼不住在她胸前转,又对边上的一众内侍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周薇定定神,苦涩一笑,“没,妾身是替官家高兴,您是一代雄主”
赵炅喜不自胜,当即就要抱她。
“啊”周薇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哪来这样的胆子,她竟然躲开了。
这一下连赵炅都愣了,沉着脸道:“你敢躲朕?”
周薇脸色大变,忙就地跪下,“官家赎罪,妾身不敢”
赵炅本来就对她不满,别以为你天姿国色就可以恃宠而娇。
殿中已无他人,赵炅一把将夹在腋下,紧走几步就给扔到殿中一侧的地毯上,随手一扔,人随即就压了上去,贪婪的嘴在她脸上不住的索取。
周薇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挥手连连挣扎。
赵炅的忍耐终是到了极限,以手紧紧的压着她的手,喝道:“告诉你,朕可以留你一命,朕更能随时要你的命,要你全家陪葬”
周薇不敢动了,热泪打着滚的滴落到地毯上。
赵炅哪管她,当下就去扯她的衣衫。
周薇两眼无神的盯着殿顶,昔日故国的一切在眼前交织如梭,在唐国里她是万人敬仰的国后,是唐国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周后,唐国的江山是那么的壮丽,雄伟秀丽的宫宇,亲切的侍女、宫卫正在渐渐模糊。
周薇在哭,在唱,唱着江南的小调。
“二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宵汉,玉树琼枝铺殿阁,何曾识兵戈!”
赵炅一时停了下去,脸更是变得异常狰狞,两道如刀的粗眉拧成一团。
周薇笑了,呵呵呵,笑得那么凄凉,她为什么要来这,为什么自己不在战乱中死去。
周薇吟唱着:“一旦归为臣虏,怎敌他恶鬼阎罗”
赵炅气得身体都在发抖,站起来指着地上的周薇道:“贱|人,你敢骂朕”
周薇自知必死,银牙一咬,柳眉顿蹙,目光直视赵炅继续低吟:“最是仓皇别宫日,降卒犹唱江南歌,垂泪对故国”
赵炅的脸都成了翡翠色,急极败坏的道:“反了,反了,朕,朕要诛你全族,来人,宿卫何在!”
内侍官王继恩和几名禁军宿卫快步冲了进来。
赵炅咬牙切齿的指着面如死灰的周薇道,“拉出去,拉出去喂狗”
王继恩吓得赶忙匍匐在地,“官家,息怒,郑国夫人乃朝廷所封,授以国礼,官家三思呀”
赵炅恼羞成怒,指着王继恩道:“大胆,你也敢抗旨不成”
“不不,奴婢不敢,只是郑国夫人身系江南民心,官家可让开封府拟罪再诛不迟呀”
赵炅气喘如牛,久久才喝道:“将这贱|人押回静园,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她踏出一步,贱|人”
“诺!”
第0027章 知心()
一连数日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的汴梁城终于是安静下来了,市井都在传言,殿前司诸将为争帅位勾心斗角,甚至大打出手,言词话语中对捧日军都指挥使高顺是含沙射影,但开封府和皇城司的差官却无人来取证调查,这一下把高顺给弄得左右为难,他很想给官家上个疏辩解一番,可又怕越辨越遭,那就更说不清了。
这几****一直在殿前司日夜当值,哪也不去,人都消瘦了一圈,他自己都没明白过来怎么所有的矛头会指到他身上,这招谁惹谁了,没过几日又传来旨意,戴恩竟然成了西征统帅,他当即就明白过来了,心中咬牙道:戴恩,你嫁祸老夫。
武将窝里斗可能是历朝皇帝最乐意看到的事,你们要铁板一块皇帝才头疼呢。
戴恩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全就走马上任,赵家天子亲授印信,祭死告地后,大军离开拨的日期也只剩两天了。
一直在静园养伤的陆飞也渐渐恢复了过来,他的伤不重,只是失血过多,经过这些天蓝儿和周薇的精心调理,已无大碍,听几天前蓝儿带回来的消息,他也知道了戴恩为什么要让人刺杀自己,好老套的手法,却即为管用,数日之内鸟枪换炮了,成了七万西征军的统帅,而自己却只能在女人的庇护下苟且偷生,不,戴恩爬得越高,自己的胜算才越大。
陆飞也有欣慰的,从蓝儿那得知巧娘他们还在安居坊,也许他们对戴恩来说压根就不值一提,当然更重要的是,自己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戴恩纵是杀了他们也毫无用处。
趁着周薇主仆不在,陆飞乔装打扮了一番,一身弄得污秽不堪,待走出房门时,已和街面上的乞丐一般无二。
刚出门正巧蓝儿端着一份饭菜打门前经过。
“蓝儿,她又不吃呀?”陆飞拉住了蓝儿,指着还是完好的饭菜道。
自那日从宫里回来后,陆飞就周薇一直闷闷不乐,总是一幅心神不宁的样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陆飞几次打听她都不肯说。
蓝儿瘪着嘴,叹息道:“夫人这么下去怎生得了呀,都怪蓝儿没伺候好,咦,飞哥儿,你,你怎么这身打扮,你要讨饭去呀?”
陆飞皱皱眉,这个蓝儿的话夹一打开那就关不上了,当下便只从她手里接过托盘道:“行了行了,你忙你的去,我去看看夫人”
静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外围全是禁军守卫,里面原来还有几个下人和老妈子,自那日宋天子龙颜大怒后,全调走了,诺大的园子就住了主仆二人,外加一陆飞,禁军是不敢随便进院子的,陆飞也就没有必要躲躲闪闪,径直绕到了周薇的房间外。
“夫人,夫人,是我,你在里面吗?”
门,轻轻的从里面拉开了,一张泪痕未干的脸出现在陆飞面前。
“飞哥儿,你为何这般打扮?”周薇抹着泪。
“这个一会再说”陆飞进了门,随手将门给掩上,咧嘴一笑,“看看,今日这饭菜可是香气扑鼻,不吃可太浪费了”
周薇低着头,“我没胃口,你拿走吧”
陆飞嘿嘿笑道:“没胃口和吃饭不相干,吃饭是为了活着,胃口是为美食准备的,要把你饿死了我上哪蹭饭去”
扑哧!
哭不似哭,笑不似笑,喜忧交织,平添凄美。
周薇被他这不着调的话给逗乐了,说道:“我怎么感觉你不像以前那个六侍卫,说话好生奇怪”
陆飞一边摆着碗筷一边道:“咱唐人都变成宋人了,我改改性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请吧,尊敬的国后”当即陆飞还施起了礼,只是不知道唐国侍卫是不是这样施礼。
周薇的心情在渐渐舒展,掩着嘴咯咯笑道:“你呀,快别施礼了,不伦不类,以后也不可随便叫我国后,让人听到是大忌,我亦更不配,自后你我亦无主仆之礼”
陆飞心道:主仆之礼?你当我想呢。
当下又给她碗里添着菜,笑道:“行,郑国夫人”
谁知这话一出,刚刚拿起款子的周薇又快速的放了下去,满是厌恶的道:“我讨厌这个封号,它只能给我带来耻辱,我……”
陆飞只怪自己嘴欠,忙一举右手道:“得,我错了,那,那我如何称呼你?”
周薇幽幽道:“有立身之名,方配有被人尊称之名,如今我不过是一个忍辱偷生的阶下囚,我,我叫周薇,你直呼便可”
陆飞也不谦让,他估计如果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在这,那肯定是跪在地上不敢直视了,礼节是很重要的,下跪也不代表卑微,只是这个时代的礼节罢了。
陆飞道:“也好,以后有外人在时我已夫人相称,无人在时,那就恕我不恭了,周薇,周薇,周薇,恩,好听”
听到他一连念了自己名字好几遍,周薇都有些脸红,喃喃道:“即便如此,你,你也用不着将我名字老挂在嘴边吧”
陆飞嘿嘿一笑:“唐突,唐突了,莫怪,在外漂泊久了,疏于约束,你安心在此用膳,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周薇一时紧张,“你要出去?外面应该还在捉拿你吧,再说了,这府外全是禁军,你如何出得去?”
陆飞道:“事情不解决难道我就真的只能一辈子藏在这了”
周薇若有所思,手里的筷子在菜盘里随意拨弄着,莞尔一笑道:“这静园里就我和蓝儿,你,你留下来与我们作个伴也,也无不可”
陆飞心直口快道:“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传扬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利”
周薇脸色又黯淡下来,叹惜道:“我哪还有名声,只怕江南的百姓在心里正巴不得我一死以全名节呢”
陆飞见她又多愁伤感起来,忙很是郑重其事的道:“别人我管不着,在我眼你,您永远都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周薇,如今唐国已亡,那么多唐国文臣武将都阻止不了的事,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你,心放宽些,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你就是你,周薇,忘记你以前的身份,只为自己而活,你也管不了别人,对不对”
周薇有些木纳的点点头,也不知为何她对这个以前的侍卫的话还真的能听下去几分,一个人在压抑中活得太久了,缺得就是别人的理解和安慰。
周薇道:“既然你深知此理,为何又要做出这番存大义之事?”
陆飞知道她指的是行刺宋国将军的事,鬼才愿意冒这种险,这不是被逼的吗。
陆飞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这些日子多谢你和蓝儿的照顾,大恩容日后再报,我走了”
周薇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失落,朱唇启合不定,欲言又止,一直等陆飞走到门口时才幽幽道:“你,你还回来吗?”
陆飞转身施了一礼,微笑道:“你若安在,我定归”
周薇心里咯噔一下,易求无价宝,难得知心人。
看着陆飞消失的背影,周薇缓缓站了起来,举起的手半天没有放下,能理解自己的人太少了,她活着不是为了贪图富贵,不是攀龙附凤,她只是想在江南的家人能平安一些,想宋家天子对江南的百姓仁慈一些,所有的耻辱都压在她一人心里,亡国之女还能有何奢望,只缺一份理解和宽容,陆飞是唯一解开她心结的人,哪怕他以前只是自己的一名侍卫。
第0028章 滋味()
绕过静园外的禁卫,陆飞来到了大街之上,一身的叫花子装扮除了引得路人纷纷掩鼻侧目外倒也没人过多的关注他,汴梁城里乞丐多着呢。
陆飞在街边一名正懒洋洋晒太阳的乞丐身边蹲下,摸出几个蓝儿为他准备的铜钱丢了过去,说道:“兄弟,你这套混饭的家伙匀我一用”说着便去拿地上的破碗和打狗棒。
乞丐见钱眼开,乐呵呵举着铜钱挥挥手:“拿走拿走,真新鲜,还有傻子花钱买这些,呵呵”
陆飞一脸污垢,躬着腰,低着头,杵着打狗棒,不紧不慢的沿街走着,见人还不忘记上前讨个赏,十足就是一演技派,他不太清楚案子发展到哪一步了。
街面上不时有巡街的官差走过,好在是没人注意到陆飞身上,陆飞也不知道官府已经不追究这案子了,谨慎一些总无大过。
一路而行,他来到了安居坊,这里一切如常,李姑家的娃娃照样喜欢站在街边扭着屁股用尿写着只有他自己才认识的字,王铁匠家的傻媳妇依然在街面上傻笑着,不时还拉着行人道:“俺告诉你个秘密,俺公爹昨晚又脱俺衣服了”
来到巧娘家附近,远远就见她家屋前围了一群人,人群中还不时传来阵阵哄笑和漫骂声。
一名蓬头垢面的乞丐不声不响的站在后边看着,污秽不堪的脸上两只锐利的眼睛在四处搜寻着,他在看有没有人埋伏在附近。
从人群的缝隙中,陆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