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血祭-第5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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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后拍着胸口,皱眉嗔怪:“你吓死我了,怎么不声不响的站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其他人呢?来人!”
赛提低垂眼目:“母后不用叫了,今夜,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走进来。”
王太后终于察觉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劲,满是疑惑看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深更半夜的不睡觉”
“母后真能睡得着吗?午夜梦回,难道就不会做噩梦?”
赛提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而当抬起眼,目光只会比声音更加锋利,一字一问戳向生母心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王太后心头猛然跳了几跳,激灵灵几乎是被吓起来,赤脚跳下床榻,难以置信瞪着儿子:“我干了什么?你这是和阿妈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塞提不为所动,只是冷声质问:“母后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吗?一场媚/药算计,难道不是你给的香饵?”
问起这个,王太后‘唰’的放了脸色,重重一哼:“怎么?你们都不肯替我出气,难道还不准我自己出气?到现在还想为那小妖精鸣不平?!”
塞提怒极而笑:“出气?母后出气的代价就是要赔上整个埃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幸中的万幸,幸好美莎够聪明,幸好身边人够警醒,母后不觉得这份万幸纯粹都是你的万幸吗?若然真让你干成了这等蠢事,你想过那会是什么后果吗?你怎能愚蠢至此!”
王太后被骂急了:“后果?哈,行啊,有什么后果我奉陪!我就是不能容那种小妖精在我的王城里逍遥!”
赛提倍感荒唐,看着母亲,此时此刻只觉无比悲哀:“奉陪?你拿什么奉陪?你奉陪得起吗?难道就是要拿整个埃及去做陪葬?!口口声声你的王城,这有多么可笑,莫说底比斯何曾属于过你,就算是真的属于你,你又想没想过该怎么去担当这个字眼?!要担当起一座王城,乃至一个国家,会有你想得那么容易吗?”
王太后气得呼吸紊乱:“好好好,这都是被你父王教出来的好儿子,张口闭口都敢这样瞧不起阿妈,敢教训我?反正那小妖精已经走了,我懒得跟你再说,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苏蒂!”
再度喊人,无非是要逐客,赛提却闻声荒唐笑:“苏蒂苏蒂是啊,我也真够蠢,早该去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她从来不是家门世仆,无非是搬进了王宫,才攀上了母后,怎么就能那么快的扶摇直上,成了母后最信赖的人呢?是她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才博得母后如此信赖?可是你知道自己全心付诸信赖的人是谁么?”
王太后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塞提的眼中浮现无比痛心:“母后,我不知多少次劝过你,不要口没遮拦的乱说话,更不能没有分寸的去乱行事,正如你那么轻易的就能去向图雅兜售我的**底细,身边人能否信赖,真会是那么容易认定,是可以想当然的吗?为什么你就是不听?为什么反而对一个奴仆的进言,言听计从?你莫不是真的昏了头!为什么就不去想一想她的用心,她目的何在?!以致非要酿出大祸尤不自知?!”
王太后吓了一跳:“我我酿什么大祸了?”
“父王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敢说不知道吗?!”
塞提出愤恨到极点的悲声怒吼:“夺命的热病到底从哪里来?!就在病前七日,是新进的王妃瑟蜜凯特向父王进奉了一道牛乳煮杏仁,她一个才刚进门的新人,又怎么会知道父王最喜欢的一口甜食是这个?尤其是在失眠难寝时喜欢吃一碗?杏仁,那是外来传入,原本并不是食谱里常见的东西!瑟蜜凯特怎么会知道?不是你告诉她的吗?还有在进奉上去的时候,不是你给动的手脚吗?将因热病而死的瘟疫病人的血液弄成干血粉末混入其中,让牛乳原本就有的奶腥气遮掩掉血腥气,所以为什么只有父王和负责尝餐的伊索尔感染热病而死?这就是解释!因为那段时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沾过唇、再无他人分享的饮食,只此一件!”
王太后大惊失色,当场叫出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
赛提眼含热泪,咬牙恨声:“乱说?!母后莫不是到现在还以为,你放进去的加料,纯粹是为了整治瑟蜜凯特这些新宠?就因为苏蒂告诉你,那是能让男人性致低落,甚至功能失灵的秘宝,只要吃了这个,那些新宠就算整天凑在父王身边也别想侍寝,由此休想有谁能怀上子嗣?!这是在为你去除最大的隐患威胁,所以你就听了信了,所以就敢给父王添料下药?!若非经你之手,以御厨房层层把关之严,要给法老的饮食动手脚会有那么容易吗?你怎么敢!”
塞提越说越悲愤:“为了拉拢图雅,助她怀孕,你可以对我下药,而轮到父王想不到竟是更加阴毒!即便哪怕你真不知道那是要命的血毒,即便纯粹按照苏蒂的说辞,这份用心也未免太阴损了吧!你怎么做的出来!到底谁才是你的亲人!自己看清楚,你谋害的是谁?那是和你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了三十年的丈夫啊!即便他没能给你全心挚爱,但是这么多年也从没有对不住你!没错,父王他没有对不住你!今日的富贵尊荣都是因谁而来,只要想想这个你怎么还能下得去手?父王若真有心舍弃你,处置办法要多少没有?以法老权威那根本就是信手拈来!若不想让你坐上这个王太后,一道王令就大可以先让你陪夫殉葬!”
说到最后,赛提已是泣不成声:“母后啊,到底是什么让你蒙住了眼睛,你怎么就看不清,谁才是在把你当家人!最低的底线,至少没有害你之心,可是你呢,你却宁肯去相信一个巧言令色、别有居心的外人,竟反过头来谋害至亲!你知道那苏蒂是什么人吗?她是奸细!而且还是双重间谍!是先被埃兰派到亚述,而后又被亚述派到这里来的外邦奸细!害死父王正是他们处心积虑不知策划了多久的阴谋!只要拉美西斯一死,对埃及是什么样的打击暂且不说,只说对赫梯王凯瑟穆尔希利,只要父王在一天,他就会死盯埃及一天,也就是难于将目光和精力转向别处!所以才有人想要父王死!只要没了拉美西斯,至少短期内在赫梯王的眼中,埃及已经无法再构成大威胁,这里没了再值得让他关注的目标,他的眼睛才会投向东线,投向亚述,这便是埃兰人想要的结果!而所有这一切,都是通过你的手最终变成现实!你怎么可以愚蠢至此,竟然能蠢到被外邦利用!”
王太后彻底听呆了,准确的说,根本就是吓傻了,她拼命摇头,拒不相信:“不不不,不可能!我我没有谋害你父王,那根本就不是致命的毒/药,苏苏蒂在哪儿?把她叫来,我要当面问她!”
赛提目光如刀:“还有这个必要么?这些都是她亲口招供的,字字属实,是连撒谎的余地都根本没有!她们这些人,潜伏于王宫经营多年,早已铺就大网,每个人的身边都有她们的黑手,才能一次又一次如此便宜的策划阴谋毒计!而正是你的愚蠢,成了对这些人最有利、贡献最大的法宝和王牌!”
不,斯特拉王太后坚决不接受:“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撒谎?我不相信!不可能是这样,不可能!我没有谋害你父亲,那不是毒/药啊!”
塞提毫不客气的反问:“不是毒/药就可以乱下药吗?若非是你起了不良之心,就算那个苏蒂巧舌如簧,她又哪来的机会?!”
一种彻骨的恐慌涌上心头,王太后真的害怕了,若是让人知道先王拉美西斯竟是死在她的手上不不不,她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一把揪住儿子,连声音都在颤抖:“我的儿子,阿妈知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不会了。这件事反正反正你父王已经不在了,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好不好,千万不能说出去”
塞提仰面吸一吸鼻子,努力想阻断眼泪横流,慨然长叹:“母后到现在才知道害怕么?可惜,晚了!你怎么不先问一问,是由什么人来审讯,才敢让人确信那个苏蒂所说字字属实,是连撒谎的余地都根本没有?!已经有人盯上了你,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作为儿子,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为母后保住一份身后的名声。”
他说什么?身后?!
骤然听到这个字眼,斯特拉王太后一张脸都没了血色,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追问:“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我死?!你你怎么说得出来?我是你的阿妈呀,是你的亲生母亲。”
塞提却只能说:“对不起,事情到了今天,已经不再是由我说了算。”
王太后只当他是在开玩笑:“这叫什么话?你是法老,整个埃及都是由你说了算”
塞提闭上眼睛,低声叹息:“是啊,这是多大的权威,可惜,要掌控这份权威,先第一条就是没有余地犯错。无论是谁,即酿成大错,那就必要为此付出代价。王权,从来不容悔棋,母后即走错了最要命的一步,那也就不必奇怪会被人要命了。对不起,我真的救不了你,也只能承诺,王太后的死后尊荣不会短少分毫,也不会让你在史册中留下污点骂名。”
至此,斯特拉王太后被彻底吓傻了,满心盘旋只剩了一个念头:她的儿子要杀她?!她的亲生儿子,竟然想要她的命?!
“不!塞提梅里安普塔,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阿妈,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是我怀胎九月,是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谋害你父亲,我是被骗了!我是被奸人骗了,你听到了吗!”
殿堂里响彻王太后歇斯底里的哭叫,塞提深吸一口气,扯开母亲疯狂抓着他的手,含泪横心,绝尘而去。
当夜,斯特拉王太后爆毙于寝宫,无伤无痕,所有御医皆查不出死因,只能以思念先王推论,定为忧思过度,无名猝亡。死后以王太后尊荣入葬,以苏蒂为,一群忠仆陪之殉葬,而因先王陵寝已封,法老明言不便再重开打扰,所以夫妻未得合葬,而只是单独埋葬于西岸山谷,具体地点,少有人知。
NO。4-096 风云()
帕特里奥的重新归来,撕开一切真相,然而比那残酷真相更令人心惊的,分明是飘悬在夜幕中的幽灵。八一中文网?。?8?1z面对以索命姿态重新归来的帕特里奥,法老塞提并非没有为母亲争取过,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要向生母索命,他怎么可能下得了这个狠心?
当帕特里奥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法老寝宫时,说实话,他当真吓了一大跳。寝宫深夜,看看周围,所有仆从皆被药倒,当帕特里奥毫不客气的摔出苏蒂,他才知道这是为何而来。看尽平生,塞提都再不可能会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更加煎熬,那是堪称诛心的打击,让人痛不欲生。
“你也听到了,母后她不是有心的,纯粹是受人蒙蔽利用,她没有那么坏呀!”
这种辩解只会让帕特里奥嗤之以鼻,到如今也已三十多岁的青年,人生阅历早已看尽沧海,再有时近三年的流亡生涯,让他身上的阴鸷之气变得格外浓重,已经习惯活在阴影中的人,的确就像是一缕索命幽灵,那双同样琥珀色的眼睛在夜幕中闪烁寒光。
他冷然开口:“那又怎样?不是有心,受人利用,这可以成为借口么?难道只要打着这样的旗号,即便行尽诸恶都能归结为一句无心之失,是受人蒙蔽,然后便能免脱一切罪责,天底下会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塞提努力替母辩解游说:“可是纵然犯了大错,终究罪不至死。你何苦想要她的性命?对,父王在临终前还一再叮嘱,要我为你正名,要让你重新走进阳光下,我是衷心希望你能回来的知道吗?帕特里奥先生,算我求你,只要你肯饶过母后一命,我保证,绝不再拖延一天,立刻为你正名,迎你重回底比斯,不管有什么样的非议,我都宁愿一人承担!”
帕特里奥听笑了,满目荒唐:“小子,你是在和我谈交易么?不过可惜了,这个事,我压根不在乎,我只知道一样:埃及,不能有这样的王太后,她坐在那个位子上就是祸害,所以,她必须死!”
帕特里奥的声音锋利如刀,他说:“在上位者的愚蠢,正乃最不可饶恕的罪过,她既然坐在这个位子上,这份愚蠢就足够祸及全地!因为只要有心,任何人都可以去利用她!所以,埃及才断不能容留这样的王太后,再多一天也不行!
塞提赌咒誓:“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她乱来的,不会让她插手国事有机会祸害埃及,那种事不会生,请相信我。”
帕特里奥笑了,宛如笑看一个天真的孩子:“小子,现在无非是还没有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