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血祭-第5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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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普特没辙了,无奈看清,自己根本不是这位小公主的对手,被逼问到没有余地再隐瞒,最终只能实话实说。他就从塞提遭遇的连番暗杀说起,说到塞提因为担心再给埃及招祸,本是决意隐瞒不想让父王知道,却因为暗杀频生而被洞穿了真相,所以,拉美西斯才决意为儿子求婚。
“公主殿下,请务必相信,虽然是法老陛下派我来的,但王子殿下他不是不想,而纯粹是有太多的顾虑和担忧。毕竟埃及现状,是再也禁不起强敌威胁了。这是他身为王子不容逃避的责任,所以只能为难自己,把一切的苦闷思念都埋进心里。而法老陛下,包括我,也正因清楚的看到他这份苦闷,所以才宁可担当一切后果,也想为王子殿下圆梦啊。”
舍普特越说越激动,再度叩拜当地,声音里透出哽咽:“公主殿下,请不要怀疑,正如留下的安赫护身符,他的确是把生命和灵魂都留在了这里!只要你愿意嫁入埃及,王子殿下定然会毫无保留的把他一颗心统统交在你的手上,他的心里没有第二个人!”
这一次,美莎终于相信了,也正因相信了,心中才分外难过。如果她不是公主,或者可以毫不犹豫的开口说愿意,可是现在美莎低头抚摸母狮,神情黯然,很久很久才低声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现在心里很乱”
舍普特着急起来:“公主殿下”
“走!”
少女喝令,不容置疑,舍普特无奈,只得起身怏怏离去。
是的,美莎被搅乱了,灵魂激烈交战,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即便塞提的心可以交给她,但是埃及呢?那片尼罗河的土地,又真的可以接纳她吗?想到从父亲开始,身边人众多苦口婆心的规劝,那一条又一条无可辩驳的理由,该让她怎么办?
美莎不是傻瓜,她知道,只要她是一国的公主,一旦选择塞提,也就如迈锡尼公主、亚述公主嫁入赫梯是一样的道理,到了各站立场的那一天,她必然是意味着要背叛故国,因为,她只能有一个立场,根本容不得在其间摇摆不定,否则,埃及不可能容得下她。
本就不傻的孩子,其实静下心来,她没有什么道理不明白,她只是不甘心,那是一种宛如被困在一个看不见的牢笼,想挣脱又无从施力的感觉,困扰心灵,困住人生,是永远都不能按照心意去驰骋天地的困顿无奈,哪怕是少女情怀、情窦初开,却连喜欢一个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自由。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每当思极,都让人难过得想哭。
抚摸母狮,在美莎自己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大颗眼泪已无声滴落:“美赛姐姐,如果你会说话,会不会一样怪我呢?因为我,你不能有丈夫,不能生宝宝,你的一生都要被困在人群中无法挣脱。你是否怨恨过?是不是其实一样想逃?”
也不知狮子美赛是否听懂了,它或许只是清晰感受到这个小妹妹的悲伤,从鼻子里出低吟,眯眼仰头,就特别习惯的伸舌去舔舐眼泪。
狮子的温存,反让美莎哭得更伤心:“对不起,这一生,都是我困住了你。可是我的人生,又是被谁、被什么困住了呢?你能告诉我吗?”
NO。4-041 不共戴天()
“你听清了?美莎的确没有答应他什么?”
被勒令听墙角以作为将功赎罪的伊莲,心虚头大,却只得乖乖复命,连声保证:“我誓,真的听清了,美莎什么都没答应,绝没答应嫁到埃及去。八一?中?文网? ?。?8?1z”
再三确认后,从凯瑟王到大姐多少家长,终于齐刷刷长松了一口气,哎哟我的个神明老天,总算这孩子还没有迷糊到底。
大姐追问:“那美莎要问的问出结果了吗?这趟求婚,到底是拉美西斯的意思,还是塞提的意思?”
伊莲乖乖点头:“问出来了,美莎把那个舍普特逼问得窘迫,总算让他吐出实话。原来求婚都是那位狼先生的意思,塞提自己根本不知道。好像是他有很多的苦衷为难,所以本来都想隐瞒,没敢让他父亲知道的。如果不是连遭暗算才被捅出来,或许那位埃及法老到现在也不知情呢。呃还有这趟,这个最亲信的侍卫长被派来出使,塞提也都是被蒙在鼓里的,恐怕到现在还以为他只是去孟菲斯跑一趟差”
是么?凯瑟王脸色一干,没想到这回竟是因自己弄巧成拙了,心里郁闷着,急切追问:“那为什么要把你们全都赶出来?什么话非要这么悄悄说。”
伊莲咽一口吐沫,老老实实和盘招供:“是因为那条项链。不是塞提留下的那一条,是美莎丢的那一条。对,就是那条黑珍珠项链,背后有一句赞美诗:海浪托起我的祝福,敬献大地丰裕之神我亲耳听到舍普特念出来,搞了半天,当年抢走项链的强盗,好像就是这个塞提。”
什么?!
到现在才惊闻真相,凯瑟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塞提?他干的?!
一旁,大姐纳岚也骤然领悟,脱口惊呼:“难怪呀,当初在阿拉拉赫路上偶遇,才刚见面呢,狮子美赛就是那种充满敌意的反应,还有美莎,当天晚上就非要找那个塞提单独说话,我就奇怪么,刚见面的人,能有什么秘密非要背人说呀?”
搞明白原委,凯瑟王连鼻子都要气歪了,暗骂好小子,不愧是那头狼的儿子啊,一脉相承都是不安好心的货!终于明白了塞提为什么会赔过来一条项链,搞了半天前情在这里?!越想越窝火,他当即向门外一指:“去,立刻把那个舍普特给我带过来,我倒要听听对于项链的事,他准备怎么解释。”
伊莲吓了一跳,苦着脸忙哀求:“陛下,不不不要啊,这么一问,不就全都穿帮了,美莎不会饶了我的。这这陛下你行行好,别让我当这个恶人行吗?”
大姐纳岚抚额相劝:“陛下,算了吧,你现在问,除了让美莎大骂身边全是叛徒,还能有什么意义吗?这件事她肯定都是心中有数的,既然能帮着隐瞒这么久,问得再多又能把这些埃及人怎样?能处死吗?那美莎不更要和陛下急眼?”
想想也是,凯瑟王这才郁闷作罢,此后却很长时间都平复不了这口气。忆及当年在埃勃拉,他真要感叹是万幸啊,万幸没让这小子把美莎掳了去,否则的话,他就算拼上再大的代价,都非立刻灭了这父子俩不可!
然后很快,就在美莎见过舍普特之后没过几天,来自埃及的第二队使节就到了。这一次带队的是埃里塔,初初报上名字时,凯瑟王想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埃里塔,岂不就是多年前被先代法老图坦卡门派往巴比伦的密使?结果恰逢巴比伦王子迪亚迪一场篡位政变,若非他及时出手相救,这家伙早就死在帕特里奥的手里了。对上了号,凯瑟王便皱起眉头,居然把这家伙派过来了,这一回,拉美西斯又想玩什么把戏?
有前情可叙,拉美西斯派埃里塔出使,当然是为了缓和气氛能更好说话,因为他深知道这样的消息带过去,实在是要比求婚更惹虎须的冷炮。能不能顺利带回舍普特,就全看埃里塔有没有本事叙旧、以情动人了。
召见埃里塔,这一回凯瑟王总算长了记性,打死也不可能再在公开场合任人旁观。直接把人带进王宫,而等听到埃里塔带来的消息,他就真心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还请陛下见谅,恐怕是法老陛下会错了意,才会导致这种差错。一个月前的金牛祭祀节期,长王子塞提已经正式迎娶费克提的孙女图雅为正妻,至于这个求婚恐怕真是一场误会”
埃里塔努力拿出最诚恳的态度,却在凯瑟王锋利目光的怒视下,越说越心虚。是啊,这种大乌龙,说起来都像笑话,堂堂赫梯王要是不被惹毛了才怪。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大概只有自己才听得见,冷汗不知不觉顺着脑门流下来。
凯瑟王的确要被气炸了:“迎娶费克提的孙女?要娶那个图雅的不是拉美西斯自己吗?什么时候又变成他儿子?埃及人莫不是都这样拿婚姻当儿戏?”
埃里塔连声解释:“不不不,事情不是这样的,本来的确是法老陛下要迎娶图雅,可是可是那全因陛下并不知道,原来王子殿下竟会中意图雅,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你们这个混蛋王子三心二意到底算个什么意思?!”
凯瑟王简直忍无可忍,说起来,女方拒绝男方是一回事,可现在倒好,求婚信送到眼前,还生怕人不知的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结果一转脸,居然冷不丁就干脆利落的先行迎娶了王子妃?这他妈算怎么回事?岂非是将美莎的脸面尊严都结结实实开涮了一回?!
埃里塔连声哀告:“陛下,这这真的只是个误会”
凯瑟王怒不可遏:“误会?就可以到我的王城来胡作非为?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堂堂赫梯公主,又岂能容你们这般欺辱戏弄?来人!”
他恨不得立刻宰了这些杀千刀的埃及人,喝声出口不想却被木法萨拦住了,亲信近侍凑到耳边低声提点:“陛下,既然事关美莎,还是听听美莎的意见吧?若背着孩子急于处置,当心父女间的怨怼会因此更深。”说着,他又适时补充一句:“若能让美莎亲眼看清真相,不也是好事一桩吗?”
凯瑟王这才强压怒火改了主意,恶狠狠喝令卫兵:“押下去,就和那个舍普特放到一起看押,给我好好招待这些埃及人!”
埃里塔一行的确受到了破格款待,招待官员奉上的酒肉美食堪称丰盛豪奢,而在放下佳肴时,也同时放下了一句话:“不必惊诧,临行前的断头酒,总要格外丰盛些。”
这下,再丰盛的美酒美食又还有谁吃得下去?一行埃及来使被关押于地牢,不见日光、与世隔绝,甚至没有人会和他们说上一句话,甚至一天中的大多时候都根本看不到人影,却唯有吃喝穿戴,包括起居铺陈都布置得格外奢侈——用的全是从埃及抢来的东西,阿努比斯的雕像摆进来,黄金打造的棺椁当了床,四周悬挂招魂幡,送来的满身穿戴黄金饰品,无一不是死者入葬时身上才会有的标配,甚至还有嗓音优美的歌女在看不见的地方日夜吟唱悼念亡灵的哀歌所有的一切,都直指丧礼、死亡和阴间,于是这便成了一种最残忍的精神虐待,埃及来使被哀歌搅得心神不宁,从此惶惶不可终日,吃不下睡不着,根本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重见阳光。
而关押到一处,舍普特才是最震惊最坐立难安的那个人,塞提娶了图雅?他已经成婚了?这怎么可能?!
“不不不,一定是搞错了,王子殿下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会娶图雅?”
“你说为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
埃里塔只会比他更加气急败坏,心中早不知暗骂了多少遍这些害人不偿命的家伙:“他不就是怕你将一条命撂在这里回不去了,所以不惜违拗陛下,也要抢先一步急于敲定婚事,就是不要再让任何人空抱幻想。现在倒好,看看这架势,恐怕不仅是你,连我们都要一起撂下命,谁都别想再回去了。”
不!舍普特没法接受,热泪滚落,没法形容那股心中滴血的疼痛和懊恼。王子殿下啊,你怎会这么傻?我明明已经成功了一半,也很有可能是可以平安回去的呀,你怎么就不能再等一等?如此轻易赔掉婚姻,你会甘心吗?如果美莎再行召见,又该让我怎么解释?
王宫内庭里,凯瑟王坐到女儿身边,这番开口实在艰难。虽然塞提成婚于他不算什么坏消息,但他深知道这对情窦初开的孩子,会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搂着女儿,他的声音尽量放轻柔:“那些人都被看押起来了,一个没少,也一个没伤,如果你想当面问什么,就尽管去问。这一次,阿爸不替你做主,想怎么做都由你自己决定,好么?”
美莎低着头,一声不吭,却有泪珠直直落在手背。金牛祭祀的节期举行婚礼么?埃及人的金牛祭祀,数算日历是在一个月前,而那个时候,舍普特还根本没有走到哈图萨斯!那绝对是一种遭遇背弃的感觉,美莎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难受的滋味,既有疼痛、有悲伤,更有愤怒,是掺杂着酸苦的心冷失望,很久很久,她才终于说出一句话:“让舍普特来,我只见他,这是最后一次。”
于是,舍普特第二次走进王宫,而这一次的会面,已是变得如此尴尬又难堪。舍普特未等开口,已是喉头涌动酸楚,哽咽几乎不能成言。他无力的跪下去,根本不敢再抬头去看:“公主殿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王子殿下他是为了我他是情非得已,这不是他的真心所向”
美莎挥手打断,她什么都不想再听了,叫他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