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苏醒-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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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生存与发展,只是没有生化病毒那样直接致人于死地而已。”
“物理……电脑……”
陈河再次语塞。卡赫莎要提提高尔基或者屠格涅夫,他还能对上几句,并装腔作势地评价一下这些人的作品,可要谈什么物理病毒,在他听来就如同天书,真的无法作答了。
不过谈到现在,有一点他很清楚,就是卡赫莎要求他焚烧镇子后面,那片供娜塔莉镇居民生存的白桦林!
虽然绥芬河市与苏联最繁华的港口城市海参崴仅相隔两百多公里,有不少黑龙江人都借地理优势发了财,娜塔莉镇的居民却始终固守着古朴简单的生活方式。
每年冬天,人们会去森林砍伐树木,从中选出上好的木材制作木器。春天来临时,外面的商人就会到镇上来收木器,收购价虽然不高,却足够负担人们一年的生计。
当然木材仅是基本供给,镇上的年轻人还喜欢钻进老林子里打猎,运气好时猎到野鹿或狍子,全镇人就会跟着高兴好一阵子。
建国以后,政府颁布了禁止猎杀野生动物的禁令,围猎行动就逐渐减少,不过采些蘑菇或收些野生木耳,可没人干涉。
现在这个从外国跑来的女人,张嘴就怂恿他焚毁森林,这不是要他陈河成为娜塔莉镇的罪人,千代万代受人唾骂吗?
想到这儿,陈河不再深究卡赫莎话里的真假,以及有何意图,一张黑瘦的脸就沉了下去。
04、养鸡场与电脑()
陈河说:“卡赫莎同志,咱东北人最最忌讳的是生化病毒。如果还有狗日的敢来提这茬,老子死都不怕就拿命和他拼!不过那什么物……理病毒,听起来好像不是啥大事,我认为无需小题大作,搞到要放火烧林。总之你的警告我收到了,以后会叮嘱居民们多加小心,没事少往白桦林里跑的,这样你满意了吧?”
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完全是敷衍,卡赫莎一听出来就大感懊丧,自责自己刚才过于急躁,以致把话说冒了,现在再想解释,只怕陈河也听不进去了。
但她生性执着,哪怕遭到陈河拒绝也得解释清楚,而她后面所说的话,如果放在三十年后,人类已进入高度发达的信息时代,陈河只怕会受到比生化病毒更加要命的惊吓。
奈何对于“电脑”,那个年代的人连最基本的概念都不具备,又怎么可能将自身与什么逻辑运算、cpu或内核芯片联系在一起?实情是卡赫莎说得越专业,陈河就越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幸亏卡赫莎聪明,及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给陈河形象地作了一个比喻:陈河养了二十只母鸡,每天能收二十只鸡蛋,于是他的家庭,处在了发家致富的起步阶段。
陈河意识到,只要增加母鸡数量,就能得到更多的蛋,卖更多的钱。可母鸡数量如何增加呢?来源当然是手上的鸡蛋,于是他将二十只蛋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孵化成鸡,另一部分拿去卖钱。孵小鸡的过程,可被视为输入,卖鸡蛋的过程,可被视为输出,将两部分鸡蛋以最合适的比例分配,从而达到收益最大化,就是进行资源优化的逻辑运算。
当所有输入与输出的内容运用于逻辑运算,鸡蛋与鸡就全得用数字表示,于是数据流产生。当鸡与蛋的数量增加一倍,数据计算的复杂程度就增加一级,如果将数据流想象成一条带子,这条带子就会由最开始的细线状,随数字的增加而加宽。
最后一点,养鸡卖鸡是陈河自己家的事,与别人家无关,那么他家的养鸡场,就相当于存储数据的数据库,为逻辑运算提供鸡与蛋这两种数据资源。
只顾滔滔不绝地自说自话,结果却适得其反的教训,卡赫莎牢记在心,于是到关键处打住,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注视陈河。
如此简单的比方,陈河自然听得懂,却琢磨不出对方的用意。为快点结束对话,他只好点头表示明白。
卡赫莎松了口气,转瞬却又嫌恶地皱起眉头,加重语气说:“可你有一个叫二麻子的邻居,平时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结果连住的房子都没有了,就妒忌你,意图毁灭你的养鸡场,最后干掉你。他该怎样做才能达到目的呢?”
话到此处渐露血腥,陈河打了个激灵,厌烦情绪略有消退,注意力开始集中。
卡赫莎趁热打铁:“明目张胆地杀人放火,二麻子没那个本事,于是他费尽心机,将一只毒虫放进你的养鸡场,首先让一只鸡得病。这只鸡染上病毒后没马上死掉,而是发疯似的到处乱窜,将病毒传播开去,然后才慢慢死亡。咱们还是将鸡假设成一个个数字,于是你数据库里的数字,就开始发生混乱并减少,逻辑运算也再持续不下去,整个计算系统都因受到攻击而崩溃。因为鸡的数量实在太多,开始时你没在意,可等鸡瘟大规模爆发时,你已经来不及采取措施补救了。最可怕的是,鸡瘟也会向周边传播,凡是与你相邻的鸡场,以及吃过鸡肉的人都受到感染,他们可以被看作是与你的养鸡系统联网的其它数据库。最终的结果是,二麻子不仅毁了你,还通过你造成了大面积的毁灭!”
绘声绘色地举完例子,卡赫莎便住声,留时间给陈河咀嚼消化。办公室里好一阵沉默,陈河却仿佛听见剩下的三只萤火虫,在玻璃瓶里挣扎着呼救。
“照你这比方,毒虫能杀死鸡杀死人,不还是类似生化病毒的东西?可我从小看到大的萤火虫,怎么就会变成毒虫?”
老实巴交的东北汉子,脑袋轴得象只有一根筋,始终要把虚构的类比往实物上套。
这一次,卡赫莎没有沮丧,反郑重而耐心地解答:“萤火虫的腹部末端之所以能发出黄绿色荧光,是因为体内的发光细胞。发光细胞含有荧光素与荧光素酶,荧光素在荧光素酶的催化下消耗atp,也就是腺嘌呤核苷三磷酸,并与氧气发生反应,产生出激发态的氧化荧光素。当氧化荧光素从激发态回到基态时,便释放出光子,于是我们能见到它发光。”
陈河眼睛不大,这时却瞪得滚圆,仿佛正盯着外星人看。卡赫莎立即意识到又犯了书呆子的毛病,把问题给解释复杂了,急得跺脚,赶紧从学术尖峰走了下来。
“简言之,萤火虫靠荧光素酶和荧光素发光,但这几只萤火虫体内的荧光素酶给取走了,不会再催化荧光素。它们之所以还能发光,是因为肚囊里给加入了一种金属氢芯片。芯片有荧光素保护,就不会与氧气发生反应,这时呈现固态。但一旦肚囊被打开,有氧气进入,芯片就将给中和成你刚才见到的水珠。水珠看似简单,其实是一种能被远程控制的武器,它能破坏所有释放进树林的微电脑探测器,让你们这个镇子失去保护,最后变成死镇!”
深奥的科学知识,陈河不懂,但他不傻,明白要跟上卡赫莎的节奏,最佳办法就是从她的话里捕捉要点。“武器”这二个字,一下就攫住了他的心,不得不紧张地往下追问。
费尽口舌,终于引起了镇长的重视,卡赫莎不仅如释重负,眼中还奇怪地闪过一丝狡黠。陈河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乱了手脚,也没多加注意,但当卡赫莎下意识地用手撩起耳边金发时,他隐约见到一个类似烙铁烙过的疤痕,就烙在太阳穴正中。
“有谁会伤在那种地方?”陈河好奇地想,却无暇深究。
05、奇怪的外星人秘密()
卡赫莎继续口若悬河:“你们镇子后的树林里,有一箱日本人埋下的炸药,微电脑探测器是另外一些人用来查探炸药位置的。炸药给埋了几十年,随时会爆炸,探测器要在这时给破坏,镇子随时都得给炸上天!轰,就象这样!”大概嫌语言的恫吓力不够大,她还两手向天,形象地做了一个“上西天”的手势。
“炸弹……”
这是陈河捕捉到的最重要,也是最可怕的信息,只要听见这两个字,其它内容能不能懂都无所谓了。他哆嗦着嘴唇,难以置信地问:“这件事,你一个姑娘家是怎么知道的?日本人为什么要炸我们的镇子?另一些人又是谁?探测器是什么东西?我们这些人连绥芬河市都很少去,又到底是打哪旮瘩冒出这许多仇家?”
卡赫莎摊着两手摇头苦笑,“你问题这么多,我就只能回答一个,日本鬼子杀谁不用事先与他结仇,唯一选这儿埋炸药的原因,是娜塔莉镇的地理坐标与某种生物需要的角度吻合,于是就不幸被选为试验场。”
地理坐标的概念,陈河并不陌生。在教堂念书时,洋教士曾在他与其他学生面前挂出大幅的世界地图,同时在图上指出俄国在哪儿,法国与英国又在哪儿,必须得坐大船穿过哪片海,绕过哪片海峡才能到达。
他记得地图上每一个地点都有不同的坐标定位,确切说来,那两个词儿是经度和纬度。然而生活了陈家几代人的白房子小镇,经纬度是多少,可从来没人告诉过他。
卡赫莎不辞辛劳,大老远从外国跑来报信,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性。与刚才相比,陈河的态度已判若两人,急得差点抓她胳膊,但手一伸出去就意识到不妥,忙收回来来回搓着,结结巴巴问:“要保住镇子,难……难到,就只有烧林子……一个法子?”
卡赫莎沉重地点头,意思是不管再问什么,也是多余的了。
惊吓归惊吓,陈河毕竟还没给吓糊涂,猛然想起件事,于是奇怪地望着卡赫莎说:“炸镇子绝对属于大案,镇委会只是巴掌大的乡镇级单位,所以我认为此事必须上报。并且你怎么会想着直接来找我,而不是去市里或者省里呢?如果有必要,我们的政府甚至能调军队过来保护我们,就别谈处理镇子后的树林了。”
“不!绝对不能惊动军队!”
卡赫莎再度失态,但即刻就意识到不妥,赶紧缓和神色,柔声解释:“这件事是否严重,得看会不会发生。就算迟早会发生,也难说具体会发生在什么时候,说不定明天就炸了呢?如果向你们的政府汇报,恐怕他们调查情况都得耗费几个月的时间。可形势迫在眉睫,不能等了,否则一切就都晚了。镇长同志,今天咱俩在这儿谈的所有内容,就只有咱俩知道,希望你不要透露给第三个人。”
她如此谨慎,陈河产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就是虽然她是赶来救娜塔莉镇的,实际倒像是自己在帮她。
卡赫莎又犯了只顾自说自话的毛病,不给陈河提问的间隙,又飞快地说道:“夏天就要来了,哪年夏天兴安岭里不起几场森林大火?那片白桦林要在这时给点着了,完全可以给归结为天灾。镇长同志,我的话点到为止,你应该清楚该怎么做的。”
“什么?你……你的意思是要我纵火烧林,但伪装成自然的森林火灾以逃过公安调查?”
卡赫莎的要求,提得既直白又无理,陈河听得大为恼怒。
见他一脸不愿意,卡赫莎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再次挥着手臂抱怨:“好呀,您尽可以把话说得难听,我这可全是为你们好!中国人有句老话叫什么来着?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镇长同志,您可不要做这样的人!”
她又拍拍金属箱,危言耸听地补充:“萤火虫的肚囊接触了空气会变成什么,你都见识过了。我必须把它们装在这个厚厚的金属箱里,又是因为什么?因为或许通过虫子里的芯片,那些生物就能听见我们在说什么。用能终止波频传递的钛金属箱隔离,就会阻断萤火虫与他们之间电磁波的联系,把所有电子传输的信息都反弹回去。而在那片原始森林里,正有几百、几千甚至几万只这种危险的东西在自由飞舞,等待着炸药箱爆炸。这种有科学依据的事,谁会用来吓唬人?”
卡赫莎越说越快,跟打机关枪似的,陈河不得不再次佩服她汉语的地道,可每当听不懂她话里的内容时,就自嘲好像自己在她面前,反而成了个外国人。
是否真要烧林,陈河不置可否,想了一想后提出唯一一个要求:“原始森林属于国家财产,私自放火毁林不管在中国还是你们苏联,都属于严重的罪行。谁也不愿意糊里糊涂就去违法乱纪,所以我必须弄清楚做这种事情的动机。你一直在提某种生物,想必就是除日本人之外的幕后真凶,我总有权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吧?不过假如连你也弄不清他们是谁,你说的炸弹啥的,我不信也罢。”
陈河甩出了狠话,狠话合情合理,卡赫莎低头考虑片刻,没有拒绝。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他们是谁,他们自称是霍恩星上的气态人。霍恩星是距银河系最近的大麦哲伦星云中的一颗恒星,当然我说的近是相对的,确切数据应该是16万光年。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