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苏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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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时,他才仔细见着孩子的脸,虽然给泥糊得难以辨清容貌,眉宇和眼睛却仍看得出几分熟悉。
“你……难道你是……”
“我的宝!那是我家浩子!”
老张头甩袄子的手悬在半空,嘴干张得老大出不了声,旁边却传来霹雳般一声吼,陈同忠出现在路灯下,满是皱纹的脸惨白无血,加上抽搐的表情,真如鬼一样可怕。
就这样,十一岁时罹患白血病,又离家出走的陈浩回家了,所有人都急于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几个月又是在哪儿过的。
因为事件离奇,镇上小派出所的民警也来陈家做了笔录,然后开警车把陈浩送去牡丹江市的医院体检。
ct和验血报告出来,显示他所有指标正常,流淌在血管里的血液,再也找不到癌细胞。
02、小镇历史()
发生在陈浩身上的奇迹,科学无法解释。
医生们组织会诊研究,最后只能牵强附会地用“免疫系统发挥作用,将癌细胞转为健康细胞,所以病人康复”作为讨论结果,草草了事。其实在中外医学史上,被医生放弃的绝症病人因提高自身免疫力而战胜病魔,这样的例子并不鲜见。
老天能给陷入绝望的陈同忠送回个傻儿子,总算没赶尽杀绝。好好一个家,一场灾难过后落得一疯一傻和一屁股债,每次走进家门,陈同忠的内心依然痛楚难当,却也知足了……只要今后傻儿子能一直活下去,他这一生已别无所求。
但脸上的平静不代表心中无波无澜,有时反而是猛烈爆发前的蓄积。陈同忠在感激命运的恩赐的同时,时常不明由来地心惊肉跳,并冒出一头冷汗。潜意识里总有个声音在对他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每到这时,他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从一个抽屉的角落里翻出一张脏兮兮的旧纸片,对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翻来覆去地看。
果然,厄运的黑索并没松开陈同忠的脖子,只是推迟了勒紧的时间。
这天下午从镇委会回来,见老婆在厨房里收拾玉米,陈同忠就过去搭把手。自从儿子失而复得,老婆的疯症也减轻了许多。
陈浩虽然傻了,但从不像其他傻子那样吱哇乱叫,每天就安安静静坐着,也不再到处乱跑。唯一能判断他脑子有病的特征,是他看人时的目光,呆呆散在人脸上,空洞得如将墨汁滴上黑纸,看不出沁开了多大一块。麻木冷漠的表情,让人觉得他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除去眼睛,其它任何感官都处在了停滞状态。
那一天,他坐在厅里的沙发上,如块石头似的望着电视机。这姿势从早上保持到晚上,不管电视是开是关,都没变过。
他表现出的这种怪诞,陈同忠早习以为常,心里再犯嘀咕也不敢管,就因为那时常来袭的危机感。
今天也一样,除时不时担心地朝厅里张望一眼,确信没事悬着的心才放下,陈同忠干活的手也没停。谁料低头抬头间,正好见他身子一斜倒了下去了。
“糟了!”
陈同忠顿觉不对劲,一把扔开家伙事儿从厨房奔出来,陈浩却两眼睁着,已经一声不吭地咽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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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娜塔莉镇的历史。
根据绥芬河市史料馆的记载,娜塔莉镇从清朝光绪年间就已建立,那时叫白松镇,属于吉林省宁古塔副都统下辖的区域,是名副其实的百年老镇。
1860年,清政府与俄国签订屈辱的《中俄北京条约》,将绥芬河作为边界口岸开放。到1903年中东铁路全线通车后,英美日俄等国的边贸文化之风,就顺着那条古老的河吹进了白松镇。
五年后,白松镇更名为娜塔莉镇,镇上居民却并没因改洋名而变得多么西洋化,他们依然保持着浓郁的中国风。
1931年9月18日晚10时20分,日本关东军在柳条湖南满铁路段引爆炸药,炸翻一段路轨后嫁祸给张学良领导的东北军,借机大肆挑衅东北军北大营,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爆发。
因为张学良错误地使用了不抵抗政策,导致东北军8000人不敌日军300人,奉天城仅仅一夜就沦陷,扛着太阳旗的鬼子如蝗虫般侵噬了整座城邦。
当日,关东军的司令部就迫不及待由旅顺迁来这里,驻扎进了中央广场前的东拓大楼。
策划事变的两名元凶之一,关东军高参板垣征四郎,在举兵开往奉天前,悄悄召来一名叫小田正衣的军医进入地下密库,启出一只黑色保险箱,命他速带此箱离开司令部,赶往绥芬河市的娜塔莉镇,那里有人接应。这趟任务务必要绝对保密,哪怕连日军方面也不可透露任何消息。
对这命令,小田正衣似乎早有所料,严格按照头头的吩咐行事,携箱子独自消失在夜色中。
三日后,板垣征四郎竟对外宣布,小田正衣为关东军叛徒,协助东北军炸毁铁路后潜逃,后在哈尔滨被抓获并击毙。然而小田正衣的尸体,没有任何人见过,军方称已被大火焚毁。
策动柳条湖事件并猛攻东北军北大营,板垣与他的同谋石原莞尔事先并未获得日本内阁的批准,纯属私自行动,所以板垣对小田失踪作出的报告可谓漏洞百出,连日本人自己也不信。奈何此人在日军中战功累累,声名显赫,所以区区一名军医的生死,并没谁真正在意,于是此事不久后便不了了之。
1948年,板垣征四郎作为甲级战犯,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接受审判,这时小田正衣的下落又开始受到关注。
面对几百双质疑的目光,板垣依然死不改口,于是这件事,在法庭上成为一个极具悬疑色彩的谜。
审判结果,板垣被判绞刑。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他即将行刑之际。背对绞索,面对教诲师,这个嗜血的恶魔嘴唇蠕动,说出了“小田,白松镇”几个字。
教诲师欲进一步追问,恶魔青灰的丑脸竟挤出干笑,只留下一段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由教诲师记录如下:这个世界迟早会被改变,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时光之碑将由人间照耀天堂。
二战结束后,日本大学法学部教授、现代历史学家秦郁彦博士在对花谷正等关东军军官进行调查时,就板垣征四郎死前的遗言展开问询,唯一获得的信息,只有小田正衣奉命离开时,带走了一只黑色保险箱。至于箱子里装着什么,又有怎样的用途,恐怕就唯有板垣与小田自己知道了。
抗日战争期间,日军预谋发动细菌战,曾在东北大规模研究生化武器。1933年,金都帝国大学微生物学博士石井四郎看中了“满洲国”的寒冷及区域隐蔽性,在哈尔滨设立第一个细菌战基地。
经过石井四郎的“努力”,1936年731部队正式成立,在五常县背荫河修建起大楼、实验场、焚化厂、铁路和监狱等,超过万名无辜的中国人、朝鲜人以及联军战俘沦为细菌实验的牺牲品。
那段黑暗的历史,没人与小田正衣扯上关系,但鉴于日军侵华罄竹难书的罪行,知情学者们纷纷猜测,他带走的保险箱里可能装有某种生化样品。
八年抗战才结束不久,公众的神经依然被记忆里纷飞的战火烧灼。为防止制造不必要的恐慌,各国政府一致决定,对板垣征四郎最后的供词保密,如果要继续调查小田正衣的去向,只能秘密进行,所以娜塔莉镇的居民依然过着纯朴自然的生活,从未想过会有任何不可思议的超自然现象,于某一日与他们扯上关系,直到1966年,一名约三十来岁,名叫卡赫莎的苏联太空物理学女博士来到这里。
娜塔莉镇与它的旧名称相符,确实是一座宁静的白色小镇。居民们大多居住在墙面刷白漆的砖房里,经济条件稍好的,用瓦片铺出屋顶,穷困的只随意搭挂些稻草,就算一家人有了个独立的小窝。
镇子里要数镇长家最富裕,但也仅住得上两层高的红砖楼。砖楼墙身同样粗糙地涂着白漆,木头窗户常年关闭,偶尔被支开一条细缝,北风一吹就咯吱作响,好像随时会断落下来。
03、苏联太空物理学女博士()
那时的娜塔莉镇,镇长是陈同忠的祖父,叫陈河。当卡赫莎跨过边境哨所,出现在镇委会门口时,陈河亲自接待了她。
“镇长同志,您好。”
金发碧眼的卡赫莎虽没在中国生活过,却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她背一个咖啡色双肩包,手里拎一个银色金属箱。五月的阳光温柔地披洒在她肩头,对老外见怪不怪的陈河第一眼见了,也不禁怦然心动,有些恍惚地以为,是传教士们描述的天使来到自己面前。
把美丽的客人让进办公室坐好,又给她斟上茶水,卡赫莎就暴露了与美貌不太相衬的,急躁的个性。她无意与陈河寒暄,开门见山地拍着银箱子问:“镇长同志,您知道这箱子里装着什么吗?”
抗日战争爆发前,陈河曾在教堂里跟着洋教士读了几年书,所以有一些文化底子,自认在这偏远小镇上,已经算得上博学多才,相当于清朝时期的举人了。
可在卡赫莎甩出那一长串头衔,说自己是什么“空”什么“学”什么“博士”时,陈河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一时觉得中文比俄语更难懂。
关于银箱子的问题,他更是莫名其妙,只张着嘴摇摇头,用表情回答“我怎么可能知道?”
卡赫莎看来十分急迫,索性连这些话也免了,风风火火打开箱子,又从里面抽出只黄色的,用来采集生物标本的玻璃瓶。
“镇长同志,现在您能看出我带来的是什么了吧?”她一脸严肃,摆明了玻璃瓶就是促使自己来这镇上的原因。
陈河把脑袋凑近看,瓶子里有四只拇指头大小的甲壳虫,触须与硬翅皆呈暗红色。可能是因瓶子里空气稀薄所致,甲虫们奄奄一息,却仍不甘地蹬着腿,妄想逃出去。
“呵呵呵”,他笑了起来,“这不是夏季白桦林里常见的黑萤火虫吗?才五月份就出来活动了,今年出得还真早呢。”
娜塔莉镇过去虽然叫白松镇,其实镇子后面,与边境线相连的是一大片白桦林。到了夏天,林子里白桦树枝桠相连,树叶形成天然的绿网,将大部分日光阻隔在外,就算是太阳极烈的正午,林中也十分阴暗。
可等入了夜,白桦林反而会亮起来,那正是因为萤火虫开始释放求偶的光信号。它们挂在肚皮上的小灯一闪一闪,仿佛神话中的精灵在夜晚飞出来,开始了以原始森林作为舞台的萤光舞会。
陈河认出虫子后一脸轻松,卡赫莎的紧张之色却有增无减。她用洁白的手抓住瓶颈,一把拔开瓶塞,倒出一只甲虫,三两下就把虫肚子上发光的部分掐了下来。
“诶,你。。。。。。你这是干什么?”虽然仅是只虫子,卡赫莎的举动也未免显得残忍,陈河看着有些难受。
但无需这位女科学家提示,怪事就出现了,暴露在空气里的虫肚子,竟像冰粒似地融化,化成了一滴发着暗光的水珠,犹如给裹了灰尘的粉色珍珠。
“陈镇长,这下您明白了吧?”卡赫莎问,陈河却更糊涂了。
卡赫莎急得摇头,终于肯明说了,“我给您看的,可不是普通萤火虫,而是一种病毒!”
她神秘地盯着陈河,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病毒”二字像是从喉咙管里发出来的,以致陈河认为自己听错了。
“卡赫莎同志,你说这些甲虫,是什么?”
“是,一种病毒!一种将给你们这个镇子带来巨大灾难的病毒!所以你必须采取紧急措施,烧掉那片白桦林,越快越好!”
“这个……”
开了头就不再顾忌,卡赫莎连珠炮似地嚷出一连串警告,并且挥舞细细的手臂,显得很是失态。
陈河张口结舌,不知该怎样回答。不过这时在他脑子里闪现的,是细菌战,是生化部队,是黑白照片上,被日军用来做实验的千疮百孔的人体。
经历过八年抗战的人,神经极为脆弱,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疑神疑鬼,狠狠惊吓自己一番。现在突然有人在他面前提“病毒”,用的还是这种语气,就足以证明事态的严重性,他又怎可能不大受刺激?
忠厚的笑消失无踪,陈河如遭旱雷轰顶,浑身发软地问:“你说的这个病毒,是当年日本人留下来的,还是又新放出来的?”
卡赫莎一呆,意识到他误会了,赶紧解释:“不不不,我说的病毒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那种是生化病毒,我这萤火虫是物理病毒,物理病毒毒杀的对象不是人,是电子设备,是整个电脑系统!”
“当然了,”大概觉得这种表达依然会引起歧义,她停顿一下才继续说:“破坏电子设备的最终目的,也是阻止人类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