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那些事儿-第4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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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疯病的病根从张大栓掉进幽魂谷以后落下的,说白了,就是想汉子想的。
四妮跟二狗风风火火将娘送进了医院,推进了急救室。
两个小时候,医生才出来,四妮赶紧扑过去问:“医生,俺娘咋样了?”
医生摘掉手套,说:“脑中风,轻微的脑中风,可能会落下偏瘫。”
“你说啥?脑中风?”
“是,不过不太严重,人老了嘛,血压高,血脂稠,血管脆,大脑内部的血管出现了血栓,造成了堵塞。”
“那……严重不严重,会不会成为植物人?”
医生说:“植物人到不至于,就是会出现嘴歪眼斜,说话流羼,行动不便,以后身边离不开人了,必须有人照顾她。”
“喔,医生,谢谢你了。”
大栓婶被两个护工送进了病房,输上了液体。
张二狗问四妮:“咋办?”
这两年,张二狗也落下了病根,遇到任何事情,都征求四妮的意见。
四妮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子,四妮的生意做得好,人脉广,善于交际,又乐于助人。
张二狗当初昏睡不醒的那两年,家具厂的生意不但没有颓废,反而再次崛起,工厂产值接连翻翻,都是四妮的功劳。
目前,整个家具厂的客户,看的是人家四妮的面子,没把他张二狗当个屁。
四妮也不知道该咋办,说:“还是请个小阿姨吧,咱俩忙啊,没工夫照顾娘。”
张二狗说:“不行,小阿姨不会那么尽心照顾咱娘的,我不放心。”
张二狗很坏,但却是个孝子,不想将娘交给别人照顾,更加不想送她到老人院。
四妮问:“那你说咋办?”
张二狗一咬牙:“不如,给娘找个……老伴?让他照顾她?”
四妮说:“你放屁!咱爹还没死呢?你就给娘找老伴?”
“那你说咋着?”
忽然,四妮灵机一动,灵光一闪,说:“不如……把咱爹接过来,让他照顾娘,爹那么细心,一定会照顾好娘的。”
张二狗说:“不行啊,爹是逃犯,就这样让他进城,被公安抓了咋办?”
四妮噗嗤一笑:“不会的,所有人都认不出爹了,十五六年了,谁还记得有个张大栓?
二狗,爹在红薯窖藏了十五年,是时候重见天日了,现在是个机会,如果现在不放爹出来,不让他照顾娘,爹会留下遗憾的。他们都老了,日子不多了,最后的日子,还是应该让他俩在一块。”
张二狗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让他们老两口团聚,咱就说是给娘找了个老伴。”
四妮说:“对,俺就说爹是俺娘家的二舅,反正没人去过水窑村,也没人知道俺有个二舅。”
就这样,四妮跟二狗一起返回了疙瘩坡。
走进村子,四妮跟二狗将大栓婶中风的事儿,一五一十跟张大栓说了。
张大栓的面色很沉重,将烟锅子在红薯窖的方桌上磕了磕,磕干净了里面的烟屎,斩钉截铁说道:“我不进城,我喜欢在大梁山,把你娘送回家吧,我来照顾她……。”
四妮说:“爹,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照顾娘啊,还是进城,咱们一家人在一块,也算有个照应。”
张大栓笑道:“我还壮的很,再活20年不是问题,放心,我不会死在你娘的前面,只会死在她后头。
总之,我一定要伺候她到老死。再说不是还有你俩吗?每个月回来两次。”
四妮跟二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点点头。
张大栓终于要出山了,为了自己的老伴,不能继续呆在红薯窖了。
他的身份也换了,成为了四妮的二舅。
他从红薯窖里爬了出来,再次见到了久违的阳光。那阳光好刺眼,好新鲜。
这个时候,张大栓躲藏在红薯窖的日子,超过了十五年。
村子里已经没人认得出他了。现在的张大栓跟从前的张大栓完全不一样了。
他一身雪白,头发是白的,胡子是白的,眉毛也是白的,而且一身的白衣。
曾经宽大的身板变得削瘦,他的脸上还留着当初被野狼撕裂的疤痕。眼睛也失去了当年的灵光,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东西。
当他再次出现在大梁山的街头,人们都亲切地称呼他二舅。
四妮跟村里人说,这就是她娘家的二舅,二舅是个孤苦的老人,无儿无女,她要养二舅的老。
而且,四妮还跟村子里所有人宣布,二舅是婆婆新找的老伴。
21世纪初期,人们的思想已经非常开放,老人再婚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只要公公跟婆婆可以名正言顺生活在一起,说瞎话根本不算什么。
张大栓也大大方方,就那么堂而皇之走上了大街,热情地跟村里人打招呼。
他见谁都是一脸的笑容,看到谁都那么谦卑。和颜悦色,温柔慈祥。
现在,就算有人说出他真实的身份,也没人会相信。
谁相信当初凶狠的张大栓会成为这个样子?那可是个大恶人,挥霍无度,花天酒地,机关算尽。一肚子馊主意。
眼前的老人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凶光,走路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跟人说话,话没有出口,先在脑子里转三圈,确定不会伤人,才把话说出口。
他可以清楚地叫出村子里每一个老年人的名字。他管张大毛叫弟,管大白梨叫弟妹。
他认得王海亮的爹老子王庆祥,非常亲热地叫他庆祥哥。
当然,这件事没有瞒得过张大毛的那双贼眼。
张大毛知道事情的一切。但是王海亮警告他,不能说出事实。要不然年终分红取消,工资减半。
张大毛是识时务的,当初张大栓就是为了救他,才抱着野狼滚下山坡的。
张大栓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跟他的那段恩怨早就一笔勾销了。
他跟张大栓再次见面,热情地请他抽旱烟,喝茶。两个人相敬如宾,跟多年不见的好兄弟一样。
张大栓走出红薯窖只是前提,就是为了迎接大栓婶的回归。
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跟老伴生活在一起了。对大栓婶的回归也望穿秋水。
大栓婶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终于被儿子跟儿媳妇送回到了大梁山。
刚刚走下车,张大栓就屁颠屁颠过来搀扶她,让她慢点,小心磕着碰着。
大栓婶就问四妮:“丫头,这是谁?”
四妮说:“娘,这是俺娘家的二舅啊,以后俺跟二狗不能天天照顾您,俺让二舅照顾您吃喝。
大栓婶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大栓,过了好久才说:“俺认识你,你是……白玉老公。发大水那年,俺上山采果子,你还帮着俺摘过果子,扶着俺走了老远的路。”
张大栓说:“对,对,你就是我那妹子,妹子,想不到你还认识我啊。俺地亲啊……。”
张大栓真的好想将女人抱在怀里,恶狠狠亲一口。就像他四十年前,跟她成亲那晚将她裹在怀里一样。
可一双儿女就在眼前,张大栓老泪纵横,竭力忍耐了自己的冲动。
第585章 搀扶到老()
第585章搀扶到老
张大栓激动无比,把媳妇从大街上搀扶到了院子里,又从院子里搀扶到屋内,最后扶上了炕,帮她裹上了被窝。
他的手一直抓着大栓婶的手,一步也没有松开。
他欠她的实在太多了,辜负了女人的青春,辜负了女人的年华,从她还是少妇的时候开始,就没对她好过。高兴起来亲一阵,恼了就打她。
那时候的张大栓年轻气盛,脾气也不好,可大栓婶从不惹他生气。
乡下女人就那样,忍一忍就过去了,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再大的苦也能吃,再大的罪也能受。
他让她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是他补偿她的时候了,他要用自己的后半生来照顾她,用自己仅有的一点预热来温暖她。
张大栓担起了一个丈夫的责任,对儿子跟儿媳妇说:“二狗,四妮,你俩走吧,该上班上班,该干活干活,该做生意做生意,放心,你娘不会受屈。”
四妮还是有点担心,说:“爹,你行吗?年纪大了,还是城里好,咱一家人在一块。”
张大栓摆摆手:“没事,我不想离开大山,外面的世界不适合我,我跟你娘都想老死在大梁山,哪儿也不去。
再说不是还有乡亲们吗?大家会照顾我们的,还有天天,天天也会照顾我们。”
“那好,爹,你忙,家里缺啥只管说,俺跟二狗还是十天回来一次,地里的活儿千万别干,小心累着。”
“知道,走吧,走吧,忙你们的去。”张大栓摆摆手,让四妮跟二狗走了。
他知道儿子跟儿媳妇忙,现在的四妮跟二狗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是远近闻名的企业家。
家具厂的家具,管材厂的棺材,已经远销到了方圆近千公里的各大城市。
儿女是干大事业的,他不能拖他们的后腿。
四妮跟二狗没办法,只好上了车,准备返回城里去。
临走的时候,四妮来到了村南的坟场,见到了自己闺女天天。
女人瞅到了王天昊,也瞅到了那个窝棚。
四妮怒道:“你个死丫头,还反了你了,竟然学会了离家出走,学会了跟人私奔。老娘将你养这么大,你对得起我吗?”
天天见到娘,小脸蛋变得通红,她说:“娘,俺喜欢天昊哥,一生一世一辈子,他到哪儿俺就到哪儿,他讨饭俺也跟着。这辈子俺都是他的女人。”
四妮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天天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有其母必有其女。
那时候,张二狗拉着她的手,也曾经从水窑村私奔出来。
四妮的爹最后找到二狗,还将男人暴打一顿。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还历历在目。
她不想闺女走她的老路,更加不想天天品尝她当年的苦果。
再说王天昊是条汉子,也是最好的男人,把天天交给他,四妮放心。
四妮拉着王天昊的手说:“天昊,天天我就交给你了,你要帮着我照顾她,不准欺负她,听到没有?”
王天昊急得不行,说道:“婶子,天地良心,我跟天天之间啥事也没有,我把她当妹,你还是拉她走吧……。”
四妮一瞪眼:“咋?怕我闺女配不上你?你找遍整个大梁山,也找不到像天天这样的好女孩。小子,你知足吧。”
“不是!婶子,我跟天天只有亲情,没有爱情,俺俩是不可能的。”
“废话!啥是爱情?住一块日子久了,不就有感情了?所谓日……久生情,这个都不懂?”
四妮的话很隐晦,王天昊完全没听懂啥意思。
四妮跟张二狗完全不一样,对王天昊是两幅面孔。
四妮对天昊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张二狗对王天昊却是恨之入骨,因为这小子是王海亮的儿子。
我闺女凭啥就成了他王家的人?凭啥就成了他王海亮的儿媳妇?给你家生儿育女,美不死你?
可他是个妻管严,四妮决定的事儿,他不敢反驳。气得干瞪眼,没啥话说。
天昊说:“那行,天天喜欢玩,我就陪着她玩,啥时候玩腻了,我就送她回家。”
四妮噗嗤一笑:“你送得回去再说吧,记住,帮着天天照顾奶奶爷爷。”
天昊点点头,就那么将四妮婶子跟二狗叔送走了。
张二狗跟四妮再次上车,直奔大都市,开始了新的繁忙。
大栓婶的回归,让张大栓的家里有了活气。
沉寂了好几年的庄户园再次热闹起来。
张大栓完全担起了照顾老伴的责任,他帮着女人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铺床叠被。
大栓婶偏瘫了,一只手跟一条腿行动不便,吃饭的时候满嘴流掺水。他就一口一口喂女人吃。
他将稀饭吹到不凉不热,自己先尝一口,感觉不烫的时候,才放进女人的嘴巴里。
大栓婶脖子上的餐巾也干干净净,张大栓会时不时拿起餐巾,帮女人擦嘴巴。
大栓婶也含情脉脉看着他,脸上是幸福满足的笑。
虽然她偏瘫了,可仍然不糊涂。
从男人的身材,说话的强调,还有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中,她知道这就是男人张大栓。
她也知道张大栓没死,她完全可以判断出这十五年,男人是怎么过来的。
她也知道他从没有离开过她一步。
当初院子里半夜那个黑影,米缸面缸里的粮食无缘无故会少。还有大洪水过后,上山采果子,遇到的那个白玉老公,都是男人张大栓。
他的大栓一直在暗处默默照顾她,陪伴了她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