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那些事儿-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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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果然看到了小天天,也看到了女儿圆乎乎的小脸蛋。
孩子睡熟了,脸蛋红扑扑的,非常可爱,呼吸也很均匀。
张二狗抬手摸了摸孩子的脸,一股天生的父爱油然而起。
这是他跟四妮的爱情结晶,是他血脉的延续,也是他张二狗的希望。
那种骨肉亲情,跟父亲对子女的爱恋,一下子就充实了他的心。
他拉住了四妮,说:“四妮,你好样的,终于为我留下了后代根苗。我谢谢你,这的确是我张二狗的种。眼睛,鼻子,嘴巴,都像我,而且比我俊多了。四妮,你是我的恩人啊。”
四妮说:“只可惜是个闺女,不是小子,是个小子就好了,那才是你真正的根苗。”
二狗说:“闺女小子都一样,只要是我张二狗的孩子,我都喜欢,四妮,这么多年你带着孩子,辛苦了。”
四妮的脸红了,听到男人这句话,她觉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累,也值得了。
有时候女人很容易满足,那怕只有一句暖心的话,一个爱抚的动作,一个理解的眼神,都会让她感动,那种感动可以让她死心塌地,跟你一辈子,无怨无悔。
四妮感到了幸福,觉得自己的日子看到了曙光。
这一晚,是他们一家团聚的一晚,也是激动人心的一晚。
张二狗也满足了,这种满足,比他战胜王海亮还要兴奋十倍,一百倍。
四妮说:“把孩子叫醒吧,让她喊你一声爹。”
但是二狗却拦住了她,说:“别,孩子睡得正香,下次回来,我再听她喊。”
看着炕上的女儿,张二狗咧着嘴巴笑了,两颗假牙差点掉地上,砸到脚面。
这一晚,张二狗又没睡,他帮着四妮往红薯窖里拉了一盏灯。
电灯的开关,安装在伸手就可以摸到的地方。
所有的电线埋在了院子里的土层下,不容易被人发现。
这样,张大栓在窖里养伤,就不再黑暗了,四妮帮着张大栓喂饭,换药,也不用摸着黑了。
二狗还帮着四妮把土窑收拾了一下,里面的烂红薯全部运了出来,保持空气的畅通,也打扫的干干净净。
他还打算,下次回来的时候,把窖里的空间扩一下,最好可以放得下床,放得下靠背椅子。
这样的话,张大栓的伤口痊愈,可以在窖里随意活动。
不可否认,张二狗是个孝子。他跟大梁山所有的男人一样,舍不得家庭,舍不得父母。
他善良的一面,在父亲面前,在四妮跟女儿面前体现的淋漓尽致。
所有的一切做完,鸡叫二遍了,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
四妮说:“二狗,你去睡一觉吧。”
二狗说:“一起睡觉,你不睡,我也不睡。”
于是,两个人进了屋子,趁着天亮还早,在土炕上又撕咬了一阵,折腾了一阵。
这一次四妮没有喊炕,也没有叫,竭力忍耐着那种膨胀。
二狗捂着女人的嘴巴,也不让她叫。
不是担心把狼招来,是担心把王海亮招来。
四妮的叫声一旦被村里人听到,那就证明二狗回来了。
知道二狗回来,王海亮一定会提着棍子来讨伐他。
那种不叫的感觉,更加让四妮感到刺激。
他跟二狗一起荡漾,一起颤抖,翻过来滚过去,好像要把这七年来失去的炕上那点事,全部弥补回来。
两个人的心一起弥漫在那种浓情蜜意里,身体也缠在一起,弥漫在那种浓情蜜意里。
他再次吻遍了她的全身,吻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也把他死死纳紧,在他的肩膀上,胸口上留下了无数的牙印,后背上留下了无数的抓痕。
直到他们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几近虚脱,这才完事。
暴风骤雨过后,鸡叫三遍了,四妮赶紧穿衣服,说:“二狗,你该走了……”
她帮着男人收拾了一切,准备了干粮,然后拉着他的手,将他送到了村子外头。
张二狗的那辆夏利车,停在了村东的老槐树底下。
她把他送上了车,车门没关,她再次将男人抱紧,说:“二狗,你路上小心点,俺会天天想你。”
张二狗说:“我也会想你,记着,我下个月十五回来,爹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也别让娘知道。”
四妮点点头,他们恋恋不舍,你咬我,我啃你。
最后,四妮还是狠狠心,松开了手,看着二狗打响车走了。
张二狗的车消失在了山道上,这时候,东天边闪出了第一道曙光。
汽车看不见了,四妮就冲上了旁边的土坡,继续冲着二狗摆手。
她希望多看二狗一眼,再多看一眼。
四妮跟张二狗团聚的那年,是1991年的春天,春节还没有完全过去,因为还没到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没过去,等于年还没有过完。
那一年,是四妮命运彻底改变的一年,她从小武生死去的阴影里摆脱了出来,再次爬上了张二狗的土炕。
她没有跟二狗举行婚礼,也没有扯结婚证,就那么跟了张二狗一辈子。
她的户口,小天天的户口,也全部下在了大梁山。
那一年,天依旧是蓝的,水依旧是绿的。鸡鸭还没有出现禽流感。但猪肉跟鸡蛋已经涨价。
那一年,人们的生活有了新的改变,山里人开始了腾飞。
那一年,城里出现了富二代,出现了城管,也出现了临时工,那些城管跟临时工都是狗曰的,生儿子没后门的。
那一年,苍老师早就已经出生,但还没有长大,她还是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是名副其实的闺女。
那一年,那山,那水,那狗,那些山里人,继续迎接着时代的变迁。
第356章 死里逃生()
第356章死里逃生
四妮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完全成为了张二狗的媳妇。
大栓婶跟张大栓也成为了她的婆婆和公公。
她像亲闺女一样照顾着张大栓,也照顾着大栓婶。
白天,她帮着大栓婶做饭,洗衣服,打扫庭院,织布,喂猪,也下地管理那几亩薄田。
傍晚,她就要偷偷做好吃的,送到红薯窖里,给张大栓喂饭,换药。
她做梦也想不到,张大栓会在红薯窖里藏了十五年。
而她也整整为张大栓做了十五年的饭。一直到张大栓年老体衰。
她的心像火一样热,性子也像火一样烈,手脚像骡马一样勤劳。
她让张大栓和大栓婶在晚年享受到了天伦之乐。
每天傍晚,帮着张大栓换了药,喂过饭,四妮就陪着公爹聊天。
他的手里依然不闲着,不是绞鞋样子,就是纳鞋底子,鞋绳子拉动,呼啦呼啦响,好像美妙动听的交响乐。
时不时,四妮把针尖在头皮上蹭一下,这样的话大针就不容易钝,用起来也更加锋利。
旁边是个柳编的簸箩,里面是剪刀,鞋绳子,针锥子,还有很多乡下娘们习惯用的家什。
张大栓一般不说话,他虽然喜欢娘们,可对儿媳妇从不敢有非分之想,他完全把四妮当成了亲生的闺女,当成了救命的恩人。
是四妮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如果不是四妮那天打猪草路过,将他背回来,他就冻死饿死在芦苇荡里了。
四妮的脸上总是挂着笑,满不在乎,一边咬着线头,一边跟张大栓讲着家里的那些事。
“爹,春天了,咱家是不是该种谷了?”
张大栓说:“恩。”
“爹,王老二的闺女出嫁了,儿子娶媳妇了,他家的母猪也下了新的猪仔,改天俺去买他几只猪仔,回家养着,等年底大猪卖了钱,俺给您买甜糕吃。”
“好闺女,爹不稀罕,还是买给小天天吃吧,孩子正长个类,需要营养。”
“那能花几个钱,咱家又不缺那点吃的。爹,二狗可能挣钱了,咱家目前虽说比不上王海亮,可也算是暴发户,您可得注意身体,您健康,俺跟二狗都高兴。”
“是……”
张大栓的脸上也挂着笑,他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摊上这么个好儿媳。
他觉得四妮是他张家的福星。
“四妮,孩子该上学了,一定要好好教育,别耽搁了。”
“爹,俺知道,改天俺就跟玉珠嫂子说,让她收天天做学生。”
“好,好,我孙女将来一定会成为大学生,我张大栓……有福气啊。”
张大栓的眼睛小的眯成了一条缝。
虽然上不去红薯窖,但是家里的事儿,村里的事儿,他都知道。
谁家闺女出嫁,谁家的儿子娶了媳妇,谁家的媳妇生了孩子,谁家的粮食亩产最多,他都知道。
四妮每天傍晚,都要下红薯窖,跟张大栓聊一会儿天,她就怕爹闷得慌。
在四妮的照顾下,张大栓的伤恢复很快,正月刚过,他全身的纱布就拆了。
四妮还为他准备了一根拐杖,可以在红薯窖里来回走动,活动筋骨。
张二狗果然承若了誓言,半个月回来一次。
每次回来,他第一件事,就是跟四妮鼓捣,鼓捣完,就帮着女人收拾家。
四妮得到了满足,也得到了男人的抚慰,她的脸色比过年回来的时候红润了不少,走起路来身轻如燕,好像一只翩翩的蝴蝶。
小天天也终于接受了那个难看得亲爹,跟二狗的关系越来越好。
张二狗每次回来,都是夜晚,每次都给孩子拿回来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张二狗把孩子的心牢牢拴住了,天天也整天盼着爹回来。
第二次回来的时候,张二狗半夜劳作,将红薯窖扩大了一下,四面的土石挖去不少。
他在下面挖,四妮用箩筐在上面拉拽,多余出来的土石,他们两口子就趁着半夜,用小车推出村子,倒进村外的水塘里。
这样,村里人就不会产生怀疑。
张大栓的藏身之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要不然他就完了。
纵火罪,无辜杀人罪,是很大的,至少是无期,严重的就是死刑。
二狗跟四妮是农民,他们不懂法,只懂得亲情,只懂得怎么保护自己的亲人活下去,而且让他活的更好。
扩建以后的红薯窖宽敞了不少,里面不但可以放得下床,放得下方桌,还能放得下一张靠背椅子。
四周的墙壁用白灰粉刷了一遍,这样不但透光好,还可以杀菌。
四妮的手巧,还剪了很多好看得窗花,贴在了窖壁上,红薯窖增添了家的味道。
哪儿完全成为了张大栓的卧室。
张大栓也不闲着,二狗不在的时候,他也老帮着四妮干活,在红薯窖里编制柳框,搓麻绳,挫草绳。
张大栓从前是懒汉,但也是个殷实的庄稼人,他懂得很多农活的技巧。
张二狗劝道:“爹,你别忙活了,咱家又不缺那点钱,你整天忙活个啥?”
张大栓就说:“闲着也是闲着,干惯了活儿,啥也不干闲得难受,活动一下筋骨,不但可以补贴家用,还能强身健体,为了小天天,我切活着呢。
我要看着孙女长大成人,看着孩子上大学,搞对象,将来成家立业。抱个重外孙什么的。
“二狗,你也要加把劲,跟四妮再帮我生个孙子出来,那就更完美了。”
现在的张大栓懂得了知足,也懂得了珍惜。
他是从生死的边缘摸爬滚打出来的,以后的幸福就是捡来的,老天施舍的。
春交二月,张大栓的伤就彻底好了,丢掉了拐杖,行动自如了。
他肩膀上的伤口愈合了,腿上的伤口也愈合了。
肚子上被野狼抓破的洞,也全部愈合,所有伤口的位置,都留下了疤瘌。
特别是屁股,很难看,一边大一边小。
十五年以后,人们叫他阴阳腚,就是打这儿来的。
大的那边还比较圆润,小的那边,肌肉是被野狼叼走吃掉了。
但这不影响他的走动,他依然健步如飞,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有时候,夜深人静的他会爬出红薯窖,为的是看看自己的孙女。
四妮也常常把熟睡的孩子从大栓婶的屋子里抱出来,让张大栓看。
当张大栓看到小天天的第一眼,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不由自主展出笑容。
一只长满老茧的手摸在孩子的脸蛋上,他全身的热血就鼓胀起来,流淌起来,觉得日子有奔头了,有希望了,活着也更加有精神了。
他升起了一种天生的爱恋,这种爱恋,是祖辈看到后代根苗以后,从心底涌出的爱恋。
就像一个独眼聋,爱惜自己唯一的眼珠。又像一个瘸子,爱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