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画匠-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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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冷飞雪一觉醒来,顿觉手足轻盈、精神百倍,一打开门,却见赵洛寒在院落里练刀。她从来只是听闻赵洛寒刀法如神,却从不见他带刀,如今亲眼目睹他挥舞“刈泪刀”,竟如置梦境。他曾教过她剑法,剑诀很是奇怪,多出自唐人诗句,也不知剑法名甚,问起来,他每每都云:“无名剑法。”与剑法相比,他的刀法更显孤傲玄异,往往漫不经心的出招,看似招招留情,实则招招必杀,看得她胆战心惊,仿佛那刀刀都落在她的身上。
“赵氏刀法共八十一路,先人从老聃《道经》中悟得。第一招,玄妙之门。”赵洛寒忽将刀虚空一掷,刀呼啦一下飞上半空,冷飞雪忙抬头观看,却见那刀一个回旋直直往她面门砍来。她一惊,连连退后。孰料赵洛寒早已跃至其后,左手制住她咽喉命门,右手一探,稳稳接刀,刀尖恰又对着她心脏。
“果然是‘玄妙之门’!”她惊呼道。
赵洛寒低声笑道:“想学么?”
“呃,轩主你教的剑法,我还没练熟呢。”她赧颜道。
“那套剑法是我自创的,如今想想,对天资要求甚高,并不好练,你以后不用练了。”他顿了顿道,“改练刀法。”
“不行,我定学不会的,我的内力根基差,悟性低,还是莫白费时间了……”她支支吾吾道。况且那是赵家祖传刀法,怎可轻易传给我一个外人。
“也是,你的内力太差,”他略一沉吟,“先练内力,将基础奠好。正好有‘黄金泉’相助,每日上午你到泉里练‘云蒸霞蔚’,午后随我练刀,内力与刀法双修。”
“轩主,我并不想……”她嘀咕道,“你不是教过我易容术吗,逃命最管用了。”
“江湖险恶,技多不压身。”他皱眉道,“听我的,不会害了你。”
她尚在犹豫,却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本簿子:“我连夜赶写了十招刀诀,你先熟记,我再从旁加以点拨。”
“你早已写好?为何定要我学?”她忽觉自己又被算计。
他挑了挑眉头,沉默片刻,方道:“以后你进了赵家门,总该会几招赵家绝学罢。”
忽听他如此说,她将小脸羞得绯红,磕磕绊绊道:“呃,我、我何曾说过,要、要进你家门了?”
“哦,”他叹道,“既如此,那你不必学了。”佯装失落,正要转身——却见她劈手夺过那本刀诀,朗声念道:“第一路,玄妙之门;第二路,有无相生;第三路,虚心实腹;第四路,挫锐和光;第五路,万物刍狗;第六路,绵绵若存;第七路,无私成私;第八路,不争无尤;第九路,功成身退;第十路,天门开阖……”
他道:“不必勉强。”伸手要拿回。
“看来不是很难嘛,不如学来防身。”她将书塞进怀中,不让他取回,又冲他眨眼一笑。
他忽道:“你可知道,你师父怪我太宠你了,将你宠得没大没小,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了。”
她想起来,难怪师父曾要她改口管温若他们都叫“师叔”,原是责怪自己“没大没小”。
“轩主对我最好了。”她撒个娇,抿嘴一笑。
赵洛寒忽而叹道:“我确是太也偏心了。当年,轩中弟子都想成为我的门徒,都想得我传授刀法。可我偏不喜欢收徒弟,总嫌徒弟聒噪烦人,便让他们跟随老白、龙长老等人习武。你却是个例外,虽未收你为徒,但自你入轩后,我便打破惯例,手把手教你。当初轩内诸人都误会我,呃,喜欢你,实则不然,一开始只是因为愧疚而想弥补。”
“我知道。”她淡淡道,“一切都是因为李笑寒。”
“你又知道甚么,”他摇了摇头,“起初是因为李笑寒,但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一直以为对你是长辈对小辈的关爱,是赎罪和弥补,可当自知快要死的时候,才渐渐明白,我对你的不舍,已然超出了寻常关爱。是以,那时我说定要娶你过门。”
“你对李笑寒也说过同样的话。”她面露悲伤,不加掩饰。
“嗯,”他点头道,“十几年前的事了,虽是逢场作戏,但君子一言。”
她疑惑道:“你是要践诺娶她?”
他尴尬道:“我已承诺你一世,对她……恐怕我要做个违背诺言的小人了,定当找个机会向她负荆请罪。”
她沉默半晌,思量着是否要将李笑寒已死告之。想来上苍何其仁慈,如此难解的结,就以李笑寒的死,不露痕迹的解开了。
他又道:“对了,你是独自一人来到此地?”
她正想说原本还有“荣耀堂”的人,但转念一想,赵洛寒曾与“荣耀堂”结下仇怨,如今自己阴差阳错做了堂主,此事还是暂且不告诉他,便道:“嗯,我只身一人来的,途中还遇到大沙暴,幸好得突厥商人搭救。”
他略一点头,眼光默默移向远方。她兀自纳闷,也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唯有一片白茫茫的天。
第九十七章 突厥偶遇()
自那日起,冷飞雪跟随赵洛寒修习内功心法和赵家刀法,又得“黄金泉”相助,她武学造诣日益精进。而赵洛寒之毒亦慢慢消除,加之每日勤修苦练,内力较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不觉,冷飞雪已在突厥停留了三个月之久。
这日,她依照赵洛寒吩咐在屋前练刀法,赵外出采购日常用度。她挥动着他削的木刀,反反复复练习招式,说来也怪,自到异国之后,她突然开窍一般,难以参透的艰涩刀法竟也能摸出个大概,再得赵洛寒从旁指点,一路突飞猛进。就连赵洛寒也难以置信,屡屡夸赞于她。她好不得意,心中惦记着那句“进我家门”,更是卖力练刀。
黄昏时分,赵洛寒背着一筐杂货归来,她猛地蹿上前,木刀砍向他右肩,他徒手掐其手腕,试图打落其刀,不想她一个翻身改攻他腰际。他偏身后退两尺开外,却见她手一扬,刀身飞出,直往他面门袭来。他微微一笑,并未以手挡面,反是猛一转身——果不其然,那刀在靠近他头部时跃起,往其后背袭击。因他早有提防,此刻轻巧捏住刀背,于手中转了个刀花,扔还给她。
“轩主,你看我这招‘功成身退’是不是比前儿好些了?”她笑道。
赵洛寒吁了口气,卸下货筐,里头装了些菜粮衣布。他颔首道:“不错。”
她得意一笑,挽着他的手臂,道:“那明儿我休息,出去玩玩?”
他一点头:“一道罢。”
她甚是欢喜,从货筐中取出粮食衣布,发现赵洛寒给她买了几套突厥装扮,忙放在身上比量,只觉色彩斑斓,别有一番风情。
次日,二人作突厥百姓装扮往集市上去,但见满街橐驼良马、金银琉璃、古玉宝石、棉布丝绸、羊皮毛毡,往来胡人身材魁梧,女子多以头巾掩面,虽语言不通,但无碍讨价还价。冷飞雪忍不住买了几条琉璃项链,心中盘算着日后送给阿箩、沈千柔。又买了几把镶有宝石的短刀准备送给龙长老、温若、苗十六等人。赵洛寒见她越买越多,提醒道:“适可而止。”她一吐舌头,正想说话,却见人群中两个着西夏服饰的人——她一眼看出,其中一人真是绝尘,看来他们也安全抵达此地了。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相认,若是让赵洛寒知道他们是“荣耀堂”的人,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她忙拉着赵洛寒道:“轩主,我都买好了,我们赶紧回去练功罢!”
赵洛寒见她神色慌张,心底疑惑,却见迎面走来两个西夏装扮的人。其中一人见了冷飞雪,显是惊喜万分,正待开口说话,却听冷飞雪抢先道:“啊!好巧,好巧,你们怎么也来了?皇上派你们来出使突厥?”
她这一番挤眉弄眼,绝尘立即会意。
他拱手道:“回禀……郡主,正是皇上派我们来的。”他眼光飞快地扫过赵洛寒的脸,并不多问,只静静等候冷飞雪指示。
冷飞雪又对赵洛寒尴尬笑道:“他们是西夏皇上派来出使的,好巧咱们竟、竟碰上了。”
赵洛寒勾起唇角,笑了一笑,并不说话。
“郡主,”绝尘道,“皇上交给属下的使命已完成,属下不日便要返回西夏,敢问郡主可愿同往?”
冷飞雪忙摇头道:“你们先行返回罢,我随后就到。”
绝尘面露难色,道:“属下担心路途艰险,还是让属下护送郡主回国,否则皇上降罪,属下担当不起。”
“呃,当真不用,我还有些事,”她想到赵洛寒还要服用人面花解毒,便道,“处理之后再回去。”
“属下愿为郡主分忧。”绝尘毫无离去之意,虽恭谦有礼,却铁了心不退让。
是时,但听赵洛寒道:“你这是在违抗主命?”
“请问阁下是?”绝尘淡淡道。
冷飞雪忙抢言:“他是我朋友。”
“‘荣耀堂’的规矩甚么时候变了?”赵洛寒蔑笑一声,“堂主之令也可随意的讨价还价?向来不是‘不问缘由,说一不二’么?”
他、他怎会知晓?冷飞雪一愣,果然低估了这老狐狸,但他是何时看出端倪来的?
绝尘冷眸盯住他,宛如鹰隼瞄准了食物;赵洛寒报以一记淡淡的意义不明的笑;冷飞雪只觉背后寒风嗖嗖,浑身作凉。
“走、走罢。”她拉住赵洛寒手臂。
“嗯。”他倒爽快,任由她拉拽着离开。绝尘并未立即跟上,只是冷冷看着他二人离去。
冷飞雪尴尬万分,却不知怎么开口。赵洛寒竟也不问,眉头微锁,不知在寻思甚么。待二人回至木屋,她佯装收拾买来的物什,实则偷偷察言观色:那赵洛寒不动声色,从墙壁上取下“刈泪刀”,拿块布轻轻擦拭起来。
“轩主,我不该瞒着你……”她嗫嚅道,“其实西夏皇上硬要我当‘荣耀堂’堂主,我百般推辞,可是他偏不应允。我没告诉你,是因为你与‘荣耀堂’结有怨仇,我怕你迁怒于我……”
赵洛寒并不抬眼看她,只漫不经心道:“嗯。”
“你早知道了?”她疑惑道。
他将刀放在唇边吹了一口气,起身道:“那天你不慎掉落了血玉扳指,恰巧我识得那是‘荣耀堂’堂主信物。方才那人的出现,更是验证了我的猜测。”
“你既知道我和‘荣耀堂’有瓜葛,为何还要传授我赵家刀法?”她不解道。
“哦,”他淡淡一笑,“这是如今我唯一能送你的。试想你那三脚猫功夫何以服众,多学些本事总不碍手。你虽有皇命加持,可难免有些阳奉阴违者欺你弱质女流。也没甚么好奇怪,这便是江湖。”
“轩主……”她眼眶湿润,一时哽咽起来。怎会有这样的人,明明是仇人,却又这般好?明明是个好人,却怎又做了不好的事?
“既做了堂主,便要有个堂主的样子,”他正色道,“成日哭哭啼啼像个甚么体统,也不怕人笑话。”见她仍不停止啜泣,因压低声音道:“你的下属此刻正在门外呢。”
“呃?”她大惊道,“他们跟踪我们?”
他默默点头,却并不出门查看。
“可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她低声道。
他瞟了她一眼,笑道:“哦,一切听堂主的。”
她只觉此人太也张狂,李夏皇族想置他于死地,他却不以为意,似乎事不关己。
“那、那我说你是我师父?”她灵机一动。
他并不答复,忽朗声道:“外面的英雄请进来罢。”
听他一声喊,绝尘二人方入了内来。冷飞雪正要责问,却见绝尘二人扑通跪倒在地,请求她返回西夏。
她原本打算待赵洛寒的毒伤痊愈,再返回中土,如今绝尘的到来让她好生为难。无奈之下,她道:“你们快先起来吧。实不相瞒,这位是我师父,他需留在此地办事,我自是随他一道,你们不必等我,大可先行回西夏。”
绝尘闻言方起身,冲赵洛寒拱手道:“阁下原是堂主之师,失敬了。”又道:“堂主,属下与元祁将留下保护堂主,万望应允。”
冷飞雪眼神求助赵洛寒,赵但笑不语。
“呃,你们去求我师父罢,他答应,我便答应。”她索性将烫手山芋丢给了赵洛寒。
赵洛寒一愣,随即笑道:“二位英雄若不嫌弃,就在此处小住几日,待在下料理完一些琐事,便同诸位一道返回中土。只不过寒舍没有多余房间,得委屈二位住柴房了。”
“不碍事,谢过阁下。”绝尘回头之际,却看见赵洛寒的刀,练武之人如何不认得那是一把绝世宝刀,肃杀如秋,寒彻骨髓,令人睹之而心有余悸。
赵洛寒亦发觉他在端详自己的刀,也不点破,饶有兴趣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