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阕春-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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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含笑打着招呼。
而此时,唯独正中的那一间雅间半开着窗子,里头露出了一张俏生生的脸蛋。
秦霏听身边的阿爹说:“那是谢家的嫡女,墨城王的胞妹。”
秦霏羡慕极了。
第7章 。1()
在外边都不动声色地打量谢葭的时候,谢葭是丝毫也不在意。她头一回来这种拍卖会,只觉新奇得很,什么贵女不能露脸的,这儿又不是燕阳,族长不在,谢家爱说她的长辈也不在,只有她兄长。
而兄长现在满心满眼都在想着如何讨好阿瑶呢,才没空管她。即便有空管,兄长也不会说她,所以谢葭自在得很,东瞧瞧西看看的,还与施瑶说道:“阿瑶,我听说今日压轴的珍宝乃五百年大铭国跟随皇后下葬的珍珠泪,听说有拳头大小,一旦入夜便会发出莹莹幽光,可照亮百尺,是难得的好物。”
施瑶兴趣寥寥,说:“虽珍贵,但我不喜欢死人的东西。”
谢葭一听,却笑道:“阿瑶可是怕了?虽然是死人的东西,但我不怕。越古怪的我越喜欢。等会我瞧瞧它的真面目,若是好看的话,拍下也无妨。”顿了下,她看向一直没出声的兄长,“兄长,你送我可好?”
谢十七郎道:“为兄不喜欢死人的东西。”
谢葭的嘴角一抖,兄长你就骗人吧,墨城王府里的藏宝阁里有多少古董!你屋里的青铜砚台敢说不是商周时期的古物?为了附和阿瑶兄长你也是说谎不眨眼的。不过罢了,兄长追妻之路漫漫,不戳穿便是。
她扯扯施瑶的手,说:“阿瑶,兄长不送我,你送我吧。近来我手头紧,来洛丰的时候来得急,也没带多少金。”别以为她不晓得,这几日兄长天天给阿瑶送箱笼,里头是什么她虽然不清楚,但是从仆役抬箱笼的沉重脚步看来,里头东西肯定是沉甸甸的,很有可能是金子。
兄长年少封王,每年的俸禄多得可以砸死人,身边又没个红颜知己的,如今想要讨好佳人,想必是出手阔绰的。
施瑶笑了声,说道:“你若喜欢便拍吧,郎主院子里的箱笼有不少金,算起来也不是我送你,而是郎主送你的。”
谢十七郎冷道:“本王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你愿怎么处置便怎么来。”
谢葭重重一咳,说道:“兄长,阿瑶也没那个意思。你这么凶吓谁呢。”
施瑶说道:“我明白郎主的意思。”
谢葭无奈了,这两人真是……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圆场了。她开始后悔没坚持让忠义候一起过来了。说起来都是兄长不好,不想让外人见到阿瑶吧,她可以理解。忠义候一路护送他们到洛丰,没功劳也有苦劳,难得荣华楼办个拍卖会热闹热闹,兄长还担心忠义候觊觎阿瑶的美色。
真是无法用言辞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正好此时拍卖台上出现了第一件拍卖物,底下好一阵惊讶声,谢葭连忙说道:“第一样拍卖物出现了!”她抬眼望去,只见台上出现了一盆白玉珊瑚。
白玉珊瑚并不难得,难得的是这白玉珊瑚足足有半人高,且不说雕工精致,那白玉的质地也是上乘的,那水头,那色泽,即便是做成镯子,也是价值不菲的,更何况如今雕琢成半人高的珊瑚盆栽,真真让人叹为观止。
不过这对见多识广的谢家兄妹而言,倒是俗物了。
谢葭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与施瑶谈笑风生。
施瑶也没在意,谢葭说什么,她便回什么。
其他雅间的倒是有人蠢蠢欲动,举了牌子出了价。秦家那边的雅间里此时此刻也是热闹极了,秦霏头一回见这么大的白玉珊瑚,只觉新鲜得很,无奈隔壁雅间已经出了价,而且还不低,秦霏想撺掇自家人出价也不敢了。
她瞄向谢家的雅间,只见那位天之骄女笑得眉眼弯弯的。
她不由好奇地问道:“谢家的雅间里还有其他姑娘吗?”她转眼一望,谢家隔壁的雅间是崔家的,里头有她熟悉的崔家姑娘。上次茶话会里除了谢家姑娘之外,她也没见到其他姑娘。莫非是后来又来了一位?
就在此时,第一件拍卖物白玉珊瑚被第六间雅间的洛丰白家所得。第二件拍卖物也被两位穿着锦袍的郎君抬上了拍卖台。拍卖物上盖着绛紫的锦缎,将物品遮得严严实实。
秦霏的注意力被拍卖物吸引了过去。
其中一位锦袍郎君高声道:“此乃我们主公从西山太行君求来的黄金屋。”话音刚落,绛紫的锦缎掀开,似有金光迸出,险些亮花了在场之人的眼。
待适应之后,众人方发现拍卖台上有一座黄金屋,底台约摸有寻常桌案那般宽,而上面是一个由黄金雕刻而成的二进宅邸,上面包括了穿山游廊,奇花异石,甚至还有奴仆侍婢,连屋里头也能隐隐见到精致的家具,尤其是西厢房里头,还能见到半开的镂空月牙窗子里,有一身材窈窕的少女在梳妆打扮。
而这些通通都由黄金雕刻而成。
众人惊叹。
世人皆道西山太行君拥有鬼斧神工之技,不曾料到竟有一日能亲眼目睹。登时,荣华楼中一片哗然之声。随即是接连不断的喊价声。
“一千金!”
“五千金!”
“一万金!”
……
秦霏已然咋舌,看得目不转睛的。
而就在此时,正中的雅间响起了一道不轻不重的低沉嗓音,带着几分威严——“十万金。”
所有声音顿时停下,几乎是同一时间,大家都在寻找出声的雅间,发现是谢家后,荣华楼静谧了好一会。一时半会,竟无人再敢喊价。
谢葭道:“兄长不是不喜欢黄金吗?”
话音一落,她顿时明了,对施瑶暧昧一笑。她险些忘了,兄长是不喜欢,可有人喜欢呢。重金博得美人一笑,还是值得的。她眨巴着眼睛,说道:“兄长,阿爹那儿也有个金玉园,里头全是由黄金和玉石雕刻而成的。”
谢十七郎一听,望向施瑶。
谢葭靠近谢十七郎,小声地说道:“兄长若想要,阿妹有法子向阿爹索来。”
谢十七郎一本正经地道:“今日你想拍什么,为兄送你。”说着,他又望向施瑶。谢葭哪会不知兄长的心意,笑吟吟地说:“阿瑶阿瑶,等我把我爹的金玉园要到手了,刚好可以跟黄金屋相衬,你说岂不是美哉?”
施瑶点点头,却没多说什么。
。
黄金屋最终以十万金的价格花落谢家,荣华楼的小厮抬上了谢十七郎的雅间。近距离一看,比在拍卖台上还要精致,当真是刻画得栩栩如生。
施瑶一看,便爱不释手。
先前还有几分冷淡的神色,倒是消了不少。
谢十七郎看在眼底,不禁露出了温和的笑意。白丰心想,郎主你真的是没救了。十万金!十万金!就为了博得美人一笑。若郎主你是皇帝,肯定是昏君!绝对做得出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的事情!幸好不是生在帝王家,不然真的要遗臭万年了。
接下来,谢十七郎彻底贯彻阿瑶看一眼必定要拍下的原则,为荣华楼贡献了数之不尽的金。
后来,施瑶是真的不敢乱看了,只好如入定老僧那般垂眼,动也不敢乱动。
而今日墨城王的阔绰则让在场所有人都渐渐明白了一件事——雅间里除了墨城王的胞妹之外,还有一个姑娘,而这姑娘必定是墨城王的宠姬!
瞧那墨城王拍的都是女儿家喜欢的玩意,一样接一样送上雅间,真真是教在场的姑娘们羡慕之极。
那一位墨城王宠姬到底何德何能!
于是乎,拍卖会到了后头,在场的姑娘们都已经厌倦了奇珍异宝,反而对雅间里的那一位墨城王宠姬好奇起来,都想见见那一位宠姬的真面目。
只可惜宠姬不露脸,大家只能看到墨城王胞妹的身影。
。
拍卖会结束后,一众姑娘都不愿先行离去,纷纷等着谢家里的那一位先行离开。终于,谢家雅间的门打开了,众人先看到了流水一般的拍卖品被捧了出来,宛若一场视觉的盛宴。
然后是墨城王走出,接着是墨城王的胞妹……
大家都屏住呼吸,原以为能见到宠姬的真面目,只不过宠姬一出来,却是戴了幕篱。
谢十七郎不愿别人见到施瑶的脸,来的时候让施瑶戴上了幕篱。原以为施瑶不愿的,没想到她十分爽快就戴上了!这下谢十七郎倒是郁闷了,只觉施瑶不愿让别人知道她与墨城王有关系。
但是让她脱下幕篱,他又不愿,免得她又以为他反复无常,于是思来想去,谢十七郎最后只能闷在心头。
然而就在此时,秦雪试探地喊了一声。
“阿……阿瑶?”
郑氏吓得脸色微白。
秦霏想翻白眼了,什么阿瑶!那是墨城王的宠姬!
岂料那戴着幕篱的姑娘竟真的转过身,只见她脱下幕篱,惊喜地道:“雪儿!”
众人终于看清了墨城王宠姬的真面目,不由再次哗然。
好一个美人儿!
明明未施粉黛,却肌肤胜雪,宛如天仙下凡,且身上华贵的蜀锦裙衫,无形中添了几分清贵之气。
这下,谢十七郎更郁闷了!
他今天花了重金,她笑容都没这么灿烂。如此想着,看向秦雪的目光添了一丝不悦。秦雪没注意到,她刚才就觉得那戴着幕篱的姑娘背影眼熟得很,试探了喊了句,没想到真的是阿瑶!
她也不管宠姬不宠姬的,此时见到阿瑶她心中极其欢喜。
她连忙上前,说道:“阿瑶!你没事就好。我……我以为……”说着,她这才发现施瑶身后的郎君面露凶光,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秦昊到底是见过场面的,上前护住女儿,跪下施礼,秦家一众跪了一地。
施瑶看向谢十七郎。
谢十七郎淡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秦雪还想上前,这会倒是不敢了。施瑶主动握住了秦雪的手,说道:“郎主,阿瑶想与故人一聚。”
谢十七郎说:“酉时前归。”
施瑶含笑应声。
第7章 。2()
谢十七郎虽然答应了施瑶让她与故人相聚,但仍旧留下了七八个随从,跟在施瑶的身后。待谢十七郎离开后,秦家众人方松了口气。天晓得那墨城王目光灼灼,宛若吃人的猛兽,真真是见者害怕呀,瞧王爷那眼神儿,仿佛他们秦家会对他宠姬不利似的,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乱来呀。
施瑶对秦昊与郑氏微微欠身。
两人之前便不太敢受她的礼,如今更是不敢,郑氏连忙扶住施瑶,道:“姑……姑娘,真真不必多礼,妾身受不起。”
施瑶也没推辞,站定了身子,说道:“之前有所隐瞒,还望诸位多多见谅。”
“不敢不敢,姑娘既要隐瞒必是有苦衷。”
施瑶笑了笑,道:“我有些话要与雪儿说,不知两位可否让我与雪儿在洛丰游玩一会,待傍晚时分方送回秦家?”
能与贵人宠姬同游,自是天大的幸事。且不说她千里迢迢从燕阳跑到洛丰,四处抛头露面,那墨城王不仅仅没责怪半句,而且还一副要将她捧在心肝疼的模样,可见是个极其受宠的。
他们秦家哪会不愿呢。
郑氏道:“雪儿这几日一直担心着你,你们俩人感情好,如今难得见着了,好好地说说话也是应该的,无需担心时间,若是来不及在你那边歇个一夜也无妨,只要姑娘派人回来告知便好。”
此时此刻,郑氏是万分庆幸自己听了夫婿的话,不然前些时日将人家侍婢和细软扔出去了,这回可就真真得罪墨城王了。思及此,郑氏暗自决定待回了秦府,让人收拾好细软,送上点小心意,把她的侍婢凝初一并送到崔家。
郑氏刚这么想,施瑶也想起凝初了。
她道:“对了,夫人,我那侍婢……”
郑氏连忙道:“我晓得的,姑娘的侍婢一直担心着你,我回去后便告诉她消息,到时候遣人送她去崔家。”
施瑶说道:“麻烦夫人了。”
郑氏笑说:“姑娘是我们秦家的恩人,这些小事又怎会麻烦?该我们秦家多谢姑娘才是。”
施瑶哪会看不出郑氏的眼神。
先前不清楚她身份的时候,语气里总有几分试探之意。如今有了谢十七郎的名,说起话来那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她不禁有些感慨,大抵她这辈子都逃不开谢十七郎的印记了。
施瑶与郑氏说话这会,秦霏那儿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见到施瑶第一眼,连她也不得不承认,她比她实在好看太多,与生俱来的气度是她完全比不上的。相貌爹娘天生的,她不比也罢。可如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