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醉-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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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空瘪了,凹凸分明的显露出体内的骨骼形状。至于那几只金豆虫爬过的表皮附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起一个个拇指大的水泡,并且随着水泡增多,逐渐连成一片。通过透明的水泡表皮,尚能清晰看到内部鲜红的肌肉颜色以及泡液中漂浮的少量浑浊黑点。
豹子仍在惊天动地的惨叫着,伴随着叫声他的嘴和鼻孔都张到极致,在附近飞舞的金豆虫不但被声音吸引,那张开的嘴里隐藏在舌头后若隐若现的深黑管道更像给它们指出一条明路。于是大量的金豆虫终于解决了一直困扰它们的选择难题,群起嗡动着争先恐后奔向豹子。
豹子的惨叫曳然而止,眼眶周遭皮肤因为急剧的恐惧和体内的压力绽出一条条细微裂缝。背后背着的大包至此压过了豹子强壮的体能,发挥出它应有的重量,把豹子向后重重带倒。
豹子现在就像一只被人类恶意翻动以壳触地的乌龟,那个巨大的、价值□□的黑包则是龟壳。豹子无助的在地面上摇摆翻动,却怎么都翻不了身,爬不起来。
榆晨自始至终都安静的蹲在旁边,用力咬住自己的手避免因为过度的惊吓发出声音。血液顺着手背和嘴角流淌,榆晨却似毫无所觉。
空中飞舞的金豆虫少了大半,大多都冲进了豹子体内。豹子身体、尤其是头部在转眼间就变得面目全非,像被满弹匣的□□来回扫荡了数遍。
榆晨全身都在颤抖,却一步不敢移动。他很清楚豹子不可能救回来了,而他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可能惊动那些还在豹子体表徘徊的少数金豆虫。
即便为数不多,依然足以致命。
榆晨视线不断在豹子方向以及前方每个角落扫描而过,脸上露出犹豫神色。另一件更糟糕的事是被豹子扛在肩上的王富贵在豹子一倒之下,被背包和豹子庞大的身躯双重牢牢压在下方。王富贵与那些用钱雇来的马仔不同,榆晨深知如果把他留在这唯有死路一条,但过去营救——榆晨自信没有这个本事在不惊动那些金豆虫的情况下把王富贵从豹子身下拖出来。
所以榆晨犹豫着,良知、感情和求生的**相互交战难分上下。
“走……走……”被压在豹子身下的老人将榆晨的表情尽收眼底,浑浊充血的眼中挤出一点液体。他一生未婚无子,榆晨在他眼中早如亲生儿子般,如今见到榆晨犹豫不决而四周火焰随着时间推移越发炽烈,焦灼之下竟把身高体重皆两倍于他的豹子推动了几分。
王富贵突如其来的挣扎将榆晨犹如梦中惊醒,榆晨一怔,随即咬牙举高手里的燃火树枝,向王富贵方向挪去。
“走……!”王富贵看到榆晨要救他,反而大急,连声音都大了起来:“救你爸……走!”
在豹子惨呼结束的寂静中,王富贵嘶哑轻微的喊声无比醒目。这些金豆虫生于暗处,视力早已退化殆尽,对活物热度的感知被熊熊火焰严重扰乱,一些反应迟钝没来得及钻入豹子体内抢上一席之地,却又不甘舍弃食物的虫子们在王富贵开口后终于锁定了第二个目标,兴奋之下立刻放弃被同伴侵占的豹子,尽数钻进王富贵体内。
王富贵感受着体内活物的钻动,剧痛恐惧交加。他虽伤重不能动,但在豹子背上全程看清了蒙田和豹子的下场。再度抬头深深看向榆晨一眼,王富贵体内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气,竟推动豹子向旁边大火中滚去。
火焰瞬间舔舐上人体肌肤,将皮表油脂烧得渍渍直冒。早停止挣动的豹子陡然一震,居然重新挣扎起来想逃离火焰烧灼。王富贵死死抱紧豹子身后巨大的背包,强忍烈火焚身的剧痛,说什么都不放手。
被背包和王富贵体重坠住的豹子动作很是迟钝,居然不知道脱掉背上的背包,只是徒劳的挣动手脚拼命想站起来。可惜背包委实太满太沉而火蔓延太快,当烈火彻底包裹住全身时,无数细小的影子纷纷从豹子体表破开飞出,然后统统被火焰吞噬。
王富贵的行动太快,快得榆晨根本没能反应。怔怔看着火焰中的两个粘连在一起的身影,榆晨想嘶声痛哭,想高声呐喊,理智却知道他必须保持安静,因为这是王富贵用命给他清扫出来的道路。
又一次重重捏了捏衣袋中的华盛,榆晨咬牙掉头向前方的火道中继续冲去。
火焰如帘如瀑,顺着垂挂的树藤在墓门前织就出一道绚烂的大红帘布。
蒙筝突袭豹子榆晨,依仗的不过是沸腾在血液中的怒气和两人的猝不及防。蒙筝娇小的体型和从未系统习过武技成为她最大的弱点,因此在榆晨一推一甩之下,蒙筝摔在地上差点背过气去,遑论追击。
当她能爬起来时,榆晨早去得远了。
豹子甩过来为榆晨开道的火把顷刻将墓门前点燃,蒙筝愤恨的盯着火光那一头,稍一犹豫就顺着倾倒的棺盖爬回树墓之中。
白素荷刚才施术骤然被断,似对她的伤害极大。直至蒙筝返回,她依然闭目靠在墓壁上,听到声音才重新睁开双眼。
“外面烧起来了,我带你……你们……走!”
蒙筝焦急的声音渐低而缓,由焦急转为犹豫。蓝醉同样靠在墓壁上,只是由站变坐,身下蔓延的艳红范围还有增加的趋势。
白素荷的样子似是站都站不起来,单凭蒙筝一人想同时带两个没有行动能力的人离开,用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蒙筝咬着嘴唇站着,面无表情,眼中却随着脑内纷杂的思绪不断掠过各种情绪。
蓝醉挪了挪身体,将自己放置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她伤势虽重,余下那只眼睛目光却是灼灼,盯着蒙筝尽数猜到她的矛盾和犹豫。
“带她走。”
蓝醉声音虽低沉,在寂静的墓穴中却十分清晰。
“蓝醉!”白素荷呵斥一声,忍不住又重重喘了口气。
蓝醉咳嗽两下,脸上反倒勾出一抹类似笑容的表情,即便那在满是伤口的脸上已显得狰狞:“蓝家祖辈二十七代当家人,只有六人能死在床上。其他的下地后不知所踪,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蓝醉的声音嘶哑,在面临生死时却带着一抹安定的悠扬:“早在接下蓝家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下场。”
“我不该把你们带来,无论什么原因。能死在这种规格的墓里,我也不亏。”蓝醉说罢,微微转头,目光透过墓门和那抹腾起与墓门同高的火帘,似乎还能看到那抹虚浮在黑暗中的广袖白裙。
何况,还有她在。
只是没想到,她的无心之言,竟乌鸦的一语成籖,真的共同葬身在这块方圆地底。
既不能生同枕,唯求死同穴。无论前世苏灵雨与君漪凰间纠结恩怨为何,到了最后,仍是她蓝醉赢了。
第135章()
“再不走就不用走了。”蓝醉自远处收回朦胧目光,语气慵懒,仿佛谈论的不是生死之事,更与她毫不相干。
闭上眼,倦意一层层如浪涛席卷而来。蓝醉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让自己靠得更舒适些。伤口在经历了极度的痛苦后,神经转而麻痹,痛楚反倒渐渐消退。失血过度的身体感受着树墓周围的熊熊高温,体内的寒意反倒被遏制,让她觉得周身懒洋洋的,仿佛置身于家中阳台的小榻上。
如此安宁,如此幸福。
蒙筝默然看着蓝醉唇畔那抹恬淡笑容,眼神又变得奇异而茫然。白素荷同样看着,没有任何急于逃命的动作,鲜有表情流露的脸上反倒露出挣扎神色。
“白……姐,那我们……?”诡异的沉寂仍由蒙筝率先打破,她从下面上来自然知道火势蔓延速度如何惊人,再耽搁即便她们不葬身虫腹也会葬身火海。
“蓝醉,我不信你真的这么想得开。”白素荷推开蒙筝伸来搀扶的手,说道:“你不肯走是因为君漪凰走不了了。”
“重要吗?”蓝醉眼未睁,声音更轻了。
白素荷凝目半晌,忽地叹气,道:“别要死不活的了,我有办法。”
“什么?”
白素荷这话无异重锤,一下将蓝醉迷离的神智重新拉回现实。
白素荷不再看蓝醉惊喜交集的目光,也不管蒙筝的诧异,重新闭目端坐,双手开始结印。
一个个法印在手中变幻,从平淡无奇到白素荷的纤长指尖都缠绕上缕缕光辉。光辉从指尖渐向白素荷的手臂、全身蔓延,不过片刻白素荷整个人都在向外散溢着这种淡淡光芒。光芒平和柔缓,将其中的白素荷衬托得神圣光洁。
蒙筝看着白素荷的手势,神情愈发迷茫,蓦地蒙筝浑身一颤,原本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一步冲上前像是要阻止白素荷的模样,却在一步后生生停下,伸开的手掌握成拳,一丝鲜红快速在唇上贝齿间泛开。
蓝醉同样将眼睁圆,刚才的恬淡平静一扫而光。白素荷的话无异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投下一片光明,虽然白素荷没有特指她有什么办法,但蓝醉直觉猜到是与君漪凰有关。
与此同时看到白素荷施术,蓝醉激动中又莫名有点愠怒——既然有办法早不拿出来非要等到现在,白素荷是存心想看她笑话吗?!
光辉亮度更炽,现在那些光辉似乎已经不单是白素荷身体溢出来的,更多的是四周墓壁中渗出的,然后互相交融在一起,沸腾着在小小的墓室中不断翻涌。
“以吾为灯,顺吾之引,归汝所归,魂聚重生。”随着白素荷细碎的咒语,散溢在她身周的白色光芒竟聚成一线,四下环绕一圈后笔直没入躺倒在地上的贺兰馥尸身内。
随着前行,前方火焰高度渐矮,榆晨半蹲在地上,茫然看着前方,诧异中又是浓浓的绝望。
他已经平安走过一半路程,如今正站在玉石湖泊边缘。借着身后火光,身侧打磨平滑的碧绿玉石面上可见反射出的火红明灭不定。一侧火海,一侧如水玉璧,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景色在地底重现,堪称稀罕,只是榆晨却无心欣赏。
不远的玉石湖泊另一头同样火海缭绕,这正是榆晨诧异的事。他们来时的烧的大火早被黄金树自己浇熄,而且君漪凰与金豆虫缠斗的时候这边还是一片黑暗半粒火星都没,却在转眼之间燃起比身边犹有过之的火势,在四处熊熊火光中明显留出一条两米宽的蜿蜒道路,不用脑子想也能猜到是人为。但蓝醉白素荷她们都被远远甩在树墓中,即便是她们,也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弄出这么一条火道!
其实现在榆晨其实并不关心是谁开出的道,不管是谁这都为他节约了很大一段时间,甚至可说为他逃出去铺平了道路。让他绝望的却是那条火道与他所在位置相距不过短短三十米距离,但彼此之间却间隔着一片碧绿,这片碧绿映照着身前身后的火红闪烁不定,却将这两段火红彻底隔绝,把这三十米重新归回黑暗之中。
光芒驱散黑暗,也将隐藏在黑暗中的艺术彻底展现。在这一段,地面圆润的弧形突地向外凸出了一块,犹如茶壶执手般弯曲着。左手边一道碧玉瀑布从高处倾斜而下,在瀑布与玉石湖泊的连接处数名女子足踏玉石浪花,手执各色乐器,身着飘逸长裙,形似飞天。在瀑布淌入玉石湖泊的这段区域内,浪花中载沉载浮宫中诸多乐器,正是榆晨他们之前隐约看到过的那些。
不得不说这道玉石瀑布设计实是精妙绝伦,将乐器与湖泊完美结合在一起,丝毫不显突兀。但也就是这完美的设计,将两颗黄金树之间的链接彻底斩断,余留出三十余米的空白地带。
莹白的浪尖上犹可见喷溅的红色液体,有两个飞天手中的乐器也变得残缺,榆晨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蒙田紧紧抱在怀中的玉器就出自于这些飞天手上。
不知道是因为两头都燃起大火,亦或是这里残留着蒙田被豹子暴揍后留下的血液影响,这一小段距离间的金光出奇密集。虽然金光在两头火光之下光芒显得暗淡,但榆晨知道,每一点光芒就意味着一只金豆虫。至于金光究竟有多少,榆晨无暇也不愿意去数。
他只知道,只要踏出背后火阵,面前这短短的三十米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榆晨将手伸进口袋,紧紧捏着那块冰冷华盛,神情扭曲的看着前方,进退两难。
手心突然传来一下灼热,烫得榆晨一抖猛然撒手。下一刻榆晨马上不顾几乎把皮烫掉的高温把华盛从衣袋里掏出来,紧张的看着华盛,生怕这来之不易的宝贝在高温炙烤下出了纰漏。
火光下的华盛中央那枚紫色的玉石光华流转,不知是不是错觉,榆晨总觉得每一次火光闪过玉石上都闪烁出一枚符文。榆晨胆战心惊地揉揉被热气熏得满是眼泪的眼睛,希望是眼睛被热气熏久后产生的幻象,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