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流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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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轻轻起身,冒雨离开三京馆,并未发觉有人跟在身后。
这一次薇宁没打算随柳月进国师府,上次她被发现差点被人抓住,国师府定已警觉,这次有伤在身,更没把握对付得了焓亦飞。
看着柳月进了国师府,薇宁绕着外墙往东走去。上次狼狈逃走时她发现这里离六安巷不远,走不远斜穿过了一条小胡同就到了六安巷,九岁之前她便住在这一片。
女帝登基后,对前朝臣子进行了多次肃清,江崇炬等家产抄没,家人或流放或充公,那些死在沙马营里的密谋者则更惨,直系亲属均被斩首绞杀,更不用说家产。
薇宁身上的黑衣早被打湿,她似与黑夜溶为一体,凭印象走到一座宅院门前。
大门上包着的铜皮发锈翘起,剥落的漆迹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门头上方的扁额仍在,黑夜中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写着什么。
不必点灯,薇宁也知道上面写的是“周府”二字。她推了推门,里面竟是锁着的,院墙不高,难不倒薇宁,她轻轻一跃跳了进去。
还以为周府早已被抄没变卖给了别人,没想到仍在这里,整个府第门窗无损,看起来没有被人大肆破坏过,只有满园花木无人打理,蔓草已挂满了前墙,透着股凄凉味。青石地面此时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她吸了口气,缓缓往里面走去,阔别京城已久,今夜回到这里,她终于有种回家的感觉。
房子多年无人入住,多半屋子都落了锁,薇宁猜想当年周家出事后,有人保住了这里,至于是谁,她大概知道。从她在周丛嘉的书房里看到那些旧物后,便萌生了回这里看看的念头。
半夜幽暗之中她穿堂入室,一间间地查看,最后来到她幼时旧居。这里承载着多少回忆,看着熟悉的物件,往事一件件被薇宁清晰地想起,里面的雕花木门上还有她幼时顽皮刻下的印记,曾经挂了满房的粉嫩缦帐已污浊不堪,屋顶满是蛛网,地上扔了几本残破书籍,房中值钱的物件不知被谁趁乱拿走。
墙边柜子歪倒在地上,正当中放着张桌子,她走过去,用袖子抚去桌面上厚厚的灰尘,慢慢地摸着桌子一角,那枚曾在靖安侯周丛嘉书房里出现的玉石纸镇本应该放在这里,她记得自己还用刻刀在这里刻过一个小小的薇字,果然,手指触到凹凸不平的印记,字迹仍在。
“宁姨快来,我今日做了幅画,为宁姨贺寿。”
宁姨柔柔的声音响起:“你爹爹也是今日生辰,你可曾为他准备寿礼?”
“爹爹心中所想皆是大事,薇宁可不知该他喜欢什么。”她耸了耸小鼻子,不愿意搭理那个整天不着家的父亲,自母亲去后,父亲便似变了个人,一心只为朝廷的事奔走。
“只要是你送的,他全都喜欢。”她的宁姨是世上最温柔的女子,看护着她从不懈怠。
“那爹爹为何三五日不着家,我不要见他了!”
“薇娘,薇娘……”
回忆之声远去,薇宁缓缓睁开眼,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她有多少年不敢想起宁姨了?明明只过去九年,对有些人来说却已是一生天涯。
柳月回到三京馆时雨仍未停,她已将此次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告诉国师,并解释身在小静王府,不敢妄动出府。国师自然明白这些,当年静王曾有一名宠婢女名春雪,被女帝相中赐给了靖安侯,本来也没什么,那春雪也愿去给靖安侯做侧夫人,可是萧颂足足有一整年没有同女帝说过一句话,他甚至一剑将那名跪求静王原谅的婢女刺成重伤,言道萧府里容不下有异心者。
当时他才十二岁。国师从未小瞧过萧家任何一个人,最早的内卫军便是静王萧洵所建,萧颂后来的表现也愈来愈出色。只是国师与静王府的关系却并不十分融洽,静王早已半隐居在府里,萧颂每次见到国师都会冷上三分,他不屑去改善这份关系,但也不想与静王府为敌。
想起那名叫叶薇的女学子,国师心里有些复杂,既盼着她就是自己想的那个人,又知道希望十分渺茫,如今她又与萧颂走得极近,国师心中更理不清头绪,只好吩咐柳月暂且还留在三京馆,若是她有难则护她周全,万万不可再受伤。
柳月悄无声息地推窗而入,屋内寂静无声,气息未平之下猛地一震,再安静也不该没有一点声息,人睡得再熟还有呼吸,她闪身到了床边,却发现床上并没有薇宁的身影。
人没在床上,也不在房中,到底去了哪里?
门吱呀一声响,薇宁披着件衣裳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个小灯,看到柳月嗔道:“柳月,你去哪儿了,大半夜找不到你。”
柳月松了口气,举举手上的茶壶道:“天一凉水也凉得快,我怕姑娘晚上口渴想喝热茶,就去找人烧了些热水。”
“哪有那么金贵,我不渴。回来就好,睡吧。”薇宁把灯放在桌上,打了个呵欠上床接着睡。
柳月不放心地道:“姑娘怎么起来了,是不是背上的伤疼了,我给您看看?”
“不用,刚才做了个梦,醒来看不到你,还以为出什么事呢。”
柳月随口应了声,看着床边的鞋子,昏暗中隐隐可以看到几个湿脚印子,难道她去外面找自己淋了雨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出差一天,希望我今天晚上能写出来一章。
自入瓮()
靖安侯周丛嘉自从出了行刺那档子事就过得不太安生,他亦非庸才,只要一想谁最有嫌疑刺杀女帝,朝着那个方向查一定能查到踪迹,只是他还没能力将逆党揪出来,奉了圣命查察逆党却久无进展,他只好胡乱抓人泄愤。
长街尽头,祥盛布庄里店伙计正给客人介绍布品,忽闻北衙官军出动,倾间将铺子围得如铁桶一般,十几个军官如狼似虎地冲进去,将店里一干人等锁住,管你是掌柜伙计还是来买布的客人,全都要带回去问话。祥盛布庄在奉都城中也有些名气,不乏富贵人家的女眷光顾,一时间哭叫声中夹着些厉声呵斥:“我家老爷是刑院的主事大人,你们不问青红皂白抓这么多人,不怕死吗?”
“这是靖安侯亲下的令,叫你家老爷找侯爷说理去。”
如此谁还敢多嘴,连哭声都少了许多,没奈何被带了去。倾刻间生意兴隆的布庄空无一人。此时配合北衙行动的奉都府官差将大门关好,贴上官府的封条,祥盛布庄就此便没了。
接连几日奉都城又有一十七家店铺被查封,无一例外全是盛安商会所有,抓起来的那些掌柜与店伙计还倒罢了,一半都是到店里吃酒买东西的客人,这些人被抓得冤,可又无处喊冤,只能呆在官府大牢里听天由命。
国师一夜未眠,直至清晨才合上案卷,天恒匆匆而入:“师尊,东郊那里又有了动静,这次的人是肃王府所派。”
东郊关着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近几日那人的情形有些不好,天恒去看过几回,虽不忍看着他到死也要被师尊用来当棋子,但他却不能擅动坏了师尊的事。
“他果然不肯好好做自己的闲王,上一回没他什么事,不表示这回就能耐得住,也好,谁有本事就来试试,看能不能抢走陆仪廷吧。”国师似乎并不意外,反倒十分高兴,又问:“石致远那里可有动静?”
“弟子正要说,石致远已悄悄地回了石家,与他私下往来之人十分谨慎,弟子观其行事,倒象是与长青会有些勾结。”
“又是长青会?”
近年来他们与长青会暗中交手数次,却仍未探出首脑人物是谁,他们仿佛从不现身,却暗中动作不断,若有朝一日起事,其威力不可小觑。
“师尊,此事是否报与陛下知晓,前些日子有人在靖安侯府行刺,是否就是长青会所为?”
“是不是暂且不论,你继续查下去,最好能查到谁是主事的人,陛下那里先不说。”
国师眼光闪动,他有预感,以长青会近日的举动,隐隐有在奉都露头的迹象,京中越不太平越好。
“还有一事,近日靖安侯在城中大肆封楼抓人,都是针对盛安商会,差一点查到石致远住的那个庄子。靖安侯不可能知道石致远与长青会的关系,却一直找石家的麻烦。”
盛安商会近来与靖安侯府不对付得很,周丛嘉定是趁机发落人,没想到竟也误打误撞找上了石家。国师轻笑道:“他倒也不是笨人,索性再给他透些消息,让他也掺合进来,这京都的水越混越好。”
“眼下时机成熟,是时候安排下去了。陛下不愿我太过插手内卫的事,最好先知会小静王一声,毕竟咱们用的中他的人。”
天恒趁机道:“师尊身边也该有人护着,上次府里也出了回事,二弟身手好,正是用人的时候,再者,我听说近日德荣公主放出些话,我怕……”
国师不亦可否,点头同意。
要说以焓亦飞身手与人才都十分出众,在京中也与小静王萧颂齐名,只是他太过玩世不恭,故而名声上略有些不好听。天恒命人找来焓亦飞与凤梧二人,好好说了会儿话,交待焓亦飞莫再去招惹那些京中女眷。
焓亦飞无所谓地道:“大哥,何曾是我招惹她们,都是她们来找我的。”
“我怎么听说你近日往三京馆去了几次,好端端地往那里跑什么?”
他笑吟吟地道:“师尊是三京馆的主官,我不过是有事弟子服其劳,帮着看一下罢了,难道这也有错?反正我常去秋霖馆,顺路罢了。”
秋霖馆与三京馆如何能扯到一起,天恒脸色一青,刚要说话,凤梧慢慢地开口:“二哥,下回你出去的时候也叫上小弟,我也想见识一下。”
“好啊,明儿个就是女学子们安休之日,你若是早上起得了床,我就带你去。”
“明日你们哪儿也别去,亦飞随我出去办事,凤梧便在家好好呆着。”
他们皆一愣,怪不得天恒今日将他们叫来,原来是师尊有了吩咐。从前师尊只放心让天恒为他做事,如今终于想起他们了?
沉沉夜色笼罩着京郊一处宅院,今夜连月亮也不露头。不远处的小道旁,来了一群夜行人。
“小谢,里面怎么样了?”说话的人是久未出现的石致远。
“这两日除了有人出来采买些东西,并没什么人来,这会儿人都睡了。”
“陆先生的情形可还好?”
“怕是有些不好,这两天大夫来了好几趟,他就在靠东边那间房里,每天都有人送饭食和药进去,咱们的人远远地见过几次,说是病得很重。”
石致远默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身后带来的人,上回小谢帮他去长春巷长青会事先并不知道,出事后责怪他过莽撞。这次长青会却十分支持,派了十几名好手。
一群人悄悄潜入院内,见几间房一字排开,黑沉沉不知是怎样的龙潭虎穴。事已至此,不可能再退回去,就算这里是个圈套,石致远也义无反顾,他必须要来。
石致远手一挥,示意大家跟进去,才走到房门前,突然火光大亮,院子里涌出来许多穿着紫衣,已被大批内卫包围住这里。
果然有埋伏!石致远倒不惊慌,小谢发出几道烟火信号,夜空中绚丽的烟花还未消逝,外面喊杀声一片,竟然有人从外头杀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先出去吃饭,晚上回来接着写。
抢人()
左边一道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当先一人锦衣华服,看过来的目光幽冷,赫然是小静王萧颂。他恍若没将眼前混乱的局面放在心上,在廊下站住,对身后跟出来的国师道:“国师所说的逆党便是这些人?”
虽然不知国师为何笃定长青会明知这是个陷井还要拼死来救人,萧颂仍是配合国师这回的安排,来到这京郊别庄。
火光微微闪动,半道廊檐的阴影映在国师的面具上,象是从冥界来使般妖异,石致远的心一紧,看到这张面具他方知国师竟亲临此处,至于前面那个年纪轻的是谁有些拿不准。
焓亦飞跟在国师身后,闻言低笑道:“如此安排小王爷可还满意?只是可惜这处别庄,今夜过后怕是不能住人了。”
萧颂冷冷地看了眼焓亦飞,似是不明白他为何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要说笑。他二人虽然常被人相提并论,却不曾相交,萧颂对国师以及他的三名弟子一向是敬而远之。
别庄外的人已打得难分难解,庄内两相对恃谁也没有抢先动手。论人数当然是内卫多些,解决这些人是尽早的,萧颂不愿费力气,正要下令将石致远等人拿下,国师拍了拍手,东头那扇紧闭的门从里面打开,两名内卫扶着一个人出来,他似是不甚清醒,头无力地垂在一边,双眼紧闭,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