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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重生]明君养成计划-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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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着道:“皇兄别生气了,要不臣弟陪皇兄做点别的事?”

    朱时泱也不看他,脸朝着窗闷声道:“什么事?”

    朱时济道:“臣的手下前些天出宫办事,在城东一家古玩店里看到一幅北宋郭熙的《树色平远图》,只是不知是真是假。臣一直都想亲自去看看,左右皇兄今日心绪不好,不如就跟臣弟一起出去散散心,也好帮着臣弟参谋参谋。”

    朱时泱向来对宋代山水画青眼有加,一听这话,果然恢复了几分精神,转过头来道:“是郭熙的画?那敢情好。宋朝的画师里头,朕最喜欢的就是他了。”

    朱时济笑道:“那皇兄还不赶紧着,若是去的晚了,被别人抢得先机,岂不是大大的可惜?”

    朱时泱也道有理,当下从榻上翻身起来,唤过桂喜来吩咐道:“你速去府库里取几套常服来,朕与康平王要出宫一趟。记住,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连陆文远也不行。”

    桂喜踌躇着不肯去,只在原地嗫嚅道:“皇上出宫理应通报前朝,若是就这么走了,奴婢恐怕担待不起。”

    朱时泱皱眉“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没用,若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朕睡了,谁也不见。朕只出去一会儿,宫门下钥之前就会回来,不许通报前朝。”

    桂喜还是有些担心,但无奈皇上已经发话了,就只得照做,当下去府库取了几套式样简约的常服来,给朱时泱和朱时济换上。两人整装完毕,彼此一打量,煞是满意。为了以防万一,又调了一队锦衣卫,也换上老百姓的衣服,暗中跟随护驾。一切准备停当,一行人便抄着宫中小路,偷偷摸摸地溜出宫去了。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虽然刚下过一场大雪,但紫禁城外仍旧热闹非凡,百姓们穿了厚厚的棉衣和棉鞋,在街市上往来穿梭。卖小吃的、开茶馆的、捏糖人的、贩绸缎的、看相的、算命的、卖艺的、耍江湖把式的,在街道两侧一字排开,吆喝声响成一片。

    朱时泱不常出宫,如今自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好奇心大盛,什么都要仔细看觑一番。他周身的衣饰又颇为华贵,虽然已是宫中最朴素的样式,但在粗布短衣的老百姓当中仍然显得扎眼,引得无数店家商贩纷纷向他招呼。朱时泱也倒来者不拒,一会儿被拉去吃饭,一会儿被拉去喝茶,兴致来了还和人讨价还价两句,早把去城东看画的事抛到了脑后。朱时济虽然着急,但见他难得高兴,也就不愿催他,等到一行人最终走到城东那家古玩店时,下午已经过去一半了。

    这家古玩店名曰“春秋如意馆”,在整个京城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门面,老板是个温雅和善的中年文士,此刻早已迎了出来,朝着二人一揖道:“两位公子,里面请。”

    朱时济连忙微笑着还礼,朱时泱早已背着手自顾自踱了进去。只见这古董堂极大,四面的墙上挂满了字画,地中央则摆着几张大桌子,上面则琳琳朗朗地放满了古董珍器。打眼望去,有玉石玛瑙、木雕瓷器、古墨古砚、朱漆赏琴,更多的是让人叫不出名字的琐碎明器。朱时泱对这些墓里挖出来的东西不大感兴趣,只绕着四周墙壁慢慢踱步,仰头细观墙上字画。店老板心明眼利,早看出这两位气度不凡,恐怕大有背景,忙着人沏了上好的香茗来,放在轩窗下的檀木桌上用作招待。

    朱时济见老板客气周到,便把他唤过来细问道:“我有个手下前些天在贵店中看到一幅郭熙的《树色平远图》,不知现在还有吗?”朱时泱听到他说话,也一脸感兴趣地凑了过来。

    哪知老板想了半天,却是毫无印象。按说这店中珍品,他向来是心中有数,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可偏偏就想不起来有幅郭熙的平远图了。老板自己也有点慌神,生怕错失了这两位显赫主顾,连忙道了歉,自进内堂翻找去了。朱时泱和朱时济坐在桌边喝茶等候。

    店老板翻了半天也寻不着,只怕二位久等不耐,便先转了回来行缓兵之计,一脸歉意道:“二位公子,真是对不住,小店货物冗杂,一时理不出头绪。我这就唤过负责登记造册的伙计来问,小店的货物都是从他手里过的,说不定他会有印象。”

    朱时泱早已等得不耐烦了,皱着眉头道:“那就快叫他过来。自己店里的东西都记不清,你还做个什么生意。”

    店家赔着小心,忙把那伙计招了来,问道:“你知道店里有幅郭熙的《树色平远图》吗?”

    那伙计是个直眉楞眼的毛头小子,转着眼珠想了两想,才大声回答道:“郭熙的平远图没有,不过本朝名仕裴元直临摹的废稿倒是有几幅。怎么?二位公子想要?”

    他的嗓门也忒大了些,店里本来就不止朱时泱和朱时济两个,其他客人听了这话,便只当他俩是什么也不懂的暴发户,纷纷笑了起来。

    朱时泱很是恼怒,一拍桌子就要发火,但最后关头好歹想起自己是微服出宫,不便暴露身份,只得隐忍不发。朱时济也闹了个大红脸,忙端起茶杯掩饰。店老板见情况不妙,连忙吼退了那位不会说话的伙计,替二人解围道:“小店虽没有公子要的画,但却有幅李成的《寒林平野图》。郭熙的山水笔法向来师法李成,两者很有几分相通之处,不知二位公子可有意一看?”

    朱时泱阴沉着脸不发一语,朱时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画作拿来一看,果然笔势瘦硬,神完气足,风骨尽现,是难得的真迹。要知李成作品赝多真少,同时代的米芾曾见到李成画作三百本,其中的真迹却只有两本,是以作“无李论”,可见其真迹之珍贵。朱时济只道此画可遇不可求,也不还价,连忙买了下来。

    两个人再次走到街上,日头已经西斜了。朱时泱仍是闷闷的,朱时济宽慰他道:“皇兄虽然没有买到郭熙的平远图,却阴差阳错得了李成的平野图,也算是好事一桩,就不要闷闷不乐了。”

    朱时泱心火未平,步子迈得又大又快,转头恨恨道:“你那个手下是瞎了眼吗,真迹和废稿都分不出来,害得朕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朱时济原先还以为他气闷是因为没买到画,却没料到他更在乎的是面子,连忙赔着小心道:“是是是,臣的手下眼拙,臣回去就让人剜了他的眼珠,扔到猪圈里喂狗。”

    朱时泱哼了一声,这才稍稍消了些气,缓步向前走去。

    “春秋如意馆”接近城郊,朱时泱方才出门时只顾着生气,没看路,乱走了一通,此时才发现方向错了,已到了城东的城门下。朱时济看着天色还不算晚,又想到朱时泱心绪不好,便提议去城外看看雪景散心。朱时泱孩童心性,只要有得玩,一向来者不拒,当下便答应下来,也不管能不能赶在宫门落锁前回去了,领着一行人就出了城。

    城外的景象比城内萧索许多,满地白雪未经行人踩踏,犹自玉洁冰清,晶莹饱满。两侧的缓坡上,一丛丛枯树枝杈横斜,撑开冬日苍莽的天空。更远处的地平线外,一轮红日正缓缓下落,如血云霞遍布四周,烘托缭绕,端的是一幅雄伟壮阔的绮丽之景。

    朱时泱痴痴地看了一会儿,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搭上了路边一处隆起的雪包。那雪包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形态,显然是里头埋了什么,朱时泱一时好奇,派了一名锦衣卫过去查看,一看之下,竟是一具倒毙的尸体。

    朱时泱壮着胆子上前打量,只见这具尸体是个中年男人,衣着褴褛,骨瘦如柴,面色青黑,显然是遭受冻饿而死。最可怕的是,他至死还瞪着那双因为过瘦而显得突出的眼睛,两只眼珠早已冻得干硬发白,却仍对着朱时泱的方向死不瞑目。

    朱时泱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想到现下时至黄昏,天色渐暗,有些心生寒意,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45章 转变() 
上前查看的锦衣卫唯唯诺诺,不敢轻易答话,倒是朱时济在一旁道:“这大约是从山西逃难来此的灾民,不幸冻死了。”说着,扬手一指远处:“看,那边还有呢。”

    朱时泱抬眼望去,只见灰蒙蒙的天幕下,大雪覆盖的平原依仗山势铺展,两侧的缓坡上、荒草里、树丛掩映间,果然到处都是类似的雪包,密密麻麻,漫山遍野,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仔细看时却是触目惊心。朱时泱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喃喃道:“怎么这么多?”犹豫了一下,往尸体蔓延的方向寻了过去。

    身后一行人紧紧跟随,一路走过去,只见路边的尸体上覆盖的白雪越来越薄,到最后干脆没有了,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在雪停后才死的。着锦衣卫上前一检查,尸体果然还新鲜着。又走了盏茶时分,就见一个人影在地下挣扎。众人都吓了一跳,上前一看,原来是个将死未死的灾民。

    朱时泱见他浑身生满了冻疮,心中不忍,开口问道:“你可是逃难来此的灾民?”

    那灾民在夜色中挣扎着,眼神已经涣散,却还是强撑着最后的神志看了朱时泱一眼,艰难地点了点头。

    朱时泱心中震动,又开口问道:“那其他的灾民呢?不会都死了吧?”

    那灾民摇了摇头,伸出已经冻僵的手向前方指了指,嘶声道:“走……走了……”一语未完,声音却戛然而止,伸在空中的手臂沉沉坠落,打在雪地上发出“扑”的一声闷响,竟已气绝身亡了。

    朱时泱眼见得一个活人死在了自己面前,心中所受震撼可想而知。他带着一行人在尸体前默立了半晌,再抬起头来时,面上已凝上了深重的肃穆之色,整了整衣衫,又继续向前走去,显然是想追上灾民的队伍。

    朱时济见天色已晚,只恐再耽下去会出什么意外,在朱时泱身后劝道:“皇上,天太晚了,这又是荒郊野外的,那些灾民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追不上的,咱们还是快回宫吧。”

    朱时泱却脚步不停,口中沉重道:“可朕看不到他们,终究放不下心来。”顿了一顿,突又补充了一句道:“是朕对不住他们。”

    这后一句话说得语气晦涩,声音低沉,朱时济听得心里一紧,抬头去望朱时泱神色。原来帝王自古刚愎自负,少有能主动承认自己错误的,朱时泱也真真算是个异数了。朱时济此时望着他严正的侧脸,心中也道难得。

    灾民队伍并没有走出多远。朱时泱一行人在夜色中只追了盏茶时分,便见眼前山势一转,出现了一小块空旷平地,平地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衣衫褴褛的灾民,他们或坐或卧于雪地之中,成群结队地挤在一起,借此互相取暖,抵御风寒。朱时泱在山脚处停了下来,借着山石的阻挡远远地看着。

    山谷中风势尤烈,没一会儿就将众人的衣衫吹得透了,朱时济往手中呵了一把热气,瑟缩道:“皇兄何不过去和灾民说话?”

    哪知朱时泱却摇了摇头,微微出神道:“朕哪有脸见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却又渐渐地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朱时济。朱时济正缩着脖子,又是呵气,又是跺脚,一副冻得难受的样子。朱时泱苦笑道:“你就别装了。你今日把朕诓出宫来,恐怕不是为了买画,而是想让朕看看这些灾民的惨状吧。”

    朱时济动作一滞,随即也笑了出来,放松身体拱了拱手道:“皇兄明鉴,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皇兄法眼。”

    朱时泱重重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领着众人往城里走去。

    回到城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紫禁城的大门早已落了锁。朱时泱这才想起今日同桂喜说过,不要将自己出宫的事透露给任何人,守门的太监自然不会知情。

    朱时泱此时敲开宫门也是可以的,毕竟他是皇帝,只要一声令下,没人敢不听从,但他不想将动静闹大,遂领着一行人又转回了京城中。

    一行人在城中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朱时泱心中惦着城外灾民,自然就想起了陆文远,又想到朱时济曾说过他与傅潜住在一起的传闻,便吩咐手下带路,打算去傅潜府上暂住一晚,也好看看那传闻是真是假。

    却说傅潜与陆文远正在堂中用饭,突见府中门房慌慌张张地撞了进来,扑地跪道:“二位大人,不好了,府外来了一群人,气势汹汹的,煞是吓人。二位大人快去看看吧。”

    傅潜惊了一跳,连忙询问是怎么回事,那名门房便道:“方才有人叩门说要借宿一晚,奴才开门去看,见他们锦衣华服的不像缺钱之人,身后又跟了一大帮侍从,只怕府中住不下,便让他们住到京中客栈里去,谁知他们不肯,为首一人还说自己是黄公子,指名道姓地要见大人您。我见他言语不恭,自然不肯,他身后的那些侍从就要硬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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