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明君养成计划-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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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侍卫打扮,原来正是朱时泱宫中的守卫,本是兄弟两个。先前扔陆文远扔得熟了,因此至今识得,又听陆文远准确地叫出他们的名字,大喜过望,双双招呼道:“陆大人;您在这做什么?”
陆文远招手把他们叫过来,寒暄了一番,就把自己想进宫见皇上的想法说了,问他们有没有办法。赵氏两兄弟合计了一下,便道:“这有何难?陆大人随我们来便是。”
两人一路左拐右绕,把陆文远带进了一处侍卫值班的厢房,厢房的位置很偏僻,是冬日守夜用的,现下没有人在,四处已积了薄薄一层灰尘。三人进去掩了门,赵宏成便将身上的侍卫服脱了下来,递给陆文远道:“大人把它穿上,让我弟弟带你进去,范哲甫的人便不会发现了。”
陆文远心下不安,只因此行进宫面圣,是为揭破范哲甫阴谋,一旦被他抓到,必然恼羞成怒,后果不堪设想,自己也是抱着不惜为此拼命的想法才冒险前来的,只怕连累了赵氏兄弟进去。
陆文远将这想法如实说了,并讲明了可能的后果,赵宏成却仍然笑道:“陆大人不必为我兄弟担心,我们毕竟是皇上眼前的人,出了事有皇上罩着,就算皇上不管我们,我们大不了便就此逃出宫去,反正这紫禁城也呆够了,正好趁着年轻出去闯闯。”只催着陆文远把衣服换上。
陆文远忐忑不安地换过衣服,他身量单薄,因此显得有些大,但遮遮掩掩也就过去了。遂跟着赵宏成的弟弟赵彦成,一路低着头摸进了内宫,一路竟未遭人盘问,顺利得让人咂舌。
朱时泱仍旧呆在往日里常呆的偏殿里,这处大殿名曰“咸阳宫”,是朱时泱当初做太子时的寝宫,朱时泱打小便住在这里,对这里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如今虽已迁居乾清宫,但仍时常来这里闲坐留宿。陆文远跟着赵彦成一进宫门,便看见桂喜在殿外廊下候着。他想起严庸昨晚在牢里的话,心里有几分不安,但还是坚定不移地朝前去了。
桂喜见他径直朝着自己来,只当是侍卫,一时还觉得惊奇,到了跟前一看,却见帽檐下一张俊脸如玉,五官如画,眉间紧锁了几分忧虑之色,却不是陆文远是谁。桂喜惊讶得“啊”了一声,便说不出话来了。
陆文远还只当他没认出自己,连忙伸手扯下冠帽,瞪大眼睛道:“桂公公,我是陆文远,有要事求见皇上,还请桂公公通报一声。”
桂喜反应过来,连忙点头答应,进殿去了。过了一时,复又转出来,对陆文远弯腰道:“陆大人,皇上请您进去。”
陆文远匆匆道谢,转进内殿一瞧,朱时泱正倚在榻边,笑盈盈地看着他,陆文远心中一暖,顿时觉着有了着落,屈身跪道:“臣陆文远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时泱差他起来,笑道:“陆卿这闹的是哪一出,好好的吏部尚书不做,改做侍卫了?”
陆文远勉强跟着笑了笑,也没心思闲话,复又跪下道:“皇上说笑了,臣是受到范大人的阻拦,实在没有办法才扮成侍卫混进来,只为见皇上一面的。”
朱时泱奇道:“范哲甫拦你做甚?朕明明说过让他放你进来的。”
陆文远道:“具体的臣一时也说不清,只求皇上改日再问未迟。臣此来是有要事要禀报皇上,请皇上容臣说完。”
朱时泱见他满面焦躁,说起话来也是急火火的,一时有些跟不上节奏,茫然地“噢”了一声,便道:“你说吧。”
陆文远时刻担心着会被范哲甫撞见,连忙将怀中的奏章掏出来,语如连珠地奏道:“皇上,山西灾情益发严重,终夏一季滴雨未下,粮食绝收,大量灾民涌入周围省道,灾情已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内阁范大人却偏偏知情不报,私自积压奏折,隐瞒灾情。半月前臣派人前去查访,才知情形之严峻,各府知府为防范哲甫从中阻挠,托臣将奏章直接面呈皇上,望皇上当机立断,尽快主持救灾事宜。”
朱时泱边听边翻着奏章,一时却也看不进去,反应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道:“这山西旱灾,朕记得前月议事不是讨论过吗?当时拨了两百万两赈灾,怎地还会严重了?”
陆文远刚想说“是因为赈灾银两都被范哲甫贪污了”,但心念一转,却想到自己手里根本没有证据,昨天与严庸讨论得再肯定,也终究只是猜测。陆文远心里一空,嘴上也跟着失言,暗自悔恨昨晚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犹豫间却听外头桂喜通报道:“皇上,范大人来了。”
陆文远大惊失色,料到范哲甫会来,却没料到他会来得这么快,竟似是早有准备。陆文远连忙转脸望向皇上,却见朱时泱也显得有些惊讶,还没来得及说话,范哲甫就已从堂外转了进来,在陆文远身边端端正正地跪下,沉声道:“臣范哲甫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时泱很快恢复常态,让他免礼平身。范哲甫站起身来,四下打量了一下,笑道:“这不是陆大人吗?怎么穿了侍卫的衣服,害老臣差点认不出。”
陆文远暗暗叫苦,却听朱时泱替他答道:“还不是让你给逼的,你为何不让他见朕?”顿了顿,又道:“罢了,范哲甫你来得正好,朕也正有些话要问你。”
范哲甫恭敬道:“皇上请问。”
朱时泱将面前的奏章收了收,推到他面前道:“山西的旱灾越发严重,夏秋两季都绝了收,你怎么不告诉朕?”
范哲甫果然早有准备,欠身答道:“臣不告诉皇上,是因为不想皇上担心。这点国事臣自认还是可以处理妥当的,皇上平日里公事繁忙,臣理应为皇上分忧。”
朱时泱皱眉道:“可是赈灾的银两前月不是刚拨过吗?怎么没有缓解灾情反而加重了呢?”
范哲甫气定神闲地答道:“灾情加重,是臣应对不利,臣自认有罪。但前月的银两,赈的是夏季的灾情,此番灾情加重,则是秋季的灾情,本是不同。臣只求皇上给臣一个机会,让臣妥善安排救灾,戴罪立功。”
朱时泱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此次赈灾若再出了什么问题,朕唯你是问。”
范哲甫抱拳道:“臣定不辜负皇上信任。”
陆文远的一颗心却如坠万丈深渊,只道此番闯宫非但没让皇上意识到灾情的严重,反让范哲甫撞个正着,三言两语就将皇上哄骗过去了,严庸昨晚还说皇上英明,英明在哪里了?心里正揪成一团,却听范哲甫笑道:“皇上没什么事的话,臣这就告退了。”又转过来对自己道:“陆大人还跪着做甚?不如跟臣一起出宫去,将这衣服换上一换?”
朱时泱笑道:“是啊,陆卿穿着侍卫的衣服,难看虽不难看,但终究不成体统,还是随范大人去换过了吧。”
陆文远心里一片冰冷。只因此番被范哲甫撞破自己拆穿他的秘密,来日定会大加报复,此次出宫去了,再见皇上不知何年何月,甚至不必想得那么远,也许只消明日便焉有命在了。陆文远瞬时间心念万转,只求能想出个办法,让皇上短时间内不致忘了自己,来日一旦遭到毒手,也能指望着被皇上偶尔念起,救自己一命。
范哲甫已行过了礼作势要走。陆文远急道:“臣还有一事,求皇上允准。”
朱时泱道:“你说。”范哲甫也停下脚步不走了,站在一旁等听。
陆文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紧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道:“皇上,从明日开始,臣还想日日进宫为皇上送奏章。”
朱时泱惊讶地笑了笑,还没回答,却听范哲甫抢先道:“陆大人贵为吏部尚书,官居二品且事务繁忙,臣怎敢再拿这等事来劳烦陆大人。来日差个手下来送就是了。”
朱时泱听了不悦道:“给朕送奏章怎么就是小事了?”
范哲甫知道皇上一急就口不择言,却不知皇上何时对送奏疏这事这么在乎了,以前就算自己来送都是跟见了仇人一样,连忙道:“臣失言了,以后都由臣亲自来送。”
朱时泱却不买账:“不必了,朕看就由陆卿来送很好。陆文远,从明天开始,你便进宫来送奏章吧,谁要敢拦你,朕第一个不让。”
陆文远好险抓住了一根稻草,连忙叩头谢恩。朱时泱这才让他们告退了。
两个人从殿里退出来行至门外,范哲甫似笑非笑地说了句:“陆大人真是好聪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文远预感到今后的路不会好走,当下细细计较了一番,匆匆出宫去,找到严庸、傅潜、赵咏宁分别叮嘱了几句,最后站在夜色中茫然四顾。
京城的街道此时还很繁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陆文远却只能感觉到彻骨的凉意。果然,过了没多久,一队锦衣佩刀的侍卫从前方的大道窜出,直奔陆文远而来,瞬间就将他裹入其中,席卷而去了。整个过程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用上。
周围被惊动的人群呆愣了一时,纷纷回过神来,有人便道:“看刚才那些人的行头,八成又是东厂的。”
另一个道:“东厂特务当街抓人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知这次又是哪个大官,可怜呐。”
其他大部分人则对此讳莫如深,只敢在眼中流露出恐怖的神色。有几个调皮的孩子在人群中窜来窜去,高声唱了几句“沾了东厂,家破人亡。”的歌谣,便被自家大人捂住了嘴,拖回家去了。街道上很快便空荡荡一片,只剩下几片干枯的落叶,在萧瑟的秋风里孤单回旋。
第24章 东厂()
陆文远被人用黑布罩住了头,拖行了一阵儿,只觉周围越来越静。最后耳听得一阵吱吱呀呀的开门声传来,门内的动静立刻清晰起来。男人女人凄厉的痛呼惨叫,变了调的挣扎嘶吼,各种各样铁器相互碰撞相磕,皮鞭抽过皮肉的闷响混杂成一片,直听得人头皮发麻,同时一股血腥恶臭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逼得人只欲作呕。
陆文远被绑住双手,推倒在地上,手肘撞得生疼。旋即头上的黑布被人摘去,一道耀眼的火光直刺得他睁不开眼,缓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置身于一处类似刑堂的地方,周围的墙上挂满了绳子、枷锁、皮鞭之类的刑具,上面无一例外都沾染着陈旧的血迹,还有许多陆文远此生连见都没见过的家伙。他看得呼吸为之一窒,就听先前的大门又是一响,连忙扭头望去,只见范哲甫屈身走了进来,满脸嫌弃之色,用一块白巾紧紧地捂住了口鼻。
陆文远挣扎起来,跟范哲甫一同进来的一个厂役模样的人见状过来狠踢了他一脚,尖声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东厂诏狱。我劝你还是省着点力气吧,以后有你折腾的。”
陆文远的动作为之一滞,没想到范哲甫狠毒至此,连死都不肯让他好好死,定要扔进东厂这人间地府里来滚上一遭。
要知东厂乃太宗所创,最初称为“东缉事厂”,为镇压政治上的反动势力而设。后来发展为特务机构,直接对皇帝负责,专司对朝中官员的监视工作,可以不经司法审讯,直接进行抓捕审讯。东厂的刑罚也因此花样百出,只为撬开犯人牙关口舌,甚至不惜屈打成招。
陆文远一时不禁肝胆俱寒,厉声质问道:“范哲甫,你将我刑囚在此,不怕来日皇上问起,无从交代吗!”
范哲甫手持白巾在眼前扇了扇,冷笑道:“等皇上想起你来的时候,你早就没命在了,到时我只需禀明皇上你得暴病死了,皇上就算想追究,也无从下手。”说完,对身边的厂役低声附耳道:“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刑罚,能让他受尽痛苦,外表上还看不出来,只让人当作是得暴病死的?”
那厂役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道:“大人,东厂刑罚太多,小人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不过,小人知道有位行刑官厉害得很,不如叫他来给大人细问。”
范哲甫点点头,那厂役便径去了。半晌,带来一人,但见生得细眉细眼,其貌不扬,大约三十来岁年纪,许是因着面色苍白,而显得有些阴柔。
范哲甫面露疑惑,问那厂役道:“就是他?看得倒普通,能有什么高超手段?”
那厂役却正色道:“大人可千万别小看他,自他来此担任行刑官至今,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单说前些日子行刺察克哈苏被抓住的那名刺客,打他手底下过堂,只一晚上,第二日送去给察克哈苏看时,吓得他回瓦剌的路上都一直在吐。”
范哲甫也听得心下一挣,招了那行刑官过来,细问道:“你可知什么刑罚,能让人受尽痛苦,表面却看不出来,只让人当成是得暴病死的?”
行刑官道:“这倒不难,不过刑罚的乐趣,恰恰只在施刑人与受刑人之间,若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