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明君养成计划-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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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加官进爵,以光耀门庭之喜,衬傅潜仕途失意之悲,如此,使自己既失了君心,又引起傅潜的恼怨,沦为孤家寡人,又何愁不一扳即倒?
一念至此,只觉冷汗涔涔而落。
朱时泱认为自己面子有失,哪里还肯多待,当即宣布退朝,匆匆隐入后宫。陆文远领旨谢恩毕,连忙从地下爬起来去找傅潜解释,可张了张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犹豫间已被一群前来恭贺的同僚围住。陆文远只得勉强应付一阵儿,再透过人群去寻傅潜,却见他早已走出了朝堂之外,在周围的人流中踽踽而行,孤单的一抹背影,极尽落寞之意。陆文远喉头一哽,只觉心中颇不是滋味。
梁佑卿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紧走几步赶上前方悠然而行的范哲甫道:“范大人此计果然妙绝,不但使陆文远丧失君心,更将他与傅潜离间,真可谓断其左膀右臂。不过,那陆文远如今成了吏部尚书,权力在握,恐怕第一个就要拿我开刀,那时,又当如何?”
范哲甫笑道:“你怎么机灵一时呆傻一时?他拿你开刀,乃是自投罗网,只因本官寻的就是这个把柄。那时只要说他公报私仇,擅自打压官员,把弹劾的奏章往皇上那一呈,还怕他没有摔下来的一日吗?”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道:“等陆文远一倒,本官即求皇上将你提为吏部尚书,到时,你我二人联手,大可将这天下收入囊中。”
梁佑卿闻言大喜,自此更加依附范哲甫不提。
只说陆文远回至吏部大堂,即与傅潜办理交接事宜。陆文远站在一旁,听傅潜絮絮地交代近来未完的事务,待写的文书,又将各级绶印取来一一交与自己。陆文远心里乱糟糟的听也听不进去,暗暗觑着傅潜脸色,却见他面色如常,只看不出个子丑寅卯,遂借着他将绶印递过来的机会攥了他的手道:“傅兄,你可怪我……”
傅潜一愣,叹了口气,苦笑道:“都是皇上的旨意,我怪你作甚,不要多心,只好好做事便是。”虽是如此说着,却暗中将手抽了回去。
陆文远目送他转身离去,内心一片冰凉。吏部尚书一人独用一间公堂,本是无上尊荣,如今在他看来,却只有“高处不胜寒”之感。他在桌案后坐了一时,想到自己如今上见罪于当今圣上,下结怨于亲友同僚,还有一个陆安被软禁在客栈里作为威胁,当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阵风吹来,就得摔个粉身碎骨。越想越觉心惊,做事也做不进去,干脆放下手头事务,去后巷透气。
沈文斌见状,也起身跟了出去,本想向陆文远恭贺升迁之喜,却见他面向远方,眉头深锁,一脸忧惧之色,心里感觉不对,连忙开口询问。陆文远与他素来交好,本没什么可隐瞒的,又兼之心头苦闷,欲与人一吐为快,遂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沈文斌听罢只觉心惊,只道这官场险恶,处处龙潭虎穴,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涉足的,想了一想,方道:“陆大人,如今你一朝展翅,官至二品,本该是施展拳脚之时,却生生被人牵制,可见那范哲甫与梁佑卿已成为你的阻碍,不得不除了。下官位卑职低,不敢与大人并肩,但只要大人吩咐,下官一定支持到底。”
陆文远被他一席话说得心潮翻涌,也意识到自己必须背水一战。遂坚定了心智,重整旗鼓,自回公堂细细计较应对之策。
陆文远定下心来细想,发觉此时若想变被动为主动,只有充分利用手中职权。此时正逢夏秋相交之际,已到了开始官员年终考核的时候,陆文远遂下达文书,将傅潜差去地方执行考核,一来可暂解他被无端贬官之尴尬,二来可避免他与梁佑卿同堂共事,以防梁佑卿进一步从中挑拨。又修书一封交与傅潜,只望他能理解自己的用心。
过了几日,又拟了一道奏章,请旨罢免梁佑卿。想了想,用别人不放心,便央沈文斌进宫投递。沈文斌看了奏章,却不肯去,只问陆文远:“大人,你如今职权在手,大可直接罢免他,何必非得请示皇上。要知奏章呈给皇上之前,都得经过内阁审阅,大人的奏章一旦落到范哲甫手中,定会被他压下来,转过头对付大人的。”
陆文远笑着将他送至门外,道:“你这才看错范哲甫了。他将我推上二品,乃是欲擒故纵,只为激怒皇上,借皇上之手将我扳倒。此番我罢免梁佑卿,是他巴不得抓住的把柄,因此他不但不会压下奏章,反而会第一时间呈给皇上,好治我个公报私仇,滥用职权之罪。”
“至于我为何不直接罢免他,反而要请示皇上,乃是因为朝廷规定三品以上官员任免需得上达天听,虽然到如今只沦为个形式,可有可无,但做与不做却涉及到对皇上尊重与否,万万不可大意。”
沈文斌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转而却又忧虑起来:“可如此一来,大人今后的命运,就全掌握在皇上手里了。皇上若肯相信大人,大人就能绝处逢生,若只一味迁怒大人,那大人可就危险了。真如赌博一般,叫人捏一把冷汗。”
陆文远苦笑道:“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一味束手待毙也难免会被范哲甫抓到别的把柄。只盼皇上能念及我往日好处,不要一味受范哲甫的蒙蔽才好。”说罢,忧心忡忡地望向紫禁方向,但见一片云烟袅袅,缭绕宫墙之上,当真是诡谲变幻,前程莫测。
第21章 生机()
次日傍晚时分,两本奏章便明晃晃地摆在了朱时泱面前,一本是吏部尚书陆文远以政绩平平为由请旨罢免梁佑卿,一本是范哲甫集合部分言官弹劾陆文远公报私仇,滥用职权。奏章中不但详细描述了陆文远与梁佑卿之间的大小过节,还附官员联名以证实确有其事,只请皇上严加处罚,以正视听。
朱时泱一时头大如斗,不知该如何裁决。差桂喜拿来笔墨,想起前番流言频传使自己失了面子,心中不禁恼怒,直想一惩陆文远为快,然而笔尖点到了奏章上,却又犹豫起来,只因他这几日身居后宫,静时思虑,已冷静不少,又想起那瓦剌一事,陆文远劝谏有功是确有其事,得此封赏也实至名归,反倒是自己意图居功,心术不正,如今丢了脸也怨不得别人,思至此处,便将毛笔搁回了砚台边,转而去看范哲甫的奏章。
范哲甫的奏章字迹工整,措辞文雅,叙述论证,有理有据,按说没什么可供指摘之处,然而朱时泱却看得心生疑惑,只因那范哲甫前番还颠颠儿地跑来自己面前与陆文远请功,如今过了不到几天,却又义正言辞地要自己惩罚他,如此出尔反尔,实在不像老臣所为,又一念想起陆文远劝谏自己时说的那句“反常即是妖”,用来形容他此番作为倒是恰当,更觉事有蹊跷,越发细细思量起来。
朱时泱心想,照目前情形来看,范哲甫想处罚陆文远,显然是与之交恶,前番陆文远请旨不要处死严庸时,也曾说过自己与范哲甫并非同党,因此这一点基本可以肯定。
既然两人彼此对立,以范哲甫的心性,是必定要除掉陆文远而后快的,但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先来为他请官,这又是为了什么呢?恐怕是为了达到最终目的而使用的手段,只为让自己迁怒于陆文远,从而惩罚于他。
而自己迁怒陆文远,为的是他将劝谏一事泄漏,使自己在朝野上失了面子。看来这才是整个事件的关键。
想至此处,却又卡住了。朱时泱遂从前往后推想起来,按说瓦剌一事,从始至终参与其中的,只有自己,桂喜和陆文远三人。按范哲甫的说法,此事是陆文远喝醉了之后说出去的,但这只是他一面之词,可不可信尚且未知。如今只假设不是陆文远说出去的,自己也没说,那么就只有桂喜这一个可能了。
朱时泱思至此处,不禁无意识地拿眼去瞟桂喜,本也只是种猜测,并没有当真,却不意发现桂喜见自己盯着他,就满脸惊慌,眼珠子乱转,情形甚是可疑,更借口要去添换茶水,抬腿想溜。朱时泱连忙叫住他,细细查问。
桂喜躬身立在原地,慌得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放。朱时泱见此情景,更加肯定心中猜测,将两道奏章往他跟前一扔:“说说吧,怎么回事?”
桂喜吓得一哆嗦,连忙往旁边躲了躲,嗫嚅道:“奴……奴婢可不知是怎么回事。”
朱时泱冷冷笑道:“不知道你慌什么?”
桂喜哆嗦道:“回……回皇上,奴婢没有慌。”
朱时泱笑道:“没慌你怎么把拂尘拿反了?”
桂喜道:“奴婢正过来就是。”
朱时泱“啪”的一拍桌案,断喝道:“狗奴才,跟朕绕起圈子来了?说,前番瓦剌的事是不是你漏出去的?”
桂喜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再也不敢撒谎,连连磕头道:“皇上饶命,奴婢……奴婢只跟范大人一人说过,再没告诉过旁人了。前朝的大人们是如何得知的,奴婢实在不知啊。”
朱时泱冷哼一声道:“你为何把这事告诉他?”
桂喜颤声道:“是范大人主动来和奴婢说话,奴婢本以为没什么,就都告诉他了,哪知后来闹得朝野皆知,皇上您生了那么大的气。是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说罢,偷眼觑着皇上。
朱时泱才不信这一番托辞,愈发阴沉了脸盯着他。桂喜心知躲不过,便只好颤颤巍巍地把手伸进怀里,掏了两锭明晃晃的银子出来,小心翼翼地搁在了桌子边上,颤声道:“范大人就给了奴婢这么多,奴婢分文未动,求皇上饶了奴婢吧。”说罢伏地连连磕头。
朱时泱气不打一处来,抓起那两锭银子就砸在了桂喜脑袋上,怒道:“狗奴才,区区一百两银子就把朕给卖了?朕就值这么些钱吗?你这贪财的毛病看来是不治不行了,这就去领五十巴掌吧。若再有下次,朕定择了你的脑袋去!”
桂喜连忙叩谢圣恩,答应着自去了。
朱时泱静下来,心想这样看来,瓦剌一事定是范哲甫漏出去的,只为激怒自己,嫁祸陆文远,然后借自己之手将他除去。朱时泱暗中冷笑,提笔朱批,心说范哲甫啊范哲甫,你想将朕当枪使,朕还偏就不遂你愿。
次日奏章返还,范哲甫如意算盘落空,大惊失色,进宫询问皇上。桂喜肿着脸缩在一旁再也不敢说话,朱时泱还得靠范哲甫在前朝出力,也不便与他撕破脸皮,只一味装蒜道:“朕看这陆文远很好嘛,一上任就大刀阔斧,总比那傅潜强上许多。”
范哲甫争辩道:“陆文远只以政绩平平为由就将一三品官员贬为庶人,可见其强词夺理,居心叵测,将来一旦公诸于朝,何以服众?”
朱时泱淡淡道:“既然范大人能劝朕以政绩平平为由贬黜傅潜,那陆文远为什么不能以此为由贬黜梁佑卿呢?范大人如此说法,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说罢,施施然踱回殿中去了。
范哲甫愣在当地,直觉自己当初提拔陆文远,怕是一生当中所犯的最大的错误了。
陆文远接了奏章,却是喜出望外,真恨不得对着紫禁方向连磕三个响头。当下将梁佑卿清除官籍,遣回原籍,又趁着范哲甫暂时没有下一步动作,对部内官员进行了一番整顿。一应忙乱过去之后,吏部的一应事务终于渐渐走上了正轨。
这一日,陆文远因为公事未完,在吏部大堂留得晚了些。时至二更,万籁俱寂,只有街道上传来断续的更鼓声,使这初秋的夜显得更加冷清。
陆文远合上最后一道文书,揉了揉眼睛,刚想起身,却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眼间便到了大堂前。那马猛地被人勒住,发出了一声长嘶,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凄厉。陆文远心神为之一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个人撞开门闯了进来,竟是外出考核的傅潜。
陆文远一惊非同小可,定睛看去,只见他衣饰凌乱,满面风尘,短短半月不见,明显瘦了一圈,分明是饱受长途奔袭之苦,连忙开口问道:“傅兄,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傅潜并不答他话,回身将门掩了,又四下查看了一番,才走到近前来拉了他低声道:“陆兄,还真让你给料准了,山西的灾情益发严重,现在已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
陆文远听得皱了皱眉,叹道:“这哪是我料到的,京城今夏就没下过几场雨,山西的气候又向来比京城干旱,自然更好不到哪去。”
傅潜点点头,道:“我此行按你信上指示,先去了山西,触目所见全是灾后惨景。前后问了几个百姓,才知山西今年是遭了百年不遇的大旱灾,不光春季少雨,终夏一季更是滴雨未下,又屡遭蝗虫过境,已导致夏秋两季绝收,饿死的人不计其数。”
陆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