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明君养成计划-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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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远疑惑地四处看了看,想不出有谁会这么好心,心中正自没个计较,却见梁佑卿从外堂转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茶,一见自己就双眼一亮,大声道:“哎呀,陆大人今日来得可早,口渴了吧?来,喝茶,喝茶。”说话间,人已到了眼前,将滚热的一杯茶双手递了过来。
陆文远被他吓了一跳,不知这闹的又是哪一出,平日里不给脸色看已算难得了,今日怎地如此殷勤,心下很是疑惑,却碍于礼节,不得不伸手将茶接了过来,放在桌上。
梁佑卿见状更加殷勤备至,将脸上的一堆笑挤了又挤,点头哈腰道:“陆大人用过早饭了吗?若是没用,属下即刻去为大人买来。”
陆文远更加疑惑,想到梁佑卿与自己素来不睦,一向只有水火不容的份儿,如今一夕之间竟有这么大的变化,只怕没安好心,便摆了摆手道:“不必了。”
谁知梁佑卿却兀自缠着不放道:“那大人还有别的吩咐吗?请尽管吩咐,属下即刻去办。”
他一口一个属下,嗓门又极大,那些原本埋头公务的同僚们被他这么一闹,纷纷抬头向这边瞩目。陆文远有些尴尬,一时猜不透他意欲何为,只好以不变应万变,淡淡道:“梁大人太谦了,你我本是同级,何苦以属下自称。梁大人若是有闲,不妨将心思多多用在公务上,陆某一介布衣,就不劳梁大人费心了。”说完,便坐到位子上,铺纸砚墨,自埋头于公务。
梁佑卿最见不得他这副半死不活的嘴脸,当下恨得牙根痒痒,却又记起范哲甫的嘱托,只好强笑道:“陆大人教训的是,属下这就照办,这就照办。”也坐下来,装模作样地看起了文书。
其间,陆文远因为公务里外进出了几次,梁佑卿也趁机起身为他添茶倒水,整理笔墨纸砚。陆文远心知肚明,却只佯作不知,只不卑不亢地干自己的事,对手边的茶碰也不碰,摆明了划清界限。梁佑卿暗中憋气,却又不便发作,只在动作间加重了力道,收拾起来劈哩乓啷的。周围的同僚见他反常,本就留了一份心,如今全抬头看着他,有些平日里依附他的实在看不过去了,见陆文远进了傅潜的公堂办事,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便压低声音问他道:“梁大人,这陆文远与你同级,你何必这么巴结他。”
第18章 吹捧()
梁佑卿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冷“哼”了一声:“你懂什么,陆大人功勋卓著,岂是你我所能相比的。”
堂下众人听了这话只道反常,那些本不太在意的也被撩起了好奇心,纷纷瞪大眼睛,竖起耳朵等听下文,梁佑卿便道:“你们可知道前些日子皇上收服瓦剌一事?”
堂下众人议论纷纷,只道他问的是废话。收服瓦剌一事轰动朝野,早已是天下皆知,便有人接口道:“这又有何不知?当今皇上英明神武,堪破赤兀良诡计,救了察克哈苏性命,又起兵助他平反。察克哈苏感其恩德,便对大明永世称臣。这都是当今皇上圣明的缘故啊。”
堂下一片赞同之声,人人皆对当今圣上称赞有加,更有人高声呼喊“万岁万岁万万岁”,哪知梁佑卿却摇手道:“差矣,差矣。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就听梁佑卿继续道:“你们以为是皇上一手收服了瓦剌?其实不然。当今皇上英明是不假,但这堪破了赤兀良诡计,又建议皇上出兵助察克哈苏平反的,却是陆文远陆大人。当今圣上只是采纳了他的建议而已。”
此言一出,堂下一片哗然,便有人问道:“那这么说,真正‘英明’的,却是陆文远陆大人了?那他当真称得上是功勋卓著了。不过,梁大人是从何得知这一切的呢?”
梁佑卿得意道:“当然是陆大人亲口告诉我的。”言下之意,颇以此为自豪。
众人见他如此,更是止不住地议论,一直到陆文远从傅潜的公堂里出来,才方自渐渐止住,然而眼神却是与先前不同了的,藏也藏不住,瞟来瞟去,只在陆文远身周乱溜。
陆文远坐了一会儿,只觉芒刺在背,却又摸不着头脑。偶尔到堂下与众人接触,发觉各人态度大变,已不如先前自然随便,倒是多出了几分尊敬疏远之意。陆文远心思谨慎敏锐,相信自己不会判断错误,便瞅了个空子,把先前交好的吏部郎中沈文斌拉到堂外问道:“这些人今天是怎么了,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样?”
沈文斌笑道:“你也发现不太一样了?那是因为被你给吓着了,谁都没想到你能看破赤兀良的诡计,给我朝立下那么大的功勋。”
陆文远闻言大惊道:“谁说是我看破赤兀良的诡计的?”
沈文斌疑惑道:“梁佑卿说的呀,不是你亲口告诉他的吗?”
陆文远奇道:“我几时亲口告诉他了?就凭我跟他的关系,你觉得可能吗?”
沈文斌仔细想了想,点头道:“确实不太可能。那他这么吹你捧你,又为的是什么?”
陆文远低头沉思,按说瓦剌一事,从头至尾都知情的不过皇上,自己和桂喜三人,后来不知怎地又多出个范哲甫,这梁佑卿又是怎么知道的?皇上和自己不会出去乱说,难道是通过桂喜和范哲甫?可知道便知道了吧,又为什么非说是自己亲口告诉他的?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暂且回去做事。
过了几日,这谣言是越传越邪乎,陆文远到哪办事都会被人行注目礼。这天,他瞅着中午休息的空子,去了刑部大堂想给严庸送些吃食,不想一进大门却跟赵咏宁迎头撞上了,那赵咏宁愣了一下,接着大喜,抱拳道:“陆大人,别来无恙啊。你智破赤兀良诡计,助皇上收服瓦剌的事迹,可都在朝中传遍了,在下听了真是不胜钦佩。”
陆文远皱眉道:“你怎么也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
赵咏宁笑道:“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在说,我哪里还记得是谁告诉我的。不过听陆大人这意思,是确有其事了?那在下便放心了,最近总有些别有用心之徒在借机诋毁大人。”
陆文远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得匆匆把赵咏宁糊弄过去,打算先把吃食送给严庸再细细计较。
严庸的精神倒是比前些日子好了些,却仍然对陆文远不理不睬,缩在角落里闭目养神。陆文远被谣言闹得心神不宁,也不欲与他多说,将吃食在他面前一一摆开,见他没有要过来吃的意思,便将朝中最近发生的事历数了一遍,最后道:“严大人,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瞒你的了,我当初依附范哲甫本是假意,到今天已是极限,若是继续再装下去,果真罢免了沈大人,就与最初报国的初衷相悖,是万万不可为的了。所以范哲甫发现我假意依附只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一切难测,我恐怕就不能时时来看顾严大人了,只望严大人要自己多多保重才是。”说完,低头沉默了半晌,便欲起身离去。
谁知严庸却突然嗤了一声,冷冷笑道:“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却还大言不惭地让别人保重,当真可笑。”
陆文远本已转身走出了几步,闻言连忙回到牢门边,扶着木栅栏道:“严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严庸已眯起了眼睛,目光炯炯地盯住了陆文远道:“你还没有看透吗?范哲甫这哪里还是在怀疑你,根本就是已经开始对付你了。”
陆文远心里暗惊,抱拳沉声道:“请严大人明示。”
严庸叹了口气,挪到牢门边来,拿起筷子挟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慢慢咀嚼道:“你还是太年轻了,哪里斗得过范哲甫那老狐狸。我问你,你方才形容瓦剌一事的时候,是不是说幸好皇上英明,才让赤兀良的奸计没有得逞?”
陆文远想了想,连连点头。
严庸道:“可我怎么从赵咏宁那儿听说,是你先看破了赤兀良的奸计,然后去劝谏皇上,皇上是听从了你的建议,才最终收服瓦剌的。”
陆文远满头雾水,问道:“这有什么分别吗?”
严庸道:“当然有区别,而且区别大了。照你的说法,是将功劳全归给了皇上,但赵咏宁听来的谣言,却是将大部分功劳归在了你的身上。如此,你能明白吗?”
陆文远细细思量了一番,渐渐觉得浑身上下如被冷水浇透一般,每分每寸都散发出寒意,半晌,才颤声道:“严大人的意思,是说……”
严庸冷笑道:“看你这反应,我就知道被我给猜中了。你当初定是看出皇上对收服瓦剌之功看得极重,才顺水推舟不要封赏,对外也三缄其口,隐瞒自己劝谏一节,只说是皇上自己看透的,对吧?”
陆文远连连点头。
“但这件事范哲甫应该也知道,他发现你假意依附,便要将你除去,自然就把念头动到了这上,把将你劝谏皇上的事传了出去。”
“在这流言传开以前,朝野上下本来都以为收服瓦剌一事是皇上一人所为,皇上也颇以此居功,他没有立即封赏你,便是最好的佐证。但流言一经传开,甭管众人信与不信,暗中必都对皇上存了一份疑心,怀疑皇上是居功自傲,故意隐瞒不报。来日这流言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觉得自己的真实想法被人戳破,失了面子,肯定会追查这流言是谁最先传出去的。”顿了顿,转而问陆文远道:“我且问你,最初知道这件事的有几人?”
陆文远道:“有三人,皇上,桂公公和我。范哲甫当时不在场,不知他后来是怎么知道的,大概是桂公公漏给他的。”
严庸幸灾乐祸地抚掌道:“这便更好了,范哲甫连不在场的证明都有了,到时候皇上一回想,自己没说,必是桂公公或你说出去的。那时候流言满天飞,范哲甫只消再补一句好像是听你亲口说的,你便有千张嘴,还能辩得清吗?”
陆文远听至此处,蓦然想起梁佑卿说是自己亲口告诉他的,竟与严庸的话不谋而合,只不知他是何时与范哲甫勾结一处的,一时只觉浑身发冷。
严庸继续毫不留情地冷笑道:“到时候皇上觉得是你害他失了面子,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吗?范哲甫只要把你的把柄一项一项送到皇上手中,都不必他自己动手,皇上就替他把你料理了。哈哈。”
“你看着吧,这还只是第一步,范哲甫接下来必有别的动作,只会比这更狠更绝,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唉,还说要我保重。”严庸摇头叹息。
陆文远深呼吸几次,缓过了神来,忽然正色抱拳道:“多谢严大人提点。陆某现在知道,未必就迟了,最终鹿死谁手,却也未可知。大人此番肯帮我,可见是信任于我了,那前番矫诏之事,不知可否也透露一二。”
严庸笑道:“你有这自信是好的,不过还是先顾眼前吧,你若连自保都尚且不能,却还有什么必要告诉你呢。”
第19章 危机()
当晚回到客栈,陆文远连晚饭也没心思吃,只坐在床边发愣,思考接下来的对策。过了一会儿,小厮平安从外面回来了,将卖货的包裹一放,便趴到床底下去不知道在找什么。陆文远被他闹得不自在,轻踢了他一脚道:“做什么?回来就鬼鬼祟祟的。”
平安却没反应,半晌,从床底下拖出一张黄纸来,纸上还压着一只鞋。陆文远认出那张纸是自己前些日子练毛笔字,写错了丢掉的,不知怎么跑到了床底下去,那只鞋子则是平安穿坏了的,他一直舍不得扔,原来也藏在了床底下。陆文远刚想笑,却见平安满头是灰地从床底下钻了出来,皱眉道:“少爷,你今日回来以后,动过床底下的东西吗?”
陆文远诧异道:“我回来以后就在这坐着了,床底下脏兮兮的,只有你会藏东西,我去动它做甚?”
平安的神色更见凝重,跑到门窗边检查了一遍,凑过来对陆文远低声道:“少爷,不好了,白天咱们不在的时候,肯定有人进来过。”
陆文远闻言一惊,便听平安继续解释道:“前几日我就发现,屋里的东西似乎被人挪动过,但不是很肯定,又想到大概是你动的,便没深究。但是昨天,我偶尔趴到床底找东西,竟然看到灰尘上有新被人蹭过的痕迹,而且延伸到很深的地方。少爷你从不把东西放到床底,我近来又没钻到床底下过,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有人趁咱们不在时进来过,而且钻到床下找过东西。
“为了证实这个猜想,我昨天特意从你练字的废纸里寻了一张,把我的鞋压在特定的位置上,放到了床底。结果刚才拿出来一看,果然已经被人挪动过了,他事后虽然按原样摆了回去,但具体位置却不对了。少爷你看,本来我把鞋压在这个‘泱’字上,如今却跑到了这个……嗯?这是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