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重生)-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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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此番归来,不仅受了伤,而且孤身一人。”杜云竹见肖祈神色愈发森冷,却视若无睹,继续道:“本该伴随左右的月楼主却并未出现,再加上大皇子近些日子就算打了胜仗却仍眉头紧皱。营中常有探子一般的人出入,陆陆续续来向大皇子回禀情报,可见殿下与月楼主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此时月楼主没有现身,殿下又心情恶劣,便说明殿下即便安全归来,却失去了月楼主的消息。”
肖祈沉默不语地听着。
杜云竹看他没有说话,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殿下,您说云竹说得对吗?”
轻轻抬眸瞥了她一眼,那眼底的寒意,让原本心里早有准备的杜云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威压十足的男人,与平常众人所见的,几乎截然不同。
冷酷无情,仿佛泰山崩于眼前,他也岿然不动。
终于,他冷冷地盯着她,薄唇轻启:“你想要什么?”
“云竹别无所求。”
“呵呵。”肖祈冷笑一声,玩味般的低念:“别无所求?”
杜云竹无奈地笑了笑,“殿下,云竹只想为您分忧。”
“……”肖祈没有回话,似是等着她的下文。
“请殿下恩准,让云竹带人去寻找月楼主。”杜云竹表情严肃,不似玩笑,郑重地一字一句道。
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但很快便消失不现。肖祈扯了扯唇:“杜家人,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杜云竹丝毫不恼:“殿下,汾水河从应天城外桃花潭起源,流经三县。分别是桃源县、罗城县、郝临县,而根据水流疾缓和当地地形加以判断,若是人顺水而下,大约会途径的地方中,找到人可能性最高有莫家村、扶风府、金河谷、乌子庄、宁古观、松天郡这六个地方。”她说完,便静静抬头看着肖祈。
肖祈起先有点惊讶,尔后便一脸平静。等她说完后,便盯着她,似是考虑着什么。
杜云竹也不急,就在那儿等着。
良久后,她听见肖祈轻声道:“我倦了,你先下去吧。”
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这样的结果出乎她之前所料,但杜云竹一时间也不知是否应该继续。
没等她想出下一步该如何做,肖祈早已经把外头的人喊了进来,让他们带走杜云竹。
杜云竹一步三回头,目光紧锁在肖祈身上,忽然有点不甘心。见他似乎没有再说话的迹象,忍不住道:“殿下,您的身边,不会有人比云竹更适合。”
无论是肖临或者肖祈,一旦出动,势必会让北戎那已经紧绷的局势更加复杂,他们一定会采取措施,不再坐以待毙,再说,他们两个人身上有伤,若有紧急情况,能否全身而退仍是未知之数。若是他们手下的人去找,一旦动作过大,百越那边也会有所察觉。只有她,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瞒天过海,替他肖祈深入北戎,寻找月云生并骗过杜阮和肖墨,以及他们派来的人。
显然,肖祈对于这样的建议不是不动心。但是,他还在犹豫。
杜云竹就像一把锋利的双刃剑,一个棋盘中微妙的棋子。
用得好,事半功倍,用不好,自损八百。
见杜云竹仍看着自己,肖祈只是淡淡地摆手,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古井无波的黑眸看不出喜怒。
杜云竹暗道,也罢,此事急不来。
若他们不信,她便等,她相信,他最后还是会不得不有求于她!
到时候……
滑落的秀发挡住过于分明的双眼,掩去丹唇勾起的那一抹上扬弧度。
就不是两言三语可以解决的了。
第51章 【二六】()
《赐婚》卷二「金戈铁马」
●总第五十一章●
蛋挞君作品
杜云竹走后,肖祈一个人坐在那里苦思良久。
他当初向父皇请战的初衷已然达成,可是,现在这样的结果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北戎这边的战事原本胶着,后因为肖临身陷囹圄,局势对百越来说,越发不利。但现在,大皇兄肖临安全获救,就目前传回来的战报来看,情况早已扭转,百越的赢面越来越大。可就在这样的节骨眼,月云生下落不明。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晦暗不已,想起两人坠崖后的对话,肖祈觉得自己的心脏正一下一下抽疼得可怕。
来这里以前,他早已打定主意,一旦救出肖临,自己就不再参与百越之后与北戎的交战。他相信凭借肖临的能力,自上次白虎山被人暗算后,摔过一跤的肖临就不会再轻易上当,而且他也一定不会放过叛变的那些人。接下来这场对战,结果毫无悬念,唯一值得思考的,便是百越胜利时间的早晚。
所以,肖祈微微吸了口气,原本叠在身前的双手紧缩成拳,他之后所需要做的,便是倾尽全力,找到月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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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肖祈不顾肖临的反对,亲自领着手下的人去找月云生。他原本伤就没好,可因为心心念念着月云生,硬是撑着一口气,即便伤口裂开也不愿离开。后来,肖临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劝了多次后也不得不放弃,只能派军医跟着他们。顾及到他的伤势和北戎此刻的局势,他们一行人伪装成镇远镖局的人,押镖前往应天。
几波人,不分白天黑夜,顺着汾水河一路找下来。
眼见着,到的地方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是仍然没有月云生的半点音讯。
肖祈心中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加深。如果月云生平安获救,他一定会和自己一样,不顾一切也要找到对方。即便找不到,或者情况不妙,那至少也会想方设法留下讯息,让对方知晓自己的情况。但现在……
马车在河边慢慢走着,肖祈撩开帘子看着外头的情况,眉头紧锁。从大营出来已经足足三天,他们走过了莫家村、扶风府、金河谷、乌子庄、宁古观,可是仍然一点月云生的消息都没有。肖祈放在一旁的手,骨节突起,像是要把指甲硬生生戳进台案里一般。
这样的结果,不免会让人有些垂头丧气。
松天郡。肖祈心底暗暗说道,只剩下最后这一个地方了。
身上的纱布因为马车太过颠簸和微微裂开的伤口,而被染红。肖祈却视若无睹,心底沉重。这几天,他夜不能寐,只要一闭上眼,过去的片段就像走马观花般在眼前浮现。他苦笑了一下,云生啊云生,你可知他有多么的担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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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天郡紧挨着北戎的都城应天,也是一个繁华的城镇。
走在前头的黑耀御马到肖祈所在的马车,低声道:“主子,前面便是松天郡了,我们今晚是否要在那里歇息。”
日暮西山,一路下来,高度紧张的肖祈丝毫没有发现天色已暗。三天两夜的寻觅,众人因为肖祈的缘故,轻易不敢休息,此刻风尘仆仆的一行人,脸上都难掩疲惫。
见状,肖祈低头寻思了一会儿,落脚松天郡有利于他们接下来的搜救,便点点头:“找个客栈,休整一下。”
“是,主子。”
松天郡里头的商铺林立,车水马龙丝毫不亚于应天。
肖祈吩咐众人稍作休整后,一个人坐在厢房里,仔细研究北戎的地形和地貌。
就在他刚把地图摊开的时候,便听见外头传来节奏的敲门。
“谁?”肖祈飞快地把桌上的东西收起,冷声问道。
惊讶于肖祈话中毫不掩饰的不快,门外的人似乎愣了愣,然后熟悉的声音便忽然响起:“少当家,是奴婢,竹云。”
因为不能暴露身份,众人都伪装成镖局的人,而肖祈则是镇远镖局的少当家。
肖祈闻言整个人怔住。他快走几步,猛地打开门。只见杜云竹站在那儿,见门开了,便缓缓抬起头,一双杏目静静地看着他。
原本应该在百越大营的人忽然出现,肖祈的眸底闪过疑惑与不耐,面无表情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杜云竹手中还捧着一碗黑色的汤药,听见肖祈的声音后,便慢慢伸手,递到他的面前:“少当家,竹云放心不下,便自作主张求了当家,前来照顾您。”
肖祈顿时冷了一张脸,细长的凤眸里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不需要,你回去吧。”
眼见着肖祈要关门把自己挡在门外,杜云竹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凑到他的身边:“少当家,奴婢知道此次押镖事关重大,关系镇远镖局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的身家性命安全。但是,你暂且先不要说能不能安全把东西押到应天,就看你现在的身体也受不住这样的奔波,如果你有个万一,你让当家怎么办?让你身边的人怎么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少当家,你别这样对自己,好吗?”杜云竹说着,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就算少当家的伤势不重,但你这样不认真养伤,反反复复,现在仗着年轻,但以后对自己的身体是半分好处也没有的。”
“你……”
杜云竹的眼眶在看见肖祈身上渗血的布条后,一点一点慢慢变红,喊着肖祈的声音隐隐也多了一丝哀求:“少当家……”
肖祈看着杜云竹那张神似自己母亲的脸,神色复杂。
曾经,他的母亲也是这样,对天天耍赖,大伤小伤不断的自己,用这样既悲伤又无奈的目光看着他,却半分怨言也没有。她永远只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期望自己能为他撑起一片天空,在下次困难来临的时候,自己可以更好的保护他。
没来得及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肖祈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竟已经接过杜云竹手中的药碗,一口气喝完。
杜云竹见状,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唇角,终于稍稍变得轻松。
肖祈微微抬眼瞥了她一眼,她那微妙的情绪波动早已被他一点不落的捕捉。肖祈把手中的空碗递给她,冷哼了一声:“你可以走了。”随后,他便转身要把门关上。
“少当家!”杜云竹没想到肖祈竟这样不近人情,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手按着门框。
肖祈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声音已经带了几分不悦:“你想如何?”
杜云竹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这样不顾不顾地追着他从百越来到北戎,已经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主动。虽在杜府里头,她也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可眼前这人是自己青睐的人,被这样明显的嫌弃,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她贝齿轻咬着樱唇,许多话在舌尖流连,忍了又忍,才低声道:“少当家,竹云扪心自问从未做错过什么,此番前来也只不过是担心你的身体……”
“够了。”肖祈神色一冷,淡淡地打断。
杜云竹看着他,表情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肖祈心中一震,却强迫自己不去注意那微妙的感觉,用冷漠的口吻说道:“有很多人,即便外表与言行举止再像,也不会是原本心中的那个人。”
“少当家……”杜云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所以,别再妄图借此做文章。”肖祈俊美的五官,仿佛寒冬覆盖上一层厚冰的湖面,景致美则美矣,却冰冷无情到极致:“一切到此为止,别再自取其辱。”
杜云竹徒劳地张了张嘴巴,心底顿时死寂一片,唇边的笑容越发悲凉。肖祈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还要再自讨无趣吗?
她分明知道,那日肖祈救她,不过是看在自己肖似他母妃。她借此一次又一次接近他,却发觉沦陷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那日之后,不是没想过放弃。皇帝亲近自己的时候,她也想过很多。可到底在杜阮的两眼三语中,被挑起心中的不甘与野心。她过去在杜府,受够了各种各样冷言冷语,受够了各种各样人的奚落欺负。所以,她总想着,这一生,总归要有一次顺心而为。
可是,老天到底都不愿看她一眼。
杜云竹勉强笑了笑,殊不知此刻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少当家言重了,竹云身份低贱,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奴婢自始至终,都想着,此生只要能呆在少当家身边,照顾少当家就好了,其余的从不敢想。”
肖祈薄唇紧抿,看着她不发一言。
“不打扰少当家休息,奴婢先行告退。”杜云竹握着碗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她低低朝肖祈福了福,便转身快步离开,连回头都不敢。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肖祈这才转身,慢慢关上房门。把月云生遗落的那枚玉佩从怀里拿出来,修长的手指把它紧紧握在手中,然后贴在心口。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这天下之大,芸芸众生,包罗万象。可是,他的心却很小,小得放进一个人后,再也容不得其他人。
所以,云生。
肖祈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