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重生)-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种种的种种,都让他们最后走到了彼此的对立面。
你活,我死。
不过也好,谁说死,不是一种解脱?
可此刻,他的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另一人的声音,生生打断了这回忆的画面。
“子敬,与我袖手河山,从此纵情天下,不好吗?”
他出战前夕,肖祈忍不住轻声问道。
他还记得,他当时的回答。
“不好。若此后天下无他,子敬要来何用?”
……
大约,这是他此生最大的一个谎言。
杜衡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忽然不知哪里刮来一缕清风,夹杂着无数粉色的桃花瓣,一如那年初遇。
那人坐在桃花树下沉睡。
纷纷扬扬的花瓣旋舞着慢慢落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接近,他似有所觉睁开眼,注视着他的目光却是那样的温柔而悲伤。
杜衡仿佛透过那漫天落英,看见他对自己轻柔地笑。
然而生命却在快速地消散,视线也异常不清。
杜衡的唇角不断地上扬,他看着那人红色的衣袂在狂风中张扬地凌舞。
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
可若有来生,只愿……
你与我,从不曾相见。
~※~※~※~
帝都,长安。
“快看是神迹啊!神迹!”
外面传来人们惊喜的呼声,整个帝都漆黑的天际落下无数金光。
肖墨跌跌撞撞地走到外面。
皇宫内外传来人们彼此激烈的呼唤声,最后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天佑百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帝都所有的人都不禁朝皇宫跪下,心悦诚服的齐声高吼……
“天佑百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佑百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佑百越,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
雄浑的声音震天撼地,响彻苍穹,仿佛狂风巨浪一般席卷整个帝都,让人不由得热血沸腾。
肖墨站在那里,黄袍上的蟠龙在金光中似要穿腾而出,簌簌的风吹起他的洁白如雪的长发,他的目光停在远方,睥睨天下。
金光越来越多,密集的落下,然后在一瞬间朝皇宫里飞驰而去,在肖墨的身边聚集,以他为中心慢慢蔓延开来。
肖墨终于颤抖着伸手抚摸着身边的金光,金光却宛若雪花在触及的一刹那间忽然消失。
可那一刹那温暖的感觉,那个宜人的温度……就像是他。
“陛下……陛下……夷狄一战我军大胜。”苏宁海从远方疾步赶来,然后重重地朝肖墨跪下,眼中含泪悲痛地伏倒在地:“但杜将军他……以身殉国了。”
肖墨无力地倚靠着大红色的宫门,修长的手指紧紧地蜷缩成拳。
杜……衡。
肖墨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明白,他不会再回来了。
是他肖墨亲手逼他走上那条路,是他明知夷狄一战是条死路,却仍逼他远去!
流血千里的帝王之路,注定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锦绣山河,都是他肖氏的江山!
他终于成为肖家最伟大的王,他终于成为……
可是,再也不会有人在寒冬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怀中,再也不会有人在噩梦缠身的时候紧紧地搂着他轻声安慰,再也不会有人毫无所求的纵容他的任性,再也不会有人……
“孤家寡人,陛下,真的不怕么?”
肖墨的脊背僵直。
“传朕旨意,追赠杜衡为护国公,加封武成王,赐谥忠武,配享□□庙。(注1)贤王肖祈护驾有功,赐白银一万两,冠带、金帛及粮食一万三千斛。(注2)”
“奴才遵旨,这便去办。”
肖墨背手而立,看着皇宫里朝自己跪倒一地的人,在皇廷内外那一声又一声的万岁中,在那渐渐消失的漫天金光中……
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
灯光如豆。
肖祈坐在书房里,仰头望着纸窗外的圆月。
月色朦胧,温凉如水。
“王爷!王爷!”
门被人慌张地推开,像是被来人感染了此刻的慌乱,肖祈也立刻从位置站起,衣袂打翻了书案上的茶盏,水泼湿了上头摊开的一副画卷。
肖祈顾不上被弄湿的画轴,赶到来人的身边,急切地问道:“夷狄那边情况怎么样,可是有消息了?”
沈大海悲痛地伏倒在肖祈的脚边:“王爷,杜大人他去了……”
整个人如遭雷击,肖祈连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廊柱才堪堪停住。
“怎么……怎么会……”
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沈大海连忙起身扶住肖祈摇摇欲坠的身子:“王爷!”
肖祈只觉胸口血气翻涌,然后突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沈大海惊呆,一边大喊:“来人,来人,快找太医!”一边手忙脚乱地拿出丝绢为他擦掉那触目惊心的血迹。
肖祈一把推开沈大海,大步朝外头走去。
“王爷!王爷!王爷您不能去啊!去了便辜负了杜大人的一片心意啊,王爷!”
肖祈置若罔闻。
现实与回忆交织。
“贤王不必忧心,子敬自有打算。”
不久前那人还这样信誓旦旦地笑着对自己这样说道。
殊不知,他的打算便是这样,明知出战只有死路一条,仍是不顾一切的去了。
只因为,宫里头有你杜衡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吗!
那他算什么?
他这样九死一生才把你从鬼门关救出来,你竟这样轻易便舍了自己的性命。
即便是为了他,担下那些原本莫须有的罪,待罪出战也不可以!
沈大海在一旁老泪纵横,却不知道该如何劝他。
太苦了,太苦了……若是杜大人爱上的并非那个人,而是自家王爷,那该有多好!
可惜啊,可惜!
……
“子敬,与我袖手河山,从此纵情天下,不好吗?”
他离宫前,他忍不住轻声问道。
“不好。”他的眉目如画,日光下淡淡的笑意让整个人似是发着光一般。“贤王,若此后天下无他,子敬要来何用?”
……
“杜子敬,杜子敬……你好狠的心!”
肖祈突然仰天大笑,血丝顺着削薄的唇角落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妖艳美感。
一生一世一双人,无非想与他十指相扣,携手共白头。
但终究还是奢求了。
杜衡,你这一走,这一生的恩怨纠缠便已结束。
再没有尔虞我诈,再没有进退维谷,再也没有……
肖祈眼神悲怆。
他这一生机关算尽,原只为护你周全。可你不在了,他这一生便如同结束一般。
若从今往后,这世间再没有你,只剩下他,形单影只。
那又有何用?
天佑五年正月二十五日,护国公杜衡于夷狄一战殉国,风烈如存,追赠武成王,赐谥忠武。(注3)
天佑五年正月二十七日,贤王肖祈薨,视郡王例殡葬,死后令享太庙,谥号曰“贤”,以褒众美。(注4)
第3章 【零一】()
【赐婚——第三章】
上元十七年,开春。
百越王朝,帝都长安。
“荒唐!”皇帝拍案而起。
丽正殿众人瑟缩着跪在地上,为首的太监沈大海低着头不躲不避,任由皇帝扔出的折子直直砸在自己身上。
“万岁爷息怒,万岁爷息怒啊!九殿下年少无知,一时任性,万万不可与之置气。请皇上保重龙体,是奴才没看好殿下,愿受陛下责罚。”沈大海说着,拼命向皇帝重重磕头请罪。
“反了,反了,反了!”龙颜大怒,皇帝指着沈大海,怒斥:“逃婚?堂堂百越国皇子,肖祈这做的是什么?他……”说着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旁边的太监总管哈赤连忙扶着皇帝。
“陛下!请陛下保重龙体,一切都是奴才的错,请陛下责罚奴才!”沈大海战战兢兢地看着盛怒的皇帝。
“他竟敢做出这等不可理喻的事情!”皇帝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离开前说什么了?”
沈大海哆嗦着,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敢吭声。
“说!”皇帝厉声喝道。“敢改一字,丽正殿众人全部推出去斩了。”
沈大海心下一凛,无奈地开口:“殿下……殿下说他不愿与那卫国翁主成婚,请陛下下旨退婚。还说……”
“还说什么!”
“肖祈此生非心爱之人不娶,此心可昭日月,绝不更改。所以……即便陛下下旨让他迎娶卫南白,也恕难从命。”
“荒谬,一派胡言!”皇帝闻言勃然大怒,横眉立目:“圣旨已下,就不容任何人抗旨不遵。传朕命令,即便把长安翻过来,也要把肖祈给朕绑回来成婚!”
“是,陛下!”底下的人立刻“砰砰砰”跪了一地。
皇帝背着手来回踱步,随后目光落在底下的沈大海身上,沉思片刻后轻哼一声,猛地拂袖,怒不可遏道:“来人,把沈大海等人收押天牢,传令出去,一日内找不到肖祈,丽正殿所有人推出午门斩首!”
“陛下!”御书房里一众大臣与宫人都跪了一地,“请陛下息怒啊!”
“朕意已决,你们还不把人拖下去!”
“奴才领旨。”
几个侍卫立刻进来,沈大海等人拉到殿外。
“等等。”
“陛下还有何吩咐?”
“传朕旨意,若肖祈回来,朕可以饶丽正殿众人一死。”语毕,皇帝就摆手让人把沈大海等人押下去。
即便如此,皇帝还是愤怒难耐。
“逃婚,竟敢给朕逃婚!卫国翁主不日便到,肖祈这个逆子真是胆子太大!太大了!”
“陛下请息怒,或许九殿下有他的苦衷……”哈赤轻声劝道。
“苦衷?”皇帝冷笑一声:“堂堂皇子,大半夜打晕丽正殿的侍卫,翻墙出宫?”
“陛下……”
“一国皇子,成何体统!真是荒唐!荒唐之极!”皇帝深呼吸了几次才慢慢扼住满腔怒火,“传出去皇室的脸往哪里搁!”
“陛下稍安勿躁,殿下一定会回来的。”
“哼,最好如此!”
~※~※~※~
“三殿下。”杜阮行色匆匆地赶来,“您知道了吗?”
肖墨正在书案前看书,闻言慢慢翻过一页:“肖祈逃婚了?”
“是的,父亲刚回来说,皇上龙颜大怒,丽正殿众人已全部被收押天牢。”
薄唇微扬:“还真是肆意妄为。”
“子云认为,殿下最近的行动都围绕着肖祈,或许有失偏颇。”杜阮看着面沉如水的肖墨:“即便是与卫国联姻,也改变不了他在宫中的地位,何况卫国本身也不足畏惧,肖祈本人更是烂泥扶不上墙。”
“子云,本宫问你,父皇在盛怒之下可还说了一句话?”
“殿下?”杜阮不解地看着他。
肖墨放下书,不紧不慢地开口:“若肖祈回来,朕可以饶丽正殿众人一死。”肖墨起身,走到他身边,不紧不慢地踱步:“百越王朝惯例,皇子成年后便搬离皇宫,于帝都筑府。一旦皇子受封为王,则要离开长安到封地生活。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杜阮闻言心底一惊,略带惊讶的看着肖墨。
肖墨薄唇轻抿,神色清冷:“幼而偏孤,上亲加鞠养。(注5)本朝除肖祈外,再无他人。你说,这是何等的隆恩。”
“但陛下向来对肖祈……”杜阮仍有迟疑。
肖墨不可置否地笑笑:“卫国虽是弹丸之地,但国君膝下只有卫南白一女,与之联姻,那备下的十里红妆早已表明卫国的态度。再者,卫国虽小,但卫国公向来与许多达官显贵关系匪浅……父皇,为了肖祈,还真是用心良苦。”
杜阮脸色微变:“是我大意了。”
“不怪你,父皇为他殚精竭虑,步步为营的谋划,我们掉以轻心,也是正常。”
“可肖祈生□□玩,任性妄为,陛下这是何意?”
“太子悬而未决,大直若屈,大巧若拙,这才是宫中生存之道。肖祈,或许才是最深谙此道的人。”肖墨冷冷一笑:“母后虽贵为皇后,但近来亦曾数次长叹,活人终究是斗不过死人。”
“莫非是……已逝的萧淑妃?!”
“本宫从没想过,父皇竟然也是痴情之人。”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现下看来,我们定不能让他们成婚。”
肖墨沉吟片刻:“子云,我记得,萧淑妃的忌辰便是今日吧。”
杜阮点头,尔后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