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榕]变奏-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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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我痛得大叫起来。
这是什麽情况?!高彬抓住我的胳膊不放,另有一只巨掌又扣住我右肩,使得我呈现一种被左拉右扯的状态。五马分尸是不是就是类似这样的感觉呀?哪个家夥这麽狠,想把我扯成两半不成!
我还没张口,头顶就响起一个低沈的声音。
“放手!我找他有事!”
这个声音是……
陶宇桓?!
我扭头一看,下巴差点脱臼。老天爷!
怎一个惨字了得!怎麽连他也找上来了?
“该放手的是你!我有重要事情要问他!”
高彬的力气并不比陶宇桓轻。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陶宇桓的铁爪几乎嵌入了我的肉里,他拧紧双眉,刀一般凌厉的目光划过高彬的脸孔。高彬觉察到他的敌意,阴狠的气势也如箭般一簇簇迸发出来。仿佛电光石火相互交错,空气中凝聚著强烈的火药味,半径五十米以内无人敢接近。可怜了我的胳膊,我的肩膀!那个痛啊!他们当我是木头吗?!
这两个人虽没什麽交集,但却有一点极其相似,那就是自傲,容不得别人有半点忤逆,这下彼此踢到史上最强的冷铁板,不晓得接下来会演出什麽样的戏码来。
“放手!”
陶宇桓阴沈而又缓慢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很沈,很低,但却非常危险。
“我正想这麽说!”
高彬浑身凝满杀气,看得出他目前的心情差到极点,原本以为威胁我就可以知道邵云的下落,谁知却冒出个陶宇桓搅局,此时此刻他一定非常,不,是百分之两百地又气又恨。
“不管你是谁,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插手!”
陶宇桓微眯起眼,一脸的阴寒。
“你警告我?”
他逐字逐句慢慢地重复著,除了嘲讽,更多的是火山爆发前沸腾的怒气。他倏地抓紧我往他身边猛地一拉:
“凭什麽?!”
这一句是经过烈火千锤百炼後从牙尖里迸出来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我不是才转运吗?怎麽又转回到原点来了?看著他们针锋相对,我简直哭笑不得。
既然没有我的台词,可不可以让我先退场了?
随著陶宇桓的拉扯,高彬也不甘示弱地把我往他那儿拉。
眼看一场大战马上就要隆重登场──
“你们要对阿健做什麽?!”
就在我即将发飙的时候,一个愤怒的叫喊如脱缰骏马般杀了进来。
随之一道阴影咻地地扑过来,陶宇桓和高彬的注意力都放在对方身上,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惊之下竟让那道阴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夺了过去。
“敬辉?!”
最吃惊的人是我,通常在这种场合之下敬辉都会吓得躲在我身後,今天怎麽反过来以母鸡护小鸡的姿势挡住我,还毫不畏惧地瞪向那两个强势的男人。
“阿健是我的!你们休想欺负他!”
这句可笑至极的宣言从怒气冲冲的敬辉嘴里喊出来怎麽听怎麽古怪,可没人笑得出来。
喂喂,这种话可是会引人误会的耶!不要喊得那麽光明正大惟恐无人知晓似的好不好?
我一口气差点呛到喉咙。
不过还好说这话的人是敬辉,才不至於引起太大的轰动。敬辉黏我已经是全校皆知的事情。
高彬瞪了我老久,忽然又笑了,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他特意让目光在陶宇桓和敬辉身上荡了一圈。
“凭什麽……?就凭我和他有一吻之缘!”
说罢转身即走。
他是故意的!
嗡的一声我的血流一下子冲到头顶,高彬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就只让我、敬辉还有陶宇桓三人听得清清楚楚。待高彬一走,我立刻感觉到有四束杀人的目光朝我射来。
高彬这个王八蛋!
竟然临走时还踹这麽一脚,就冲著这句话,我一定要怂恿邵云去巴黎!
我努力地扯出不在意的微笑道:
“那件事……是开玩笑的……”
他们的眼神摆明了不信。敬辉更是咄咄逼人地问道:
“阿健!高彬说的是真的吗?你和他接过吻?!”
“我说了那是开玩笑的……”
死小子!居然敢吼我,感情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原来你把和男人接吻称之为玩笑?”
陶宇桓的声音不期然地响起,吓了我一大跳。
该死!还有这个家夥!他那是什麽眼神?!我是杀了他爹还是砍了他娘?好像我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事一样,虽然说确实也见不得人。让谁听见不好,偏偏是他!尤其在这种非常时刻,他一定会借题发挥的!
高彬留的这一脚还不是普通的阴毒!
“我……我可以解释!不是像你们想象的那样!”
过分了点吧!受害者是我耶!干嘛由我来承受他们的质问?
“那是怎麽回事?!”
敬辉像变了人似的穷追不舍,语气没有半分的软弱。
怎麽回事?我怎麽跟你描述怎麽回事?
难不成要我说本来是为了你的事想去和他谈判,谁知被他一把扑倒,然後被强行索吻甚至差点被强暴?
不成!太丢人了!这事万万说不得!
“那是有原因的,因为……因为……”
见鬼!我干嘛心虚呀?连说话都不成样子,明明就不是我的错!陶宇桓用那种眼神瞪我是家常便饭,可敬辉怎麽也……?
“因为……”
“因为什麽?!”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吼起来。吼声震天动地,吓得五十米外的路人再次飞奔出去五十米。
我傻了眼,无言地张开嘴,直直地望著他们。
惊讶过後,一股怒气急速地自丹田上升到脑门,我不自觉地纠紧了手关节。
“我他妈的跟谁接吻干你们什麽事?!你们是我什麽人?凭什麽审犯人似的审我?非亲非故,没事回家喝茶水!少来管我闲事!”
骂完我气冲冲地大步往公寓里面走去,脚步跺得又重又响,路过的人赶紧闪。
Shit!什麽跟什麽?!我是不是太久没有发火了?居然连敬辉那小子也敢爬到我头上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脚踹开没有关的寝室门,手掌一扫,飞回去的门板正好被後面追上来的敬辉接个正著。
“阿健!”
敬辉关上门欲跟上前来。
我猛一回头狠瞪上他,顺便一指门口:
“出去!”
不想找打赶快给我滚!
“阿健!”
敬辉惊急交加地叫。
“不走是不是?好,我走。”
我说著随手捞起一件外套甩向肩後又朝门口走去。
这种时候最好谁都不要见,否则我极有可能会拿那个倒运的家夥当沙包。为了不让敬辉明天一早起来见不了人,我还是尽早离开的好,虽然说我现在也非常想要揍他,但他毕竟是严家的宝贝,一碰就死,我还不能冒这个险!
偏偏这根导火线尚不知处境危险,仍不要命地冲过来拦住我。
“阿健!你要去哪里?”
“去哪都好!你想挨揍是不是?闪开!”
我火大地向他咆哮。
“不要!”敬辉的眼圈开始发红了。对嘛,这才像他。
“你现在出去可能还会遇上陶宇桓,你……”
“陶宇桓?!”他倒提醒了我,这下子怒浪更是滚滚袭来,“你还敢说?!你和他什麽时候那麽心心相通?我都不晓得!连问话的口气也一模一样!你去哪借来那麽大的胆子,居然和他站在同一阵线!那家夥不当我是人,你呢?!当我是什麽?!”
步步紧逼,我快骂到敬辉脸上去了。
“不……不是的!”
洪水决堤!每骂一句,敬辉的睫毛就眨一下,到最後终於哭喊出来。
“我不是有意那样对你的!对不起,阿健!可是……可是高彬说那种话,我……我……”
“你什麽?我的事什麽时候轮到你来过问?!高彬那变态说一句你就信,他说我和秦始皇上床你信不信?严敬辉你他妈的真是太过分了!”
气死我!一骂开来,想停也停不住。
“为什麽我不可以过问?”敬辉虽然在哭,可语气依然激烈,“过分的人是你!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却还是把我当麻烦看,什麽事都把我撇在一边!我承认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可是我也想要帮你关心你呀!就算你骂我,可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了,你却总是一再地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伤人?”我瞪大了眼,“你伤人还是我伤人?!你关心的方式就是和陶宇桓一起吼我?你以为我喜欢和男人接吻啊?上次你夺走我初吻的那件事我帐还没跟你算,你倒反过来质问我跟别人吻了没有?对!我是和他吻了!可你知道当时的情形是什麽样子的吗?我是被你声称的所谓人很好的学生会长大人强迫的耶!莫名其妙地被一个男人强吻,你觉得我很舒服吗?我不受伤吗?我伤得五脏六腑都烂了还要由你来拷问!”
“不……不是的……阿健……呜……呜呜~~~~~”
敬辉先前还有些压抑,这会儿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不是这样的!阿健!呜呜呜~~~~~~~~~”
“哭哭哭哭哭!我还没哭呢!你哭什麽?!”一听到那连绵不断凄惨之至可媲美孟姜女的哭声,我的火气更是汹涌澎湃,浪掀百丈,一山还比一山高,“你有我委屈吗?!从小到大,你除了用哭这一招对付我还懂得什麽?!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为什麽不再接再励?平常你要有那气势的一半,不,十分之一,我包准没人敢欺负你!哪还需要什麽见鬼的监护?!”
这种时候来给我装可怜,当我是傻子!
“不是……呜呜……不是的……”
敬辉已是泣不成声,他的手一直在抹著眼泪,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还在哭!你是孟姜转世还是望帝投胎?!
我心烦气燥地正欲再度开骂,电话铃响了。
“喂!”
哪个不知死活的家夥挑这个时候打电话?
“狄……狄健人吗?”
那一头传来的是柯卿远胆战心惊的声音。
“柯卿远?!”满腔怒火总算又逮著一个发泄的对象,我立刻对著电话破口大骂,“我就知道该死的一定是你干的好事!陶宇桓给了你什麽好处?居然出卖我?!”
“我……我是逼不得已的啊!”可想而知柯卿远惊吓的程度,连声音都在打抖,“他直接上教师宿舍来找我要你的寝室地址,我……我没办法……”
“他是你老爹还是你祖宗?你那麽听他的话?他叫你去死你干不干?!”
简直岂有此理!
“我……我……对不起!算我错行不行?你干嘛发那麽大火?不会是爆发第三次大战了吧?”
“本来就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我怎麽会踩到狗屎运遇上那个魔头?若不是你,我又怎麽会被他和高彬那变态前後夹攻?”
新仇旧恨一起上,不啻往火堆里泼了一桶汽油。
“不会吧?”柯卿远一定惊讶得张大了那向来关不住的大嘴巴,“连高彬也找上你了?”
“不然你以为如何?”来一个就要死,来一双我活不活了?
“那……你一定很惨吧……?”
柯卿远这一句恰恰踩著我的痛脚。
“柯卿远!你他妈的马上给我挂电话,否则我保证下一个惨的就是你!”
明天我要烧纸钱!顺便在门口撒点盐,连柯卿远那书呆子也来揶揄我,看来不强调一下我的威严不行!
恨恨地把电话摔回去,我转头看敬辉。
喂,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哭这麽多你还没脱水呀?
“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我说错了哪一点?有必要哭得像吊丧似的吗?”
我不耐烦地吼向敬辉。
“不是……不是的……”
敬辉的声音哽咽难辨。
“不是你哭什麽?!”
再哭下去整间屋子就浸水啦!还哭!
“阿健你居然……居然被高彬吻了……呜呜……”
敬辉说德含糊不清,我好不容易才听出他在说什麽。
“喂,被吻的是我又不是你,该哭的也应该是我吧?”
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我想哭还哭不出来,这泪水比什麽都丰沛的小子倒在一旁哭个不停,真应该把他丢到撒哈拉去撒撒甘露,整一个活的水龙头。
“我不要!我不要有人碰阿健!阿健明明就是我的!”
敬辉突然朝我飞扑而来一把抱住,吓得我往後一跌,竟然被他压倒在床上。
“敬辉!”
这小子看上去虽然单薄,但还是有那麽重,压得我怪难受的。不是早警告过他不准动不动就往我身上扑吗?
“别压著我!快起来!”
“不要!”
“什麽?”
他说他不要?这小子上了大学以後真是越来越嚣张,居然敢当面顶撞起来。
“除非你肯让我吻你!”
敬辉补充了一句,整颗脑袋还紧紧地贴在我的颈窝处,呼出的气息烫得好似火烧。
我怀疑我是否听错,敬辉居然说……
“你说什麽?”
我的脸色此刻一定相当难看。
“我想吻你。”
敬辉抬起头,犹带泪滴的眼睛红通通地看著我,表情再认真不过。
什麽啊!拜托不要用这麽无辜的声音说出这种犯罪的话来好不好?!
再三确定没有听错,敬辉也不是在开玩笑後,我立刻掀起三丈怒浪。
“你神经病啊!我早跟你说过不准再提起这种奇怪的事情,你当耳边风是不是?”
“阿健你为什麽要生气呢?”
敬辉由上而下地凝视著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