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亦菱-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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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香阁内,容卿正如往常一样,靠在六角观景亭的朱漆柱子上休憩,听到脚步声缓缓张开了眼,幽深漆黑的双眸,泛着淡淡笑意,嘴角也微微勾起,“稀客。”
皇甫祎浅笑回应,拾级而上,走入亭内,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
容卿的视线落在皇甫祎的手上,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语调却是如往常一般平静,“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皇甫祾直视着容卿的双眼,道:“这也是我想要问的问题。”
马厩。
马车夫刚刚给亦菱的宝贝战马刷干净毛,一转身就看见自家主子一路急匆匆地走过来,忙迎上前问道:“殿下,要找什么?”
亦菱定睛一看,此人正是潜伏在将军府做马车夫的一名夏国亲兵,遂道:“昨晚我回来坐的马车在哪里?”
马车夫伸手一指,“回殿下,在那边。”
语音未落,亦菱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嗖的一下钻进了马车厢内,又是一通翻找。马车夫站在马车外,问道:“殿下要找什么东西?让属下来找吧。”
亦菱把马车里的衣裳、被褥、毛毯、油纸伞、点心盒等物扬得满天飞,还是没有看到那张字条的影子,她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一张字条?”
“字条?回殿下,属下没看到任何字条。”夏国亲兵答道。
亦菱喃喃自语:“奇怪了,真奇怪,明明收起来了啊……”
容卿从皇甫祎手中接过字条,沉吟了片刻,抬眼道:“亦菱?”
皇甫祎微微颔首,道:“她从皇甫祾那里拿走的。”说着,他也在横栏上挨着容卿坐下。
容卿转头看着皇甫祎,眸中闪着笑意,“你的九皇弟真不可靠,连一张字条也留不好。”容卿的言外之意就是:连一张字条也留不好的君王,又如何能保得住手中的江山?
皇甫祎听后,注视着容卿,双眸依旧清澈澄明,却在瞳孔的中央流转着深邃,“他的皇位,是我给的,我也一样可以收回来。”
如果亦菱此时在场,看到六角观景亭内的情形,听到两位公子的谈话内容,那么她一定会大吃一惊,不,绝对会感到震惊。可惜,她还在四处寻找字条,而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字条此时就在书写它的人的手里。
容卿微微一笑,说道:“如果是这件事,那你可要同洛沉碧商量好了。”
皇甫祎不置可否,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此事你打算如何应对?”
容卿又是微微一笑,神色间颇为轻松自在,似乎根本不怕被亦菱知道了此事,但是他的双眸却漆黑幽深,嘴角虽然勾着微笑,眸中却连半点笑意也无,他垂眸看着手中的字条,随后手指一弯一收,那张由他亲笔书写的字条就被揉作一团。他不慌不忙地说道:“看来,我暴露了。”随后他抬眼看着皇甫祎,问道:“这一次,你为何没有……?”
皇甫祎将视线放远,越过梨香阁的围墙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这一次时机未到,而且只有我和她二人,如果按原计划,我有点不放心……”
容卿点头,将皇甫祎没说完的后半段话补上:“不放心她。”
亦菱把她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搜了个遍,还是没能找到那张字条。她决定放弃寻找了。本来她想用那张字条作为有力的证据,光明正大的摆在容卿的面前,看他究竟如何解释,但是如今这个想法只能作罢。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到时候问他。她拍了拍手,掸了掸袖子,随后往忆安阁走去。
模棱两可、只有两人能听懂的对话结束后,皇甫祎告辞离开了,容卿独自一人又在六角观景亭内坐了片刻,手心攥着那一个纸团,思索了一会儿,随后他翩然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回屋内,点了盏灯,将纸条展开,放在火焰上。纸条的一角燃烧起来,火焰沿着纸条迅速向上烧去,容卿松开了手指,纸条落在地上,烧成了一片灰。
第一百六五章分崩离析去意决二一()
亦菱走进忆安阁,院落内空荡荡的,除了她之外,再无别人。院落内新绿的枝叶舒展着,在地面上投下一片一片的阴凉,亦菱站在院子中央,环顾四周,视线落在那些树荫的阴影里,停留了一会儿,而那里依旧什么都没有。
忆安阁一贯如此。亦菱素来喜欢清静,不喜侍女侍从随侍身侧,故忆安阁内一位常在的仆侍都没有,只有家丁在每天固定的时间来清扫院子,同时还有女婢来打扫屋子,所以忆安阁内一直都是那么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但是不知为何,亦菱今日却觉得忆安阁内寂静得有点异常,总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具体是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虽然一切看上去明明如往常一样正常,但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感受,仿佛是小虫子在上面爬着,麻麻痒痒的,令人十分烦躁不安。
亦菱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片刻后又进了屋子,仍旧坐立难安,最后她索性揣了点银子,走出了屋子。都要离开了,去怀远城的集市上逛一逛,就当是跟这座繁华的都城做个告别了。
亦菱走在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一如往日一般热闹喧嚣的街市中,却突然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大约一年前,她来到了宁国,初入怀远城,走在这热闹繁华的街市中,那天也是这样天朗气清、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亦菱走到一个街角处,站住了脚步,隔着川流不息的车马行人,她看着对面的街角。
醉月楼。
那天,她走进了醉月楼。然后遇到了许多人,先是岳悠然,而后是皇甫祾和赵子安。再然后是言熙明和皇甫祺。一切都是从这个装帧华美的三层酒楼开始的。亦菱缓步向醉月楼走去,她想再进去坐一坐,要上一小桌酒菜,独斟独酌独品,默默地同怀远还有醉月楼告别。
亦菱走进醉月楼,一个店小二马上迎上前,“这位客……”话没说完,店小二便愣住了,随即他连忙回身唤来了掌柜,亦菱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掌柜仍旧是那个长相平凡目光却透着精明的中年男子,他走过来,见是亦菱。忙招呼道:“您今天有空驾临醉月楼了?万分荣幸啊!幽兰居此时空着,这边请!”掌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掌柜一提起幽兰居,亦菱立时想起去年五国盟会时,她请陆君心、吴锐二人喝酒,实则是为了窃听雅兰居内上官绝尘和皇甫禛的谈话。不料幽兰居早就被醉月楼幕后的真正主人皇甫祾给预订了,因此她当时简直可以说是无理取闹、不依不饶,偏要去幽兰居,最后一旁虽为元帝玄卫,实则暗中忠于皇甫祾的吴锐暗中对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只得应允了。想起她那日十分无赖的行径。亦菱不由地羞赧一笑。
幽兰居内还是以前的样子,环境清幽雅致,房间宽敞明亮。屋中间仍旧放着一张很大的杨木圆桌,靠西的墙边还是那张雕着兰蝶的梨木小圆桌……亦菱走到梨木小圆桌旁,坐了下来,醉月楼不愧为怀远城最好的酒家,她要的酒菜很快就上来了。亦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后一边喝酒一边吃菜,酒不烈。散发出清冽的酒香,她抿了几口,叫不上来这酒的名字。
她来醉月楼的次数并不多,但是每一次的记忆都清晰如昨。
第一次,她从应镇来到怀远,随便进了家酒楼打算吃点东西,碰巧就进了这家醉月楼,随后就遇到了岳悠然、赵子安等人。她至今仍清晰的记得他们六个人挤在楼下的一张小桌子边,有说有笑的情形,她甚至还清晰地记得初见他们时,他们每一人当时的模样与神情。
第二次,她在去醉月楼的路上遇到了容卿,看着他失了神,直到他走过来问路,她才将他引至醉月楼,随后她发觉言熙明在跟踪容卿,出于好奇,她偷偷扒在窗台上偷听雅兰居内的谈话,谁知听到一半被皇甫禛发觉了,电光火石之间,她推开幽兰居的窗子,跃入屋内,然后看到了坐在这张雕着兰蝶的梨木桌旁边的洛沉碧。
第三次,她请陆君心和吴锐喝酒,无赖地要到了幽兰居,名义上是喝酒,实则是偷听隔壁雅兰居内皇甫禛和上官绝尘的秘密谈话,然后,先前预订了幽兰居的皇甫祾突然推门出现了……
“吱嘎——!”幽兰居的门突然被推开,亦菱的思绪登时从回忆中跳回到现实中来,她转头看向门口。
皇甫祾身着便服,深紫色的华贵锦袍,领口衣摆和宽大袖口处都绣有纷繁华美、精致绝伦的暗银色滚边,三千青丝用银冠高高束起,活脱脱一个多情公子、风流阔少的形象,哪里有半点早朝之时君王的凌厉气势?更可耻的是,他手里还拿着一柄折扇,檀木的扇骨,丝绢的扇面,其上绣着花鸟,一看就价值不菲,他还展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时值春末夏初,天气最多也就算暖和,跟炎热根本就搭不上边儿,所以皇甫祾扇着扇子的举动更显得矫揉造作、多此一举、故作风流。
“啪!”皇甫祾把幽兰居的门在身后关上,随即走到了梨木桌边,往椅子上一坐,凤眼一挑,笑道:“赵姑娘,独饮独酌,有何意思啊?”
有那么一瞬间,亦菱觉得时间仿佛倒回了从前,皇甫祾还是那个玩世不恭、风流轻挑的九王爷,而不是宁昭帝的时候。恍然过后,亦菱想,看来今天皇甫祾不是以皇上身份来的,而是以朋友身份来的。
“本姑娘就喜欢独饮独酌,这位公子,你来做什么?”亦菱不以为意地道。
皇甫祾“啪”地一声收了手中的折扇,用扇子支着下巴,扬着头做出竭力回想的样子,喃喃道:“我似乎记得有谁说过要请我喝酒来着……是谁来着?”
亦菱十分无语地看着皇甫祾。她记起来了,是她。这正是刚刚回忆被打断的地方,后来皇甫祾突然推门出现,几人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她当时只不过是话赶话说了句“以后又机会再聚”,这厮居然就记住了!合着他今天来是专门为了在她离开之前把这顿酒给讨回去的!所以她十分无语。
亦菱从杯碟中拿出一个倒扣着放置的酒杯,给皇甫祾倒上了酒,笑道:“既然你还惦记着,那就不如赶巧,现在请了。”
皇甫祾闻言,立刻笑逐颜开,笑得凤眼都眯成了一条线,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赵姑娘离开后打算去哪里?”
“夏国。”亦菱十分坦诚。看样子皇甫祾果真打算放她离开了。
皇甫祾并没有感到惊讶,却笑道:“哦?我还以为你要去翳国呢。”
亦菱听出了皇甫祾语气中的惋惜之意,十分不解,“为何要去翳国?”
皇甫祾叹道:“天云山啊天云山!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特别想去那里看看。我以为你也喜欢那里。”
哦,原来是天云山。亦菱不由地感到好笑。
天云山地处翳国最北部,山高万丈,高耸入云,直击天际,故名“天云山”。因为其地势高,又地处北国的北边,故其顶上终年积雪皑皑,远远望去,莹白一片。相传,天云山是仙山,即将得道升仙的人都是登上天云山之巅而飞升的。相传,上古轩辕神帝同蓬莱凰女就是在天云山修炼,最后自其山巅飞升而去。相传,天云山上还住着一位仙人,雪衣白发,法力无边……总之关于天云山的传说太多太多了,因此为这座高山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而又由于其地势险要,山峰陡峭,难以攀爬,普通人无法登上山巅,故在芸芸众生心中,天云山成为了一种神圣的所在。
亦菱笑道:“就算我打算去那里,又不代表你去了,你可惜个什么劲儿?”
皇甫祾惋惜地道:“我如今不便离开怀远,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自是没有机会。我想你如果去过了,或许回来的时候还能跟我讲一讲你的所闻所见。”皇甫祾感叹一番,又凑上前,面含期待地问道:“你会回来的,对吧?”
皇甫祾不问还好,这么一问,亦菱就觉得心里一酸。老实说,她不想再回来了,也不大可能再回来了。一到这里,她就想起死去的二皇兄赵子安,还有大哥岳悠然和二师姐荆紫芸;一到这里,她就想到那些何其无辜的成为皇权更迭之下的牺牲品的将士们;一到这里,她就想到白衣如雪的容卿,还有他温柔眼神背后的可怕谎言。与这里有关的回忆大多都是痛苦的,即便是那些快乐的回忆如今也只能带来痛苦,因为最后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只能徒增伤感。
亦菱看到皇甫祾眼中的期待,胸中被酸涩的情绪填满,无处宣泄。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许久后,皇甫祾坐直身子,长叹一声,道:“看来,我最终也无法让你成为我的皇后。”
第一百六六章分崩离析去意决二二()
亦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