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第4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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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中,在木屋的材料中,本初先生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木球,被穿在一个铁架上。
木球的上面蒙着一层白纸,木球的铁架也不是直上直下的,而是倾斜出了一个角度。
整天看星星,自然有着职业的敏感,这个倾斜的角度立刻让本初先生想到了黄道面。
于是很好奇地靠近了那个圆球,问道:“这是什么?”
陈健忙道:“本初先生肯定相信世界是圆的吧?”
“那是自然。我们这群看星星的,这一点还是相信的。这就是世界?”
看着这个一片白茫茫空无一物的大球,本初先生有些感慨上面空无一物。
陈健拿出一支笔,笑道:“正好,本初先生在这,正要先生提笔,画出闽城在哪。”
本初先生提起笔,哈哈笑道:“这怎么画?”
随后看了一眼这个球,想了想闽城的日影高度和北极星的角度,摇头道:“我只能猜到闽城在哪一条圆弧上,却不知道闽城在哪。”
“本初先生说笑了,既然知道在哪一条圆弧上,那么这条圆弧上任意一点都可以是闽城啊。定下了闽城,自然就能定下其余的地方。反正这是一个球,上下不能乱分,可是东西却行。随意定出一点,才能有相对于这一点的东西啊。所以,闽城只要画在那条圆弧上,画在哪都没错。别的地方,自然是以闽城为准。”
本初先生略微一想,便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哈哈一笑,陈健急忙递过来各种测量工具。
找出了北纬的一条线,本初先生很随意地在上面点了一个点,指着这个点道:“这就是闽城。我知道都城在北,也知道都城的纬度几何,但却不敢轻易在这上面点画,因为不知道东西。”
“本初先生,东西是相对的,因为有磁石和北极星,而且北冷南热。可是东西之间,温热相同,又没有东极星,这东西只说,只能相对而言。”
“是啊。”
“那就不妨本初先生帮着再画一道线。纵贯南北的子午线,经过闽城即可。”
本初先生似乎想到了什么,过闽城和南北极的顶点,画了一道贯穿南北的子午线。
将笔交还给陈健,陈健像是切西瓜一样,拿出测量工具在这个球面上画了三十六道纵横南北的虚线。
经纬之说,早在会织布的时候就有,陈健说这是经线,本初先生觉得很贴切。
“本初先生,您是历法大家,又是观星学者,既是您画的过闽城的这道经线,我看就叫本初子午线吧。以此为根基,往东即为东经线、向西即为西经线。本初子午线过闽城。那闽城到底在哪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在哪?”
“北纬二十八度半,经线为零。经纬已知,闽城在哪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哈哈哈……你这经度可是你自封的。我说别处是零度子午线,闽城的位置没变,可是说出来却变了。”
“对啊,只不过我先做出来的这东西,经度以哪分东西,自然是我说的算。纬度那是天地造化,无可更改的,但是东西却取决于人。说不准要是大海之外另有世界,人家也分出了东西那也未必。”
本初先生看了看这个简陋的、只有经纬线和一个闽城的地球仪,点头道:“世界广阔八万里,或许真有别处的世界也未可知。既然闽城的位置已定,那都城在哪?”
陈健哈哈笑道:“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这得靠本初先生您了。这经线以您为名,难不成您还不想出力?如今纬度已无问题,那这经度一旦确定,身处何处、土地几何、不也是很容易算出来的吗?”
本初先生回忆了一下那些繁复的图册,手指在闽城上方一处虚点一下道:“大约在这。果然,定下闽城,定下经度,城邑均可说出经纬所在。只是纬度易测,经度难知啊。”
很早之前就通过南北间隔测日影长短的办法推测出了子午线的长度,如果将地球看成一个纯正的球——事实上人们也是一直这样做的,在本初先生弄出来荧惑星的轨道并非完美之后才有人产生了是否纯球的怀疑的基础——那么在这个球上一看,才真真实实地感受到华夏国土其实并不大。
这种直观的差距,更让本初先生也心生遐想,如此广阔的世界,难道真的只有这么一处文明?
皱眉考虑了半天,抬头问陈健道:“你忽然和我说这些事,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你要干什么?”
陈健嘿嘿笑道:“想必您也听说了,我要去齐国贸易。”
“来闽城便听说了,人尽皆知。”
“我想验证下,世界是圆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只要两地的日影高度一样,沿着纬度东西直行便可抵达。这是一条没人走过的航路,我想试试。我想,总有书本中记录了齐国那几个港口的星矢高度日影长度之类,只是浩瀚如烟,我很难查找到。本初先生精通观星术,想必一定有印象在哪本书中看过,这正是我想要拜托的事。”
本初先生回忆了一下,点头道:“有印象,应该是有记录。”
“若是能够找出一条近途,日后行船经商或是别的,都要方便的多。若是能够大致测出经度,就算是迷失了航向,在茫茫大海上也能大致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
“怎么测?”
“昼夜十二时辰,世界转动,则一个时辰转动三十度。假使脚下地球是纯球,两倍的子午线就是赤道一圈的长度。知道纬度,用矩角三角形的弦算出纬度的半径,经度一度的距离也就可知。闽城的时间必然和都城的时间不同,只要知道这个时间差,就能知道都城到底在什么地方。所以还要请本初先生帮个大忙,准确用日影测出闽城的准确时间,差的越小越好。”
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也明白陈健的意思,笑问道:“那是不是还需要我的一位弟子帮忙?否则你在船上,如何知道船上的时间?恐怕还要帮你看星图、测齐国港口的时间吧?”
“正是这个意思。”
“这是好事。如果要不是我年纪大了,倒是真想跟着去看看。不过可惜我年纪大了……可以帮你找一个人。恐怕你当初在都城的时候,就有这样的心思了吧?”
“那时候纵然有这心思,却也没有借口啊。如今这分出东西的经线以您的字为号,怎么说和您也有关系。我这学宫先生年纪太小,说出话来也没多少人听,只能骗您进坑啊。”
本初先生哈哈笑了起来,又问道:“即便如此,那闽城的时间你在海上如何知道?世上又无千里传音之术,钟表庞大不说,每日所差时间又大,海上波涛汹涌潮湿。”
陈健从箱子里拿出一些早已经找人预定好的东西,看着像是北方寒冷地区富贵人家常用的暖手炉。
设计的很精巧,不管怎么摇晃,里面的小碗也不会倾斜,始终保持常平。
“在北方,这暖手炉可以保证炭火不会倾倒出来。这海上,这东西的里面可以摆放司南,保证南北准确。我又找人做了一些细沙漏,每刻钟颠倒一次,用的最好的细沙,请的手艺最好的匠人。”
“一共九艘船,沙漏配合上手炉的常平架,每艘船上找两个人专门看管沙漏,以出海时间的闽城时间为准,计算过去了多少时间,算出闽城时间是多少。九艘船,取其均值,相差不会太大。只要有一位能在船上准确看出船上此时的几时几刻的人,便能算出此时大致的经度。”
“初次无知,但只要走过一次,第二次再走只要沙漏在船,就永远不可能迷失太远。纵然偏离,也不过百里。”
“所以,关键还在于有人告诉我齐国的港口与北极星矢的切角、日影的长度、闽城的准确时间,还有一位熟知星辰太阳抬眼一瞧便知道此时几时几刻的人在船上,当然最好两个,船上易生病。”
本初先生看了看那个简陋的暖手炉改装的常平司南,笑道:“土的叫人觉得寒酸落泪的办法。”
“无奈之举。”
回身看了看自己亲手画出的本初子午线和亲手点出的、唯一一个名为闽城的墨点,本初先生笑了笑,慨然道:“回来后,第一时间告诉我齐国的港口到底该点在哪。”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本初子午线(下)()
“那是一定的。一旦成功,新的航路和航海定位数比之前好用,自然会推广下去。介时,您的名字已经画在了地图上,便是想要腐朽却也难啊,除非有一天华夏败亡文史绝灭。”
狠狠地恭维了几句,又把八分仪之类的东西拿给了本初先生看,算作小礼物送了出去。
如此一来,又骗到了两个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人物上船。
除了看星图算日影看时间,这些科班人物可以算日食,通历法,这是将来很有用的一些人。
再者,陈健也是刻意讨好这位本初先生。掌管天文历法的,手底下肯定有一堆技术工匠,制造天球仪、浑天仪之类的东西。
造这些东西的工匠,水平必然很高。
和天文有关的仪器,稍微改动一下就是完美的钟表,那些工匠对于游丝、擒纵器、钟摆、热胀冷缩之类的东西,肯定都有极深的接受基础。
天文学水平的高低,某种程度等同于时间测算术和远洋航海术的高低,有些人是花钱请不动的,只能依靠其余有影响力的人物。
人亡政息并没有什么用,尤其是如今的时代正是你死我活落后一步几十年后就要血肉来偿的时代。
除了血肉,还有灵魂。
就像是一条简单的本初子午线,一个简单的东半球西半球的划分,一句听起来已经习惯的中东远东的称呼,这个群岛那个海峡的名称,牛米焦耳定律定理前的人名……
这些,就是这个大争之世所争的灵魂。
旧大陆的东西是颠倒的,可对于此时这一条本初子午线来说,东西又成了陈健所熟悉的东西。而以原本的东西划分,那东西就会颠倒,会让陈健很不习惯——伪华夏向东,是真华夏,所以仍旧是这里的东方但却是旧大陆的西边。
原本的加勒比群岛向南挪动了几分,原本的墨西哥所在的位置变成了汪洋也没有巴拿马相连,而原本的南美扩大了那些沉没地方的土地。
在伪华夏高山荒漠阻隔的西边还有一片土地,那是未知之地,具体那里的社会形态是什么样还不得而知。
迷雾与风暴已经修改了世界线,坑死了很多靠近这边的探险者。
但是新手保护按照世界线会在西历1607年解开,那是历史上弗吉尼亚殖民地的开端——东西颠倒之下,伪华夏的西边是欧罗巴,所以那片未知之地最多还有几年就要迎来殖民者或是探险者。
那一年,应该就是本初先生所说的那颗彗星光顾地球的时候,此时并不叫哈雷。
同样是那一年过后,汉满在沈阳立下了“各守边境,敢有窃逾者,无论满洲、汉人,见之杀之;若见而不杀,殃及不杀之人”的条约,算是在名义上彻底放弃了东北。
留给陈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且他也知道,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此时此刻的马尼拉正在进行着对华人的屠杀;尼德兰独立运动仍在进行;英西还在适当地打仗,西班牙是此时不折不扣的世界霸主,哈布斯堡的敌人们和欧罗巴搅屎棍急需一个在美洲制约西班牙的新文明。
而在东方,李之藻与徐光启刚刚接触到了科学几何与地理学,利玛窦先生以此为饵,先送了两卷经书还未答应传授科学,开眼看世界的士大夫们尚未受洗;耶稣会刚刚通过预测日食获得了巨大的声望,剑走历法天文的偏锋正要立足;葡萄牙人为了垄断贸易刚刚在澳门吊死了十几个荷兰水手并引渡了没死的军官贵族以防荷兰人与明朝官方接触;尼德兰为了垄断香料刚开始在东南亚疯狂砍树烧毁控制不住的香料产地……
一切,刚乱起来,还有机会。
但时间真的不多了。
奇葩的政治制度决定了对外战争完全取决于利益,陈健不论是骗还是抢,都必须在第一次航海回来后带来足够的让人惊掉下巴的利润、黄金、白银或是宝石,没有什么比这东西更为让人心动。
什么同根同源、什么亲如一家、什么共举华夏旗帜、什么为了祖先的荣耀让阳光照耀的地方皆为华夏之土、变太平洋为东西华夏的内海之类……做梦还行。
没有利益,打仗要花钱,花钱要收税。这里的人又没吃过香料,东南亚的香料拉回来也不值钱,只有真金白银才会让这里的人震撼。
正所谓真正的资本家,都是善良的、温良恭俭让的、公平买卖的。而缺斤少两、以次充好、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