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碧玉-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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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相,这……”四皇子纠结又迟疑地捧着圣旨,赶忙回头抚着身旁的顾长文跟陈弘正,“两位相爷先起来……”
这边两人还没拉起来,魏相突然跪了下来,“圣上殡天,还请太子节哀,择日登基。”
紧接着群臣又是一声高呼:“请太子择日登基。”
四皇子抱着圣旨,苦恼地皱着眉头,仿佛是被这场面吓呆了一般。
下了早朝,群臣陆续出了禁宫,崇安侯林致远面无表情地挪着步子,背后诚意伯刘怀瑾疾走两步赶了上来,喊了一声“侯爷”。
林致远在马车前顿住脚步,扭头看着刘怀瑾跟刘怀慎走近了,也不出声,只朝两人点了点头,彼此拱手行了礼,径自上了马车。
刘怀瑾跟刘怀慎也跟在其后上了马车。驾车的小厮一挥鞭子,那马车便咕噜咕噜地使出了禁宫大门。
车厢里,刘怀瑾瞄着崇安侯的脸色迟疑了片刻,话在嘴里转了半圈,想了想,索性直言道:“圣上殡天,太子登基,朝廷里必有一番折腾,这当头家家都不得安宁。听说平梁府跟陇川府都建了书院,北边文人士子们赞不绝口,我想着不如让我们家二郎跟世子搭个伴,一道去北边求学,也避一避这祸事。侯爷以为如何?”
刘怀慎眉头动了动,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插话。
林致远扫了眼刘怀瑾,脸上有了几分波动,语气却显得有些冷淡:“北燕人入侵,北边一堆事儿,去也是添乱!”顿了顿,见刘怀瑾跟刘怀慎面色都有些尴尬,林致远叹了口气,眉头微拧,目光落在摇晃的车帘子上,沉吟片刻,又自言自语一般念叨起来,“晚姐儿像她父亲,性子好,念旧情,人也聪慧。可她到底还是个小丫头。温家就是闹得太过,才落得这般下场。”
刘怀瑾脸色一变,同刘怀慎对视一眼。忙朝林致远拱了拱手:“侯爷说得是,是我急躁了。”
车厢里重又回复了宁静。马车一路往诚意伯府驶去,待刘怀瑾跟刘怀慎下了车,才慢悠悠地往崇安侯府去了。
陈家几位老爷这会儿也回了府,陈弘正一脸疲惫,朝小厮摆了摆手,脚步虚浮地踏进了书房。陈弘宽、陈弘升紧随其后,连性子古怪的陈三老爷陈弘晏也匆忙跟了上来。唯陈二老爷陈弘道一脸平静。慢悠悠地进了院子。
“太子登基已成定局,三皇子下落不明,应该是去了南边,可即便如此也无济于事。陈家根基在京城。”陈弘宽拧着眉头。满脸阴郁,连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新帝登基,陈家已经落了不好。要挽回,也只能拿顾家顶着。”
刚进门的陈弘道听见这话面色一凌。扫视了屋内一圈,叹了口气,沉声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顾家已经是太子眼中钉肉中刺,有魏家在。陈家没必要去掺一脚,一个不好,两边都是错。”
陈弘宽下意识就要张口反驳,话到了嘴边又猛地咽了回去,脸色变了几遍,终究是露出些烦躁跟悔恨来,起身朝陈弘道长揖着行了一礼:“陈家如今地位尴尬,怕就怕步了当年徐家的后尘。二哥向来看得长远,依二哥至见,陈家诸人该当如何行事?”
一直沉默着的陈弘正此刻也微微动了动嘴角,勉强朝陈弘道行了一礼。
陈弘升见众人皆不出声,屋子里弥漫着一层让人烦闷的气息,拧着眉头沉吟片刻,不待陈弘道开口,眼里蓦地闪过一道亮光,迟疑道:“顾家不能动,卢家应该能动吧?三郎媳妇……”
陈弘升的话还没说完,冷不丁地被陈弘道凌冽的目光扫了一眼,声音便嘎然而止。
“你以为外头的传言是假的?”陈弘道声音冷冽,面色也陡然凌厉了起来,“圣上对西宁王忌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西宁王此人老谋深算,城门口那么多人都没留住西宁王父子,就是西宁王还在京城,陈家也扳不动卢家,更何况卢家父子已经去了北边?这是平白给陈家树敌。”
见陈弘升面色铁青,动了动口,却无话可辩,三老爷陈弘晏忙扯了扯陈弘升,摆着手劝道:“三郎媳妇儿虽说姓卢,可既然嫁进了陈家,那就是正正经经的陈家人。正经说起来卢家还是陈家的亲家。再说了,这是外头的事,怎么能牵扯到内宅妇人身上去?五弟是真糊涂了!”
屋子里有片刻的沉寂,陈弘宽皱眉看了众人一眼,眼里突然划过一道亮光,嘴角上扬,不紧不慢地冷笑道:“陇川府定北路和平梁府加在一块,可是占了大秦一半的疆土。卢家在北边,倒是跟皇帝差不多,确实应该交好。”
与此同时,王家大院内,王成仁跟王老太傅父子两个也在书房低声说着话。
王老太傅躺在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子扶手,声音缓和而平静:“新帝登基是大事儿,你几个兄弟该赶回来了,这府里也要闹腾一阵。四郎媳妇带着孩子,经不得闹,等城门口解了禁,就让四郎带着她媳妇去北边走走吧。听说平梁府建了个大书院,四郎去读两年书也好。”
王成仁一丝不苟地答应着,略等了片刻,见王老太傅仿佛睡着了一般,这才慢慢退了出去,叫了王烁进屋。
“说说你的想法吧。”王老太傅抬眼看了王烁一眼,眼里带着几分慈爱的笑意,意识王烁在自己一旁坐了。
王烁眉头微皱,黝黑的眸子里透着股超乎年纪的沉静:“这京城里的消息一件一件的,倒是真有意思,太子登基是大势所趋,可终究不得民心。城门口那场阻杀彻底断了卢家跟皇家的几代人的情分。卢家若有意,只怕京城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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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章有点无趣,但是不得不写,京城总得有个交代。
牛奶继续码第二章~
。。。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不知足(上)()
不同于京城其余人家的平静小心,温国公府上却是一阵鸡飞狗跳,从主子到下人,都是一阵闹腾。
从早朝上下来,温国公就涨红了脸,恼怒异常,眼珠子瞪着车帘子,几乎能喷出火来,直到到了国公府门口,这口怒气都没能歇下去。
一路随行的小厮管事都闭紧了嘴巴,大气也不敢出。门房的小厮见马车过来,胆战心惊地趴到地上,任温国公从自个儿背上踩了过去。
温国公一路骂骂咧咧,气得面色青紫,这会儿见着谁都是火气,一脚踹在了旁边跪着的小厮心窝上,吐着火气进了门。所过之处丫头小厮们都纷纷避了开去,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到了霉头。
正院里顾夫人正歪在炕上,皱着眉头听身边的赖嬷嬷说着话,炕沿旁跪着一个十**岁的妙龄丫头,长得一张瓜子脸,柳叶眉,眼波盈盈的,似弱柳扶风一般,看着就让人疼惜。只是这会儿却哭红了眼睛,满脸都是柔弱委屈,畏畏缩缩地瞄着顾夫人的脸色,抽泣道:“夫人……我真是不知,国公爷醉了酒,我一个下人哪里有法子?我肚子里的孩子好歹是国公爷的……”
“闭嘴!”赖嬷嬷竖着眉一巴掌拍在那丫头的肩膀上,语气十分不善,眼里尽是讽刺跟嫌弃。
那丫头忙收回了声音,只抽抽噎噎地哭泣着,也不敢拿手去拭泪,这么看着倒是更添了一层柔弱可怜。
顾夫人有些不耐地揉了揉额头,目光落在那丫头身上,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叹了口气,冷声道:“你起来吧,若真是国公爷的孩子。我自不会亏待你。”
那丫头喜不自胜,闻言破涕为笑,刚要磕头谢恩。却又听得外头丫头嬷嬷的声音传了过来,慌慌张张的。说是国公爷回来了。
顾夫人听这语气不对,料想温国公必定是在外头受了气,便朝赖嬷嬷使了个眼色,自己忙迎了出去。
温国公怒气正盛,见了顾夫人,也不知触到了哪根筋,登时更添了一层火气。一脚踹开小丫头,也不管有人没人,瞪着眼睛就朝顾夫人吼道:“你还出来干什么?看爷笑话?你们顾家人都是狼心狗肺的,就敢给爷脸色!你也不是好东西!”
温国公殿前失仪多多少少跟大皇子伪造诏书有关。可这也是在成名帝殡天之后,因此夺了温家爵位的旨意事实上是出自内阁。
本朝自太祖以来就有旧例,先皇殡天,新帝未立之时,朝中大小事的处置权都归于内阁。只要三位相爷都点了头,同时得到储君认可,这旨意也就如同圣旨了。
因此温国公被夺爵这事儿,顾长文或多或少也掺了一脚。温国公这会儿对顾家人自然有气。
一群丫头嬷嬷刚听了点苗头,脸色刷的黑了。一个个急忙退了出去。
顾夫人面色涨得通红,嗫嚅着想要劝两句。无奈见温国公气盛,双眼都冒着火,挥着手上来就要打自己,顾夫人这才慌了神,忙伸手去扶温国公。人没扶到,自己倒被温国公带得趔趄一下,摔倒了地上,脸上也被温国公的袖子扇到了,顿时红了一片。
顾夫人满心委屈,只红了眼圈,勉强忍下心头的酸涩,自己站了起来。温国公虽说性子不大好,可这么发脾气打人还是头一次。顾夫人听这话不对,只猜着是顾家人惹了温国公生气,却并不知道原委,只得小心地劝道:“顾家人不好,老爷也不该动气伤了自个儿身子。老爷这么不管不顾地指着我鼻子骂,我也没脸。三十几年的夫妻,我是什么人,老爷还不清楚?何苦要这般……”说着又忍不住一阵心酸,落起泪来。
温国公气狠地磨着牙,见了顾夫人这幅委屈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抬起一脚就踹了上去:“哭什么哭?做贼心虚了?你教女儿教不好,教儿子也教不好!爷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蠢妇?如今也跟着姓顾的跟爷作对了,啊?”说着抬脚就踢在了院子里的青瓷花钵子上。
顾夫人见状,哪敢再劝,只得禁了声,僵立在原地,看着温国公暴怒一声将满院子的花盆子踢了个遍,随后怒气冲冲地去了书房,到了垂花门外头还隐约听到温国公怒火中烧朝小厮吼的声音:“去叫老二!”
顾夫人无声无息地落泪,只觉得心头酸涩难言,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赖嬷嬷见温国公走了,忙两步奔了上去,将顾夫人扶了起来,低声劝道:“夫人看开些,如今大皇子伏罪,侧妃娘娘又……连大姑奶奶也不得见人,国公爷想来心里也不好受……”赖嬷嬷说着,自己也叹了口气,想起这十来天的心惊胆颤,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先前火旺一样的心思,这会儿却被一盆冷水给浇得干干净净,半点不敢再提了。“屋里那丫头还在,夫人看……”
顾夫人怔了怔,脸上的厌恶跟落寞一闪而过,拉着赖嬷嬷冷声道:“让她下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如今国公府这样,我管不住她们,也不想管了。有没有那个命,也看她的造化。”
另一头院子里,温二爷得了信,吓得一时失色,在屋子里转了半圈,忙正了脸色往正院来瞧了一眼,看顾夫人脸上不对劲,刚要宽慰两句,哪料书房的小厮已经找了过来,温二爷只得勉强劝了顾夫人一句,匆匆去了书房。
温国公发了一通脾气,这会儿火气倒是小了些,先前被冲昏的头脑总算也清醒了几分,知道自己做得太过,不该对着嫡妻动手,见温二爷从正院过来,便顺着问了一句:“你母亲可还好?”
温二爷听见这声问,总算松了口气,笑着回道:“这会儿在屋里坐着,倒是看不出什么来,就是脸色有些悲戚。”顿了顿,见温国公没动怒,方问道。“父亲这是从哪儿受了气?怎么回来就这么大阵仗?”
温国公面色又沉了下来,十分不虞地点着温二爷骂道:“长辈的事是你能问的?”
温二爷缩了缩脖子,往后头退了退。忙摆着手劝道:“父亲就别动气了,您先歇一歇吧。叫儿子来,总得有正经事吩咐,儿子听着就是。不过领差事就算了,这会儿外头闹腾的很,谁都抢着邀头功,我可不去受那份罪!”
温国公铁青着脸瞪了温二爷一眼,手指点着温二爷。却没呵斥,心里头却也慢慢动了点别的心思,想了片刻,方让温二爷在椅子上坐了。沉声嘱咐道:“西宁王府这几天都没动静,你去王府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儿?”温二爷登时瞪大了眼睛跳起来,随后猛地意识到不对,又涨红着脸将嘴巴的话咽了下去。反而改口问道,“父亲没听外头的传言?先前城门口好大的阵仗,京郊附近的百姓都看着呢,说起来吓人得很,外头传言是……咳咳。圣上为了诛杀功臣,这功臣说哪家的都有。说得最多的就是卢家。先前我还不信,前天去西宁王府一问,门房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