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铁卫-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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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夫人大惊失色:“那老爷你呢?”
“陈雨那边没有消息传来之前,我暂时不能走,必须呆在府中‘养病’,免得授人口实。影儿也留下,许佥事和杨同知说不定都盯着我们父女俩呢,不能打草惊蛇。如果陈雨活着回来,这一劫就算躲过去了,我的千户之位也能保住。如果战败,甚至全军覆没,许佥事肯定会设法追究责任,那么我‘称病避战’的罪名就跑不掉了,到时候我就抛下这千户的职位,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做个富家翁,你们那时再设法与我会合不迟。”
如果陈雨还在现场,一定会为顾大锤变脸之快而惊诧,更会叹服于这个老狐狸的狡黠和果断。
顾夫人没想到事情会到这地步,想起这份诺大的家业可能化为乌有,顿时悲从中来,抱着儿女痛哭流涕。她的情绪感染了顾彪和顾影,一家人哭成一团。
顾彪哭是因为担心自己从此失去庇佑,无法再享受父亲官职的红利,心中恐慌;而顾影固然忧心这个家的命运,可是她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坚定,心里打定了一个看似荒诞的主意。
演武场上,几十支火把把宽阔的场地照得宛如白昼,几百名军户静静地矗立在场地中央,等待陈雨的训话。
陈雨扫视了众人一番,然后开口说:“诸位,这几个月以来,千户所发生了什么变化,你们都清楚,靠着缉查私盐的收入,我们恢复了月粮和军饷,从种地的家奴重新过上了正常军户的日子,你们觉得这样的日子好不好?”
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回答:“好!”
“那么,你们是否愿意回到从前穷困潦倒、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日子?”
“不愿意!”
“很好。”陈雨昂首说,“现在有一个巨大的考验,熬过去,我们就能保住现在的好日子,熬不过去的话,就会一夜之间回到从前。今日接到都司衙门和卫指挥使司的命令,我们和周边几个兄弟卫所明日都要赶赴莱阳,与朝廷大军一起参与平叛。叛军在西三府烧杀劫掠的事情,你们也许听说了,这些人都是辽东的老兵,身经百战、杀人如麻,不是那些虚张声势的盐枭能比拟的。我们很可能会死在他们手中,连尸骨都带不回来,可是如果不去,违抗军令的后果我们一样也承受不起。你们愿意跟我去博一条生路吗?”
张富贵率先高举拳头喊道:“誓死追随百户大人!”
所有人跟着高喊:“誓死追随百户大人!”
无论是缉查私盐起就跟随陈雨的老兄弟,还是后来加入的新丁,都非常明白,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全都拜陈雨所赐。既然陈雨说必须出征才能杀出一条生路,他们就只能跟着陈雨走。没有人愿意回到以前暗无天日的困苦生活。
陈雨点点头,右手一挥:“既然大伙都愿意放手一搏,那就跟我去莱阳,用手中的刀、铳,换取一个光明的未来!狭路相逢,勇者必胜!”
“必胜!必胜!”吼叫声回荡在演武场上空,传遍了整个千户所。
第二日,四百名军户在陈雨的带领下,昂首挺胸地出发,离开了所城。千户顾大锤“抱病”前来送行,其余几个被抽空下属的空头百户怀着复杂的心情,目送着队伍离开。
他们本来也在出征之列,但是陈雨担心会影响自己的指挥,把他们全部排除在外。虽说不用直接去战场送死,可是这支队伍要是战事不利,被追究战败的责任,这些上了出征名单的百户就算守在家里也躲不过清算。他们一方面嫉妒陈雨混得风生水起,凌驾于他们之上,恨不得陈雨就此死在军中,一方面又希望战事能够顺利,大家都能安全度过这道难关,心情当真是纠结不已。
陈雨自然无暇顾及这些废柴的想法,他必须加快行军,在三日内赶到莱阳,免得被追究责任。
说起明军的行军部署,他心中早已对明朝这套低效繁冗的军事动员机制吐槽了无数遍。兵部只管下令,勒令各地军队按时赶到集合地点,可是后勤保障却是稀烂无比。就拿陈雨的这支部队来说,三天时间必须从威海卫赶到近两百里之外的莱阳,沿途却没有安排任何补给,若不是陈雨自掏腰包,备足了干粮,光是筹措粮食就要耗费不少时间,正常情况下赶到莱阳没有七八天是做不到的。。。
第一天还没过去,陈雨就深深体会到了孔有德那支辽兵的困境,试想一下,从登州走陆路到大凌河,千里迢迢,沿途州县又刻意为难,拒绝提供补给,风餐露宿,增援不及时还要承受军法处置的压力,有几个人能忍得住不造反?
还好这支军户组成的队伍人心单纯,在陈雨的动员下凝聚力也很强,加上粮食充足,行军速度得到了保证,在第二日就赶到了栖霞。
与此同时,顾府也在紧锣密鼓地收拾金银细软,为夫人、少爷去海阳躲避做准备。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顾大锤带着府里的人为妻儿送行,却发现一个重要的人不见了。
顾大锤愤怒的声音在府中回荡:“小姐呢?你们这些天杀的,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赶紧把小姐找回来,否则打断你们的腿!”
第五十九章 集结()
在栖霞附近,陈雨碰到了兄弟部队——登州卫的兵马。
登州卫的兵马大约由六百人左右,领头的是登州卫指挥佥事,名叫赵宣。这支兵马人虽然也不多,可是居然还有骑兵,大约五十骑左右,倒是让陈雨惊讶了一番。可能是临海的缘故,整个威海卫都没见几匹马,而且养马的成本太高,在陈雨穿越之前,白送给威海卫战马也养不起。
赵宣对于这支同为卫所军的兄弟部队更是惊讶,以卫所军的训练程度,能够中途不掉队就老天保佑了,在粮秣没有保障的情况下,威海卫的人居然能够在一天半的时间赶近百里路,着实让人吃惊。登州卫之所以能够与威海卫碰上,完全是沾了地理位置的光——虽然名叫登州卫,可是他们的卫城却在栖霞东部三十里,靠近莱阳,比威海卫要近得多。
赵宣策马走近,主动与陈雨寒暄:“本官登州卫指挥佥事赵宣,请问兄弟在威海那边身居何职?这次被征调,你们集结了几个千户所的兵力?”
陈雨不动声色地回答:“下官威海卫备御千户所百户陈雨,这次威海卫出兵,只调集了本千户所的人马。”
“百户?一个千户所?”赵宣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
他坐稳之后,不敢置信地问:“整个威海卫就只有一个千户所出兵,而且是百户带军……你们怕是得罪了什么人吧?”登州卫可是把全卫的千户所翻个底朝天,才拼凑出这点兵力,人家却只出动了一个千户所,兵力已经与他相差无几,而且还是一个百户带队,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
陈雨并不愿和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讨论自己千户所的遭遇,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千户重病在身,无法出征,便委托下官领兵。”。。
“就算如此,还有副千户啊!”赵宣不依不饶地追问。
陈雨翻了翻白眼,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也懒得向对方解释,本所原来的副千户得了急病死了,有没有儿子继承,副千户职位已经出缺快一年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补上。
陈雨不回答,赵宣也不以为意,继续问:“贵部行军这么神速,敢问粮秣如何补给?”
陈雨懒得和他继续唠下去,一旁的张富贵粗声粗气地说:“咱们自备干粮,怎么,有问题吗?”
“呵呵,没问题……”赵宣眼珠转了转,改口说,“大家都是登州境内的卫所军,理应同气连枝,我们出来的匆忙,口粮带得不够,便请贵部拨付部分救急,可好?”
陈雨停下了脚步,冷冷地回答:“不好!”
赵宣仰天打了个哈哈:“呵呵,都是自家人,不要这么见外。说起来,本官职务级别都比你高,上下尊卑有别,上官有令,陈百户还是服从的好。要不然,我身后这些兄弟们可不会答应,可不要意气用事,伤了和气……”
赵宣的几名心腹会意,提马靠近,其余的骑兵也都慢慢靠拢,抽出了马刀,居高临下,傲慢地俯视着陈雨等人。
陈雨仰头看着赵宣,冷冷地说:“你是登州卫的人,官再大也管不到威海卫。想捡便宜,夺我们的口粮?可以,只要你们有这个本事,动手来抢便是,只要能打得过我,口粮双手奉上,否则的话,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赵宣气极反笑:“一个小小的百户,口气居然如此狂妄。威海卫这么没人了吗,让你这个芝麻大的百户领兵出征……”
陈雨并不打算跟他废话,手一摆,邓范会意,回头大声下令。军户们操练多日,阵列已经熟练无比,立刻从行军的纵队变化成了方阵,长矛手居中,火铳手均匀的位于四个角落。长枪如林、铳口朝前,一股森然的气势扑面而来。
眼见对方的指挥变阵如臂指使,秩序井然,而且还有一两百根鸟铳对着自己,赵宣后面的话就被堵在了嗓子眼,再也说不出来了。他虽然没怎么上过战场,但是军队的强弱还是能否分辨的,这样的阵势,分明就是一支强军才有的气质。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不知所措的部下们,心里做了个比对,瞬间就下了结论,就凭着对方的这种令行禁止,自己的人肯定比不过,更别说还有火铳加成,真要动手,只怕下不了台。
他眼珠转了转,立刻改口:“都是自家人,动刀动枪只会伤了和气,本官也是开个玩笑,陈百户莫往心里去。”
陈雨哼了一声,抱拳道:“军令在身,明日必须赶到莱阳,不敢耽搁,告辞。”
随着他的命令,方阵重新变为纵队,很快就越过了登州卫的人马,消失在了视野中。赵宣等人看着对方的背影,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良久,赵宣蹦出一句话:“奶奶的,这还是卫所的兵吗?”
第三日傍晚,陈雨等人按时赶到了莱阳。
此刻的莱阳县,已经成了一个大兵营,山东东南部赶来的本地兵马都聚集于此。莱州总兵、登州总兵、各地的乡勇及卫所兵源源不断赶到,县城已经容纳不下,后来的兵马只能在县城外安营扎寨。
按照兵部的指令和山东都指挥使司的安排,登州几个卫所的援兵统一归登州总兵吴安邦节制。到达莱阳后,陈雨在邓范的提醒下,赶到吴安邦的大帐报道。
吴安邦五短身材,一脸横肉,与其说是武将,倒不若说是个屠夫。他对卫所的兵马不甚感冒,在他看来,卫所的这些废物还不如各州县募集的乡勇,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打仗时凑个人数、撑撑场面了。陈雨进来自报家门后,他正沉浸在即将和叛军对阵的担忧中,根本没心思应付,眼皮都没抬一下,摆摆手说:“知道了,自己找块地方扎营吧。粮秣的事情,登州那边的孙军门已经下了命令,莱阳县会想办法,不过来的队伍太多,一时顾不过来,你先自己克服克服……”
第六十章 过河卒自救()
退出大帐后,陈雨不满地问邓范:“朝廷就是这么对待打仗的军队?上官怠慢也就罢了,连粮秣都无法保证,如果不是咱们事先早有准备,岂不是要饿肚子?”官场上的话,他能听出门道,所谓“克服克服”,意味着三五天,甚至七八天都不会有人管你。仗还没打,人都快饿死了。
邓范叹气道:“百户大人,谁让卫所没……没地位呢?这粮秣紧张,僧多粥少,肯定优先供应营兵,您也别往心里去,习惯就好了。”
陈雨对这样的遭遇也没有办法,大环境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的,只能憋着气回去指挥军户们安营扎寨了。
第二天中午,登州卫的人姗姗来迟,错过了兵部规定的三日内赶到集合地点的期限。原本陈雨还鄙夷不已,同样是从栖霞赶往莱阳,自己能及时赶到,这帮人却迟延了一天,连行军速度都不能保证的军队,还有什么资格上战场。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心情变得复杂了。
吴安邦作为目前登州府内援兵的最高长官之一,充分发挥了手中的权力。他当着登州各路人马的面,勒令将登州卫总旗以上的军官,全部以军棍杖责三十,包括那个在陈雨面前以上官自居的赵佥事,也被当众打得像猪头一般。其余兵士,则全部被派去做苦役,比如在上千双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去为其他营头的部队清洁马厩、打扫马粪。
陈雨对邓范说:“赵宣好歹也是正四品的指挥佥事,纵使有过错,依照军法处分便是,为什么一个总兵能如此当众责罚他?那些兵士又有什么错,这样的处置除了羞辱,我看不到任何作用。”
邓范摇了摇头:“原本行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