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帝王-第7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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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如今是在逃难途中,陈金凤的妆扮也没有半分马虎,以色侍人的淑妃娘娘自然知道,要是她现在疏于打扮,让王延钧看到她容貌不再光鲜亮丽,恐怕就会被王延钧丢在半路不管。
“陛下,唐军攻城的动静愈发的大了,这可如何是好?”淑妃踩着小碎步靠过来,抱住王延钧的手臂夹在胸前,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泫然欲泣。
“淑妃休慌,泉州城防坚固,必然不会这般容易就被唐军攻破的!”王延钧看着这名最得自己宠幸的妃子,免不得出言宽慰几句。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一个年青人忽然奔至门口,急切道:“陛下,唐军轰塌东门城楼了!”
这年青人叫做王继鹏,是王延钧的儿子,但不是陈金凤的。
王延钧面色大变,连忙让王继鹏进来,详细询问情况。
陈金凤抱着王延钧的手臂没松开,时间长了胸前风光难免泄露,她注意到王继鹏虽然在跟王延钧说话,但眼光有意无意的瞥向自己,心头顿时恼怒。
她虽然生得貌美,但国色天香并不是她的特点,之所以能先侍奉王审知,而今又侍奉王延钧,靠得便是“玉…肌滑肤”这个独到之处,尤其是在薄衫的陪衬下,肌肤显得烟雾朦胧,最是诱人不过。
除此之外,陈金凤颇有才情,长乐市井间流传,她曾有过这样的词作:“龙舟摇曳东复东,采莲湖上红更红。波淡淡,水溶溶,奴隔荷花路不通。”在有心人眼里,就显得香艳至极。
陈金凤还擅长音律,曾作《乐游曲》,曲音悠扬婉转、响遏行云,每回命宫女伶人歌唱,必然人人皆洒兰麝之香,又添环佩声声,所以极是令人心醉。
“父亲,唐军势大,泉州难守,恐怕得另寻出路了!”王继鹏最后言辞恳切道。
“岂有此理!泉州若是守不住,朕还能去何处?如今长乐已经被克,若是泉州再失,朕岂不成了亡国之君?你身为皇子,当严守城池,为社稷舍身,怎可贪生怕死!”王延钧恼怒的教训了王继鹏一通,让他赶紧去守城,事若不成要他好看。
王继鹏悻悻退出房间,心头已是一团乱麻。
唐军甲兵鼎盛,攻城之势又猛,如今战不一日,泉州守军已是死伤惨重,他委实不敢在城头多呆,生怕性命不保。
王继鹏还没走出府,游廊里就闪出一个人影来,出声呼唤:“福王,福王殿下!”
王继鹏转身去看,顿时眼前一亮,那却是名宫人打扮的女子,有闭月羞花之颜,此时双手扶着廊柱,探身呼唤,脸上尽是不安与期待之色。
女子叫作李春燕,是王延钧后宫的人,也是与王继鹏私通的情人。
前面有段时间,王延钧因听信道士的话,有过“退居二线”的举动,彼时就将军政事务交给王继鹏打理,王继鹏则乘机跟李春燕搭上线,两人背着王延钧私通,行苟且之事。
李春燕把王继鹏拉到无人的角落,死死拽着他的手,哭哭啼啼:“唐军日夜不停的攻城,这里的人都被声势吓的慌了神,泉州到底还守不守得住?”
王继鹏叹息道:“怕是难守了。”
“泉州若是守不住,那可怎么办?届时若是出奔,殿下可万万莫要丢下奴。。。。。。”李春燕可怜兮兮的哀求。
王继鹏心软道:“你放心,我必不会丢下你。若是泉州守不住,我就带你出奔,去广州投奔刘龑,日后怎么也能长相厮守!”
李春燕感动得泪水稀里哗啦,连连点头。
陈金凤本是王审知的妃子,但在王审知还没死的时候,陈金凤就曲意承迎,勾搭上了出入问安的王延钧,彼时王审知还在位,两人无法做的过火,只得多番忍耐,后来王审知一死,王延钧就再无顾忌,直接就纳了陈金凤为妃,还为她铸造了长春宫,装饰极尽奢华,可谓是恩宠无双。
如今王延钧还在位,却不知自己的妃子李春燕,也跟自己的儿子有了一腿。
当然,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王继鹏杀父篡位后,也会册封李春燕为贤妃,之后更是会立为皇后,并且为李春燕修建一座比长春宫更加奢华的紫微宫。
而后王继鹏、李春燕死于兵变,坊间便会有传闻:他俩的墓上长出了一种树,树上开了一种少见的花,如鸳鸯交颈一般,谓之鸳鸯树。
闲话休叙,且说王继鹏去城门守城,却是再没上过城头,只在城墙后面安全的地方,对守军吆五喝六,如是好歹坚持到了天黑。
天黑后,王继鹏勉强整饬了一下城防,又再度去州府问安,当然更是想看看王延钧有甚么举动。却不料刚到府门口,就看到大批军士集结,那些被王延钧带来的宫女、宦官们,也正在收拾行装。
王继鹏顿时明白过来,王延钧这是要出奔!
只是白日里王延钧还态度坚决的要他守城,怎么一入夜就马上要走了?
王延钧也是迫不得已。
他的心腹打探到消息,说是听到泉州军卒密谋,要打开城门迎接唐军入城,免得平白战死城头,还让家人乡亲蒙难,左右唐军势大,今日已经险些破了城池,这泉州定然守不住。。。。。。长乐都没守住,泉州何以能守?
面色憔悴的王延钧,在府门前看到王继鹏,便对他说道:“集结精卒,随朕一道南下广州。”话说完,再没有多余的言语。
王继鹏闻言不敢耽搁,但心里又记挂着李春燕,于是一面让心腹去传令,召集能召集的甲士,自己虽也离开府门,却在偏远处逗留不去,卖力观望出奔的队伍。
最后果真还被他在灯火中,看到了即将走进马车的李春燕。王继鹏不方便上前去搭话,踌躇不已,幸好李春燕忽然看过来,她原本眼神哀伤、脸上犹有泪痕,直到发现了王继鹏,顿时破涕为笑,凄婉而又欣喜,王继鹏看到那笑脸,心都醉了,连忙用力挥手。两人隔着人群相望,无只言片语,却似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真是一对痴情的鸳鸯!
当夜,王延钧舍泉州,再度南奔。
。。。。。。
翌日,泉州降,唐军入城。
马怀远在一众将领的拱卫下,迈步走上城墙,面向泉州城观望起来。
泉州刺史因为先战后降,误了马小刀规定的投降期限,心头正在忐忑,眼下亦步亦趋跟在马怀远后面,见对方看向城中街坊的时候,身如劲松豪气干云,立即奉承道:“马将军真是英雄风姿!这等气度实在是少见,令我等心折不已,难怪王师南征是以马将军统带精锐水师,就马将军这等人物风流,王延钧拍马都赶不上!”
马怀远闻言,转过头来,看向泉州刺史,眼神却冰冷的厉害,“某为人臣,不与人主相比,刺史还是慎言的好!再者,王延钧逆臣贼子,某也不屑与他相比!”
刺史立即点头哈腰,连连自责不停致歉。
在城头站了片刻,不知怎么就说起王延钧出奔时,还带着许多妃子宫女,家当也不少。马怀远闻言,嗤笑一声,冷漠道:“某曾跟随陛下南征北战,颇知陛下平素言行,昔年在幽州时,为训练军卒,陛下曾夜宿军营一月不曾回府,而每逢与契丹大战,陛下更是身先士卒,亲冒矢石。。。。。。”
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果真是兴国有道,亡国亦有道!”
章十 昔曾浴血三十载 而今我为唐皇帝(10)()
李从璟接到闽地平定的消息时,并没有觉得如何惊喜,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值得夸赞的地方,也只是战事进展颇快罢了。
然则闽地平定,却意味着有一项计划该被提上日程。
“闽地偏狭,王审知在治理闽地时,除却劝课农桑发展农事外,也曾大兴海商,吸引南海(涨海)的商贾到闽地来买卖货物。”李从璟把冯道、莫离、夏鲁奇叫来,跟他们说起这项规划,“如今王师平定闽地,长乐、泉州等地的商贾买卖,应该重新兴办起来。”
冯道知道李从璟素来重视商贾,天成新政中本来就有发展商贾的政策,如今大唐平定江南虽然时日不长,但各州县商贾的繁盛,却是已经恢复到了很是兴旺的程度,官道之上商贾往来,更是络绎不绝。
冯道赞成道:“闽地物产不多,正合适互通有无。”
李从璟却摇摇头,“非是闽地物产不多,才要大兴商贾。兴商,这本就是我朝该有的国策,而要使得商业真正发展起来,通商海外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今日,朕要在长乐、泉州设立市舶司,把商业的兴盛程度纳入官员政绩考察范围,来日扬州、明州、广州,都要如此,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这还不够?”冯道怔了怔。
李从璟点点头,“凡此种种,只不过能鼓励通商罢了,还不能引起海商大兴的浪潮,更引不起商贾争相远赴海外,在海外建立商业版图的浪潮。”
冯道哑口无言,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商业版图”这个说法。
实际上,在李从璟的规划里,“商业版图”叫作“商业帝国”更加合适。只不过后面这四个字说出来,在当下就显得太过骇人听闻了些。
“陛下打算如何实现这等规划?”莫离简单直了的问。
“很简单,允许商贾为官。”李从璟语出惊人。
不出意外,冯道立即惊讶的反对:“昔年,太宗定文武官六百余员,谓房玄龄曰‘朕以待天下贤士,工商之流,不可处也’,懿宗欲以乐工李可及为左威卫将军,而朝臣进谏,以为不可。工商之业,固然可兴,但以工商之流为官,恐怕天下之人争相从商牟利,长而久之,只怕大唐无读书人矣!以臣之见,朝廷如今兴办学院,学院学生不乏精通商事者,彼辈足以管理商贾,万不用以商贾为官!”
李从璟失笑,“宰相言重了,且听我详细道来。商贾逐利,鲜有礼义报国之心,若使朝廷轻易授商贾以官,重商贾而轻士子,则天下之人,的确会争相舍弃圣贤之言,转而投身市集,久而久之,难免礼崩乐坏,道德沦丧。但朝廷允许商贾为官,却与此不同。”
“学而优则仕,此为国家选拔官吏之道,不会变。然则国家选拔官吏,却不必局限于此。将士血战沙场,为国立下功勋,不同样可以授官?朕的意思,是使于国有功者贵,于国无功者贱,于国有用者为官,于国无用者。。。。。。使其于国有用。”
“商贾之辈,若愿修缮水利、道路、桥梁,这也是利国利民之事。授予散阶,使其贵,令其受人尊敬,但不授职官,不让其掌权、理事。如此,一方面可以提高商贾地位,使得商业兴盛,另一方面,也可引导商贾向善利民,变无义之商贾为有义之商贾。”
“当然,更重要的,是树立一种道德标杆,让天下子民都知道,凡利国利民者,国、民必尊之。你我君臣治理天下,说到底,依仗的无非是‘引导’二字。大唐何以有律法?何以要惩治触犯律法之辈?无非是引导百姓不要作奸犯科;大唐何以重礼仪?无非是引导天下人忠义守礼、和睦相处;大唐何以重读书人?无非是引导百姓读书识礼、立志报国。”
李从璟顺了顺衣袖,继续道:“但这还远远不够。天下事千千万万,天下人万万千千,朝廷皆要引导之,但又不能一个个去耳提面命。所以,朝廷必须要尊重一个原则:凡是利国利民的,要正面引导;凡是害国害民的,要反面引导。”
“譬如说,今日有人横死街头,而百姓裹而葬之,官府必要嘉奖,如此,则可收获劝人向善之效,这便是利国利民之事。但若明日横死者家人来,责怪安葬他的百姓,说百姓偷了死者身上的财物、或者说是对方让死者横死的,该当如何?若是死者家人有铁证,则官府当详查,若是死者家人无铁证,则该将此辈投入牢狱。何也?若不严惩此辈,则良善者受辱也,试问日后谁敢为善?岂不是引导百姓不识恩义?不识恩义之辈,谈何利国利民?”
“允许商贾被授予官阶,则天下人不复轻视商贾,再加之朝廷有鼓励之策,则商贾如何不兴?天下人,人各不同,有人擅于读书,有些不擅长。朝廷既然有心让天下人都成为利国利民者,又怎能关闭百姓报国的大门?天下没有贤才吗?天下缺少爱国者吗?非也!不是天下没有,而是朝廷自己遗失了!”
“一言以蔽之,天下乱贼频出,是朝廷的问题;天下礼崩乐坏,是朝廷的问题;天下没有贤才志士,还是朝廷的问题!君王掌神器,而若是让朝廷将天下治理成这番模样,君臣皆是国家罪人,理该受到惩罚!”
“今日,朕欲大兴商业,更欲商贾成为利国利民者,故而出此国策。明日,百业百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