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不务正业[穿越]-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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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
看了看面前形单影只的萧言之,秀水突然就觉得裴泽有些不仗义。
大殿下才刚住进宫里,心里得多不踏实啊?难得武成王与大殿下有几分交情,这样的时候武成王怎么就不能留在宫里多陪陪大殿下呢?那武成王府是要倒了还是怎么着?武成王就非得回去这一趟吗?
秀水在心里偷偷埋怨着裴泽,萧言之的心里也生出几分不痛快来。
连回王府都要一起?这是一个人不能独活非得两个人在一块儿?还是徐离善不认得出宫的路,就非得裴泽领着他出去?
不过转念一想,萧言之又觉得他心里的不痛快来得有些无理取闹。
人家裴泽跟徐离善可是打小就在一起了,虽然看徐离善那谈吐气质不像是个将军,可听秀水说当年皇帝夺位时,徐离善在战场上与裴泽配合默契,也曾立下赫赫战功,那军功章上有徐离善的一半,也有裴泽的一半,这可是过命的交情。
在裴泽心里,与他有关的事情,哪怕是性命攸关,怕也比不上徐离善的芝麻小事吧?
想到这儿,萧言之的思绪突然顿住。
他在这儿拿他自己跟徐离善比什么呢?
萧言之懊恼地撇撇嘴,靠在方枕上有些闷闷不乐。
见萧言之的表情有些冷下去了,秀水犹豫着问道:“殿下您要找武成王吗?这会儿让连胜出宫去找还来得及。”
萧言之摆摆手,闷声道:“不必。今日绍生当值吗?”
“张绍生吗?当值,就在外面呢。”秀水瞄着萧言之的神色道,“要叫他进来吗?”
“恩,”萧言之点了点头,道,“叫绍生进来吧,我这儿用不着人了,你们都去歇着吧。”
“是。”猜不透萧言之是要做什么,秀水只知道听从萧言之的话是最保险的。
秀水离开后不久,张绍生就进了萧言之的寝室。
“有事找我?”张绍生走到萧言之面前站定。
对于萧言之摇身一变成为皇子一事,张绍生始终没有实感,尤其萧言之的言行举止与年少那会儿没什么差别,因而张绍生在萧言之面前也总是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下来,记不起尊卑,也想不起礼节。
萧言之抬眼睨着张绍生,笑着问道:“怎么?我是非得有事儿才能找你?还是说绍生如今公务繁忙,没空陪我?”
张绍生轻声一笑,到萧言之旁边坐下,道:“我的公务还不都是你的事儿?只是如今你贵为皇子,平日里还是要注意言行,莫要与我这样的人过于亲密,容易惹人闲话。”
这是张绍生昨夜思考一夜的结果,如今两人已非童年玩伴,这君臣的相处之道必然是与曾经不同的,萧言之不懂,张绍生这做哥哥的可得想周全了。
萧言之斜眼打量着张绍生,哂笑道:“你这样的人?你是哪样的人?都是在同一个泥坑里滚过的穷小子,你与我有何分别?”
张绍生笑得有几分苦涩,道:“今时不同往日。何况……你也不是什么穷小子。”
萧言之垂头,慢悠悠地喝下一口汤,又道:“这偌大的皇宫里,只有你与我相熟,是我信得过的人,你说这番话,是要让我真正变成孤身一人?”
“言之,我不是那个意思!”张绍生一听这话忙慌张地开口解释,“我只是……只是怕拖累你。不管你曾经过得多么穷困潦倒,如今陛下将你接回宫,便是承认了你身份,今后你贵为皇子,又被陛下封为蜀王,你……”
“绍生,”萧言之冷冷地打断张绍生的话,“出去吧。”
张绍生一怔,仔细一瞧萧言之的神情,这才发现萧言之的脸色有些不对。
是他说错什么惹言之生气了?
“言之?”
萧言之抬眼,笑着看着张绍生,道:“我本就是无聊了,才想叫绍生进来说说话,这会儿又突然想睡了。”
张绍生狐疑地看着萧言之,从萧言之明亮的眼神中根本看不出一丝睡意,显然萧言之是真的生气了。
张绍生了解萧言之的脾气,这人虽总是一张笑脸示人,可脾气其实不怎么好,一旦惹恼了他,那再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进去,只能他过了气头再与他解释。
于是张绍生站在来,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离开了萧言之的寝室。
张绍生走后,萧言之放下汤碗,灭了烛灯,却没动地方。
原以为在这深宫里遇上张绍生是一个惊喜,萧言之自是不会将张绍生牵扯进那些不干净的事情里,只是想着这万春殿里能有一个知道他过去并且了解他的人在,便能偶尔卸下防备一起闲谈几句,可看样子只要是进了这皇宫,事情总是不会如他所想那般发展。
这边萧言之在一片黑暗中怅然,那边的裴泽也在武成王府里有几分坐立不安。
今日下朝之后,没有事情要做的裴泽是习惯性地回了武成王府,问了问府里近来发生的事情,查了查自己名下的几间店铺,看了看送到府里的书信请柬,写一写回复,这一天便过去了。
晚饭之后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裴泽才猛然想起皇宫里会失眠的萧言之,这一想起来,裴泽就有些担心了。
不知萧言之今夜能否睡得着……
王府长史黎安见裴泽难得地望着窗外发呆,以为裴泽是为政事所扰,便多嘴问了一句道:“王爷可是有心事?”
裴泽回神,沉吟片刻,问黎安道:“如果一个失眠的人只在某个人身边睡得着,这说明什么?”
第17章()
没想到裴泽是问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黎安愣了愣,而后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人有困意却睡不着,无非就是有心事,这心事又分为担忧的事和惧怕的事,可若他能在某个人身边熟睡,那大抵是说明他很信任那个人吧。”
“信任?”裴泽转身,一脸疑惑地看着黎安。
萧言之信任他?为什么?迄今为止,他有做过什么让萧言之信任的事情吗?如果萧言之真的是在皇宫里怕得不敢入睡,那他不也应该是为萧言之所惧怕的吗?为什么能在他的身边安睡?难道萧言之当真觉得他是好人?
想起萧言之先前说过的那句“武成王真是好人”,裴泽就觉得拿这个当做理由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但萧言之是与他们不同的,萧言之没有经历过那二十年的残酷战争,也尚且不理解宫廷争斗,或许萧言之真的只是个单纯的老百姓?
可想起这些日子萧言之的一举一动,裴泽又觉得萧言之没那么单纯。
两种相悖的想法在裴泽的脑子里绕来绕去,绕得裴泽头都疼了。
已经许多年没见过裴泽这么苦恼,黎安顿时好奇了起来,开口问道:“王爷,您是遇到了这样的人吗?”
裴泽又将视线投向窗外,不语。
黎安了然,只是好奇对方是谁,竟能让裴泽如此在意。
“既然如此,王爷不陪在那人身边可以吗?”
裴泽一怔,随即低声道:“不必,若是信任的人,他身边就有。”
没想到竟能让萧言之在皇宫里遇上同乡,据胥仁说那张绍生似乎还是萧言之的竹马玩伴,两人少时的交情甚笃,入了皇宫,想必也会相互扶持吧。
“黎安,叫人传话给何晏,这两日陛下该会替大皇子选一个贴身侍卫,叫何晏想办法去。”
听了这话,黎安更觉得诧异了。
王爷先是叫胥仁在皇宫里监视大皇子,这会儿又要何晏去做大皇子的贴身侍卫,那大皇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竟叫王爷这样在意?瞧王爷的表情,也不像是把大皇子当做对手在戒备着,可若非如此,又是为了什么?
犹豫了一下,黎安还是开口道:“王爷,您已经将大皇子平安送回陛下身边了,这大皇子的事儿,咱们是不是可以不用再管了?还是说大皇子有什么让人介意的地方?”
裴泽一怔。
是啊,明明就可以不用管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去安排吧。”
黎安应下,带着满腹疑惑离开。
这一夜裴泽依旧是没有睡踏实,每一次惊醒都会自然而然地想到皇宫里的萧言之。
而被裴泽惦念一宿的萧言之在寝室里枯坐一夜,卯时,当秀水和连胜敲响萧言之的房门时,萧言之还是歪靠在榻上,只是换了倚靠的方向。
听到敲门声,萧言之疲惫地叹一口气。
到底还是一夜没睡。
“我醒了,进来吧。”
得到准许,秀水和连胜才带着人推开萧言之的房门,结果进门一看,却发现萧言之靠在榻上,而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的,完全没有动过的样子。
“殿下您……一夜没睡?”秀水有些慌张地看着萧言之。
萧言之淡笑道:“睡了,只是不小心就睡在榻上了。”
萧言之不急不缓地下榻,洗漱,更衣。
秀水盯着萧言之看了看,并没从萧言之的脸上看出疲惫,这才稍稍放心了些,道:“殿下可要当心身体,就算是夏日,夜里的风也是凉的。要不还是在偏房里安排一个人守夜吧?”
原本就该安排一个人在萧言之的寝室偏房里守着,只是萧言之不允,秀水便将人撤了,可如今看来……
萧言之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可没那么金贵。”
“怎么不金贵?”秀水走到萧言之身边,帮萧言之整理衣饰,“奴婢是不知道殿下的身子骨如何,但殿下从江南到长安来,定是会有不适应的地方,这北方的风也不比南方细软,您得注意着点儿。”
秀水的这一通叮嘱叫萧言之的心情好了些,笑道:“我知道了。”
穿戴整齐,萧言之突然闻到了浓浓的奶香,一抬头便瞧见秀水端了一碗奶走过来。
“殿下,奴婢问过张侍卫,他说您喝得了羊奶,奴婢今儿早上就让人热了一碗,虽说不能饱腹,但总比空着肚子强。”
“多谢。”萧言之接过碗,三两口就喝了个精光,那羊奶还是温的,喝下去胃暖,心里也暖了些。
接下空碗,秀水这才安心地笑了。
连胜接着问道:“殿下,咱们今儿有些早,您看是歇一会儿,还是这就去两仪殿给陛下请安?”
“这就去吧。”反正他在哪里消磨时间都是一样的。
连胜立刻就跟着萧言之一起离开万春殿,踏出万春殿前正好瞧见张绍生,萧言之扬起一个淡笑,冲张绍生点了点头,便大步离开。
两仪殿内,萧言之才刚进门就瞧见了赵康。
赵康正站在书房的门口,一脸为难的模样,听见脚步声转头一瞧见萧言之,便如蒙大赦。
“大殿下您来了啊,陛下在书房里呢。”
“书房?”萧言之不自觉地仰头看了看才刚擦亮的墨蓝天空,蹙眉,“这么早去书房,可是有急奏?”
赵康摇了摇头,道:“并非政事……老奴也说不好,殿下去看看吧。”
眉梢微动,萧言之狐疑地上前两步,敲响了书房的门:“父皇,是我,言之。”
半晌没听到回应,萧言之疑惑地与满目担忧的赵康对视一眼,又敲了敲门,提高了声音道:“父皇,我是言之,您在里面吗?”
又等了一会儿,萧言之还是没有听到回应,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门踹开时,萧言之敏锐地捕捉到了挑开门闩的声音,再侧耳细听,还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又与赵康对视一眼,萧言之才轻轻推开书房的门,一个人进了门,而后又反身将门关好。
“父皇,您怎么在书房里呢?是什么时候醒的?”萧言之走到皇帝面前停下,笑容温和地问道。
皇帝坐在御案后,低头看着桌面上的一幅画,似是听到了萧言之的话,缓缓开口道:“朕昨夜梦着你娘了,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闻言,萧言之不语。
皇帝抬眼看了看萧言之,招手叫萧言之到身边,又道:“过来看看,朕画得可像?”
萧言之移动脚步,转到皇帝身边,低头往御案上一看,就瞧见了一幅人物画,画上是一名少女,身穿绫罗,笑盈盈的。
萧言之睨了一眼皇帝的侧脸,道:“父皇画出了儿臣不曾见过的母亲,这画上儿臣唯一熟悉的,便是这一对笑眼。”
萧言之这么一说,皇帝就能想到萧言之熟悉这一对笑眼的理由。
萧言之的娘其实不爱笑的,仅有的笑容,全都给了皇帝,包括临死前最后的笑容。
第18章()
等裴泽、徐离善和徐离谦到两仪殿请安时,萧言之正陪着皇帝说话,父子俩之间的气氛看起来是比昨日亲密了许多。
三个人尚且没听说萧言之昨日在两仪殿呆了一下午的事情,因此对这父子俩突然之间的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