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坑穿越者-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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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燕山猎场却有了些许生气。一支红衣马队与一群猎犬在空旷的草场纵横驰突,从四周将狐兔野羊驱赶到草场中央,一个身形细瘦的黑斗篷少年手执长弓,腰挎短剑,纵马在猎场中『射』杀,虽然猎杀者寥寥,却是呼喝不止极是兴奋。两个布衣女子与一队红衣骑士在猎场边缘观望指点,不时发出一阵欢呼或是一片叹息。
突然,一头苍狼从茫茫苇草中窜出,闪电般向两山间的峡谷奔去。
马队骑士们一片呼喊:“公子,苍狼——”
狼是兽中灵物,狡诈冷酷而又悍猛结群,是狩猎者最感刺激的对手。尤其是燕山苍狼,其声名几乎与中山狼相匹敌,令寻常猎手望而生畏。此时骑士们一片亢奋的叫喊,分明是提醒黑斗篷少年:苍狼危险,不能追杀。
黑斗篷少年却是满面红光喊道:“好!且看秦人手段!”纵马飞驰追了下去。红衣骑士们发一声喊一齐追来。正在奔驰之间,黑斗篷少年引弓劲『射』,长箭呼啸飞出,马前草丛中却有一物突起!战马惊恐嘶鸣跳跃不止,少年顿时被掀翻马下。红衣骑士们一片惊呼,马队风驰电掣般赶到。远处女子尖叫一声,纵马赶来,身后骑士也同时卷了过来。
苍黄泛绿的深深春草中,黑斗篷少年双腿沾满鲜血,面『色』苍白。女子飞身下马冲到少年身边道:“快!伤医。”黑斗篷少年摇摇手勉力笑道:“母亲莫急。另一只苍狼埋伏在草丛,马惊了。没事。”此时一个须发灰白的红伤军医已经查看完毕,拱手道:“王妃毋忧,公子跌伤胫骨,需就地静养三日,方能坐车乘马。”
“我儿好命苦,娘不要苍狼皮啊……”布衣女子一把抱住少年,放声大哭起来。
暮『色』降临,几座军帐在燕山脚下的草场扎了起来,几堆篝火也熊熊燃烧起来。虽说狩猎的主角负了伤,但对于燕军骑士来说却是无关痛痒,只要人不死不逃,他们无须担心。此刻,他们正守在这座大帐外的篝火前饮酒烤肉,喧哗笑闹,谈论着燕山苍狼的奇闻传说。
大帐中烛光昏暗,一个身着羊皮短装的少女站在帐口观望着,隐隐火光下可见她嘴角下有一颗鲜红的大痣,妩媚中倍显机警。听着帐中传出的隐隐哭声,少女不禁对笑闹不止的燕国骑士们投去冰冷的目光。
夜渐渐深了,白日里还可差强忍耐的春风变得刺骨般寒冷。骑士们带着几分酒意,纷纷嚷着回帐歇息。一个络腮大胡须骑士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走到帐口嘎声道:“王妃保,保重。我等明日再来探,探视公子。”红痣少女皱着眉头嘟哝道:“走就走了,晓得了,聒噪甚来?”络腮大胡须嘿嘿嘿笑着压低声音道:“小女子可人!明日跟大哥走,不做人质了。”红痣少女眼波冰冷地一闪,脸上溢满妩媚的笑意,轻轻一“欸”,却是楚人特有的唯唯之声,一副心领神会的温柔模样儿。络腮大胡须大喜过望,一挥手道:“走,回去睡觉,明早来。”踉跄着脚步与骑士们呼喝笑闹去了。
山风冰凉地呼啸着,夜黑如漆。骑士们的喧闹声没有了,四周几座帐篷中发出了一片片沉重的鼾声。唯有这座大帐篷前的高杆上闪烁着一盏军灯,灯下的三个巡哨骑士敲着刁斗在几座帐篷的外围游动,走着走着,刁斗没了声音,接着是粗重的呼噜声。
帐后的大山上响起了一声凄厉的鸮鸣,山根下响起了一声沉闷的苍狼长嗥。
大帐中传来女子的隐隐哭泣与少年梦呓般的呻『吟』。帐中烛光倏忽熄灭,几乎在这刹那之间,红痣少女两手一伸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高杆上的军灯骤然熄灭了。三个黑影从大帐后无声地飘出,消失于茫茫燕山之中。
天刚蒙蒙亮,大帐中女子突然哭叫起来:“稷儿!稷儿——你在哪里啊……”接着红痣少女也惊恐地尖叫起来:“公子!公子!你在哪里?快回来——”骑士们闻声赶来,拥进大帐一看,顿时人人噤声:军榻下一片血迹,军榻上却没有了黑衣少年。
“公子何处去了?”络腮大胡须恍然惊醒,一声怒喝。
红痣少女眼波汪汪地抽泣着:“我护着王妃在帐外小解,只得片刻,回帐已没有了公子,不晓得去了何处?”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个骑士低声惊恐道:“千夫长,莫非是,是燕山苍狼?”
络腮大胡须满脸涨红大喝一声:“看个鸟!上马进山,找不到公子都给我死!”
五百马队一阵飓风般卷进了燕山。两个女子冷冷地笑了。
却说白起王陵带着嬴稷进入燕山峡谷,等候在那里的十名铁鹰锐士早已经备好三匹空鞍骏马,在夜风中飞驰北上,一个多时辰便进入了于延水河谷。马队立即拔营,人裹一块灰布,没有旗帜,也没有任何标志,南下直『插』燕赵边缘的代地。白起的谋划是:出了代地东折,再沿易水南下进入赵国,绕过魏韩周三国,直接从上党北部山地渡过汾水,西进离石要塞,尽快进入秦国河西大营。
千骑锐士驰驱两日,将到易水北岸,却逢乌云四合,大雨连绵而来。这是春尾夏头的四月雨,既不是来去干净的急风暴雨,也不是初春的绵绵细雨,刷刷漫天韧劲十足,往往一下便是三五日不止。兵谚云:行军有三怕,断粮伏兵连阴下。大雨连绵道路泥泞,最是骑兵遭殃,非但不能飞奔驰骋,连走马也得看情形。大多时候,倒是骑士将衣服披在马背,人牵着马缰,小心翼翼地行走,比步卒还累。白起马队本是精锐铁骑,比寻常骑士更是重负。人多了铁甲兵器,马多了面具护甲,无论人驮还是马驮,都是见雨便多一百来斤。
大雨一下,王陵便朝天骂了一嗓子:“鸟!你个老天爷,赶着脚下雨。”白起抬头四望了一阵,见天空乌云厚重,显然不是一洒而过的夏日白雨,立即高声下令:“上雨布,疾驰半个时辰,在土城山下扎营。”马队闻命发动,人人从马鞍侧的夹层里抽出一块涂过大漆的本『色』粗织布,刷啦展开披在身上。要说,这也是秦国新军的特殊装备之一,一方可遮盖骑士与马背的大漆防雨布,三遍大漆刷过,布面光滑如油,水沾即滚,骤遇大雨,倒也真能解得一时之困。片刻间雨布上身,马队变成了一片黝黑的松林,在大雨中从斜刺里『插』向西南土长城。
在于延水河谷等待的几日,十名斥候已经将回程路途探查清楚。白起早在军图上做了特殊标记,知道易水西南是赵国修筑的依山土长城,扎营待晴不失为应急之策。这时大雨初起,地面尚硬,奔驰得一阵翻过了一道山梁,赵国土长城已经遥遥在望。突然,却见雨雾中两面红『色』大旗从前面两侧山麓迎面包抄过来。没有战鼓声,也没有喊杀声,在大雨中保持着整齐的奔驰队列。显然,这绝不是一支散兵游勇。
“停!”白起断喝一声,正在从半山坡向下冲来的黑『色』马队竟齐刷刷勒马,立即在马蹄沓沓间聚成了三个扇形小方阵,若鼓勇而下,正是两翼包抄中央突破的骑兵基本阵法。几乎就在同时,两面红旗在山坡下聚拢,红衣骑士横列成阵,大雨中立显一道刀枪鲜明的兵墙。旗下大将冷冷高声道:“乐毅在此,谁敢越境?”
白起眼光一扫,便见百步之外的这个乐毅三十余岁,除了黝黑的脸上一部络腮大胡须,大红斗篷猩红甲胄火红战马,如一团雨中的火焰。白起镇静地扯下身上雨布,骤然『露』出秦将特有的黑铁甲黑骏马。身后骑士也一齐扯下雨布,黝黑的松林骤然变成了铁黑的方阵。白起单骑向前,遥遥拱手道:“秦将白起,参见乐毅亚卿。”
乐毅扬鞭一指道:“白起,以此等行径带走人质,邦交何在?作速交出公子稷,否则,乐毅断不会放你出境。”
白起沉稳答道:“亚卿既已知情,白起亦无须隐瞒:公子稷少年王子,留在燕国于燕无益,回秦则可保秦燕修好,正是两厢俱佳。若依邦交之道:公子稷本是特使,燕国安定后便当许其回秦复命。燕国却将特使软禁宫中仆役居所,又是何等行径?”针锋相对却又不卑不亢。
乐毅目光一闪道:“将军明告,公子稷回秦何事?”
“为大秦惠王守陵。”
“守陵?”乐毅微微一笑,“请出公子稷,我与他直接对答,以做国事交代。”
白起一拱手道:“亚卿见谅:公子稷已于两日前车骑出燕,此时当已进入河西了。”
乐毅一脸雨水,肃然正『色』道:“既已如此,请将军转告秦王:燕国暂留芈王妃,请速派专命特使赴燕会商。若盟约达成,燕国恭送芈王妃回秦。”
白起慨然道:“秦燕本是盟邦,秦未负约,何须新约?”
“新君当政,自当新约。将军记住了?”
“亚卿之言,白起谨记在心。”
“让开大路,恭送将军出燕。”乐毅长剑一挥,燕军哗然闪开中间山地。白起向后一招手,马队从空地中疾驰而过。最后的白起向乐毅一拱手道:“敬佩亚卿。后会有期。”纵马去了。乐毅望着雨雾中白起的背影,点点头又摇摇头,愣怔良久方去。
白起马队进入赵国土长城下,找了一片地势较高的山林扎营避雨。这里正是燕、赵、中山三国交界的山地,山高林密,方圆百里没有驻军,原是异常的隐蔽。虽然如此,白起还是下令军中不得烟火起炊,一律冷食。铁鹰锐士们久经锤炼,只要有干肉舂饼,再有一袋雨水,便是甘之如饴。可嬴稷很难,一则他有伤,二则身躯瘦弱又正在少年。白起给了他六个装凉开水的牛皮水袋与两个酒袋,包括白起自己与王陵的水袋酒袋,一起交给嬴稷解渴暖身。可嬴稷偏生不要,瘸着腿笑道:“逃兵『乱』时,我连死蛇都咥过了,怕甚?有肉有饼,足矣足矣!”硬是与骑士们一起雨水冷食,使得骑士们感慨不已。
三日后天气放晴,万里碧空如洗,正是初夏好天气。白起马队拔营出发,三日之间向西出了中山国,越过晋阳、渡过汾水、横穿介山,极为隐秘地过了离石要塞,进入了秦国的河西高原。
0065章合谋()
秦王车驾仪仗在五万大军护卫下一进入关中,甘茂立即开始了秘密筹划。
斡旋宫廷,甘茂自觉比运筹战场得心应手。他很清楚,在白起迎接新君返回之前,秦王仪仗既不能耽延在外,也没有必要火速回咸阳。因为,只要秦王大军一日在途,咸阳就一日无事,但入咸阳,秦王暴死的真相就随时有可能泄『露』,危险就随时可能发生。必须有备无患,方能进入咸阳。做了如是想,甘茂率大军缓缓西进,秦王车驾行止如常,沿途郡县守令的觐见礼仪也照常,各种书令照样发出,一切都没有丝毫的异象。
这一日路过蓝田大营,正是日暮时分。甘茂命大军拱卫着王帐在蓝田塬下驻扎,自己只带着中军司马王龁与十名护卫骑士,飞马来到蓝田大营。一经通报,蓝田将军芈戎立即迎了出来。
这蓝田将军是秦军中的一个特殊职位:既是将军,却不归属上将军的作战序列,而是国尉府管辖下的武职文官。职爵虽然较低,只是相当于中大夫一级的中级将军,实权与地位却极为重要。这是商鞅创立新军时立下的法度,原因在于:蓝田大营是秦国新军的永久『性』驻军要塞,经常驻军五万以上,最多时甚至达到十万以上。也就是说,秦国除了边境关隘的守军,精锐的主力大军十之**都在蓝田大营。若蓝田将军成为统兵将领,事实上便成了经常『性』手握重兵的大将,这与新法的掌兵体制是不合的。
秦**法的大脉络是:国尉府治军政后勤,并管辖边境要塞的防守,但却没有调动大军的权力;上将军统兵出征,但调动大军却必须凭国君颁赐的兵符,无兵符不得统军出征。如此一来,国尉府、上将军府、国君三方面,就大体形成了全部军权的制约平衡。大军无战,长驻兵营,蓝田将军只有管理修缮营地、供应军粮辎重、监督军事『操』练等处置军中政务的权力,而不能调动一兵一卒。此等职司,类似于后世的基地司令,只管基地建设管理而不涉军事。虽则如此,一旦国中大政起了争端,蓝田将军的重要『性』便立刻凸显出来,成为制约大军行止的最关键环节。
甘茂要做的,是将这个关键人物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确保大军不生动『荡』。
进得大营幕府,甘茂命芈戎屏退左右,命王龁守在帐外,自己与芈戎整整密谈了半个时辰方才出帐。次日清晨,蓝田将军芈戎率领五千精锐铁骑,沿着南山北麓向西秘密开去了。与此同时,甘茂也将五万大军归制蓝田大营,护卫秦王车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