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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主公要臣死-第99部分

小说: 主公要臣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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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混不清吐出几个字,渐渐找到调子,竟将小生唱调学得七八分像,听着居然还有几分意思。

    音色凄切切,唱得是玉屏关的《西阁》。

    到最后,何湛禁不起酒劲儿,一头栽到戏台子上没能起来。

    何湛还在想,若叫宁华琼知道他这般荒诞放荡的样子,定要被拧耳朵的。

    然而,仿佛很多很多年前,宁华琼就不在了。

    ——天塌下来有你爹扛着,你爹扛不住,你老娘我能扛住,再不行还有你大哥。

    明明这样说着的,可现在扛着的只有他一个。

    宁晋看到倒在戏台上的何湛,令人将酒馆中的客人全都赶了出去,又用一锭金子抚平了酒馆老板的眉头。

    “何湛!”宁晋不知何湛在发什么疯,见他如此不爱惜自己身子,自是有些生气。

    他将何湛翻过来抱在怀中,酒气铺天盖地地袭来,熏得他直皱眉头。何湛很少让自己喝醉,说是在清醒的状态才能应付突如其来的状况。

    何湛脸上全是泪痕,叫宁晋看得一阵窒息,问:“怎么了?”

    何湛迷迷糊糊着醒不过来,口中不断呓语着,却也叫人听不清他说得是什么。

    宁晋同掌柜的问了间房,又叫人送碗醒酒汤来。

    何湛喝下就睡,宁晋就在他身边陪着,不一会儿何湛要吐,宁晋拿盆来拍着他的背,叫他吐出来。

    满室都是酒臭,宁晋推开窗,风从窗口灌进来,已入深秋,风中带着凉意,将蒙在何湛神思的迷雾渐渐吹开。

    宁晋扶他起身,给他灌了口茶,问:“痛快了?”

    何湛带着七分醉,倚在宁晋的肩膀处,还是有些说不清话:“难。。。难受。。。”

    宁晋:“叔喝得时候倒是痛快,却怎么总顾前不顾后呢?”

    “宁晋,我难受。。。”何湛歪头,将脸埋在宁晋胸前,几乎还要哭,“好累啊。。。”

    宁晋轻轻抱住他,问:“我在呢。跟我说,行不行?”

    何湛攥着宁晋的衣襟,抬头看向他:“你不是说能为忠国公府平反吗?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爹他没有杀人,他是冤死的,我爹没有杀人。。。我爹没有杀人。。。”

    何湛咬着牙没有放肆哭出声,可眼泪一直在往外流。

    “我知道。”宁晋将他按在怀中,定声说,“我知道。”

    他见不得何湛哭。从前都是何湛哄他,可他见何湛这副样子总不知该如何是好,似乎让何湛不哭,比杀人都要难。

    “是我害死他们的。。。要是我娘没有收养我就好了,忠国公府不会这样。。。宁晋,我才是罪魁祸首。。。!我才是!”

    宁晋咬着牙:“不是你的错,不是。”

    那时候宁晋还小,常被何湛带在身边。何湛怕他在府上住不习惯,夜里总带他一起睡。白日里那么个嬉笑着没个正经的人,到了夜间整晚整晚地做噩梦,何湛常睡不好,又不敢惊了他人徒添烦忧,睡不着了就倚着床头发呆,宁晋幼年爱踢被子,何湛见了还会给他掖掖被角。

    何湛向来是聪明的人,忠国公府面临什么样的处境,他不可能不知道。或许从何大忠释兵权的那刻起,他就这样日夜担忧着。宁晋以前不能明白何湛在品香楼的一举一动,这么多年过来,他再想,便能寻出些门道来。

    那时候的何湛一直在想办法,可却无力回天。

    “叔,很快的。。。不需要很久了。。。”

    何湛半睡半醒之间听到宁晋说这句话,没能意会什么意思,直到景昭帝病重,他才明白。

    一场急病来得如同疾风骤雨,将景昭帝的命卷没了半条。这次,景昭帝是连起身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京中风起云涌,又是一场风云大变的局面,宫里宫外都放了风紧的讯号,夜里嫔妃的哭声都能从幽幽宫墙内传出来,叫人听得心凉。

    年老病死,生死轮回,就连是天子都不能逃脱这样的宿命。伤哀过后,朝中官员更加关心自己的前程,朝中的势头大部分倒戈向睿王,其余的则是保持中立的,与他为敌的很少,仿佛到如今这个局面,宁晋布置了很久很久。

    众人都在等候景昭帝回光返照,传位睿王;抑或着景昭帝死去,拥护睿王登基。无论如何,国本已定。

    如此风紧的关头,青州传来慎王宁左回京探父的消息,将整个局势绷得更紧。

    纵然宁左废了一双腿,但他曾是太子,在朝中有不少拥护他的人。而且他的母亲是皇后,亦是嫡长子,他继承王位,乃是天道。天道一词,便足以让各方势力依护。

    宁晋与他从没有手足之情,纵然念着何湛留他一命,但也不会让他再从京城翻腾出什么浪来。自慎王入京之后,宁晋的人手就盯上慎王。

    宁左进宫看望景昭帝,宁晋也同在侧。

    景昭帝已经不能说话了,宁左给他喂了碗药算是尽最后的孝心,昔日神采飞扬的骄矜已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波澜不惊的淡然。他像是真只是来探病的,同景昭帝说了一会子话,就转而对宁晋说:“我还要去景仁宫看看母后,睿王随我一起吗?”

    “不必了。走之前去见见三叔,他很想你。”即使宁晋并不想让他们相见。

    两人没有什么要说的,相对沉默,外头传来奶气的声音,清脆得像个小黄鹂鸟。永乐就似个小麻雀一样蹦进来,一头扎进宁晋的怀中,呲着小白牙喊:“妗妗。。。晋晋。。。”

    宁晋抽了抽眼角,将永乐扳了个方向,对向宁左:“你父王来了。”

    永乐不太认得宁左了,但两人始终是亲生父女,见面之后永乐也不怕,跑到宁左的轮椅前瞪着眼睛打量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直看着宁左喊:“妗妗,妗妗。。。”仿佛妗妗就是对她来说很亲近的人。

    宁晋:“叫父王。”

    “妗妗。。。妗妗。。。”

    宁晋:“。。。还未教她。”

    宁左说不难受都是假的,看着永乐,他说不出一句话。永乐觉得一直说不出话实在太憋屈,就指着宁左的腿说:“站。。。站。。。!”

    对,她还会喊站。

    宁左见她说要站,倾身将她抱到怀中,让永乐站到他的腿上。

    永乐高兴得蹬着腿踩来踩去,宁左是觉不得痛的,却见永乐笑得那么开心,第一次觉得不痛是件好事。

    永乐玩了一会儿,宁左第一次坦然面对自己的女儿,见永乐不认生,开始教她喊“父王”,到永乐嘴里就成了“污王”。

    宁左选择放弃。过一会儿奶娘就将永乐抱下去吃东西了,永乐趴在奶娘肩膀上看宁左,还冲他挥手,喊着:“妗妗。。。妗妗。。。污王。。。”

    宁左对她挤眉弄眼,逗得永乐直笑,笑声渐渐消失在殿内。

    宁左坐了半晌,才对宁晋说:“我听说这段时间。。。永乐一直在由你照拂?”

    “是。”

    “多谢了。上次我刚失了一双腿,没有心思去照顾她,未能带她一起回青州。此次再回封地,我想带她一同回家。”

    宁晋木着声音说:“只要她愿意的话。”

    “谢谢。”

    宁左由宫人推着出去,要走到门口时,才对宁晋说了句:“宁晋,我不欠你的。幼时我对你不善,换来半条残腿,我不欠你的。”

    身处局外,他才看清。

    轮椅慢慢推向景仁宫的方向,听宫人说,自从宁右入狱之后,皇后的精神就不大好了,头发已经花白,成日里盯着两对虎头小鞋看。她是不原谅景昭帝的,纵然景昭帝病重,她都未去看一眼。

    宁左进殿之后,看见坐在软榻上盯着虎头小鞋看的皇后,半晌,皇后缓缓转过头来,眼眶涌上热泪,哑着声唤了句:“儿。。。你来看娘了?”

    “母后。”宁左唤了声,行至皇后面前,缓缓抚上她苍老的手,“母后怎么不爱惜自己身子了?”

    “儿啊。。。我的儿。。。”皇后摸着宁左的头,将虎头小鞋塞到宁左怀中,原本黯淡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亮光,“快,去叫你弟弟来,看看娘给你们做得小鞋,一人一双,不要争不要抢呀。”

    “娘。。。”

    皇后皱着眉:“去啊!可不能自己一个人藏着,去叫弟弟来。”

    “。。。好,我这就去。”

    他叫宫人推着他出去,停了一会儿,宫人又将他推进来。

    宁左眼神温柔,带着些许怯意。皇后高兴地跟他招手:“儿。。。快来看娘做的小鞋好看不好看,你哥哥已经拿走一双了,这双是你的。”宁左走近之后,她又将另外一双虎头小鞋塞给宁左,说:“你看,这下都有了。”

    “好看。上头的老虎跟大哥那双一样活泼。”

    皇后又哭又笑,点着头说:“是,是。左右左右,没有了左,哪来的右?没有了右,哪里有左啊?没了,都没了。”

    她说些疯言疯语,宁左在景仁宫陪了她很久很久,夜里才出了宫。

    原本他是要住在驿馆中的,却在半路换了顶轿子,去往凤鸣王府。

    宁祈来到客厅时,宁左问了碗白水,给客厅中的一株孟菊浇水。见宁祈来,宁左说:“这里也要人照看着点,任其枯萎实在委屈了这么好的花。”

    “慎王深夜来此,所谓何事?”

    宁左笑了笑:“凤鸣王觉得本王来会有何事?”

    “慎王在此关头回京,莫非是为了。。。皇位?”宁祈从不喜欢拐弯抹角。

    “一个废人,怎么扛得住河山?本王来此,是有一事相求。”

    “慎王不妨直说。”

    “扶持四皇子宁恪登基。”

    宁祈皱了眉,宁左继续说:“抑或着在宁晋登基前,立刻找罪名将何湛流放雍州,永世不得回京。”

第115章 驾崩() 
宁祈眉头皱得深,看向宁左的眼睛沉如寒冰:“臣不懂慎王意思。”

    宁左环顾四周,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宁祈:“放心,凤鸣王府是铜墙铁壁,外头的苍蝇飞不进来。”

    宁左沉声:“在青州一直有人盯着本王,起初本王以为是宁晋派来的眼线,派人去跟了跟,发现这些人跟姜国有来往。”

    “姜国的人?”

    “是姜国谢惊鸿的人。”宁左将声音再压了压,说,“本王的人跟谢惊鸿一直跟到京城,发现他曾潜入宫中,护着他的是淑妃宫中的人,而且他曾带着宁恪出过宫。宁恪喊他义父。”

    如今宁左成了废人,人们再也不会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谁也不会想一个废人再能做出什么,故而会对他放松警惕。宁左离开京城之后,很多事情都能看得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宁祈身子一震,眼里全是惊疑。

    宁左说:“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我也不信,所以就顺着淑妃这条线查了查。起初淑妃在王府中只是父皇的妾室,当时父皇是从花楼里将她赎出来的,我的人去花楼里问过,将淑妃送入花楼的是谢惊鸿的人。记得淑妃刚入府不久就传出有孕的消息,加之宁恪是七星子,所以我怀疑宁恪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他的父亲是谢惊鸿。”

    “你是说,谢惊鸿要窃国?”

    宁左抿了抿唇,攥着自己内里的衣袖:“宁晋似乎一直在追查着谢惊鸿的动向,他发现此事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三叔是宁恪的兄长,一旦宁晋发现此事,他还会饶了三叔么?谢惊鸿是要窃国,所以我希望你能将三叔流放到雍州去,保他一命,护我宁家江山。”

    宁祈沉默良久。

    宁左知道这需要时间,他相信凤鸣王。大国师言他是护鸾星的命格,自他冠上“宁”姓的那一刻开始,无论如何,宁祈都要以江山社稷为先。

    “若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还请凤鸣王以天下百姓江山社稷为重。”

    宁左跟他说完就离开了凤鸣王府。

    翌日清晨,宁左就令人准备回青州的事宜,自己则去睿王府接永乐。

    如今已经有了早冬的寒意,何湛的身体似乎又不怎么好了,宁晋就把他接到睿王府来养病。宁左来时,何湛正在后花园听戏,宁晋不许他出府,他嫌无聊,宁晋请了个戏班子来给他解闷儿。

    永乐看着新鲜,也跟在何湛一旁玩。

    永乐跑了好一会儿了,跑得满头大汗,伏在何湛腿上说:“污污,头发。。。”

    何湛看她乱得像个鸡窝的头发,将红绳接下来,给她重新绑上:“叔公给你绑绑。”

    宁左远远就看见何湛在给永乐绑头发,嘴角带了些笑意,喊道:“永乐。”

    宁左叫人推着走近,永乐抬头看见宁左,圆溜溜的眼睛可亮,因叫何湛攥着头发,又不敢往前跑,只能喊了声:“污王!”

    何湛将永乐的头发绑好,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叫她去找宁左来。永乐一蹦一跳地跑到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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