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要臣死-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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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恪还是小孩子脾气,高兴得手舞足蹈,一头扎进何湛的大氅里,说:“你看我厉不厉害?”
何湛只笑不语。
宁恪不高兴了,叫人去拿他的剑来,将眼前的雪人砍得稀巴烂。何湛庆幸自己没有亲自动手,否则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忍住不打宁恪。
宁恪越砍越觉得愤怒,停下剑,大口喘着气,踌躇片刻,问向何湛:“师父,你。。。杀过人吗?”
“殿下想问什么?”
“我。。。我好像杀过。”宁恪认真地看向他,“好像。”
何湛皱了眉:“你杀了谁?”
“我不知道。‘他’带我出宫的时候,一个人推了我,他就给我剑,让我杀了那个人。”宁恪说,“我觉得好玩,就刺了他这儿。”宁恪比在心口处,说:“有血。。。我那时候。。。很害怕,他在看我,我很害怕。。。。就又刺了他几剑。后来那个人就不动了。”
这是宁恪第一次亲手去杀人,他似乎找不到别人可以说,便知说给何湛听。
宁恪说:“你教我说这样是不对的,可‘他’说我必须拿起剑,到底谁是对的?”
何湛将他揽在大氅下,轻轻揉着宁恪的脑袋,说:“殿下已经不算小了,你开口问臣的时候,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谁对谁错,殿下不也清楚么?”
“何湛,你留在宫里吧?”宁恪甚少有这样可怜的样子,他死死抓着何湛的衣衫,抬头看向他,“你晚上陪我睡好不好?‘他’不在我身边,我很害怕。。。‘他’说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好好保护我的。”
何湛笑了笑:“臣不便留在宫中,臣身体好了之后,就来宫中教你读书。”
师者当循循然善诱人。何湛一定要知道宁恪身后的人是谁。
“那你一定要快点好,我以后肯定不再作弄你了。”宁恪似乎还在记着之前给何湛下药的事。
何湛陪他在梅园里玩了一会儿,宁恪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头似乎很忌惮黑的地方,让何湛陪着爬了爬假山和树,他就有些犯困了,吵着要何湛背。
何湛将他背回淑妃宫中的路上,宁恪就睡着了,何湛将他放在榻上时,他还皱了皱小眉头,翻身滚到里侧去,寻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余后的事就交给了宫人。
夜里宁晋带何湛回府,不再同以前一样忌惮,马车载着两人直接驶向忠国公府。宁晋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裹住何湛,将他冰凉的手握在手心中,时不时呵气给他暖暖。
“宁恪缠着你了?”
何湛摇摇头,不太想答话。宁晋习惯了这副态度,自从青州回来,何湛就一直对他不冷不热。
起先他心里也着急,常会在床事上狠狠索取他的回应,何湛似乎也不得趣儿,咬着牙怎么都不肯叫出来,也就宁晋发了狠,才能听见他哼哼几声,醒来便是更冷淡的态度。宁晋发觉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转变成怀柔政策,将何湛捧在手心上疼。
效果甚微。
几番纠缠下来,宁晋渐渐忍了心思,只要何湛事事陪着他,他们之间总有破冰的一天。
他同何湛说:“小郡主得了封,号永乐。我想接她睿王府,以后会好好抚养她。”
“你有心了。”何湛答了一句。
何湛知道永乐爱哭,如今学会跑了,更是个不省心的。宁晋虽不用时时刻刻看着她,却也少不了烦。思及此,何湛补道:“。。。对她,耐心一点儿,小孩子还不太懂事,不要跟她计较。”
宁晋知道何湛偏爱永乐,却不想何湛会因永乐跟他说这么多的话,心中甚觉欢喜,却不禁吃起味来。
宁晋小心翼翼地问:“叔。。。今晚能不能跟我回府?”
何湛说:“如果这是主公的命令,臣不得不从。”
那就是不愿了。
宁晋有些泄气,一把将何湛按在怀中,侧头亲了亲他的发,反倒是他先委屈起来:“叔要同我置气到什么时候?”
何湛闷声答:“臣不敢。”
宁晋半笑道:“哪有你不敢的事?”
宁晋将他送回忠国公府就回去了。
夜间琼花落雪,何湛站在府门前直看着宁晋的马车消失,驻足片刻,等到管家打了伞来接,他才回过神。将蔽雪的大氅裹了裹,才发觉宁晋的衣裳还披在他身上。
何湛不禁弯了唇,也不知宁晋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必得要去还一趟了。
寒梅点琼枝时,永乐郡主被奶娘领着入了睿王府。永乐很早就学会跑了,就是还有些不稳当,遇上雨雪天常会滑跤,也不是继承了谁的脾性,滑倒她也不哭,从地上爬起来还会拍拍自己身上的土,照样跑得欢。
何湛偶尔在下人嘴里听到永乐的名字,想着这孩子周岁的时候,他这个做叔公也没尽点心意,何湛令人取了个银制的长命锁来,臂弯处搭着宁晋的大氅,就往睿王府去了。
景昭帝康复如初,原本对睿王大为不利,可宁晋似乎不着急,手头的政务也放下来,成日里就在府中陪永乐玩。
说起陪永乐玩,倒不如说他玩得多些。
后花园里,宁晋令人专门给永乐搭了个秋千,刚开始还是他推永乐荡秋千,永乐拍着小木板要他坐,这位爷还就真坐上去了,永乐推他,还推不动,宁晋就将她抱在怀中一起荡。
工匠制得秋千是为永乐量身定做的,哪儿能禁得住这两人的分量,还没玩一会儿,这一大一小就从秋千上摔下来,所幸荡得不高,没受什么伤。
宁晋当时是火冒三丈,心里连杀人的念头都有了,不想永乐不知自己刚刚历经风险,竟在宁晋怀里咯咯咯地笑,笑声将他的怒火一点点驱散,宁晋到最后都没能发起脾气来。
不日,秋千做成了两个。。。
何湛来时,永乐蹬着个小腿儿在空中来回荡,试图将秋千荡起来,却无奈力气太小,只能来回晃悠几下。宁晋也不管她,少时他不曾玩过这些东西,常见宁左宁右玩,他是连碰都不能碰的。
如今他上了兴致,同永乐玩,自己却玩得不亦乐乎。
何湛远远看着,竟不知是哭还是笑。哪儿有人这么看孩子的?叫这么小的孩子自己玩?
永乐鼓着脸,脚碰地,颠颠儿朝宁晋伸出胖手:“要抱,要。。。抱,抱。”
宁晋一本正经地摇头:“你太胖,我不抱。”
奶娘怕永乐着凉,一层衣服一层衣服地将她裹成了个小狗熊,看上去的确胖嘟嘟的。可永乐还不知道太胖是个什么概念,但宁晋没答应她,她就不高兴,很简单地就哭起来了:“要抱,要抱。乐。。。乐不。。。胖。抱。”
宁晋从秋千上下来,将永乐拎起来。他不怎么会抱孩子,却是平常抱何湛的抱法。
何湛捂上脸,简直没眼看。他深度怀疑永乐能不能在睿王府平安长大。
宁晋将永乐颠了几圈,当她是个小玩意儿,永乐却也喜欢,笑得特别欢。不经意间,宁晋瞟到何湛的身影,手下慢了一拍,差点将永乐摔下去。
“叔。。。?”
何湛:“。。。。。。”
何湛瞪着宁晋:“小心一点!”
永乐见是何湛,小手乱鼓掌,叫道:“。。。站,站,站。”
宁晋利落地把永乐扔下,催促她去一边站着玩去。不想永乐又偎过来,抓着何湛的衣角,咬着两颗小乳牙,叫:“站,站。。。湛。。。”
何湛这才知道永乐是在唤他,他将永乐抱在怀里,托着她的小屁股,说:“永乐叫叔公。叔——公——”
永乐看何湛的嘴唇才学:“污。。。污。。。”
。。。好,孩子还小,不能强求。
何湛:“你还是叫湛吧。。。”
宁晋忍俊不禁,却心喜何湛能来:“叔怎么想着过来了?”
何湛亲了亲永乐的小脸蛋:“来看永乐,臣想将她接去忠国公府住一日,明天再将她送回来。”
宁晋:“叔能不能把我也接到府里住一日?明天我能自己回来。”
何湛:“。。。。。。”
第111章 霹雳()
何湛要把永乐接到忠国公府,宁晋巴巴地跟来了。何湛一早就叫人到市里买了小玩意儿来,逗永乐开心。
永乐走路有时会走不稳,但爬得特别快,在床上像个小猴子一样爬了好几圈,每次到边上都是宁晋扯着她的小腿,将她拽回来。
果然一点都不温柔。
何湛拿了拨浪鼓哄她,永乐攥住不撒手,挥得小鼓槌啷啷啷地响。何湛也就去内间换了身衣裳的功夫,拨浪鼓就到宁晋手中去了,啷啷啷地响得厉害,看得永乐直瞪眼睛,不断流出口水来。
何湛用软巾擦着永乐的口水,嗔着将拨浪鼓抢过来,斥道:“你跟个小孩子抢什么?”
宁晋枕着手看向永乐:“她给我的。是不是,闺女?”
何湛:“。。。。。。”你也就是欺负永乐还说不全话。
永乐吱啦啦叫着拍床,似乎在抗议,口中喊着何湛:“污。。。污污。。。打。。。!”
何湛才听话,伸手就打在宁晋身上。宁晋也不是个省心的,立刻翻身将头埋到臂弯里,装哭起来:“叔打我。。。疼。。。”
永乐睁着眼看向宁晋,有些茫然地看向何湛,笑了几声又停下,拍拍小手,似乎要宁晋再看她。可宁晋一直在哭,永乐爬到他的背上去,头贴在宁晋的背上,眼睛还是看向何湛的:“污污。。。污污。。。”
“你一边去吧你!”宁晋翻身,永乐从他背上栽下来,一下滚到里侧去。
何湛伸手要去扶,不想宁晋半撑着身迎上何湛的怀抱,手滑入他的发间,仰头亲了一口。何湛懵得不行,等想要挣开的时候,宁晋已经放开他。
何湛半红着脸,气得要死:“宁晋!”
宁晋一脸得逞:“叔先要抱我的,还不让亲一亲了?”
“永乐在呢!”
“多让她见见,反正我们闺女以后少不了要见。”
。。。谁跟你我们?何湛内心翻了个大白眼,将滚到里边的永乐接到怀里来:“永乐,叔公带你去吃点心。”
少不了宁晋跟着。
永乐在忠国公府住了很多天,宁晋也宿在府上。晚间奶娘照看永乐,何湛将宁晋扔到客房去住,这位爷哪是个轻省的,晚上摸黑都要爬到何湛床上去,宁晋倒是学乖很多,不会真对何湛做什么,只拥着他睡。
刚刚过了上元节,天落瑞雪。宫里传来一个不甚好的消息。
来人给宁晋传信的时候,何湛陪永乐在一侧玩。见何湛在场,报信的人迟疑一眼,何湛也识相,抱着永乐就要往外间走,宁晋将他按了下来:“别出去了,外头冷。”
见宁晋示意,传信的人讲:“安王宁右。。。在牢中自尽了。”
何湛抱着永乐的手僵住,宁晋沉着眼:“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
永乐似乎也感觉到氛围的不对,原本玩得好好的,忽地就哭了起来,嗷嗷直哭的那种,任何湛怎么哄都哄不住。奶娘将永乐抱下去,喂了几口奶,永乐才停止哭泣。
宁晋握住何湛的手:“我要去宫中一趟,叔。。。留在府上照看永乐吧?”言下之意,是不想何湛入宫过问此事。
何湛着实没有那份心情,点点头说:“早去早回。”
宁晋不再多说,即刻赶往宫中处理此事。何湛去看永乐,永乐呛了几口奶,又开始哭起来,他没办法就将她抱到花园子里去哄。
永乐渐渐不哭了,瞧了会子园里的梅花,趴在何湛的肩头就睡过去。
等要用晚膳的时候,宁晋还没从宫中回来,何湛净手准备用膳时,外府传来有人拜访的消息。来得人是贴身服侍宁右的奴才小六。
小六灰白着一张脸来,木声给何湛行礼,迟钝地叫道:“拜见三爷。”
何湛:“找我有什么事么?”
他的声音没有波澜:“王爷。。。死了。您,知道了吧?”
“听说了。”
“□□是我送的,王爷在牢里受刑,有些熬不住了,想求个痛快。”小六憋着声,似乎要哭出来,“王爷让奴才转告给您几句话。。。望三爷能往心里听一听。”
何湛请他坐下,令人奉了茶来:“你说吧。”
“王爷说之前的事,是他对不住您,他不想伤害你,只是太想得到了。”小六呜咽着,“三爷知道。。。王爷他一直。。。爱慕着您么?”小六从袖中掏出个勾墨兰的小碗,捧到何湛手侧:“这是他想送您的。。。搁了好多年了,请我一定要送给您。”
宁右说:“我自记事起,便要学会谦让,唯独这一次握得紧,却握碎了。三叔于我,是恩,是情,在我最需要父亲陪伴的年纪,是叔一直陪在我身侧,少时,我仰慕三叔,也不知何时变成了爱,或许是第一次有占有欲的时候,或许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