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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主公要臣死-第27部分

小说: 主公要臣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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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坤让他再寄信?这不是赶着惹宁晋不快么?何湛可不想找死。

    忽地,何湛缓缓皱起眉头,将手下的车放下,杨坤正疑惑着,只见何湛摸向一根捆酒的长绳,那绳子绕了木车一圈,捆得很结实。何湛顺着绳索,一路摸到车下,他抱胸蹲在那里,笑得灿灿:“小东西,出来!”

    杨坤挠了挠脑袋,蹲下一看却见个半大的人正被牢牢捆在绳索上,少年哼哧哼哧地显然累得不轻。大变活人啊!?杨坤扬眉:“这是咋回事儿?咋还有个小孩子了?”

    少年见露了馅儿,这下是躲不过了,从袖中掏出个弯月形的小胡刀,将绳子割断,整个人从车下掉到地上。喜得杨坤大笑,说:“哈哈——你是谁家的小孩儿?藏车上干什么?”

    何湛哼了几口气:“我就说这酒车沉得不像话,果然藏了个小东西!”

    “我不是小东西!”少年高高扬起头,“你们记住了,小爷姓韩,叫韩阳!是韩广义韩将军的儿子!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把我送到军营里去,不然我就让我爹罚你。”

    杨坤伸手就揪住那少年的耳朵:“小孩儿年纪不大,架子倒大得很。赶紧回家去!军营不是你玩得地方,还敢冒充是韩将军的儿子?!”

    韩阳被揪得哇哇直叫,哭叫着恐吓道:“你敢对我无礼,我要让我爹打你!打你军棍!我真是韩大将军的儿子!我真是!”

    何湛扯开杨坤,上下打量着韩阳,努力回忆了一番,怎么都没想到前世还有这么一个小家伙儿出现过。韩广义的确是有个儿子的,同他的妻子一同住在京都。何湛问:“你说你是韩将军的儿子,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京城!我从京城来!”韩阳趾高气昂,像是做了一件好了不起的事。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能从京城一路来到雍州城,的确很了不起。杨坤笑道:“说话好大的口气。你一个人,能从京城来到这里?”

    “我跟着西下的商队来的,我一定要见到我爹。你不让我见,我就不回去,我就。。。我就饿死在这儿!反正我身上也没钱了。”说着他话尾声渐弱,看他满身污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何湛耐心问了问他的情况。

    听他说是韩将军的夫人患了重病,日日都思念着韩将军,家书是一封一封地寄,却也不见韩广义回来,韩阳偷偷拿了钱西下来寻韩广义,希望他能回家。

    儿子对父亲的思念,一点都不少于妻子对丈夫的思念,他这么小的孩子吃了不少苦,千山万水才走到今日,不料玉屏关封锁营地,根本不让他进,好在酒楼掌柜的给他指了这条路,让他偷摸混进去。

    何湛低眉想了想。近些年靖国与阿托勒部频繁交战,玉屏关不可能没有韩广义,他怎能回京去?

    何湛从袖中掏出点碎银来,又将刚刚买来的海棠酥给了韩阳,说:“雍州城南有一批回京的商队,他们管事的与我有几分交情,可以带你回京。”

    韩阳一听,这人还是要遣他回去,当即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杨坤心都软了半截,他说:“既然是韩将军的儿子,就把他带回去吧,让韩将军看着办。”

    韩阳一听还有个人帮他,哭得愈发厉害,嘶声裂肺,大声哭喊着:“我娘要死了,我要见爹!我要见我爹!”

    不是何湛不带他。前世阿托勒部曾奇袭军营,烧了大半个营地,若不是韩家军提前做好巡防,军中上下死伤肯定会更加惨重。

    这一世时间线有些混乱,阿托勒部的兵会何时来,何湛自己也拿捏不准,此时带韩阳入营,无疑是送他去刀山火海。韩阳一个小孩子,又没有防身之力,万一有了三长两短,于韩广义而言定是重创。那韩广义该如何应对以后诸多的战事?此时将韩阳送回京才是最好的选择。

    何湛反对:“不行,还是将他送回去。军营太危险了。”

    杨坤将他从地上抱起来,皱着眉头说:“军营里的兵大都是韩家军,能有什么危险?他都来到雍州城了,这样送他回去实在不妥。你放心,出了事我担着还不行?走吧。”

    何湛正欲再劝:“褚恭。。。”

    “放心,要是将军责怪,我担着。跟你没关系。”杨坤将韩阳抱到酒车上,对他说,“想见你爹,可不许哭了啊,哭得我头都疼了。”

    韩阳止了哭声,鼻涕并着泪流了满脸,听到杨坤愿意带他去军营,脸上全是笑。

    他对何湛撇撇嘴,表示对他很不满。他怀中的海棠酥飘出甜甜的香味,韩阳本就饿极,一闻见肚子就咕咕直叫。韩阳泄了气,冲何湛示弱:“我饿——”

    何湛看见他,又想起宁晋小时候的模样,无奈地笑了声:“吃吧吃吧。”

第34章 冤家() 
有杨坤带着,让韩阳进营地自不是什么难事,可到了军营前,韩阳却有些犹豫,不敢进军帐子。他望向杨坤,虚声问:“我爹会不会打我?”

    杨坤倒没想过这个问题,按说他偷偷跑来军营,肯定是不大对的。杨坤说:“韩将军啊?没事,他打你,我替你挨着。”

    韩阳看着杨坤,实在看不出靠谱的感觉。他将视线移到何湛身上,何湛笑意渐深,蹲下来招手让他附耳过来。

    他低声在韩阳耳中咕哝了几句。韩阳听后又惊又喜,紧忙点点头。何湛替他擦了擦嘴角上海棠酥的残渣,轻轻挑眉,韩阳就拉着杨坤进去了。

    杨坤也不知道何湛给他说了啥,愣愣着请示帐外的守卫,守卫是韩广义的心腹,跟随他多年,自认得这是自家的小公子,赶紧放行让他进去。

    帐中正中帅案后坐着一个大将军,面容威仪,浓眉利目,脸上可见久战沙场的沧桑。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地略图,闻见有动静,抬头就看见杨坤领了一个少年——那本是该呆在京城的韩阳,他的儿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韩阳了,现在一见,全然愣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猜出这个小混蛋为何会出现在军营。

    韩广义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刚想过去拧他耳朵揪他过来,却不想韩阳率先蹬蹬蹬跑过来,恶狠狠踢在韩广义的小腿上。他那样小的力气,对于韩广义来说如同轻羽扫重雪,可他却因韩阳这个举动僵住全身。

    韩阳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撕心裂肺地哭嚎道:“哇——我娘都快死了!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她!你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她?你是不要我们了吗?”他哭得涕泗横流,杨坤被震得双目圆瞪,只觉这营帐都被他哭声震得在微微颤抖。

    韩阳控诉完,又上前抱住韩广义的腰,喊道:“以后小韩替大韩当一个大将军,替大韩打仗,守住玉屏关。爹回去吧,爹回去跟娘和弟弟他们在一起,娘每天都哭的,哭得眼睛都不好了,弟弟们。。。都好想好想你。。。”

    韩广义说:“儿。。。”

    “我也好想你。。。爹就不想我们吗?”

    “想。”韩广义环住韩阳。他的儿子,原来都长这么高了。他说:“爹也想你们。。。”

    杨坤识相地退出帐去,却见何湛在不远处的小石墩上坐着,用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草杆儿掏耳朵。

    他走过去,何湛将草杆一扔,问:“解决啦?”

    “有你出马,能不解决吗?”杨坤无奈地笑了声,“你怎么教他这些?骗人可不好啊。”这小孩子真挺能演的,懂得先发制人,先把韩广义哭软了,自然就不挨揍了。

    “哎,我可没教他骗人,都是他自己说的。”何湛起来,揽住杨坤的肩,歪歪斜斜地推着他往营帐里走,“行了,走吧。明天还有比试会呢,你陪我去挑匹马去。”

    “你愿意参加了?以前军功也不争,拿的那点军饷就都指给了清风道观。这次怎么想了?”

    何湛扬了扬下巴,笑道:“好玩呗。”

    “行。到时候你就跟在我身后,我带着你。”

    何湛大笑着同杨坤捶拳,算是约定。

    会前的夜里清凉如水。参比试会的人都会提前从马司里选好自己的战马,由牧群作好标记。

    杨坤身为校尉已经有属于自己的战马,他的马叫“小红枣”。名字是何湛取得,当时他在吃枣来着,加上这匹马就是个枣红马,索性就叫上了。不过小红枣不太小,算是红枣马里速度较快跳跃能力极强的,身材健美,跟杨坤蛮配的——何湛一直这样认为。

    何湛没有自己的马,负责标记的牧群在他身后随着他挑,何湛瞧上了一匹乌骓。牧群翻了翻马册子,想找找这匹马有没有被挑走,这边儿正借着月光使劲瞧呢,就听一声尖锐地声音插/入:

    “不用找了,那是本少爷看中的马,你不配骑。”

    何湛缓缓转身,便见三五人簇拥着一人而来,中间那人名作金远晟。

    俗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不是冤家不聚头。

    金远晟,青州龙安城大户金家的二少爷,杨坤失手打死的那位金家大少爷就是他的亲哥哥。

    何湛曾以太后的名义压过龙安知县,龙安知县也不敢再包庇金家。前些年征兵时,金家只有一个金远晟有资格服兵役,金家暗地里走了多少关系,最终还是没能留住金远晟。

    金远晟是个年少气盛,既然不得不来到军营,他也要混出个风头来。金远晟一直觉得他哥哥不该这样死得不明不白,若非那些个狗官动用职权,官官相卫,他哥哥才不会死。他要坐到高位,为他哥哥报仇雪恨。

    金远晟没想到会遇见何湛和杨坤,他觉得真是上天开眼,让他有了一个这样好的机会,为他哥哥报仇。

    牧群这才查到:“哦,的确是金远晟先选的。”

    金远晟嘴角扬起轻蔑的笑:“何湛,你离乌骓远点,你闻不见自己身上那股酸臭气,它的鼻子可灵敏着呢。”金远晟说完,身后人跟着他一趟哄笑。

    杨坤怒起心头,说着就要走过去跟他理论,何湛及时拦住了他,让他不要冲动。金远晟得了口头上的便宜,自不会善罢甘休,继而道:“杨坤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来也就算了,就你,还想参加明天的比试?”

    何湛低首同牧群说:“角落里那匹老马留给我好了,劳驾。”

    牧群有些诧异,那匹马骨瘦如柴,加上年纪颇大,怎么都不会是战场上的好帮手。可牧群不好出口问,只将此马勾到何湛名下。

    何湛不搭理他,和杨坤一起离开。双方擦肩而过时,从人群中忽地伸出一条腿挡在何湛行去的路上。

    谁知何湛竟恰巧不巧地踩到那条腿的脚踝上,膝盖轻轻一别,那人狠狠磕在地上,大声痛叫。

    何湛大惊着跳出好远,惊声喊道:“怎么了!怎么了!月黑风高的,狼嚎什么。。。哎?你怎么跪下了?快起快起!”

    跪在地下的那人就是金远晟的小跟班儿,此刻他目眦欲裂,恨得咬牙切齿:“你!”

    何湛摊手,奇道:“我?我怎么了?”

    金远晟将小跟班单手拎起来,瞪着何湛:“你别得意,我们走着瞧!”

    何湛哪里不得意?他得意着呢。

    杨坤在一旁看着,心里高兴。以前总见何湛受欺负,别人叫他做什么,他不推辞;别人口头上欺辱他,他也不抬杠;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杨坤一直觉得是忠国公府失势才会让何湛如此缩头缩尾,心中万分愧疚。

    不想何湛还会玩这样的小把戏,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回到营帐当中,杨坤辗转难眠,半夜披衣走出营帐在外头踱步。玉屏关的春天会较北方热一些,而且极为短暂,夜里的温度很舒适。

    “校尉。”巡夜的一队士兵向杨坤行礼。

    杨坤点点头。巡夜队长说:“刚刚在战鼓下看见何兄弟了。您知道最近军中戒严,下兵营中的士兵不能夜出,但是何兄弟说他在为您磨剑,敢问校尉此事当真?”

    杨坤大惑,他什么时候让何湛去磨剑了?但面对巡夜队长,他只道了声:“是,我让他去的。我这就去把他弄回去。”

    “好。”巡夜队长带着人离去。

    杨坤瞧了瞧头顶上的大圆月,心中猜出何湛大晚上跑出来做什么了。他果然从战鼓下发现何湛——何湛倚着战鼓,手中执笔,揣了砚墨出来,借着月光在写字。写得是家书,不曾寄的家书。

    杨坤走过去,何湛正好收了尾锋,身边儿还放着一把剑。这把剑是他从雍州城的古玩市场里淘出来的,几年都不曾好好用过,此时霜白的月光洒下,像是在剑身上镀了层银,熠熠生辉。

    何湛把家书揣在怀中,冲杨坤一笑:“怎么这么快就来抓我了?那队长的嘴也太快了。”

    “行了,这么晚了还不睡,信又不寄出去,改天写不行啊?”杨坤说,“对眼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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