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朝妃后-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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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溪要点头,却是第一次发现头变得重了:“归云,我知道不该亲近秦家人,可那天她哭着对我说她只是秦家的女儿,她左右不了大局,而她也没有选择时心里忽然就软了,好像什么塌了。”
“那你可要珍重,”云笺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毕竟秦家人呵,“既然先帝连死都没有放我走,我便遵照先帝遗旨留在帝宮,可是我不甘被这所谓的权力所缚,溪哥哥,说句大不敬的话,我若要走也要掀起大风浪潮,定要叫秦家人无暇自顾。”
她第一次将心中的愤慨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只是因为她还知道眼前这位帝王是她的溪哥哥,抛却帝王身份,他只是个一心想对她好的“哥哥”,虽然后面变了味,可她就是能感觉到,这个哥哥一直都会在。
崇溪从未看到过能震慑周围的云笺,一直以来她都扮演着柔弱的邻家妹妹,是他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姑娘,可这位姑娘有一天也能像朝中贵臣一般拥有了可以一呼百应的气势,也越来越像太傅了。
直到夜深人静,无法入睡的崇溪躺在床上时才幡然醒悟,他竟是遗忘了轰动一时的神女,曾独自前往岑州的孤弱女孩早已展翅而飞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抛却前尘入后宫()
短暂的一瞬,却也够千转百绕。
若夕初只是一个小人物或许也就这么不了了之,可夕初这个北疆圣女的身份一公开,足以让四国风起暗涌。
如果说煌国之行只是一个开始,那么云笺肯定现在四国都乱了,并不是朝政的混乱,而是人心。
从煌国回画临城他们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因为考虑到久夜的伤放慢了速度,然而按正常速度也需六七天,这段时间足以让秦氏一党翻天覆地。
不过在云笺踏入国土进而一路畅通行至画临城的路上来看,并未发现秦枫对外有何勾结,而这个地方依旧有条不紊的继续着它的节奏。
肌生,只是肌生,却夺去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一颗小小的蛊毒,却能引得整个煌国皇室震动的毒药,若是散布在画临,她的家园身边,这该有多恐怖。
“久夜,你说厉甚昭告天下,那秦阳是否会破釜沉舟?”云笺所担心的并非秦家举兵而来,而是秦阳若藏身在画临,而他手上定然握有肌生。
夕初的死并非秘密,北疆巫族人的相救甚至将人化为枯骨也被多人所见,而煌国陛下之前有多痴迷现在就有多痛恨。秦家不难想象便知道夕初的失败,可是一心想要以肌生来提升力量控制他人的秦家某些人有多么不甘心。
他会破釜沉舟,将手里的药丸孤注一掷。
这么多小孩都试验过了,没道理这个时候退缩,而没有了圣女的指导,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走下一步。
正是心中着急,足以让他脚下生乱。
“我看陛下未必惧怕这些,”久夜对崇溪外传的懦弱形象倒是不甚在意,“不过需要有个畏惧秦党势力的态度。”
“你是说溪哥哥是在装?”云笺诧异,并不是崇溪的伪装,而是久夜居然会伸手这些事。
不过她猜想的没错,国师出府已是奇迹,要他插手朝中争权夺势更是妄想,久夜只是轻声道:“一切自有天意,一个王朝都有他的气数,而我看着便可。”
马车先行到了国师府,久夜悠然地下车,丝毫不见是重伤过后的病人。
车辘再起,云笺却乱了心湖。
画临城的冬天似乎来得早,去的也快,当韩初月一身襟红朝服来到太傅府时,冰雪似乎有些消融了。
云笺在房中描过眉,诗词歌赋四个丫鬟依旧围着她打趣,似乎生活就是这般,早起梳妆,观药问医,而后一天便也过去。
韩初月见到云笺正是在叶鸯的书房,许是被什么困扰了,蹙眉而思,竟是未听到他们踏门而入的脚步声。
直到叶鸯的轻咳,打乱了一室的宁静。
云笺起身请安,没有错过韩初月眼中一闪而过的遗憾,然而她却没有问什么。
就在书房重归宁静时,叶鸯却对云笺说起了入宫事宜
是啊,快要入春了。
云笺看着窗外消融的冰雪,只是有些不甘:“可是还未到春天啊。”
韩初月看着云笺,他也不忍这块璞玉被后宫所染,不过现在他也只是来传话:“云笺妹妹,若你不愿,我与大人自会倾力送你出城。”
叶鸯拉住云笺的手,云笺分明能感觉到来自父亲的颤栗:“归云,虽然先皇有旨,可你若不愿,爹爹必然拼着这份荣华和这条命来成全你。”
所以她就该坐享其成,踏着叶家,踩着父亲冒着生命的危险为她求来的幸福吗?
云笺怎么可能同意,不由灿然一笑:“爹爹不用担心,归云会进宮的。”
“云笺——”话音落,即便觉得是外人的韩初月也不禁失色,“子离他。。。。。。”
其实这些本该不需要云笺所担负,身为男子,却无法保护身边至亲之人,无论是叶鸯还是子离,这辈子背上的愧疚无法洗脱。
可是那又怎样,芸芸众生,她一个人的力量何其渺茫,如何与一个国家对抗?
皇权至上,他们不过是权力中的一颗棋而已。
“爹爹无需担心,”云笺勉强一笑,至少这样她还不至于让人看到她的脆弱,“至少宫里还有溪哥哥。”
不爱了,却不代表不亲,他永远是她的溪哥哥,至少纷争宫廷中他还需要一个助力,他们没有错,只是她运气不够好,宿命逃不掉,那她就给崇溪当个靶子吧。
“你真得考虑清楚了?”韩初月似乎在等最后的答案。
云笺点头,脸色郑重,这一次是她放弃了最后的希望,可她不后悔,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也愿意以己作饵牵制秦家,牵制秦氏在朝中的脚步。
像是得到了答案,初月看到了最后的结果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不由苦笑:“他说你会入宫,谁都无法劝阻,看来还是他了解你。”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云笺却似隔了千年般的遥远,目光触及遥远处,那是一片隐藏心底的脆弱。
“国师赠与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很开心,”回想起煌国之行,云笺开心地笑了,“爹爹,初月,我不后悔,至少请让我给大家尽一份力,爹爹,归云绝不会丢下你一人独自离去的。”
她说得这般的决然和凝重,可是也不过短短一年,当物是人非,熟悉的人却早已不再。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是三岁小孩也知道这句话,她怎么可以为了自己将叶府处于漩涡锋刃处。
这个春天来得的确是快了些啊,她靠着窗栏,暗自叹了口气,然而见到忧心她的丫鬟们,却转瞬拾起了笑容。
“小姐,圣旨已下,据说皇上特意将装饰了一番的庆云殿留给小姐的。”朝赋忙着说出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自那一日韩初月入太傅府一叙后再没有来过,而子离也像是消失了般,就像是生生从她生命中剥离。
这就是入宫的代价,前程往事将化作过眼云烟,一切皆虚无。
只是消散了眼前却深埋了心底,到底是不在意了还是念想更深了,也就只有云笺自己知道。
封妃的圣旨如期而至,甚至比先皇的圣旨还早了些许时刻,即便再是不愿,云笺也只能坐上銮驾。
太傅府前看戏的百姓不在少数,他们看的不只是未来的皇贵妃,而是皇上用了皇后之礼来迎的皇贵妃可真的比皇后矜贵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送嫁之路遇难堪()
永清二年,太傅之女奉旨入宫。
这是一场轰动北卫的婚姻,卫安帝奉先帝遗旨册封太傅之女为皇贵妃。皇贵妃册封那天,画临城彩带漫天,十里红妆,太傅府乐师成排,比煞皇后鸾轿的凤舞九天花轿顶头一颗南海明珠由此点缀,更是衬托了安帝的用心。
没有想到时隔许久,再次见到秦寒会是在这个时候,花轿中云笺敛尽风华,收去笑靥,徒留感慨。
帝后二人在正宫门迎接皇贵妃,虽然此行遭到了众多朝廷重臣的反对,不过皇后一句此乃皇家家事堵住了悠悠之口。因为这些所谓重臣忠臣,多半也是秦将军麾下之辈,而亲皇派却是乐见其成,他们巴不得有个可以与秦后一较高下从而分去帝王之心的女子出现。
云笺来得恰到好处,恰是时候,于他们而言,这颗棋子可真是先皇的雪中送炭。
足以可见先皇对此的用心,许多朝中元老对此也不由唏嘘,虽然先皇已逝,其行依旧影响朝政。
花轿行走的很慢,所谓游街,正是崇溪要让某些别有用心者看到,秦寒并不是宫里的唯一,况且这是他疼了十七年,早已当做未婚妻的姑娘,怎么能让某些别有用心者挑衅。
自选妃以来,他虽没有过问后宫,可也能感觉到后宫势力的分布,毕竟秦寒太过耀眼,而其她妃子不过是她眼中的一颗棋子。
虽然同在棋盘,崇溪却分明能感觉到車炮之子与弃卒之间的差别。
秦寒的表情很肃穆,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显得过于沉重,而宫门外的多数老百姓极少有见过皇后真容的,即便知道那是皇后也心有了然,任谁正妻见到丈夫纳妾会高兴?
即便是皇上也如此,虽然说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作为皇后应劝皇上雨露均沾,可作为妻子,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心中还有她人。
可更多的人却是满心期待太傅千金入宫,包括众多朝中权臣,平衡后宫之术,合纵朝廷权力,多数人抱着这场纳妃礼能与秦家分庭抗礼的目的。
崇溪站在正宫门内,看着花轿一点点正向他靠近,心情有些复杂,他知道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八年,自有意识开始,父皇母后一直不停地跟他说着叶家妹妹的话,而后他见到了云笺,这个比他更小的女孩儿瞪着眼问他是谁时,他就知道这辈子或许就留恋着当初的一刹那。
小孩子不懂这样的情,可有多少青梅竹马最后走到一起时还能保存着最初的一刹那。
然而那晚,秦寒满眼带泪的质问也一直直地徘徊,身为秦家女,我错了吗?
你没错,只是你姓了秦。
崇溪不愿正视他与秦寒之间的情,或许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与秦寒之间的关系慢慢改善后不再若当初的相敬如“冰”,反而多了一分好友之间的情,可他们终究是隔着帝后这一层的关系。
秦寒说要孩子,他的皇后说要孩子,这是每个女人的梦,有个疼自己的丈夫,有可爱的儿女绕膝,于是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知道这样对不起他和归云之间的情,可他的妻子说要个孩子,满带着祈求,双目带泪地卑微乞求,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残忍,可现在却有些后悔了。
这样的他,他的归云还会要吗?
或许他会把他的归云推到陌路之上,然而现在却由不得他多虑,更多的欣喜替代了心中那份愧疚,近了,更近了,归云终于是他的归云,以前的一切将会成为浮云,去他的忡子离,去他的神医归梧。。。。。。
司仪向皇上行礼,高喊停轿,新娘进宫门时,很多人却看起了热闹,甚至一直没有表情的皇后也带了份看戏的嘲弄。
应照崇溪的要求参照了皇后礼,这个时候需要兄长背过宫门,可是叶家无长子,叶云笺无长兄,在此之前没有人告知她皇贵妃之礼将等同于皇后之礼,这只是崇溪昨日的要求,而管事公公与礼部之人却并未通知到叶家,一时之间却要从何处寻一位兄长?
新娘若长时不下轿则延误吉时,那将会是叶府的一场灾难。
人群中有人再是忍不下去,想要过去却被人拉住。
“你是嫌认识你的人太少么?”苍老的声音却异常洪亮,分明是个老头精神竟是比不惑而立的男子都高。
男人一愣,却突然想起他与叶府非亲非故,如何作为云笺的兄长出现。
“归梧,你要记住脚下的路。”七老永远是躲在角落中,可他看的总是最清晰的。
归梧点头不语收起心思,他只是不想让归云难堪啊。
一盏茶的功夫已过,新娘家却并不见兄长出现,急的不只是朝臣与崇溪,看戏的也永远不只是秦家,而百姓中的议论声也在这时候渐起,喜娘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尴尬。
有人走到了叶鸯身后,却被叶鸯阻止,今天是他女儿出嫁,可他脸上带笑心中却渐渐寒冷,看到身后的人却一把拉住。
“伯父,你让归云一个人。。。。。。”
“子离,你相信归云,”叶鸯面色并不着急,他好像知道会有这样的难堪,按捺住灼心的子离,“比起这,你是否更该注意自己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