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一姐-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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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我和阿罗约的无奈,又忍不住为这些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人而感到恼怒。
这一晚,我只出了一个台,小费不多,想想都觉得心寒意冷。如果照这个节奏下去,我和阿罗约下个月准保是要喝西北风了。
回去的路上,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无比的累,觉得这双肩膀支撑不起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但无奈再次袭上心头,我除了沉默和隐忍之外,好像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改变。
我去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其实我只是想过去看阿罗约一眼,也是到了现在,我才觉得阿罗约其实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的强大,她一个人孤身在外,凡事都得自己扛。
她侧身躺在床上,很是安详,似乎睡得很沉。
看到她这样睡着,我心里又觉得踏实,好歹在这个城市,我还有这样一个值得牵挂和时时刻刻牵挂着我的人存在。
我起身准备离开,阿罗约却突然从睡梦中醒来。
“香菱,你去上班了?”她睁开眼,盯着我不停地打量,生怕我少了一块肉。
我又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刚才的沉重顷刻间都消失了,“嗯,今天晚上生意不错,我还出了几个台。会所里来了几个学生妹,一个个都挺水灵的。”
我尽量将话题引开,不希望阿罗约心里胡思乱想。
她挪动身子,将那张单身床挪出半个位置来,“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就在我旁边休息一会儿吧,我跟你说会儿话。”
我很听话,脱了鞋子,合衣在阿罗约身边躺下,只是脑袋一挨上枕头,就觉得瞌睡来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阿罗约不停的在跟我说话,好像在说很对不起我,看着我一个人这么辛苦,她很心疼,后来她好像还哭了,絮絮叨叨的一直在不停的说自己没用。
但那晚我真的是困倦到了极致,至于她具体说的内容,我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有醒,丹尼尔来了。
他拎着早餐盒,一身休闲装出现在门口,亚麻布的长袖衬衫,配上白净纯棉短袖,倒是让他看上去干净利落。
见到丹尼尔,阿罗约的心情似乎很好。
“香菱,你和鲍勃先生出去走走吧,这几天真是麻烦鲍勃先生了,要不是他……”阿罗约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点难为情的样子。
我知道阿罗约心里是感到愧疚,自己闹出的事儿,还麻烦到了别人。我想阿罗约一定看出了丹尼尔对我的那点意思。
只是在风月场里呆久了的女人,哪里肯轻易相信人间的烟火。
何况他上次对我说了那番话,我心底对他已经有了芥蒂。
“不急,你们都没吃早餐吧,我刚从店子里出来,就让他们准备了些给你们带来了。”丹尼尔温文尔雅,阿罗约想要把私人空间让给我们两个,我却一直都是沉着脸。
阿罗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底满是期许,我立刻别过头去,假装自己没看到。
我和阿罗约开始吃早餐,丹尼尔找了个借口出去走走。恰好阿罗约的主治医生过来查房,阿罗约不知道是脑子哪根筋儿抽风,突然嚷着非要出院。
阿罗约是什么都好,只是有时候决定要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有一股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劲儿。
“医生,我真的没事了,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你让我在医院待着,我都快要闷死了。”阿罗约不停的跟医生说,但是白大褂的医生却始终都不搭理。
阿罗约并不知道,丹尼尔已经跟医院打过招呼了,她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白大褂的医生,指不定还是丹尼尔的朋友。
“医生,反正我今天肯定是要出院的,你要是让我在这里继续住下去呀,我这没病的人也能生出病来。”
我不知道如何劝说阿罗约,她比我要有主见一些。
我知道她心情不好,一直压抑着,这几天她看上去很平静,但没事的时候就拿着手机不停的算账。
医生不说话,她突然就生气了,一把就撤掉了输液管,整个人变得十分的孩子气。
【048】性格决定命运()
我一直都信奉着某些人类先贤归纳出来的普世价值,诸如‘性格决定命运’之类的,这归咎于二十多年来我受过的教育,潜移默化形成的趋利避害心理,但对于阿罗约,悲剧则刚刚开始。
“这里的医生都怎么呢?还有没有把病人当人啊,我都已经说了我要出院,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成了耳边风啦?嫌我好宰钱是吧?这些有钱人还真是不知道挣钱多么不容易,就知道在病人身上搜刮民脂。”
我不做声,阿罗约的脾气就更大了起来。
她从床上下来,屣着拖鞋就想往外走,上次的打斗中,她的一条腿受了点伤,此时走起路来很是费劲。
我上前扶住她,阿罗约一把将我甩开,脸色很是难看。
“我看你现在是傍了大款翅膀硬了,我说话不好使是吧?我他妈替你挡李登峰那个变态的时候,你那个洋鬼子在哪?”阿罗约蓦地爆发了,眸子血红,让人无法靠近,我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丹尼尔接完电话从外面进来,很是诧异,刚才我们两个还好好的,也不过是转眼功夫,竟然吵起架来了。
“怎么呢?”他有些好奇,可又不好意思多问,毕竟这是我和阿罗约之间的私事。
“没什么,阿罗约想要出院,但是她的腿伤还没有好,我不知道怎么劝她。”我实话实说,阿罗约的脸立刻就挂不住了。
“哎,你怎么能这么说呀,我的腿现在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要在家里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这医院花钱如流水,哪是我们这些人住的呀!”
阿罗约一开口,丹尼尔就笑了。
他是聪明人,自然是懂得阿罗约心底的担忧。
“不用担心,这里的医生是我的朋友,医药费之类的,我已经付过了,你在这里安心养病,等身体好了在出院吧。”
丹尼尔的话很轻,阿罗约心底的石头放了下来,但是却还是有些忐忑,“这多不好意思啊,鲍勃先生,我住院怎么能让您花钱呢?您这样真的让我太不好意思了。”
阿罗约不停地搓着手,但是眼底却闪烁出一抹松了一口气的那种淡定。
而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东西。
那一刻,我的心情无比的复杂,有那么一瞬间,我在心底责怪阿罗约,我觉得我在丹尼尔面前有那么一丝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送丹尼尔出去的时候,我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还能够说些什么。他的心意已经彻底的跟我表明了,而我根本没想过要承接。
“上次的事情,是我的错,对不起,让你难堪了。”走着的时候,丹尼尔突然说了一句,我低垂着头,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你其实大可不必为阿罗约刚才的话伤神,帮助你们我真的很开心,希望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丹尼尔是个直接的人,他看穿了的事情就直接说出来了。
可是,我怎么能没有心理负担呢?
“鲍勃先生,真的和感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以后会还你的。”
那种自惭形秽般的自卑一直萦绕在心头,我恨不得找个地方一头钻进去。
丹尼尔笑了,伸手在我的头顶揉了揉,又觉得不合适,立刻收回了手。“傻瓜,都说了,叫我丹尼尔,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不要总是想着要还我什么,你只要开开心心就好。”
送走了丹尼尔,我回到医院的时候,阿罗约已经不再是刚才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都说风月场的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演员,这话真的是一点都没有错。
她的脸上闪烁着一抹得逞之后的得意,“香菱啊,这个鲍勃先生真的不做,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应该是有意思吧?在这些客人里,能够做到他这个份儿上的人可真是不多了,你可要好好把握。”
这是阿罗约第一次跟我讲述如何勾搭男人,我听了之后心里有那么一丝反感。
丹尼尔曾经是我的客人,但是现在我是真的将他视为自己的朋友,可是阿罗约刚才那样利用丹尼尔,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阿罗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他那天出去散步撞见我们两个,看到我可怜才帮我的。我已经跟他说好了,这笔钱以后我会还给他的。”
我说完,阿罗约重重的叹了口气。
“香菱啊,你别怪我说话难听,这男人啊都是因为犯贱才去风月场的,我们那么辛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几个钱吗?现在有男人乖乖的送上门来,有什么不好?何况我也看出来了,这个鲍勃先生是对你真的有好感,你就算是现在不想立刻答应他,也不要轻易拒绝他,指不定……”
阿罗约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刚才演了一出戏成功的骗取了丹尼尔的同情,但是我不希望她利用丹尼尔的同情。
“阿罗约,我回宿舍一趟,晚点再来看你。”
我打断了她的话,找了个借口就匆匆的离开了医院,我看到她脸上有一种失落落的表情。
我正在房间洗衣服,手机响了,是陌生的号码打进来的,我迟疑了一下,就接通了。
“香菱,你赶紧来店里吧,他们说那个阿罗约跟你关系好,她现在正在蓝桂坊闹事儿呢!”
下午五点,迪迪的电话打了过来,我当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蓝桂坊。
但是也顾不得那么多,擦干手立刻就往蓝桂坊赶去。
我到的时候,蓝桂坊里热闹非凡,那些提前过来的小姐们,将二楼的办公室围得水泄不通。
我从人群里挤进去,一眼就看到阿罗约靠在桌边叫嚣,“这事儿场子里的姐妹也都清楚,不是我的错,何况我现在被人打了,我还没找人算账呢!”
她心里分明很委屈,但是这次却没有像之前一样选择低声下气。我冲到她身边,扶住她半个肩膀。
红姐就坐在办公椅上,靠在那里闭目养神,似乎阿罗约说的话,她一直都是充耳不闻。她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确实是让人心里来气。
“阿罗约,我们先回去吧,这些事儿等你伤好了再说。”我想要带阿罗约走,但是她的倔脾气上来了,怎么都不肯离开。
“我现在就要说清楚。”
红姐一直蹙着眉头,很是恼火的样子。她原本就不喜欢我和阿罗约,现在阿罗约过来闹腾,她自然是更觉得心里来气。
“当初我来这里上班,可是涛哥亲自点了头的,现在不明不白的就要我走,我不走。”
我其实不明白,阿罗约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脾气变得如此的糟糕,似乎李建国的事情一下子在她坚强的外表下撕下了一道口子,让她看到了千疮百孔的自己。
她内心里的脆弱就在这个时候全部都冒了出来,她不再能够淡定自如的面对所有的问题,而是有时候竟然如同孩子一般的选择了发泄。
红姐从座椅上起身,双臂抱在胸前,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阿罗约,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之前要不是涛哥答应留你们在这里,就你接私活那事儿,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装什么大尾巴狼,你那点破事还让我抖出来啊?”
她的话,就像是利刃一样插在了阿罗约的心里,阿罗约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愤怒的火焰在燃烧,但是又被委屈覆盖住了。
红姐没有立刻停止,她轻蔑的笑了一声,“不用我说,你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得罪了谁,谁让你有那么大的胆子,连何丽的男人都敢睡呢,你要怪啊,还真是怪不到别人,只能怪你自己痴心妄想。”
阿罗约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低了头。她突然就失声痛哭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也不是我非要让你走,涛哥发话了,不能留你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阿罗约彻底崩溃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红姐,不再是之前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阿红,你不就是看不惯我吗?我能爬上李建国的床,那是我的本事。你心里嫉妒我,就处处为难我,你敢说我被人打,真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人在愤怒的时候,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情,很多都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我想要拦住阿罗约,但是她发泄的端口已经彻底的释放了。
这么长时间起来,压抑在她心底的怒火彻底的被点燃了。
红姐也是个没有耐心的人,阿罗约这么一闹腾,她立刻一个电话就给付思涛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