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重生之代玉-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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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先下去顽儿罢。”林代道,“姊姊跟你爹娘说几句话。”
易澧便走了。感觉到爹娘的目光在他身后,他走得跌跌绊绊,新衣裤本来已经穿习惯了,忽然又束得他难受。他走到门外,斗胆在门框边上回眼看,他爹娘却并没有看她,只热切凝望林代——其实他们看不见林代,林代在帘后。而他们就是这样热切盯着林代所处的那面帘子,像猪期待喂猪人,就差没把两对蹄子撑在围栏上了。
易澧低下头,走了。
这时刻他真真切切感觉到,他已经回不去了。他的爹娘根本不会为了要回他,而斗胆跟神仙姊姊作什么对决。而他……也是根本回不到那个世界里了。
云剑一边看着书,一边等着下头传消息回来。
张神仙已经派人盯死了林代,只要有一点点可疑的动静,立刻能传到他耳里。他先鉴别,有价值的再报告云剑。
云剑的时间,确实金贵,经不起太大的浪费。
毕竟他要赶今年的秋闱——当官的必经之路!云剑要独立、真正拉起自己的势力,首先得过了秋闱、再试试闯春闱,当上官儿再说。
然而这谈何容易!
整个天下,所有读书种子都奔这条路走,说千军万马齐过独木桥,毫不为过。云剑饶是才华横溢,长到十四岁才考上秀才,一举已经是惊人的战绩了。之后要赴乡试。正好次一年便有。他十五岁,赴了第一次秋闱,毕竟太稚嫩,理所当然落榜。但卷子里不乏佳句,受到传颂。师长们都对他寄予厚望。再三年后,他十八岁,赴了第二次秋闱。正是信心满满。无奈科举这种事情,有时候还要看运气的!考官对他卷子愣是看不顺眼,他再次落榜。
下一次秋闱,是在今年。
如今是春花烂漫时,再过小半年,金风送爽,云剑就要赴第二次关坎了。外人看他还是磊落洒脱、仿佛不以为意。张神仙等身边人知道,他已经暗暗用功。
有些人用功,能使出十二分的力气,云剑不一样。他只花三分精力,就能达到别人十二分的效果,若是花到八分,效率不升反降。
张神仙觉得,云剑这脑袋吧,里头长得可能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天生要有点儿**跌宕、好给比较严肃的部分透透气的。
如今张神仙冷眼旁观,云剑一边在林汝海府里跟人较劲儿,一边把七分力气花在复习科考上。
如果云剑把七分力都花在跟人较劲上,那么,背后捣鬼的不管是哪一个,都要死定了!——如果背后真有人捣鬼的话。
四十四 人中龙凤()
易澧入住,林家已有了个嗣子,大局已定。林代也心定了。现在,至少家中有了个名正言顺的少主人,亲戚们不至于想来怎么拿捏就能怎么拿捏。
说起来很悲哀,但这个年代的事实就是如此。孤身弱女就是受欺负。而有个兄弟,哪怕是名份上的、哪怕站起来还没有桌子高,也算是个倚仗。
崔大管事这时候就要来给少主子送帐簿过目了。
这般要紧时候,云剑却准备打道回锦城去,理由很冠冕堂皇:家里亲人想他。再说,他也该专心复习科考了。
说起来,云剑在科场的运气也实在坏些。他弟弟、二公子云书都到安城当司马了,他还是一个秀才!
谢家两位老爷,云剑是大老爷院里的嫡长子,自幼聪颖逼人,声名在外,人家对他期望都很高。而二老爷院里的长子云书呢,自小是个老实孩子,一直给云剑做陪衬。人都说,大房里太太膝下一子一女,真正的人中龙凤!这龙乃是云剑、凤便是云剑的妹妹,谢三姑娘云诗了。
后来,云诗选入宫中,蒙君恩宠,封为贵人,算是应了“凤”的期许。独有云剑,背负了这样深的期许,童子试时也确实遥遥领先,更早早考取了秀才身份,被人惊叹“幼童秀才,天纵英资!”可是之后会试就失利。倒也可以说他年纪还轻、再说文章憎命达,考几次也不算什么。但二公子云书不声不响、老老实实的,却一步步过了乡试、会试,中了举,点了进士,名次不算高,但总是铁打铁的当官资格到手,再凭着家里的关系,没有候补,直接就去了安城作司马,并不显赫,却也是踏踏实实的第一步阶梯,之后论资排辈、有功论功,料来一步步晋升,是铁打铁的了。这也叫老实人自有老实福,一关一关,自然就过了去。
弟弟中举为官,云剑自然要恭贺。然而人们都对云剑期望如此之高,云剑失手在先,已然丢脸,这次不但要中、还要中得高,否则,真真儿的无颜见江东父老矣!
张神仙只道:“公子,尽人事,知天命,一城一地何足道,乘风破浪会有时。”
云剑“咄”了一声:“好不吉利!”
张神仙陪笑:“小人当初看公子面相骨格,就知必定发达。却要有些磨难。这才是大贵!梅花香自苦寒来。若无这点艰难,阻上一阻,富贵也只是小富贵,没什么稀奇了。却是小人算数不精,推演不出具体都阻在哪几关。只知今年必有一次。公子但请谨记,若遂心所愿,那是公子能力使然,若有不如意,却是天命困阻,好应着今后大富贵的!万万如服药般,良药苦口,也服它下去。”
云剑听得倒笑了,叫一声:“张神仙。”
张神仙应声道:“小的在。”
云剑指着他:“若不是真知你有点门道,非当你江湖卖艺的不可!”
张神仙撅着胡子尖笑了:“小人可不是江湖卖艺。学得一身艺,卖于龙虎家!”
云剑作势踢他:“油腔滑调。下去罢!”
张神仙顺溜儿退下,收拾行囊去了。林代得知了这个消息,刹那间还真有点懵——他要回去了,怎么可能?他应该编造借口,巧妙的留下来,继续觊觎她的家产才对啊!难道他发现事不可为,果断止损?那林代倒是要佩服云剑了。
不管怎么说,云剑一行人是真的走了。因为人多、东西多,打包走人的速度比较慢,但至少是真的在动身了。崔大管事来送帐本时,林代似乎不必有太多顾忌,想怎么跟崔大管事勾兑就怎么勾兑。
但是林代心里有一种不舒服的第六感。
像云剑一样,尽管没有确切的把握、戳穿对方的诡计,林代还是采取了更稳妥的做法。
首先,她在丫环婆子们的簇拥下、携新弟弟易澧与云剑告辞,作了表面上的挽留,没有一点逾矩过份的举止。
云剑也只是絮絮嘱咐林代一些该注意的事项,还切切叮咛她,遇到什么事,一定送信给他。有什么能帮的、不能帮的,他都会努力帮。叫她不要同他生份了。
一切都正常和温情得像真的一样。
谢家的下人也都从林汝海府中撤离,蓉波重新拿回了家里的管理权,真是惊喜交加——好吧,也不是全部拿回。为了换取林代帮她搞定那张遗笺,她已经答应林代,以后的帐目都要两人一起看。
这也不算什么!蓉波想:反正姑娘还小,什么帐目都不懂,等长大些呢,又要定婆家了,也就现在碍碍眼,几年后赔上笔嫁妆,就可以发送出去。嗣少爷易澧才这点儿年纪,到时候撑死了也不过十来岁,还是个毛孩子呢!家里还不是蓉波一个人说了算?
一想到这里,蓉波穿着重孝,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视线落在孝服上,又不由得五味杂陈。
林代则满腹狐疑,忍不住也问问那滴泪:“这是怎么回事儿?有剧透不?”
“你不是自己能搞定嘛?”那滴泪也傲娇起来了!
林代暗暗的“切”了一声。不剧透就不透吧。她把篱笆扎牢,不怕黄鼠狼钻进来!
云剑带着谢家一干下人,真的出门。他帮忙操持了丧事,尽了这么大的情,照理说得该送得远些,但林代身为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不便出门上街、十八里相送。好在家里有了易澧,名义上的小少爷、云剑的堂弟,这种时候正该出面。他小,由家丁抱着,一路跟过去,就算是尽了礼了。林代多嘱咐了一句:“叫他们把少爷抱稳了,莫出岔子。”
话里有话。这句叮咛,是林代细心之处。
过一会儿,英姑来向林代回报:“姑娘,院子里的谢家人,还真走得干干净净。”
英姑验过干净,那是真干净了。
林代无话可答,默默握着花剪,空对住一庭花枝。
她在园艺方面并不太懂、更没有爱好,充其量就是能在超市买盆芦荟啊仙人掌什么的,但到了这里之后,她想要保持基本的锻炼时间、以便强身健体,偏偏古代千金小姐不作兴这个,连做个瑜珈还要在床里悄悄的搞,比做贼还心虚,生怕被撞见了、给说成是蛇精吐纳什么的。林代想了个新主意,还不如说是对园艺产生了爱好,低头锄土、扬臂剪枝,身体有了活动量、顺便吸点氧,对健康不错。至于那些花草被她照顾了之后会不会死得更快,林代就不管了。土豪,就是这么任性!
还有一个好处,在某些为难的时候,譬如现在,她要动脑子,一边“咔哒咔哒”操纵剪子一边“咯噔咯噔”开动脑筋,别人觉得她是在干活,不会觉得她在专心想主意,不至于太警惕她。
而崔大管事快要到了。
四十五 个郎如玉马如龙()
易澧局促的坐在小红马驹上。作为少爷去送贵客,他还不习惯。
彩画雕鞍没有以前家门口的歪脖子柳树坐起来舒服,小马驹一颠颠的,也没有以前家旁边的老绵羊亲和。
邱慧天亲手给他牵着马缰,看他不安,低声安慰他:“少爷,这马驹是特意选的,很温顺,绝不会乱跑乱跳,你看,它也不高,就这么点儿,没什么可怕的。”
易澧对这点也颇具微辞:特意为他挑的!嘿!这小马驹儿!他坐在上面,也没有云剑的蛮汉仆从剑影高!小人小马,跟玩儿作戏似的,多没意思?瞧这马,细脚伶仃,怯怯的,走起来也不稳,万一还是把他掀个大筋斗,多没意思?人家说起来,被个玩具小马当街摔的!岂不笑掉大牙!那还不如坐个正经的大马,摔也摔得痛快。譬如谢大公子云剑跨的——
易澧再次偷瞄一眼。
都是红马,怎么就那么不一样!他胯下的小马驹,红得像小姑娘脸蛋上抹的胭脂、像猴子的屁股、像喜蛋上滚的彩儿,怎么看怎么那么像笑话!再看云剑骑的那一匹,红得似火、似荼、似朝阳升起在天边喷出的一蓬血!那个神俊!那个气派!
所谓“马如龙”,这匹马儿绝对算得上!
奇怪,他为什么嗅到了盛大的花香?
真的,为什么有花雨从头顶泼下来?
原来路边夹道偷看的姑娘们,更在乎的不是“马如龙”,而是“个俊郎如玉!”她们早已经准备好了鲜花,硬生生把个暮春又变成了盛春的景致,而且动作都很一致:捧着花,探头看,发出尖叫声,把花一抛,然后逃跑。
离城的街道,就这样一步步、一段段,花如铺锦。当云剑彻底离去之后,离城的男人们忽然发现他们看不到什么花儿了。几乎所有的花儿,都被姑娘们掐下来,掷在这一刻。以至于有多愁伤感的诗人写了一首诗,说是“无端赋得少年游,满掷心花一骑收。酒醒灯阑**老,最难分说是闲愁。”这首诗在闺中被广泛传唱。
易澧被花雨打得没脾气,不得不再抬眼看看马上那人:俊是真俊,如弹词里走出来的英雄少侠,再没别个能比得上。
云剑转头一笑。
如风梳花林,又跌落多少娇呼。
这一笑却是对易澧的。快离去的宾客,对于殷勤相送的主人、小兄弟,表示客气礼貌。仅仅礼貌而已,他做来偏如春风沐人,易澧都不觉一呆,旋即把头扭开。
易澧讨厌云剑!
因为他自己这么矮、云剑这么高大;因为他还是个小孩子,云剑已经是翩翩少年郎君;因为他粗劣无知,云剑那么能干可靠。因为……
因为他在听林代探讨棋路——林代坚称这不是教学,只是探讨——嬷嬷来报说,谢大公子决定走了。林代捏着棋子的纤白手指,就在空中凝了凝,然后应道:“这样。我们该好好送一送大公子。”
然后她照常一边看书、一边跟易澧摆子,照样轻而易举把易澧杀得溃不成军。可是易澧觉得,她的一半魂灵都不在身上了。他赌气、耍赖、使横,都不能把那一半珍贵的东西唤回来。林代只道:“弟弟今天心情不好?你静一静,什么时候缓过来了,再唤姐姐。”便不由分说的离去。
易澧想:“她是去看大公子的吧?”这么一想,心情就变得非常恶劣,就像曾经有一次,很想要庙会上的大阿福,很想很想,闹了一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