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弃后崛起-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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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氏仍是只顾着哭没有理她,好像要把攒了多年的泪水一并哭出来一样。苏妤一边扶着一边劝着,余光一瞥她手上仍捏着的那张信纸,信下的落款让她一懵。
楚弼……
那是楚浣的父亲。
。
那是这几年来苏妤唯一一次和楚浣好好说话。冷宫小院破败不堪的院子里,二人坐在案前,苏妤吩咐宫人上了香茶来。楚浣捧着茶杯,在香气氤氲中沉默了许久,才有一声哑笑:“没想到……”
“是,没想到。”这是苏妤现在唯一能说的话,也是她心中仅有的感触。
都没想到,就算在得知此事是窦家所为时,她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道。
窦家可以为了窦绾的后位机关算尽,但……楚弼是楚浣的亲生父亲啊!
信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前一封,是窦宽写给楚弼的,请楚弼帮他除苏妤这个绊脚石,借着楚浣的孩子让宗亲和百官都容不得她。
而楚弼……答应了。
“为了兵部尚书的位子……他怎么能!”话一出口,楚浣的眼泪又涌了出来,“那是他的亲外孙啊……虎毒都不食子……”
虎毒都不食子,苏妤闻言便沁出了一声苦笑。默了一默,无力道:“我很多时候都在想,我们这些世家贵女……到底是什么?”
楚浣抬起头,听她又说:“若说家中待我们不好,从小到大,哪个不是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大的;可若说家中待我们好……”苏妤眼角一湿,忍了忍续道,“他们又可以为了权在我们身上用尽手段、在我们失宠之后不闻不问。”
她经历过、楚浣也经历过,只怕泰半的宫嫔都经历过。
回想起来,那两年也好、上一世的那么多年也好,她并不是不知父亲已放弃了她——每每她在宫里吃了苦,不管是皇帝罚了她还是旁人罚了她,头一个来关心她的绝不是父亲,多半是齐眉大长公主。
可人大概就是这样吧,越是在一个无可依靠的处境里,便越幻想着有个依靠。那时她在宫中受尽帝王厌弃已无所依,自然只能想着家里;加之儿时的那么多年,父亲一直待她好极了,那些幸福,到底也是心中挥之不去的记忆——就算至今也不可否认。
但是那些执念,到了今日放下之后去细想,就觉得傻透了。
“苏家、叶家、楚家、窦家。”苏妤一一数过去,一声自嘲的轻笑,“咱们谁也别记恨谁了,本是不由着咱们的事,这么恨下去,恨到下辈子么?”
六道轮回,现在她很信了。
“是啊……”楚浣苦笑着一声叹息,俄而抬起头,凝睇了她许久,轻言道,“苏家、叶家、楚家、窦家……我们是被家中推在前面的人,但你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嗯……不能这么说吧。”苏妤莞尔一笑,“说我幸运,倒不如说我在嫁给陛下时候跟你们心思不一样……比你们更傻一些。你们早就想着算计,我那会儿,就想当个好妻子,过得最难的时候也总相信他会知道这份心的。”
楚浣听言颌首浅笑:“如今可算知道了。”
“是,可算知道了。”苏妤点头。
虽然……晚了一世。
。
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不知不觉中到了傍晚。眺了眺西斜的夕阳,苏妤起身道:“我得回去了。”
“嗯。”楚浣轻轻应了一声,起身垂首一福,“姐姐慢走。”
然后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她要接着做她的宠妃、以后大约会是皇后,楚浣则要继续住她的冷宫。就像皇帝说的,不管当年之事如何,楚浣后来到底是在他们的一次次解释下仍半句不愿多听、一刻不肯多等,下了毒手来害她。如今事情说清楚了,她可以不计较从前,却不会大度到去和皇帝求情。
“姐姐。”临出门前一声犹豫的轻唤,苏妤滞住脚,回过头去。楚浣微微沉了口气,遂屈膝跪了下去,右手搭在左手上,置地,额头亦随之置了地。
一个端端的稽首大礼。
“那些年……对不起。”苏妤听到了楚浣的道歉,声音很低,但听得出真诚。
差点忘了,她原本来此就是为了受这一拜。可知道了其中转折,目下看她这般拜下去,苏妤心中反有些不舒服。
“起来吧,没事。”最终只是扔下这么一句话,苏妤提步出了远门。
。
抬起头,皇帝就在院门外,见了她一笑。苏妤亦有一笑,倏尔想起当年叶景秋被废的时候,她第一次来冷宫,那次是成心来找茬的,话语说得恶毒不已。出门迎面碰上皇帝时,她止不住地心虚,生怕皇帝听见了那些话后再次对她生厌。
那次他告诉她,是怕叶景秋激动之下对她做出什么来。
。
这次同样。她在冷宫太久了,他不放心。
“没事?”皇帝问了一句,苏妤点点头。皇帝看了看她略有些红的眼眶,“哭过?”
“也没有……”苏妤道,低下头轻握了他的手,他偏头睇了她一眼,便将她整个人揽进了怀里:“怎么了?”
“没想到楚弼居然也……”苏妤说着一声叹息,摇了摇头,不再继续,只感慨一声,“真累。”
真累。这不会是仅因为此事而生的感慨,是这些年都很累。贺兰子珩揽着她沉默着,苏妤抬眼看了看他,猜到了几分心思——好像每当她有这样的感慨的时候,他都会沉默或是神色复杂。
想了一想,苏妤道:“陛下不必总为往事自责。”
“……嗯?”眼中有被看穿心事的慌乱,苏妤一笑又说:“这么乱的事情,世家联手设的局,那么多人都没查出来,不怨陛下不知实情;再说……苏家也确实大罪不少,陛下从前不喜臣妾,是在情理之中的……”
语中微顿,苏妤眼睫低垂,缓缓又补了一句:“臣妾也没恨过陛下。”
贺兰子珩无声微笑,长缓了一口气说:“就为你没恨过,朕才更觉得对不住你。”
苏妤却耸了耸肩膀:“日后对得住就是了么,往事不提;说起来……臣妾也有对不住陛下的地方。”
那孩子,她可以努力不去想、他也一直安慰她,但她到底心里难过。若不是当时心事太重,窦家、楚家许就不会借此生事,还差点查不出那麝香、做得天衣无缝。
她第一个孩子的离世,是她这一世里最大的错误。
“这个孩子……臣妾必定让他安稳生下来。”苏妤喃喃道。
皇帝听得一怔:“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这是新年的第一更~~想了想还是双更吧!新年第一天就少更实在不像话啊!
而且编辑大人她卖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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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127、窦绾
“有了……”苏妤低低答了一声;脸上泛起红晕;好像在说什么很难为情的事一般。
当晚;两道旨意同时下到了礼部。第一道是册云敏妃为正一品夫人的,第二道,是命礼部择个吉日;行册后大典。
这道旨意下得突然,却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对——真正不愿苏妤为后的人均已不在。叶、窦两家俱是倒了,旁人本也知争不过,苏妤又有了身孕;这后位只能是她的。
子鱼理所当然地又被“抢”走了。为此苏妤大是不快;但心知皇帝也是为了她好;只得作罢。
皇帝怕她孕中多思,吩咐月栀和折枝每日在旁伴着,二人自是要找趣事和她说来解闷,可日子长了……哪有那么多趣事?很快就成了没话找话,是以苏妤睇着二人尴尬的神色嗤地一笑:“没话说就歇着吧,哪有那么多思。”又像月栀道,“这些日子苏澈忙着,待得窦家的事妥了,你大可到苏府见见他去,天天在宫里这样陪着我也是无聊。”
月栀红着脸应了。而在四日后,倒是苏澈先进了宫来看苏妤。
“长姐。”苏澈端然一揖,苏妤端详着他,明显能看出几分疲乏。窦宽到底官拜左相,必定牵涉甚多,不想也知这些日子禁军都尉府必定忙得很。
“快坐。”苏妤微笑道,又让月栀一并坐了、命宫人沏茶来,“正想着这些日子不扰你为好,怎的还是来了?”
“长姐有孕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苏澈轻挑眉头不满分明,“要不是陛下说起来,长姐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嘁,反正早晚会知道。”苏妤对他的不满浑不在意,“再晚也晚不过十个月,你急什么,好好办你的事便是了。”
苏澈听着来气,又懒得跟她多争,喝了口茶道:“窦家的事差不多了,我方才刚把罪状整理好呈了过去,大概不日内就会有结果。”苏澈说着,顿了一顿,复又开口道,“窦宽已经死了。”
“什么?”苏妤轻轻一怔。
苏澈一喟,答了她两个字:“自尽。”。
和上一次一样,苏妤的胎像算是不错。御医便也不强求她总在屋里歇着,反而建议她多走动走动,只要当心着些便是。
皇帝每日必来绮黎宫,总是一副没什么大事的样子,苏妤心里却知道目下正是忙的时候,能去成舒殿便主动去了,省得他多走一趟。
御前上下对她这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要正经做皇后的人自然恭敬有加,总是一丝不苟地行了大礼再请她进去。这一日,苏妤却被拦了下来。
“窦氏在里面。”徐幽亲自迎出来道。语中一顿,又说,“但陛下不在。沈大人和几位重臣急着求见,陛下便去广盛殿议事了,她就一直跪在这儿,非得见到陛下不可。”
苏妤往里一瞧,便看到了那个跪得笔挺的身影,一蹙眉道:“她来干什么?”
“自是为窦宽求情的。”徐幽揖道。
苏妤一凛:“她还不知道?”
“没人告诉她。”徐幽垂眸说,“御前么……夫人您也知道规矩,臣等也不敢随口说。”
窦家的事太大了,人人都格外谨慎。
“本宫知道了。”苏妤微一颌首,提步便进了殿。徐幽一见,知她这是有话要同窦绾说,也不拦着,只小心地护在身边,以防不测。
长跪不起的窦绾听得脚步声,侧了侧首,便看到了那正缓步行来的身影,清冷一笑:“云敏夫人。”
苏妤亦是一笑,颌首说:“佳瑜夫人。”
窦绾对她这般称呼未多做理会,神色淡淡道:“陛下不在这儿。云敏夫人你有着身孕又正值盛宠,总犯不上和我一样这么等着。”
“是,我不必等。”苏妤点头承认。如若她愿意,此时去广盛殿求见,皇帝也必会见她。
冷睇了窦绾须臾,苏妤终是道出了那句话:“你父亲已死了。”
窦绾的身形陡然一颤,她又说:“你也不必等了。”
“你……”窦绾不敢相信地回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父亲死了,他自尽了。”
苏妤一边说着,一边在一旁落了座,浅笑着请徐幽带旁的宫人暂且离开,徐幽有些犹豫,苏妤便又转向窦绾道:“你记着,今时今日,你最好冷静点。若不然,本宫让你父亲连全尸也留不得,你信不信?”
窦绾喉中发出的声音一哽,默然点头应了,苏妤再度看向徐幽,徐幽这才放心地带人离开了。
“我知道,你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冤、觉得窦家冤,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陛下逼的,若是陛下待窦家好,你们便不会如此,是不是?”苏妤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
窦绾冷淡一笑:“难道不是么?我父亲身居相位,若不是陛下迫得太紧,他何至于造反。”
“那我告诉你,根本不是那样。”苏妤抿唇而笑,“你相信轮回么?”
窦绾微愣,不知她为何问到这个,苏妤也未等她回答,自言自语般地道:“我信。我不止信,我还经历过。你知道么?我活过一次,头十七年和这一世一样,嫁给了陛下、被认为害了楚氏的孩子继而受尽厌恶,最后死在了宫里。”
窦绾听着,头一个反应是苏妤疯了。抬眼却见她神色静静的,一字字都说得平缓认真,就沉默不言地听她继续说下去:“知道我为什么死在宫里了么?因为陛下死了!”
苏妤回想着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