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远征史-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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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和无措,让这位年仅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于瞬间变得苍老起来。
当初在扬州妓馆侥幸遇见一名奇怪的嫖客,被莫名其妙拐带到京郊圆明园,获得了当今天子的娇宠怜爱,甚至于肚子里已经开始孕育皇族的小生命……本来杏花春还祈望着自己已经脱离苦海,今后能过上铺满锦绣的生活呢,谁知文公公一句狠话彻底刺伤了她,叫她明白自家连笼中鸟儿也不如!
鸟儿起码可以恬噪,可以保留一身靓丽的毛羽。而她杏花春连原来的姓名都取法留住,身上那层因帝王眷顾,所沾染上的皇族华丽丽的荣光,其实就像多彩而虚幻的羽毛,被文公公恶狠狠地拔了个精光,到头才发现原来自己一无所有,只余下遍体毛羽脱落留下的伤痕……
耳边响起干咳声,安德海前倾着脑袋,探究着杏花春反应。
花芳菲尽力掩饰着凄楚一笑,泪流爬到了唇际。
“有什么为难之事,何不央求懿妃娘娘襄助?那可是个有办法的主子。”
杏花春费解地抬起泪眼看着安德海,似乎不理解他话中的涵义。
懿妃……懿妃娘娘?
这高不可攀的名号突然似火花,在茫然无助的她眼前闪亮。
对了——为何不求懿妃帮忙呢?贵妃娘娘已经派近身太监向自己表达了足够的善意,听说这位主子耍起性子泼辣大胆,有时竟敢与皇后争风头,跟万岁爷当面顶撞……如果懿妃娘娘动了恻隐之心肯帮助自己,杏花春确信一定能够把自家的音讯传给皇上,进而令皇上回心转意重拾爱怜。
毕竟她为万岁爷怀了孩子啊!
杏花春仿佛目缈之人重新看见了亮光,心神激荡地吩咐玉屏:“快去把所有银两都取来,打赏安公公!”
玉屏不确定地追问:“所有的,全部吗?”
杏花春毋庸置疑颌首:“全部,一丝不留!”
安德海眉开眼笑,草草打了个千嬉笑道:“这……怎么敢当!咱家不过替主子捎点零食点心,如何当得起这般重赏?”
“当得起,当得起!”杏花春急促道,似乎惟恐安公公推辞拒却,“麻烦公公先代我向贵妃娘娘请安,就说明儿晌午我准过去磕头。 ”
杏花春暗自计算了一番时间,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正午,还剩下不足一日一夜的时光,她就算拼着在此期间不吃不喝不歇不眠,也要使出全身本领,为懿妃娘娘赶制一件呕心沥血的绣作!
安德海望着女孩泪痕犹挂的小脸蛋,想想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记起他自己十四岁引刀自宫时的剧痛……
唉,人呐,活得都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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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宫闱阴谋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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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顺迟疑着矛盾着,已经提起半天的羊毫笔迟迟不肯下落。''
书房内需要生火御寒,铜鎏金的火炉使空气变得干燥,笔尖的墨汁耽搁这么久,早蒸发干涩了。肃顺没有重新把羊毫笔拿回到雕花砚台上润泽,而是就那么凌空顿了顿,枪尖一样尖利的笔端淌出一点墨迹,洇到上好的宣纸上缓缓化开,便如一朵正在怒放的花朵,便如一片正迅速渗入泥土中的……鲜血。
笔是能够杀人的。这一点肃顺入了内阁大学士兼殿前军机大臣后,才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他的武艺相当不错,满人引以为傲的骑射功夫半点没丢,不像绝大多数八旗子弟,已经将老祖宗传承下的看家本事忘个精光。他身材魁梧,外形颇似立国初期以威猛著称的鳌拜;如果现在就让他上阵杀敌,肃顺自忖放倒几名对手不在话下。
但肃顺还是喜欢用笔来杀人的感觉。毛笔外表柔软而精巧,象征着文化的一股子优雅韵味,用笔杀人时就衬托出文明潇洒,仿佛武林大宗师出手,不必血溅七步,却可杀人于无形。
笔落——命绝!
对于下令除掉李秀成这个反贼,肃顺其实抱有跟圣上咸丰皇帝不同的想法。
从打入到李贼内部的神秘使者传回的情报表明:李秀成绝对属于一个值得观察和考据的人选!他为人放浪不羁,古怪想法层出不穷;他手底下倾心打造了一支全然不同以往的军队,装备了清一色的西洋火器,采取跟大清官军迥然有异的操典与战法……总之是一支极特别的武装力量。
假如这样一股力量可以操控在手,让它听命于肃顺调遣、为皇上及朝廷所用的话……尽管其中有很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可肃顺仍然觉得可以赌上一把。
这也正是他早已布好棋子,但迟迟不曾发难的真正原由。
——李秀成本不该如此轻易便从世上消亡,他理应留下发挥更大的作用,在肃顺自己注定名垂青史的宦海生涯里,涂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圣命难违。
既然咸丰帝谕旨要杀了此人泄愤,姓李的毛贼活命的日子只怕是屈指可数了!
可惜了李秀成这样一个有意思的人物。肃顺在心里惋惜道,提笔草拟了一道授权“油使者”的密折——实施暗杀!
肃顺没有具名,秘密机构所有由皇上下旨、再由肃顺书写发出的命令均无署名,君臣二人不可能蠢笨到进行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还会落下话柄供朝野非议的程度。交由特殊管道传送的密令、信函及密折,落款都只盖着一枚小小的私章:同道别舍。
咸丰帝常用的私章为“同道堂”,刻着“同道别舍”字样的这枚印章一向由肃顺掌管。秘密机构那帮暗探、杀手细作们,只认私章不认人,简简单单四个字,远比封疆大吏王公大臣们的指令更具效力,俨然就是万岁爷亲口吐出的圣旨音仑!
肃顺从神龛后的隐蔽夹层里取出印信,小小的一枚私章,由天下名石寿山石中的极品——田黄石精雕细刻,通身焕发着足色真金黄灿灿的光芒。黄色代表皇家,意味着无尚的尊贵与威严,难怪坊间流传“一两田黄一两金”的**。
肃顺在掌心把玩着轻巧的印章,突然从印章联想到自身,看似权柄在握无限风光,实际又何尝不是万岁爷众多印鉴中一个,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用一下?
他正要用印,府内管家匆匆来报:郑亲王爷大驾莅临。
郑亲王端华是肃顺的同父异母兄长,二人同是先考乌尔恭阿亲王的儿子。肃顺排行第六,因此懿妃和熟识的权贵才呼其作“肃六”,而这位远比肃顺瘦小的端华居长,不但继承了家族的郑亲王王爵,而且早于道光一朝即已位列辅弼大臣。
“兄长来得正好!”肃顺闻讯大喜,他正愁懿妃生父升迁调任的事如何处理呢。
统管大清官吏的衙门为吏部,吏部尚书目前由皇上的侍讲、跟肃顺同在御前行走的太傅杜授田兼任。咸丰帝当政之后迅速培植新帝党羽,将前朝巨宿穆彰阿及门生“穆门十子”陈孚恩等旧臣尽数开革,重用肃顺杜授田这一批嫡系人马。杜授田当年的同窗挚友孙端珍,曾与曾国藩同在礼部为官,后升调工部,再转调户部任侍郎……所以户部向来是杜授田的禁脔。
身为咸丰皇帝的左膀右臂,肃顺不大瞧得起杜授田这个暮气沉沉的腐儒,朝政理事时也跟他多生龃龉。因此这回替懿妃的父亲惠征谋官,肃顺认为自己最好不出面,免得杜授田那个老鬼有此产生狐疑!
思来想去,只有自己这位兄长端华去办最为妥当……
可世间的许多事情就是这么诡谲!
肃顺万万没料到自己向懿妃献殷勤、安排其父惠征调任芜湖道台一事,后来证明是跟李秀成间接配合,险些将懿妃的父亲害得丢官去职,性命难保。
……
送走兄长郑亲王端华,肃顺回到书房,拿起那枚田黄石印章,在朱砂印泥里蘸了蘸,使劲朝暗杀密折上盖下去。
去死吧——李秀成!
肃顺嘴边沁出一抹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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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宫闱阴谋 12()
不好意思,本章写了这么多,回头才发现内容方面写“春情”较少,而写勾心斗角的宫闱阴谋居多,所以半途把章节名称改为“宫闱阴谋”。'万/书/'李秀成的风流韵事及被暗杀的经历,等下一章《香消玉殒》再来讲述……本书首发网,请各位老大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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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妃实在太清楚天子身边的女人怀孕,对于这个女人的命运前程会起到怎样的效果了。
她入宫后头一次妊娠,虽则肚子里的小丫头流产夭折,但她头上的名目与宫中规制便由“兰贵人”改作了“懿嫔”;时隔一年她再度有了喜孕,这一回却是和丽妃几乎同时身怀六甲。
那段时日无疑是懿妃最难熬最不堪回首的岁月,恐惧一直萦绕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害怕像上次那样小产,更害怕分娩期早她一个月的丽妃,领先一步替皇上生下一位能承接帝位的龙子。
皇长子跟皇次子对于继承那把龙椅的顺位太重要了!懿妃到怀孕八个月的时候,甚至每天瞒着宫里耳目,独自跑去御花园中拼命蹦跳,目的便是想早于丽妃让自己的孩子呱呱坠地……
总算有神明保佑,丽妃最终虽然还是先分娩,可生下的却是一名女孩儿,所以她的头衔仍保留原来的那个“妃”字;而懿嫔由于生了男孩,一位大清龙脉的合法继承人,母以子贵,她便如愿获得了皇家的金印册封,称号由“懿嫔”升格为“懿妃”。
宫廷也是战场,嫔妃们用于战斗的武器,是她们吸引皇帝的容貌性情乃至床上功夫。
当然啦,还有她们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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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用罢早膳,懿妃百无聊赖,暗自想着下午跟杏花春会面的情景。
她属于那种心事很重的人,睡眠一向不怎么好。圆明园不同于皇宫,万岁爷不必披星戴月地摸黑起床上早朝,也省略了嫔妃们每日大清早问安的繁文缛节;再说皇上此刻怕是搂着丽妃那狐狸精睡得正美呢,懿妃知道自己贸然前去打扰,只会徒增咸丰帝对她的厌恶反感。
懿妃才没那么傻,会给皇上当着丽妃的面训斥自己的口实!
“去把昨儿剩下的那几本折子拿来,我要批折子。”她吩咐着随侍在一旁的安德海。
懿妃的话如果被外人听到,极有可能会给她扣上一顶大逆不道的罪名。批阅大臣们所上的奏折,向来属于皇上的专属权利;懿妃虽说被恩准批阅这些奏折,可也只能算是替皇上“御旨代批”,绝对不容许像她自称的那般“我要批折子”!
把“我”换做“朕”,分明便是一副君临天下的帝王的口吻。
不过懿妃着实喜欢批阅奏疏时的这种自我感觉——普天之下的大事小情,通过各地封疆大吏和朝臣们的奏折,源源汇总到她的手里:黄河河防工程严重亏空银两,法兰西洋教士违规到嘉陵江畔万州收徒传教遭取缔,嚣张的英国人又在九龙关防对朝廷军队武装挑衅,还有广西内乱,提督向荣,名将乌兰泰征剿失利,那帮教匪日益猖獗……
尽管报来的多数是不好的消息,而且大臣们在上奏里用词古拗晦涩,叫人看了似懂非懂,可懿妃还是深深陶醉于乐趣中。最起码大清四方天下传回的讯息,能令她深切地感受到泱泱大国的辽阔与复杂;煌煌圣朝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庞大的触角伸向了八方四海,而此时懿妃所处的位置,就是这一切的中枢和灵魂。
她幌然觉得可怜的臣子们正匍匐于地,诚惶诚恐静候着她发出权威的声音。她用朱红御笔批落的每一个字,甚至就连她的一个哈欠一个声嗽,都时时牵动着这个古老东方帝国那根庞大而又发达的神经。
——这种感觉相当不错!
奇怪的是咸丰皇帝,这位自己跟无数女人共享的男人,为何却厌倦这样美妙的感觉,而宁愿整日躺在女人被窝里虚度光阴呢?
懿妃无法理解,更无法认同。
可惜呀,懿妃后悔自己入宫前识字有限,奏疏中许多遣词用典、人名地名都读得一头雾水。假如当年不像假小子似的顽皮胡闹,而像小自己三岁的妹妹那样见天安静地读书写字,如今在奏疏中所能体会的趣味兴致,怕是会更加强烈吧?
想到那个时常像跟屁虫般随在自己身后的妹妹,懿妃脸上浮现一丝会心的浅笑。多时不曾相见,小丫头也该长成大姑娘了吧?什么时候得请奏皇上,传这丫头到宫里或者进圆明园陪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