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34-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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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将军默不作声地听着;反着微光的单片眼镜后边,他的视线长久地停在弹琴之人的侧脸上,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丝毫看不出睡意。魏将军的手下意识地举起来,将高脚酒杯凑到唇边停顿良久。他略低下眼,却发现杯里早已没了让人迷醉的红色液滴,于是不动声色地放下。
唐邵明的嘴随着此起彼伏的哈欠缓缓地一张一合,越来越慢地织着那说不上复杂的旋律,好似就要在低缓的乐声中睡去。
他闭着眼睛,没有瞧见魏将军看他的眼神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或许便是见到了也不会多么在意。
唐邵明一曲弹毕,修长的手指随着渐弱地尾音搭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停驻了好一会才抬起来,揉揉已经困得水汽蒙蒙的眼睛,扭头等着魏将军发话。“长官,您还想听什么曲子,我弹。”唐邵明这回学了乖,不去摸魏将军的逆鳞,小心伺候着。
魏将军没回应,只是坐在他身旁淡然地看着他,烛光昏暗,让人看不懂他的神色。
“你弹琴的模样像一个人。”向来每晚只喝小半杯葡萄酒的魏将军竟然起身,走到一处矮柜旁取出一瓶堵着软木塞的深绿酒瓶,拧着旋开,又给他自己倒了一杯。魏将军嘴角挂着笑,淡淡道,“很像,像得几乎让我以为他又回来了。”
唐邵明一时摸不着头脑,等着魏将军说下去。
“一样的曲子,也是这首《月光》。能把自己弹到在凳子上睡着的人,你是第二个。”说着,魏将军笑着摇摇头,将手里微微摇晃的红酒喝了一半下去。
唐邵明脸上一红,知道这不是在夸自己,还是带着好奇问道:“那第一个是?”
“我儿子。”魏将军又喝了一口,看着摆在钢琴上的一只木头相框,常年绷着的脸上竟露出些温柔意味。
一个七八岁的壮实男孩穿着皮短裤,高高挽着袖子,正踩着木箱地给马刷毛。那一丝不苟的认真表情的确有几分像魏将军,然而衬在这么个肉乎乎地孩子脸上实在惹人发笑。只是照片似乎给水浸过,软了边,人物也有些模糊。
想到父母听到旁人夸自己的孩儿都会乐呵,唐邵明也习惯性地客气道:“您儿子真……能干。”他寻思了半天,还是没好意思把“可爱”这字用来夸赞黑白照片上这一头黄毛,惨得连眉毛都看不出的丑孩子。
“他的确很能干。”魏将军毫不客气地替他儿子接受了赞美,“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慕尼黑炮兵连的正经连长。”
“厉害……”唐邵明嘴角微微抽了抽,这回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他从前曾读到过塞克特的国防军整军计划,由于凡尔赛条约限制,德国无法设立正规军校,但每个驻扎常备守军的地方都设有士兵整训班,实际的操练培训却比英法各国的正规军校还要严苛,考核制度编排得不近人情。这其中,又以慕尼黑和柏林的两处最为苛刻,是以军官们都习惯性地把几处盛行魔鬼训练的整训班称作军校,那面慈心狠的梅副官便是慕尼黑训练班的出身。
按照惯例,一个普通士兵想要晋升到连长至少也要到二十六七岁。魏将军的儿子二十不到就能做到那个位置,看魏将军的冷硬模样也不像是肯开后门的,足见这小子生猛。
唐邵明身体前倾,注意到照片右下角的几个字母。几个字母写得歪扭又被水泡得糊了,只依稀辨出一个h。于是随口问道:“他叫什么?”
“汉斯。”魏将军一个字都不多说,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将两根手指捏起那杯脚,把最后几滴灌进嘴里。
唐邵明点点头,心道怎么又是一个叫汉斯的,暗笑从古到今德国人给孩子取名都没新意,翻来覆去就那几个汉斯、马克斯和赛巴斯縢,要放在中国就是狗剩、二柱子和毛毛头。“那他现在……”
魏将军从那照片上收回眼,似乎笑了一下,淡淡道:“他若是活着,现在比你还大几岁。”
“抱歉,长官。”唐邵明不晓得自己的好奇心有没有戳着魏将军的疮疤,立刻收住话头,也着实为这英年早逝的年轻人感到惋惜。
魏将军摆摆手。他或许今晚本就有心事,或许也只是喝得多了,也不管唐邵明有没有兴趣听,只管继续说下去:“他死了,两年前就死了。”语气带着强硬的冷漠,却任谁都听得出他的在意。
唐邵明一算时间,两年前……“啊,莫非是那个……去过上海的汉斯?”唐邵明一顿,把“炸死的”三个字生生吞进肚里。他忽然想起梅副官和唐邵平先前提到的只字片语。一二八的时候身在上海的汉斯,那个脑浆迸裂死在庙行战壕里的聒噪副官,莫非是魏将军的儿子?
魏将军闭上眼,手指重重按着高脚杯的杯口,良久,开口道:“中尉,你的消息很灵通。没错,他就死在我面前,眼睁睁看着他没了气。”
唐邵明看了一眼魏将军,没有多做解释,只说:“长官节哀。”
“军人战死沙场,死得其所。他们打胜了,打得漂亮,他就是英雄,他的死便是荣耀。”魏将军咬着牙,喉咙沙哑地说完这一句,终于抬起头,昂然俯视着眼前的小副官。唐邵明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魏将军继续用发白的指节捏着那圆拱玻璃,盯着唐邵明的眼睛说:“在德国部队局的数百名军官和国府参谋本部的四十人当中,只有你一人通过了测试,我也只选了你一个人。因为只有你与他最像。唐,你记住:你做得到的,便是死了,也要给我做了再死;你做不到的,我就一件件地亲自教你,直到你把每一件都做到无可挑剔。汉斯再也没法走下去的路,你便是爬,也要给我爬到终点!”
唐邵明怔怔地看着魏将军,觉得这位一向冷静的上司似乎魔怔了,他听着这番话,后背的汗毛已悄然竖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然而魏将军、唐邵平,甚至许多人曾经亲眼目睹那个血肉横飞的场景却不自觉地出现在他脑中。唐邵明沉默地坐在琴凳上,看着已经死去的汉斯的照片,没有多话。他没有权利违抗为了中国抗战耗费无数心血的洋长官的命令,也不忍心拒绝这样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的请求。作为一个投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他更没有资格推诿本就属于他的责任。
唐邵明没有多言,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看着魏将军,真心许下一个永远不会背弃的承诺。“长官放心,我答应你,命里事,份内事,从今往后再不推诿。那个结果,邵明一定会让你亲眼见到。”
“好。那么我曾经教过他的,不论你肯不肯,能不能,我都会逼着你,让你尽数学会。从此,只要这场仗没打完,你就是他,就是汉斯。”魏将军抬起头,看了一眼汉斯的照片,把酒杯重重地放在钢琴上,终于舒了额角,“中尉,现在就给我念书去!”
作者有话要说:某茶猥琐表示,正在考虑开热血,开虐,开各种……
最近某似乎好像的确真的绝对是提速了,催文的长官,饶了小的罢……
71第七十章 鸳鸯浴()
唐邵明点头应声;即刻跟着魏将军进了书房。魏将军大手一挥将那宽大的红木桌辟了一隅;教他搬了椅子挨着自个落座,亲眼盯着他念书。
唐邵明拿出当年在研究所抠法条的兴致,瞧着手里的书册。从前他对那些个军教节目无非是看个热闹;这回却不同。讲义虽说不少;然有梅副官打下的单薄底子助力;加之魏将军总是恰到好处的批注,他读得总算通畅,捻着书页哗啦啦翻得飞快。
魏将军听着越翻越快的声响;不由搁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看去。他瞄了一眼怀表。不过三刻钟功夫,一向偷懒耍滑的唐邵明已经把密密麻麻的单兵伪装讲义翻了十几页过去。
魏将军眉间一紧,敲了敲桌子冷声道:“仔细看。若是滥竽充数;今晚就不必睡了。”
唐邵明闷闷地嗯了一声,早先他已得了蒋百里的指点,知道魏将军有提点他的意思,此刻更不踌躇,厚了脸皮连连发问。唐邵明且看且问,其中不乏傻呵呵的白水话,不时提醒魏将军这新招的副官是个两眼一抹黑的军盲。然而他提到几种伪装网的新奇设想却是让魏将军眼前一亮。
魏将军平日看着冷峻,然他听得唐邵明这些个稀奇古怪的问题,却比刚才沉默之时多了几分兴致,耐着性子一一与他说知,饶有兴味地打量眼前之人。
过了两三小时,唐邵明心满意足地住了嘴,寻思着如何暗示魏将军放他下去休憩。然魏将军并不罢休,倒是与梅副官一般捏起那讲义,从犄角旮旯挖出些古怪内容,一件一件地细细考察。唐邵明仗着记性不差,搜肠刮肚地努力回想,倒也做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卡了一次壳,也找出个歪理胡诌瞎编一通企图蒙混过去。
魏将军不动声色地合了书,说:“记着,不会的就莫要胡编乱扯。强词夺理,太不成话!念你初犯,错了一处,撑五十次。”
唐邵明满脸悲苦地蹲□,挽起袖子,手撑在地上呼哧呼哧地逆来顺受。魏将军给自己沏了杯茶水,面无表情地看着唐邵明领罚,做得稍有不对便重新来过。待唐邵明累得跟条蛇似的瘫在地上,魏将军忽然抬起靴尖照他腰侧踢了两脚,道:“好生做,还有五次!”唐邵明又痒有疼,身体顺着魏将军的劲道啪唧一声翻在地上,死鱼似的仰面躺了,捂了抽筋的手臂带着哭腔道:“长官……我都做了七十了,您饶了我罢……”
魏将军皱眉看着他,忽然一伸腿,一脚踩在他肚子上磕了几下,冷声道:“快点。”唐邵明肾都差点叫他踩扁,立时抖索着弓起腰,双手捂着下腹道:“不行了……我……我得去解手。”魏将军嘴角抽了抽,略松了些气力,看着唐邵明抱了他小腿爬起来,夹着腿七扭八歪地挪进厕所。
魏将军终究没给他折扣,冷眼盯着那门口,迟早教唐邵明欲哭无泪地补完了最后几下,顶着白衬衣上的黑鞋印期期艾艾地下了楼。
唐邵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一回房就立刻把身上湿漉漉的衣裳脱了往篓子里一扔,晕晕沉沉地抱了盆往浴室走。魏将军府上没有女眷,连蚊子也是清一色的雄性,所以唐邵明不怕蚊虫叮咬,也懒得穿戴整齐,穿着一条松松垮垮的裤衩走过内厅,眼都不睁就摸过去。
浴室门虚掩着,里边黑着灯。唐邵明拨弄了半天都没打开,竟然坏了,只得作罢。里头热腾腾地水汽氤氲,似乎刚有人用过,还有滴答滴答的水声。唐邵明惬意地脱得一干二净,打着哈欠把盆子往地上一放,掀开帘子抬腿便往浴缸里头迈。
可他这一踩不要紧,竟猛地踩进温乎乎的水里,直没过膝。
有人?!唐邵明刚觉到不对劲,惯性已经带着他踩上一条光溜溜的小腿,立时像鱼雷似的噗通一声直栽进去,把那人结结实实压在身下。
那人顿时章鱼似的狠狠扒住唐邵明后背,与他一道没进水里,扑腾着呛了好几口水。
唐邵明撑着那人光溜溜的胸膛骇了一跳,头被按在水下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洗澡水。那人挣扎着乱踢乱踹,一腿撞上他□,唐邵明疼得惨叫一声,想也没想对着那人面门就是一拳,随即跟虾子似的弓起了腰,抖索着摔进水里。
正在楼梯间捣腾电路的勤务兵王虎听得响动,支着手电奔过来。那光束一射进来,帘子上恰好映出两个甚是魁梧的男人粗重喘息着纠缠在一处的黑影。王虎惊异不定,顿时试探着小声喊道:“梅副官,是你?”
唐邵明借着那光睁开眼,终于看清了与他搂抱着撕扯在一起的人。梅副官抽搐着面皮,一边鼻孔滴着血,蟹钳似的手正拧着唐邵明小臂。那血花啪嗒吧嗒砸在被他一击得手的唐邵明胸膛上,流进水里。
此时高下已分,唐邵明疼得脸色惨白,悲愤地瞪着与自己赤身**扭打在一起的浪里白条,恨恨道:“梅尔,是我,快放开!”
梅副官也一副懵懂模样,把唐邵明从头到脚大大方方看了一遍,蓝眼睛又往他下边瞄了一眼,这才很是抱歉地憨笑着放手。“唐,对不住,疼?”他记心不差,也记得刚才一腿磕上唐邵明关键部位,这话没说完已经探手摸上他身下,在那一团上头揉了两把。
唐邵明被他一只咸猪手凉飕飕地摸上去,登时腿上一抖,像被棒子打了一般呆若木鸡。待回过神来,立刻被烫了似的猛推一把,将那刚刚与他惊心动魄地洗过一回鸳鸯浴的梅副官甩脱。
唐邵明颤着手扯过浴巾围在腰间,几乎是爬着摔出了浴缸。此时,他忽然想起那晚的对话,惊觉这梅副官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癖好,顿时顾不上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