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934-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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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邵明眼睛有些难过,拿手一擦竟湿了一片,视线也如同漾在水里一般模糊。他正呆愣着,忽然有人在他后腰上掴了一掌。扭头一看,见又是个穿长裙的女孩子,梳着齐耳的短发,额上别着一支银饰卡子,直冲着他笑。
她极年轻,估摸也就十五岁上下,相貌不差,衣裳也颇考究。只是看上去却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尤其是那对浓眉,甚至让他生出似曾相识的熟悉。
唐邵明不知这孩子要做什么,便随和地笑笑,等她开口。
“唐哥哥。”小姑娘直接走上来,用极尽发嗲的口吻对唐邵明说;“不请我跳一支吗?”嗓门有点粗。
唐邵明顿时起了一身鸡皮,心道这孩子怎地如此奔放,随口推辞道:“我跳得不好。”就要往外头走。
“是吗?”小姑娘依旧笑颜如花,一把挽住他手臂,道,“那我请你跳一支罢。”
那边乐师已经奏起了欢快的曲子,慢三拍,唐邵明没听过。
他不晓得这孩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本能地觉着跟她耗下去不会有什么好事,又挣了挣胳膊,道:“小姐,我真的不行。”
“大老爷们,怕什么。”小姑娘不屑地嘟囔了一句。唐邵明听了这话一愣神,孰料小姑娘跟条泥鳅似的已绕到他身前,右手握了他的大手。她比唐邵明矮了快两个头,摸他的肩胛骨很是费力,左手便按在他皮带上头,甚是豪气地来了一句:“我教你!”
这小姑娘竟是要他跳女步。旁边几个年轻舞者看了,忍不住偷笑出声。唐邵明尴尬地杵在那,提醒道:“反了。”
“跟我学!”小姑娘照他腰上狠拧了一把,疼得唐邵明一哆嗦。
唐邵明怕人笑话,只望早早跳完这一支好得解脱,便豁上一张老脸,权当陪孩子玩了。唐邵明勉强把手搁在她肩膀上,四肢僵硬地跟着她走步转圈,完全不知道跳的些什么。他并非装假,是真个不会跳,大皮靴照着小姑娘的高跟鞋跺了好几脚,直踩得她呲牙咧嘴。孰料这姑娘也犯了倔,被踩烂了脚趾头都不肯放过唐邵明,抓着他从头跳到尾。
唐邵明耳朵尖,听着有人窃窃私语:“那不是孔二小姐吗……”“奇了,她竟然穿女装……”“那男的是谁?”
唐邵明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位横冲直撞的舞伴,正巧她也仰头看着唐邵明,嘴角一歪,低声道:“虽说姐姐不许,但我还是喜欢叫你唐小三。”
唐邵明闻言僵住:“是你!”他手上猛地加力,捏得孔二小姐指骨吧嘎一响。
正当唐邵明被龙行虎步的孔二小姐折腾得手足无措之时,厅门吱呀一响,孙立人闪身近来。
孙立人刚刚被孔祥熙叫去议事,一回来就发觉气氛有些诡异,几个年轻的客人低声议论跳舞的一对男女。他站在远处看了一会,觉得这一对根本不是在跳舞,倒像摔跤角力多一些。然定睛一看,那男子穿着一身军装,不是他接来的唐邵明又是何人!而与他跳舞的那位,竟是打出娘胎不曾穿过女装的孔二小姐。
孙立人赶紧移步上去,见唐邵明给孔令俊搂着腰,跟条竿子似的竖在那。孔令俊抬起一脚,踢在唐邵明靴面上,脸上依旧笑嘻嘻地道:“唐哥哥,退这只脚。”
唐邵明冷下脸,道:“不用你教!”蓦地转身欲走。怎奈孔令俊扯着他皮带,又攥了他左手不放。唐邵明不好再跟刚才一样猛力推她,一时间倒像在撕扯,场面很不好看。
“我来教罢。”唐邵明循声望去,见孙立人正站在他身后。孔令俊亦是一愣,孙立人趁这机会插到她与唐邵明中间,把孔令俊隔了开去。
唐邵明遇见救星似的,仰头感激地看着孙立人。
孔令俊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盯着唐邵明:“也好,就让孙团长教你。”
孙立人对唐邵明点点头,一伸胳膊,右手扶上他后背。唐邵明没防备,唔了一声,直起腰板,孙立人顺势把他往怀里一带,左手抬起他手臂。唐邵明本能地后退一步,孙立人迅即跟上。唐邵明就这么不住后退,稀里糊涂竟踩上了步点。
唐邵明动作僵硬,低头盯着脚下,镗镗地往地上踩,好好一首欢快清丽的华尔兹,被两人跳得开山裂石,虎虎生风。
“抬头!”孙立人憋着笑提醒了一句,唐邵明立时跟台机器似的,傻愣愣仰起脖子看他。
在他俩旁边跳舞的年轻女客时不时趁着转圈回旋的工夫,偷眼打量笨拙学步的唐邵明。
与英气勃勃的孙立人相较,从军未久的唐邵明着实显得温和不少,但那身笔挺军装与严肃表情又瞬间消了她们的疑虑。
小桌旁低声交谈的几个国府官员听着不协调的踢踏声,也望这边看来。
只见高大魁梧的税警总团孙团长正搂着个肩宽腰细的德军军官,大喇喇在厅中跳舞,偏那曲子还是施特劳斯的名作《春之声》。这两人块头俱是不小,踢正步似的在厅里转圈,甚是刚猛,毫无美感可言。仔细一瞧,那跳女步的德军军官四肢僵硬,片刻工夫就跺了孙立人好几脚,显是个生手。
几位中年看客多半晓得孙立人留过洋,是以见他亲自下场,也只是笑笑,续又埋头谈他们的事情。
“挺胸。”孙立人在他背上轻拍一掌。唐邵明浑身别扭,依言把肚子往前一顶,恰拱到孙立人腰带上,越发尴尬。“收腹!”孙立人揪着他的斜皮带,往后一扯。
“放松。”孙立人又晃了他一下,唐邵明一分神停了步,叫孙立人一脚踩个实落,疼得他没好气来了句:“知道!”孙立人只觉他后背肌肉绷得跟石头似的,无奈地闭了嘴。
唐邵明面皮不薄,豁出去把一首名曲糟蹋到底。他随着孙立人胡跳一气,到末了都没学到点皮毛,只捣腾出一身汗。
曲终,待到孙立人放开他,孔令俊早没了踪影。唐邵明呼哒呼哒扯着领子往里头灌风,精疲力尽地对孙立人道:“孙团长,我真得回了。”说罢走到沙发边上,拾起那装着宝贝讲义的黑皮包。
孙立人呵呵笑着,跟过去,在他耳朵边下问:“打过招呼了?”面上神色不变,望里头那些个官员一努嘴。
唐邵明摇摇头。孙立人若有所思地盯着唐邵明看了一会,背过身去道:“也好,走罢。”
夜色已深,孙立人载了哈欠连天的唐邵明往玄武湖边赶。夜里没下雾,车灯打得老远,偶尔照着一两只野猫土狗,如鬼魅般,跐溜一下消失在街角的暗处。
孙立人车开得飞快,丝毫不输唐邵平,树枝碎石击打着底盘,噼噼啪啪响个不停。唐邵明走夜路一向谨慎,纵是困得很,仍强撑着眼皮与他一同看路,亦不忘叮嘱孙立人:“孙团长,这路黑,且慢着点。”
孙立人嘿嘿一笑,跟西部牛仔似的潇洒一打方向盘,转过弯去。唐邵明从他嘴里闻到一丝淡淡的香槟酒气,越发担心:“你吃了酒,换我来!”
“不用。”孙立人一摆手,冲唐邵明笑道:“翻不到沟里去!”
话音刚落,左边的暗巷里突然窜出个黑影,跌跌撞撞晃到车前。
“小心!”唐邵明,探过身去把方向盘往右猛打。孙立人慢半拍似的回过神来,也吓了一跳,情急之下猛踩刹车。车子失控似的飘了出去,轮胎吱啦啦磨出一阵怪异声响。雪佛兰似乎没碰着那黑影,天旋地转地调个大头,在路边熄了火。
孙立人按着方向盘,身子猛然往前一倾,止住了。唐邵明没这么好运气,咚地一头扎上挡风玻璃,结结实实顶着了鼻梁。他叫这一下撞得满眼星星,鼻子一酸,待抬手去摸,竟热乎乎淌下血来。唐邵明从口袋里掏出孙立人那块手帕,捂了上去。
一晃眼工夫,那黑影不见了。
唐邵明暗道一声糟糕,惊出一头冷汗。撞着人了!他把手帕一扔,打开车门就跳下去看人。
作者有话要说:注:
1 孔令仪:孔祥熙长女,孔令俊之姊。
2 肖邦的《离别》,也即op。69…1 降a大调圆舞曲l'adieu,是首感伤的曲子。1835年,25岁的肖邦在德累斯顿与童年时代好友玛丽亚小姐相遇。他们追忆往事,互生爱慕。然肖邦性格内向,且因家庭之故,玛丽亚最终拒绝了肖邦的求婚。离别时,肖邦为玛丽亚写下了这首圆舞曲,并在乐谱扉页上亲笔题了“l'adieu”(离别)一词。为了纪念那段美好而甜蜜的恋情,肖邦将它珍藏在身边,在生前一直没有发表此曲。
3 adieu: 法语,意为再见。《与百草园》中,鲁迅先生所写ade,即为此意。
4 baby:孔令仪的小名。ros 5 春之声圆舞曲(fruhlingsst翰·施特劳斯作品,最早版本为钢琴曲,节奏感强,是首欢快昂扬的曲子。某找了十几支华尔兹,依然觉得这首最适合两位壮硕的阿兵哥演绎。
孙上校与唐中尉的互动,长官们看得开心伐?
下章重要历史人物出现,某提请各位长官密切关注此人动向。此人与小唐中尉的成长有重大关系。
赶榜单,周五上午11:30前放上新章节,预计4000字+。
33第三十二章 遇醉汉()
车屁股后头,果然有人歪在地上,嘴里哼哼唧唧地念叨着什么。唐邵明招呼孙立人把尾灯开了,见地上没有血,才稍稍放了心。
这是个留着唇须的中年男子,干干瘦瘦,看着倒也斯文,然一身暗色西装滚得尽是脏土,十分狼狈。
孙立人也跑过来,与唐邵明一道把那人搀起来。孰料那人烂泥似的瘫在唐邵明怀里,如何都站不住,几乎把他压倒在车后厢上。
醉汉!唐邵明别过头去。他又闻着了酒味,这回是度数极高的白酒。
“先生?”孙立人戳了那人一把,待问他要不要紧。。
然那人跟被火钳子烙了似的,死死抱住唐邵明,口齿不清地吐出两个字:“一袋……”
唐邵明没听清,从腋下架起那人,问:“您说什么?”
“我慢するにも限度があるから、无理强いするな……”(别逼我,我是有底线的。)那人搂着唐邵明脖子,带着哭腔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他一开口不要紧,孙立人与唐邵明登时愣住。
“日本人?”孙立人松开扶着那人的手,脸上挂了霜。
唐邵明点点头。他晓得这人说的是什么。
“是个醉汉。”唐邵明对孙立人道。他对日本人也无甚好感,只待孙立人发话,看是否把这人直接搁在路边。孙立人不说话,冷冷地看着醉汉。
那人又吭吭咳嗽了几声,把头埋在唐邵明颈窝里,□道:“いたい……”(疼啊)似是十分痛苦。不晓得是眼泪、鼻涕还是口水,流了他一脖子。唐邵明这才明白,刚才他说的那“一袋”原来是喊疼。
唐邵明叫他蹭得汗毛直竖,扳过那人肩膀,敷衍地问:“おじさん,大丈夫ですが?”(大叔,你怎样?)孙立人讶异地看了唐邵明一眼:“你会说鬼子话?”唐邵明面不改色:“一点。”
“没撞着,找个地方把他放下。”孙立人道。
“大丈夫……”(日语发音:没事。)那人摇摇头,可还是扒在唐邵明胸前,抓着他衣裳不松手,“一袋一袋”地哼哼个不停,身子也跟筛糠似的抖。
“他嚎什么?”孙立人不耐烦道。
“说是疼。”唐邵明也皱眉。
他很不欲说日语,但这回毕竟是孙立人醉酒驾车惊着了人,便勉强问道:“ぁの,何処に住んでいますか?”(那个,你住哪?)
那人一听这话,晃了晃脑袋,眼神迷离,出口却是字正腔圆的汉话:“鼓楼,阴阳营……”说完这句又跟没骨头似的歪在唐邵明怀里。
孙立人一挑眉,揪住醉汉,对唐邵明道:“邵……额,这事不对劲。”孙立人把唐邵明的名字叫了一半,生生咽下肚去,显是怀疑这醉汉动机不纯。
唐邵明抬腕看表,还不到九点。他盯着醉汉看了一会,道:“鼓楼那边人不少。顺道把他拉过去,不好叫他再给旁人撞了。”
唐邵明从前学过些犯罪心理学的皮毛,凭他对此人语调、表情、动作的观察,总觉得不像是扯谎讹诈。
那醉汉还是靠着唐邵明,夹杂不清地絮叨。唐邵明听着他咬牙切齿地念叨一个词“ありよし”,似乎是个叫有吉的人。
上了车,醉汉软趴趴地倚在车窗上,双目呆滞盯着唐邵明傻笑,依旧颠三倒四地自言自语。
“じろじろ见ないでよ!”(别盯着我看!)唐邵明横了他一眼。
唐邵明对孙立人道:“哥,快开车。”
孙立人一踩油门,车子像脱缰的野马,在宽敞的砂石路上直冲出去。
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