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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帝都殇-第77部分

小说: 帝都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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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儿,从小到大你一直缺乏安全感,怕受伤的时候,就一定将感情包裹严实,不让任何人进驻。我早与你说过,你自我保护的意识太强烈,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哥平静的声音、平缓的语调冷不丁滑过我的心,勾动了某根弦。
  “其实你已知道自己爱上了楚王,就不该再龟缩下去。”
  我神情一滞,被哥一语点明答案,我脸上一阵虚白,又听“楚王”二字心便又揪痛起来。半晌后我低若蚊吟般讷讷,“我……我和他,其实不会有结果。”
  “这是你理智在害怕,不是 你的心,雨儿。”
  “我不知道,哥!我只知道我和他有太多不可能。太多的人和事,他抛不下,我也抛不下,我和他之间有太多阻隔。我没办法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从来不是个好人,可我不希望他为我,为我……伤害其他人,他会……难受……我……也会难受。”
  再度思及楚王遇伏身亡的传言,我忍不住碎碎的呜咽起来,语不成语。哥一把搂我入怀,轻拍着,“这世上,谁是好人?谁又是坏人?哪个能说得清?你呀,本不该顾虑这些。”
  “哥,这是现实,不容回避的现实。”许久之后,我起伏的心绪终得平静,徐缓说道:“我有我的骄傲,即使我爱他,若不得唯一,我终会离去。若得了唯一,宁毓儿又该如何是好?她是个美好的女子,让人不忍伤害。”
  “我的傻雨儿。爱情本就是自私之物,三个人的爱情注定需有一人退出,没有伤害,就不会有幸福的结局。”哥的下巴抵着我的头,“不过,那些该是楚王思量的问题,不该你顾虑。你该顾虑的人是景王。雨儿,其实,我心底更希望你仍爱着景王。这样你或许会少受些波折。”
  “哥!我……”
  “听我说,雨儿。无论你最终做了怎样的抉择我都支持你。只是,你还需有些心里准备。”哥抢过我的话,“景王与楚王不同。你若选择了景王,楚王大概会默默祝福。但你选择了楚王,景王岂会善罢干休?他已爱上了你,就绝不会放手,就如他所说,除非他死。否则,只怕你难与楚王修得正果,这其中的苦楚必是言语难尽。”

  哥收回看我的目光,“景王,实在是个太难对付的一个人。他惊才绝艳,谋略过人,能忍百事,却也手段狠辣。”
  更是武艺绝伦,我心中暗加了一句,“所以,他不可能在逸莲山受伤。”
  “他确实受伤了,整支御林军都可作证。”哥低眉淡笑,叹息一句,声音悠远而去,“有些事或许该让你知道。”
  有些事?我略抬眼睑。
  “雨儿,现在帝都的太子,已不是原来的太子……景王受伤,太子代掌国玺,极可能是景王布下的一个局。短笺上本来还记载了一个逸莲山传言——太子拥兵弑上谋逆。”
  “你说什么!”我的心湖轰然翻起巨浪,“我曾经为太子诊治过,他虽有古怪……但……不可能是冒牌货……局?弑上谋逆?太子向来以仁孝着称,怎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难道太子已为谦益操纵,真成了局中棋子?
  哥叹了口气,“虽说弑上谋逆目前只是传言,我却肯定此事与景王脱不了干系。太子,人还是那人,但心,肯定已不是原来的心。”
  我越听越迷糊。有一点又越来越清楚,以谦益的能耐,不可能在皇位之争中,让太子渔翁得利。
  哥蹙眉轻声道:“太子若还是原来的太子,就绝不会断绝与墨阳王府的来往。他此前之所以点选德颜为太子妃,其原因是拉拢不了江东王府,早已答应全力支持他登基的墨阳王府,就成为太子党的砥柱中流。洛朝四大藩王中,多年来,只有麓山王和江东王一直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哪位王爷。但在太子选妃之前,景王曾在麓山王府出现过。这件事虽未必说明麓山王拥戴景王,却令太子心中有隙,这就是宜凌只能做太子侧妃的原因。”
  “只是现在想来,这一结果恐怕也是景王故意为之。”
  “否则他的行踪又岂是随便什么人能探知的?麓山王府或许早就归附了景王。而景王或许一开始就打定了注意扶植宜凌登上太子侧妃位。至于目的,不得而知。但若此次太子谋逆罪名坐实,依据大洛律令,妻、有子女之妾、子女,与夫同罪,当凌迟处死。而无子女之妾只获发配边疆为奴的刑罚。若是娘家颇有背景的妾室,花些银子,连边疆奴役之苦也不必受了,仍可嫁人。”
  我屏住呼吸,静静的听,已完全失了判断。
  只得一个感觉:谦益,从来也不是我认识的谦益。
  第二卷 水龙吟  第19章   猜想圭怒
  哥的意思相当清浅,他要告诉我,谦益太不简单。
  关于帝都新近发生的一切,他其实所知不详。但他曾是太子党的一员悍将,因而他凭借此前了握的信息能猜出几分端倪。他猜谦益布了一个局,一个设计太子为其所用,助其夺嫡的局。
  这其中,很有些曲折。不知怎得,与麓山王府及宜凌沾染上关系。在哥看来,宜凌或许是谦益所布的局中穿针引线之人,所以谦益布局之时为宜凌留了后路。即便太子谋逆罪名坐实,成群妻妾子女惨遭凌迟处死。身为太子侧妃,宜凌亦能免受牵连。
  日后或许更能大富大贵。
  只是对宜凌而言,这代价……并不小。
  那么,实情若真是这般,那会是怎样一个不可以思议的局?
  局的结果已现,过程却消失在了流逝的光阴中。谦益曾是如何环环紧扣步步为营?如何诱引太子入局?又如何制造了逸莲山皇上遇袭意外?
  这些都无从得知。只能猜。
  哥在猜,我也开始猜。
  心尖挑得一语,我蓦地一惊。
  “狗急了会跳墙,太子急了呢?”
  说这话时,谦益的前话仍停留在夺嫡所需的“借口”之上,当时的他尚欠一个光明正大的夺嫡“借口”。
  难道……“太子弑上谋逆”便是他煞费苦心设计的“借口”?
  若真是,实可谓一箭三雕了。
  既除了皇上,又以弑上罪名套牢了太子?太子一除,身为皇三子的他,就是所剩的嫡长子,又是救驾重伤之子,忠孝勇义都全了。朝堂上那帮捋须托腮严守祖制的肱股之辰,乡野间那些不问朝局习惯祖制的平民百姓,谁又能光明正大质疑他继承大统的资格?
  他成了顺理成章的皇位继承人。
  ……唯一有资格否决他的人…九五之尊的皇上已经驾鹤西去了!
  那么,谁又能为皇上嘱意的储君候选人…楚王,正名?
  这岂非又多了一雕……
  “丫头,你觉得我无情么?”
  “夫君是指……?”
  “父皇。”
  “其实你心里是爱皇上的。”
  “或许是吧,但这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从未爱过我。”
  那时的谦益温柔的笑着,波澜不兴,平和无浪至无懈可击。
  但那时,他恐怕也已下了狠心,杀心吧?对太子,也对皇上。那样的对话,当初听时候,晦暗难明,今日回思,却又似早蕴了另番乾坤。
  之前种种自此思来,我心神一泠,曾经风华隽永的人,胸中万千筹谋定是早早勾画了出去,一兵一卒如何排布也早早立了定案。我那时信誓旦旦说要助他,愁苦他未予我良机,他其实又何曾需要我相助呢?他那人,心思,早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了。
  狮子……即便沉睡的时候,也还是狮子,绝不会是温良的帽和狗。
  羽睫扇停,我心思停滞,我所求不过是难得糊涂。可这夜色冰凉如水,孤眉清月引我犯错,竟又将我的思绪拖回那七拐八弯的谋思之中,揣度出这番东西。
  我,也不是个单纯的人呢。单纯的人又岂会揣度出这番暗霾曲拐东西?这是我的揣度,也是我的暗霾曲拐。
  我忽然望月苦苦一笑,笑不尽自嘲。
  暗霾曲拐,这本就是我。暗霾扭曲的白湛莹,虚伪笑闹的江暮雨,自以为是的慕容植语,不幸担待的妮雅……哪一个不是我?!这样的我,不会被允许得到幸福吧?
  我心下一阵抽痛。
  天上的月都看着,都看着呢……
  “我便如那房上月,南北东西陪着你,只有相随无别离。”
  南北东西,东西南北,潜光,你曾自寓为月,但求相随无别离,如今却在何处陪着我?你可要好好记住你说过的话,要继续'陪着我,天涯海角陪我活着。
  我不奢求什么,只求你活着……即使相隔天涯,只要你活着就好。
  “丫头。只有痛过的人才真正懂得选择。”
  是啊,谦益这句话真是极对。因为痛过了,所以懂得选择了。可是,会不会迟呢?我的眉越发耸拉下去,心越发紧至一处。
  “雨儿,可是又想到了楚王?”哥轻唤我一声,“他一定不会有事……”
  “我明白,哥放心。”我点头,嘴角的笑抽不去一丝苦涩。
  不再说话,这个话题谁也难以继续。我与哥默契的看着彼此。从彼此的眼中寻求心灵的平静和依靠。安慰,有时候是不需要言语表达的。
  过了许久,许久。
  我再度平静了心境,拣起一个话题问哥,“哥以为太子是个怎样的人?”
  哥舒展开轩眉叹惜一句,神情已换上暗夜冶游,红袖添香般的气定神闲,但低低的言语却夹带了复杂的情绪,“太子其人,志大才疏,虽不至愚鲁,却也是毫无建数之人。他的温和,内敛,沉稳之气不过是自皇后处效仿而来的门面装饰。多年来,若非皇后为他苦心经营孝道,颇感动了太后与皇上,又有年迈左相挟一帮开国功臣的子弟门生为他上下打点妥帖,他那皇储之位恐怕早断送了。”
  “但你却是太子党的一员。”
  “那是我父王权衡之后的决定,我只是顺从了他。多年前,我父王选择支持太子,是因看重了他背后那份家底和他自身那份庸碌。况那时,显了夺嫡之心的皇子王爷中并没有人真能撼动太子的储君之位。我父王并不希望先帝口中‘绝非池中物’的景王,英明远播,功绩卓着的楚王和冷敏的越王登上龙椅。”
  哥讽笑一声,“你该知道,一个平庸的君主对希望雄霸一放的诸侯藩王来说,是件大好事。而且,太子顺利登记的可能性,一路看来,一直很大。”
  “只是,”哥话锋陡转,“他恐怕万没料到,景王确非池中之物,嫡位之争竟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太子一败,德颜的性命也就悬在刀口了。帝都之中,皇宫之中,不知又该乱成了怎样?”
  能怎样呢?倘若一切才刚开始,谦益还没粉墨登场,戏哪里会就此谢幕?
  “事实若真如猜想,哥该想办法救救德颜了。”
  哥摇头,“我在想,但难。”
  又是无语。
  我与哥皆沉默。叶如雪抱胸而来,索里似有感应,也不知从何处奔回我身侧。叶如雪冷睇了眼索里,又冷睨我,眸光飘向哥时冷淡之色倒敛去了许多,一如既往的恭敬中一如既往的揉进了女人柔和中色。她在我面前向来只跟哥说两句话,一是“遵命。”二是“启禀将军,时辰到,该回帐了。”
  现在说的,便是第二句。也是我极不愿听到的一句。哥看看夜色,看看我,为难的道了一句,“今夜我先回了,你好好休息,说不定明天就有了好消息。”
  我努力一笑,目送哥离去,看他和她融入漫漫长夜。
  第二日,自然没什么好消息传来。哥也没能过来,令我忐忑不安了一日。
  之后几日哥倒是来了,却也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他只得安慰我,“耐着性子再等等,消息应该在路上了,这时代的消息业太不发达。”
  又是一日,哥又没能来。暮色时分,了无意趣之下我索性闲逛于平南街头。本想获知些什么,却是一无所获。
  平南这地方,地处洛朝东南边陲,既是弹丸之地又实在偏远,消息极不灵通。朝廷,帝都发生的事多不受平南百姓关注。对他们而言,吃饱穿暖才重要,才是真谛。所以三年前皇上改元“天启”的事,在这里也还不算太老的新闻。
  此外,因官方消息称平南以南流成灾,抢掠横行,肆虐妄为。内地偏北的药商药贩早不敢来。南边敢来的少数人,又哪里知道什么?
  即使皇上崩殂的消息和新皇登基的消息正式对外公布,诏令下达到南方各地至少也要一月半月。

  折回客栈,哥今日仍未前来。入夜三更我辗转反复尚未入眠。
  屋外有了动静,我跳将起来,开门一看,却见离开数日的离耶带着一身暗红成黑的血痂立于门前。他那风尘仆仆,未见束发(淼水国习俗,男子都不束发)的模样,颇显狼狈。见到我未及细说,一面吩咐索里赶紧收拾行李,一面道。“请殿下随卑职即刻移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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