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殇-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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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我们已然脱险了?”我稍稍松了口气。
谦益却道:“还没有,不过也快了。你看,已经有人来接我们了。”
“接我们?”我顺着谦益的眸光望去,远远的,只见河道下游逆流而上许多船只,渐渐近了,才发现,那些船,外形个头似乎都与我们的船大同小异。
“哪儿来这么多船?”一时间竟给人千舟竞帆的错觉。仿佛水面上,有十几条长龙快速游来,尾巴隐匿于水汽之后。
谦益应声,“丫头以为在我大洛,谁有本事能一夜之间征来这么多船?”
谁?谦益不肯解答,我思忖着,谁呢?谁能做到?
没等我想到,锦衣男人已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上游冲下来不少吃水深的大船,速度极快。自岸边飞来的火箭像天外飞雨,密密麻麻的砸进河道里,似地狱之火,入了水却没有即可熄灭,想来箭头上必是添了助燃之物。
铺天盖地而来的火箭有不少射中我们的周围的那些船只,极短的时间内引发了大火,一艘艘小船转眼毁在炙热的火焰中。船上人只能跳入河道逃生。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我的眼里渐渐涌上一片火红色,最终也只剩下一片火红色。我没来由的紧张,眼前出现了葳承山庄打火时的情形。好似那火正烘烤着我的身体、灼烧我的肌肤,好似浓烟呛进了我的肺里。我的身体僵硬了,我想爬出窗户逃生,可是有心无力。
我难受的猛咳起来,月霏注意到我的状况,急问:“夫人,您怎么了?”
谦益一听,忙奔过来搂在怀,一面微微拉开的衣领,轻抚着我的胸口帮我顺气,一面担忧道:“丫头,怎么了?”
我看着他,想让他离我远些,可是说不出话。喉咙里有火辣辣的感觉,我几番挣扎,也只勉力说出了一个“火”字。谦益瞥了眼身后紧紧追来的大船,对月霏道:“快去帮着划船。”大船的排水量大,所过之处,引起了水面的波动,影响了我们的前进的速度。
谦益紧紧搂着我,挡住了我的视线,他的下颚抵着我的头,一手轻拍着我的后背说道:“丫头,没有火了,没事的,不会有事了。”
我的侧脸贴着谦益的胸口,听到他的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
大船离我们的距离在逐渐拉近,从上面射出的无数火箭入水的位置一点点靠近,有点甚至擦过船尾落下。
危机爆发,危险迫在眉睫。
“嗖——嗖——”火箭擦过空气的声音真真切切的贴着耳朵而过,从响起就不曾停歇。小船越发有些颠簸起来。我开始感到空气凝固,血腥味弥漫。
谦益面上虽是淡然,心跳却也在加快。
小船以最快的速度前进,终于,就在几只火箭射中船尾,我的心悬在嗓子眼的千钧一发之际,我们的小船终于进入了十几条长龙的水域。
对接之后,长龙火速打乱阵行,一字排开,变成方阵堵塞了河道,只留下狭窄的水域任我们的小船穿行而过。大船则被堵在河道里与无数小船碰撞,难以继续“追杀”。至此,我方彻底明白谦益为何选了一艘小船前来救我。
高悬的心放下,谦益冲我笑了笑,我尚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猛然间听到了幽幽传来的那个怪音。下一刻,我的身体脱离了意识的控制。原本感到僵硬的身体,倏地灵活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了头上长长的金簪,在谦益仍搂着我安抚之时,推开他,狰狞着面孔,狠狠扎进了他的心窝。
金簪近乎全部没入谦益的身体……
我的动作异常敏捷,机械似的,抽出金簪刺入第二下,谦益竟没有躲开,只是稍稍闪了闪身。我凶狠的拔出金簪竟欲刺进第三下。荣沐与月霏扑了过来,意图制住我,却听谦益虚弱叫道:“别伤着她!”
我变得力大无穷,死命挣扎,谦益忍着剧痛,艰难道:“放开她,让她刺入最后一下……不刺中我三下……她是不会挺值的……”
“不行啊,王爷。”荣沐叫起来,“不能再刺了,金簪有毒。”
第二卷 水龙吟 第57章 忍不住泪
谦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周身激荡着威仪冷肃之气、道:“还要本王说第二遍吗?”
“王爷。。。。。。”容沐低声轻唤,钳制我身体的手并没有松动。
谦益冷冷道:“你想违抗本王命令?”
“属下不敢。”容沐恭敬应答,来回看着拼命想挣脱的我和虚弱喘气的谦益。
“那还不放开她,否则她会因咒术反噬而亡。”
又停了许久,直到谦益脸色更加冷凝阴霾,容沐才不得不示意月霏放开我。两人各退一步,始终还是不忍目睹接下来将发生的事,双双别开了眼。
我重获自由,张牙舞爪扑向谦益,到底还是刺了第三下。仿佛完成了任务,也仿佛全身气力被抽空,金簪没入谦益身体之后,我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他的身上。
然后,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见自己走在一片阳光普照的草地上,花儿美,草儿绿,和风拂面,彩蝶纷飞,芬芳花香混着青草与泥土的清香,扑鼻而来。我向着太阳的方向,不停的走,只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黄昏之际,残阳斜织,我走得筋疲力尽之时,远远的,一个男子,牵着马缓缓向我走来,而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却始终没能看清男子的脸,既是在他与我擦身而过之时。
瞬间,两肩并行。下一秒,再各行各路。他往后我往前,互不羁绊。
突闻梦里骏马嘶鸣,我幽幽转醒。
醒来时,阳光洒在我的床前,照一片暖意洋洋。
沐浴在干净的晨光中,我的心宛如被洗过一样,亦如一尘不染般干净无垢。我懒懒伸了个懒腰,耳边传来阵阵悠扬美妙的琴声,淋漓尽致的描绘一个只有蓝天白云,小桥流水,鸟语花香,静雅安逸的世外桃源。这曲子,我分明听过,不正是谦益谱写的《竹语》?
竹林寂寂,竹林幽幽,微风拂过,清语不绝,道不尽人生淡泊,诉不完人间逍遥。
只是,曲虽是《竹语》,可弹琴之人却不是谦益。此曲《竹语》比之谦益那曲逊了几分绝妙,更输了几段空灵,想来弹奏之人今日并没有适合弹奏此曲的超脱心境。
我坐起身,挂起帐幔,忽见一身月白色曲裾深衣的磐儿端着药碗入内,见我醒来大喜叫道:“小姐。。。。。。嗯,陛下,您终于醒了。”
我捧起药碗,闻了闻,浅尝一口,蹙眉道:“安胎药?”
“是,知道陛下是神医,尝一口定然知道是知道药。快喝吧,奴婢还能害您不成?”磐儿笑容。
我一口喝完药,阁下药碗,在磐儿额头敲下一记栗子道:“死妮子,怎么又忘了?你回大洛前,我可是亲封你为长博公主了,让你唤我一声姐姐合情合理吧?老是‘陛下’长,‘陛下’短,‘奴婢’来,‘奴婢’去的,听着多别扭啊。早跟你说了,在我这里统统没这些规矩。”
“是,是,小妹记下了。”磐儿揉了揉额头,打趣道:“我的‘陛下’姐姐,您下次下手可否轻些?”
我“噗嗤”一笑,道:“记下了,我不怕你家阎三来寻我报仇吗?呃,对了,快告诉我,你怎么会在我身边?”
磐儿端正了身子,绾了髻,改作妇人装扮的她已然焕发出成熟女人的妩媚风情。她拢了拢耳前青丝,道:“我听说您被劫持了,担心得紧,就央求王爷带我来了。好在是有惊无险,天神庇佑,您总算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劫持?我微微一怔。是了,我遭人劫持了,还有谦益,他去救我了。。。。。。。前事回溯,我猛然忆及昏倒前的一幕,抓着磐儿的手急道:“谦益呢,他现下怎样了?”
磐儿一听这话,霎时敛去了面笑容,支支吾吾说道:“王爷。。。。。。王爷他。。。。。。”
我心中陡紧,“他到底怎么了?”记忆中,我刺下的位置,虽离要害很近,但是不会要了他的命的。
磐儿低声道:“王爷,王爷。。。。。。”
“快说啊,磐儿!”她每重复一次王爷,我的心就悬高一寸。
磐儿踟蹰良久,终于说道:“王爷,他,中了奇毒,连您身上的‘落沉香’也解不了。如今。。。。。。如今全身都瘫了。”
“你说什么?”我大惊失色,“‘落沉香’解不了他身上的毒?他。。。。。。瘫了?这是我始料未及的,霎时间,心被巨大的愧疚感笼罩,就快不能跳动了,“瘫了?怎么会瘫了?”我不敢置信,更怕相信,如果这是真的,这就是我一手造就的结果,是我一手造成的!
愧疚感与罪恶感开始在我全身蔓延,毫不留情的啃噬着我的身体。
“是真的,姐姐。”磐儿沮丧道:“已经两天了,大夫们都束手无策。楚王殿下派了快马去天医宫请宫主,可是宫主却在这紧要关头不知去向了。。。。。。我们都盼着您能快些醒来。。。。。。”
“什么?你说什么?楚王派人去请师父?”我惊讶万分,“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楚王会在此?”
“这是无华山庄,姐姐。”磐儿解释道:“是王爷、楚王殿下与隋公子一同将您救回来的。回来时,您与王爷都昏迷了。。。。。。”
如此说来,潜光与隋若执也参与了救我的行动。。。。。。心思一转,难怪谦益当时会说,“丫头以为在我大洛,谁有本事能一夜间征来这么多船?”当时我怎么没想到隋若执?除了几乎垄断了大洛水路运输业的首富沈家的沈财神,谁又能有能耐做到这一点呢?另一方面,如果不是因了潜光对锦衣男人秉性习惯熟悉非常,谦益的救人计划恐怕也很能有惊无险的实施成功。
想到潜光,我心头一柔。
可谦益、潜光、隋若执,原本几无瓜葛的三人走到一处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看向磐儿,“楚王与隋公子还在庄里吗?”
磐儿点了点头,“楚王殿下这会儿外出了,只隋公子在庄子里。”紧接着她又补了一句,“楚王妃也在。”
宁毓儿也在?我心中迷雾更浓了。
然而此刻却不是拨开云雾的时候。我起身穿衣梳洗,磐儿问道:“姐姐要不要传早膳?”
我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想先去看看谦益。你跟我说说他的情形。”
三两步跨出门,屋外晨光明媚,我与磐儿快步走上游廊,她的贴身丫鬟跟随在后。我们两人边走边说。磐儿道:“王爷是回来的当天夜里醒的,醒来时手脚就。。。。。。就已经不能动弹了。请来的大夫都说王爷身上的伤没及要害,但是中了奇毒导致身体瘫了,可是没有人知道王爷中了什么毒,也没有人会医治。我。。。。。。私自取了您的血,给王爷服下,也不见功效。。。。。您,不会怪我吧?”
磐儿怀揣谦意看我,我道:“你这么做是应该的。”
磐儿又道:“这几日,王爷心里不舒坦,脾气不好。也不大愿意进食。。。。。。”
磐儿正说着,忽听一居狠冽的“滚!统统给我滚!”紧接着一个翠衣婢女从我正对面的房间连滚带爬的跑出来。而站在门外端着早膳的另一个翠衣丫鬟正双腿打颤,怎么也不敢再走进去。
磐儿道:“姐姐,那就是王爷的房间。”
我抛下磐儿快步走上前,门前的侍卫不认识我,正待询问,却见容沐从谦益的房间走了出来。一见到我大喜道:“夫人醒了?真是太好了。”
我点头问道:“谦益怎样了?”
容沐苦笑摇头,“王爷心情不好。”
我左右看了看,“月霏呢?”
容沐道:“去找天医了。”
“我进去看看他。”我接过翠衣丫鬟手中的早膳,抬脚进屋,刚要转入内室,又一句更冷冽的“滚”迎面砸来。
我稍顿了脚步,道:“谦益,是我。”、
谦益沉默了下来,很久没有出声,我索性进了内室放下早膳,在桌前坐下,说道:“让我看看你好吗?兴许我会有办法。。。。。。”
“丫头,”谦益打断我的话,幽然出声,“我不要你看到我现在的模样。”
“谦益,别忘了,我还是个大夫。”
谦益又是许久没有出声,我便当他默许了我请求。瞧见屋内搁着一盆干净的洗脸水与手帕,我走过去打湿了手帕来到谦益身边,坐下来,拂开他脸上杂乱的头发擦拭他的脸。他的脸色很奇怪,没有特别明显的中毒迹象,只是显得比平常时候更惨白一些。
难道说。。。。。。
谦益四肢僵硬不能动弹,任我为他梳洗,只说了句,“你醒了就好,我浅浅一笑,随手取来一只茶杯,掏出银针,猛扎了自己一针,又取了谦益的一滴血,混合后,发现血色越变越浅,几近透明了。
果然,谦益体内的毒,原本就混入了”毒皇“落沉香。是以我体内的落沉香药血无法解毒。毒药是不能自己破解自己的。落沉香是毒药。对绝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