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侯门邪妃-第6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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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令。”陈五恭恭敬敬地行礼,退了下去。
秦绾将边上的战报再拿过来翻了一遍,确认了绝无疏漏,这才放下。
“就知道你又在废寝忘食。”忽然间,沈醉疏掀开帘帐走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饭菜的香味。
“这么晚了?”秦绾惊讶道。
“连营中士卒都用毕午膳了,还不见摄政王妃踪影。”沈醉疏摇摇头,把托盘放在书案上。
“刚才想得有些入神,确实饿了。”秦绾笑道,“怎么你送饭来?有事?”
“柳轻风想见你,说是有要事禀报。”沈醉疏道。
秦绾一愣,放下筷子,挑眉一笑:“前朝宝藏事了,柳轻风还有什么价值?他现在还活着已经是本妃不欲滥杀无辜了。”
宝藏现世,如今的柳轻风就真只是顶了这个名字的普通人而已。
“他说……他有初代柳轻风的记忆。”沈醉疏神情古怪。
“什么?”秦绾目瞪口呆,好半晌,差点儿想去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发烧哦,“这你也能信?”
沈醉疏皱了皱眉,许久没有说话,然后才缓缓地道:“你若是见了他现在的模样,怕也会将信将疑的。”
秦绾收敛了笑意,心知他这意思就是,不太信,但又有点相信。
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她慢慢地说道,“就把人带到大营前的空地吧,让苏青崖也来看看,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哦。”沈醉疏点头,正要出去,却正好和孟寒错身。
“有事?”秦绾诧异道。
孟寒可是最不会没事来找她的人了。
“生命都可以转移。记忆如何不能?”孟寒淡淡地道。
“你是说……南疆的蛊术?”秦绾的表情凝重起来。
“南疆到我父王这一代本已势微,当年战后,典籍更加失传,但千年之前的前朝,我南疆圣女代代与皇族交好,正是南疆的鼎盛时期,莫说别的,即便当时有人培育出与轮回蛊类似的蛊也未必可知。”孟寒道。
“轮回蛊……”秦绾沉吟着,忽的心念一动。
魂魄之说虚无缥缈,可她确实换了个身体——不,如果不是她的魂魄借尸还魂,而是轮回蛊将欧阳慧的记忆转移到了秦绾的尸体上,似乎更容易解释。
“柳轻风在墓中昏睡至今,突然清醒就性情大变,我觉得,也许是他的血脉唤醒了墓中长眠的蛊虫。”孟寒又道。
“走吧,去看看。”秦绾终于下定决心,站起身来。看到柳轻风,她才真正明白沈醉疏的感受。
若说从前看到的那个柳轻风虽然苍白阴翳,但因为自幼被圈养,本质还是单纯的。他的不甘、他的仇恨、他的算计,别说是她,就是在夏泽苍眼里,恐怕也肤浅得可笑。
然而,现在这个柳轻风,只是一眼看过来,目光中的凉薄尖锐得能刺得人皮肤生痛。
“你要见我?”秦绾不动声色道。
“王妃好大的架势。”柳轻风目光一扫,看了看周围的沈醉疏、慕容流雪、喻明秋,还有更远处的苏青崖和凌从威翁婿,面带嘲讽,“对付在下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之人,居然还要带上那么多护卫。”
“护卫?”秦绾一声哂笑,“他们不过是来瞻仰一下前朝的末代国师罢了,不过……”说着,她转头去看苏青崖,“真的不是脑子坏掉了或者失心疯了吗?”
“脑子没坏,失心疯倒是有可能。”苏青崖冷冷地道,“他体内有两个心跳。”
“哦。”不管周围一片哗然,秦绾面无表情,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
果然,是蛊吗。
“没错,既然你身边有蛊师,想必也猜得出来。”柳轻风唇边勾起一丝笑意,缓缓地道。
秦绾不置可否,她相信巫蛊之术自有神奇之处,可要说能把千年前的人的记忆留存至今,也实在是无稽之谈。
“王妃相不相信其实无所谓,毕竟,前朝都亡了千年,本座又有什么看不开的。”柳轻风一摊手。
“那么,你见本妃,是有什么话想说?”秦绾道。
“王妃不想解开那噬魂大阵吗?”柳轻风道。
“你会说?”秦绾却笑了起来。
“碧玉谷在王妃手里,再无人与您争抢,就算本座不说,迟早也是会被解开的。”柳轻风无奈道。
再厉害的阵势毕竟是死物,哪挡得住东华朝廷有钱有人有时间,就算一寸寸地拆,耗个几年的也是能拆完的。
“好吧,说来听听。”秦绾一耸肩。
“其实,噬魂阵是有一个很大的缺陷的。”柳轻风说着,缓缓走过来,弯腰捡起一根树枝,似乎想在沙地上画图。
秦绾倒是有几分好奇心,唐少陵说过三大凶阵从来没有从内部破解的方法,因为创造三阵的那人根本就没来得及留下解法就去了,若是噬魂真的有破解之法,想必唐少陵会很高兴的。
“就是这里。”柳轻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奋,随后,一直笼在衣袖中的左手一扬——
秦绾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目光慢慢往下移。
一把匕首深深地插进她的胸膛,血色染红了湖水绿的衣衫,随后,痛觉才开始传递到脑海,随之响起的还有一句批命:
命犯白虎,不利西方。
是了,算算时间,当时奕落批命的时候,她还在京城,而宿州是在京城的西南方,遇龙岭才是正西方!
秦绾苦笑,果然,星宗的批命从来没有错过。
就像当年的欧阳慧一样,正因为躲不过,所以才叫命。
一瞬间,别说秦绾了,周围这么多高手,居然谁都来不及反应——
柳轻风,那是个完全不会武功,一点儿内功底子都没有的真普通人,他居然能暗算到秦绾,还是直接拿出匕首当面捅下去的,这一刻之前,任谁都会觉得是个笑话。
然而,那一刀出手之快,如流星般璀璨,仿佛惊艳了时光。
“你是谁。”秦绾握着匕首的柄,一寸寸掰开他的手指。
“柳、轻、风。”柳轻风阴沉着脸,一字一句地道,“本座就算历经千年,终也有一日会归来,杀尽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得了,不管你是柳轻风还魂还是妄想成痴,顶多……也就杀我一个了。”秦绾嘲讽道。
还杀尽乱臣贼子?就算她不知道柳轻风这一刀是怎么使出来的,可就看他如今灰败的脸色也知道,无论那是什么,都是以生命为代价的。
“你死了,李暄和唐少陵会疯,到时候……谁都会——”柳轻风大笑,但说到一半,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漫天血幕扬起,喻明秋一身青色的衣袍从头到脚几乎被鲜血浇透,而紫渊剑何等锋利,几乎瞬间将柳轻风削成一根人棍。
“……死。”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嘴巴里才发出最后一个变了调的音节。
“王妃!”周围的人如梦初醒。
“快找苏青崖来!”沈醉疏大吼了一声,赶紧扶住站立不稳的秦绾,先点了几处穴道止血,让她就地躺平,但那把匕首却是不敢动的。
不等他说,慕容流雪已经冲向苏青崖的营帐。
喻明秋转身,看着一片混乱,面无表情,仿佛是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戏文,只是静静地走过来,在秦绾身边坐下,握住了她的右手。
秦绾静静地躺在地上,淡雅的绿衣下晕染开大片的血迹,谁也不敢去拔她胸口的匕首。
“没、没有脉搏了!”忽然间,喻明秋颤声道。
“怎么可能!”沈醉疏推开他,颤抖着手指伸到秦绾鼻翼前,好半晌才一脸失魂落魄地道,“不可能的……这一刀的深度绝没有刺穿心脏,怎么会一刀毙命?怎么会!”
“刀上无毒。”苏青崖放下秦绾诊脉的手腕。
“苏神医?”一群人面带希望地盯着他。
“没有脉了。我医术再好,终究救不回死人。”苏青崖摇了摇头。
他的语气冰冷,听起来貌似和平常无异,但稍一凝神就能听出其中的苦涩。
苏青崖动了动嘴唇,隔了一会儿才去看站在最外围的孟寒。
“三十六个时辰之内,去寻一具妙龄女子的尸体来。”孟寒开口道。
“要尸体做什么?”沈醉疏茫然。
“需要什么样的尸体?”倒是苏青崖眼睛一亮,语气也多了几分急切。
对了,秦绾……欧阳慧是不会死的,她有轮回蛊!
“和她越像越好——年龄、性情、体质、生辰,各方面,越接近的越好。”孟寒道。
“三十六个时辰?”慕容流雪迟疑道,“遇龙岭本就远离人烟,要找这样的尸体,还要刚死的,只怕时间不够。”
“只能等三十六个时辰。”孟寒斩钉截铁道,“不管你们是找一具尸体,还是现杀一个做成尸体我管不着,但超过三十六个时辰的话,就真的没救了。”
“用尸体……你说紫曦还有救?”沈醉疏毛骨悚然道,“你该不会说要移魂吧?巫术?”
“不是。”孟寒不耐烦道,“你们去不去?还是要在这儿浪费时间?”
“你不说清楚……”沈醉疏苦笑。
“我去。”喻明秋豁然站起身,打断了他的话,向谷外走去。
“你去干嘛?”沈醉疏问道。
“杀人。”喻明秋眼眶泛红,冷若冰霜。
“尸体不能有任何损毁。”孟寒提醒道。
“知道了。”喻明秋答应一声,几个起落不见了踪影。
沈醉疏目瞪口呆。这是那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喻明秋?那副表情,那种仿佛凝成实质的悲伤和愤怒,还有刚刚把柳轻风生生活剐的暴戾之气,就像是他被人灭了满门似的。
“别怪他。”慕容流雪拍拍他的肩膀,苦笑道,“越是什么都不在意的人,一旦被触了逆鳞,反弹都会更严重。因为他们能在意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可他……”沈醉疏纠结。
“我不太清楚。不过……王妃说过,她与明秋自幼相识,除了青城观主和梅小姐,她就是他仅有的亲人了。”慕容流雪低声道。
“我靠!”沈醉疏摇头。
怪不得,明明是突然来到身边的侍卫,一个忠心耿耿,一个信任有加,敢情是青梅竹马啊!
“我们怎么办?”凌从威问道。
摄政王妃遇刺身亡——他几乎能想象摄政王知道这个消息后悔做出什么事来,简直是大难临头!还有唐少陵,或许他能迁怒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杀个血流成河、天下大乱!
更何况,秦紫曦那样的女子,死得如此猝不及防,实在也是遗憾。
天妒红颜。
“去找尸体!尽量……不要滥杀无辜吧。”沈醉疏挥挥手,勉强道。
孟寒一身清冷,脑中急速思索着。
有轮回蛊在,秦绾是不会真正死亡的,但轮回蛊寻找宿主却无法人为选择,三十六个时辰之后轮回蛊就会复苏,如果最近之处有一具和秦绾极为相似的新鲜尸体,被选择的几率会很大,可这也不是绝对。毕竟轮回蛊选择的未必只能是人,若是轮回蛊这回非要转身到一只鸟、一只兔子甚至一条毛毛虫身上,他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一代都是山林,每时每刻都会有刚刚死去的生物。
当然,若是先将秦绾的尸体移到城内也不妥当,先不说总不能让一个城镇的百姓都不许办丧事,就算城里也会有无数老鼠蛇虫,都是麻烦。
不得不说,当初欧阳慧转生为秦绾,这真是几乎不可能被撞上的好运气,而谁都不能奢望这样的奇迹能发生第二次——送一具女尸到秦绾身边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法子了。
“可以移动吗?”沈醉疏迟疑了一下又问道。
“无妨。”孟寒摇了摇头。
三十六个时辰,总不能让秦绾的身体就这么躺着,何况当年猎宫之变后李钰为欧阳慧收尸,也没有影响她用秦绾的身体复生,想来是无碍。
沈醉疏叹了口气,这里没有女子,虽然不便,但既然秦绾叫他一声“沈大哥”,他受了便是。
然而,他一手垫在秦绾颈下,一手抄起膝弯,刚想把人抱起来,送回大帐安置,蓦然间,手指触及颈侧细腻的肌肤,不禁一愣,整个人就弯着腰,维持着一个堪堪要把人抱起来时的姿势不动了。
“你干嘛?”苏青崖没好气道。
沈醉疏顿了顿,重新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平,随即一把抓住苏青崖的手臂将他拖过来,急道:“你再看看,她是不是真死了?”
“难道本公子居然会连死活都错诊!”苏青崖气极。
秦绾死了,这里谁都不好受,尤其他这算是第二次看着挚友逝去却无能为力,其中滋味又有谁能明白?偏生沈醉疏还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