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长公主(穿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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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容那时还是个极为心软的人,吩咐马车停了舆,又吩咐把人给弄上了车,就那么把人给带回宫里去了。
小小的、总是沉默着的幼童,就那么在宫中留了下来,对外只说是宜容奶母的儿子。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总是沉默着的小小幼童,如今也长成了俊朗的青年。
……
“九妹怎的了,莫不是瞧见了乔中丞,又犯病了不成?”
萧宜秀在一旁注意到了宜容出神这一幕,不由得出言嘲讽。
她说话之时并未压低声调,反而故意拔高了声音,迎面而来的乔仲岑自然听了个正着。
然而,青年却是面无表情,未做任何反应,就那么直直越过了几位公主。
萧宜容不由得一愣,心中生出百感交集来。
六年未见,阿岑非但成了天子重臣,便是性情也沉稳了许多。
若是从前,有人对她不敬,阿岑不管不顾,也要翻脸替她出气。因为这事,阿岑得罪了不少人,宜容那时还以为,阿岑便是这么一副急躁的脾气,日后要吃亏的。
如今再看,果真是长大了啊。
有些感慨,又有些失落,还隐隐夹杂着些不安。
她这一死便是三年,这三年对她而言,是空白的三年。
对于她来说,只是一眨眼,一生一死,三年便过去了。
这三年发生了多少的事,她一无所知。
……
出了万春殿,乔仲岑冷着脸走到天子办事的乾栩殿,进门后,便听萧桓问道,“阿岑怎么了?谁人惹你生气了?”
乔仲岑一愣,听了天子之言,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动怒了。
只是,自己为何动怒?
方才——
那个桃红襦裙的女郎,模样娇娇怯怯的,腰间系了罗带,额间点了桃汁,被人奚落的模样真的有几分惹人怜惜。
但是,这与他有半分关系么?他怎么会因为了她被人奚落了而动怒?
乔仲岑回神,看向上首的天子,摇头回道,“臣无事。臣来禀告今日宫宴之事。”
萧桓也未揪着不放,惹了乔仲岑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这些用不着他这个天子亲自操心。
“准备好了就行。阿岑,你知道么,朕方才似乎是梦见阿姊了——梦里……”
作者有话要说: 梳理一下到现在为止出场人物:
萧宜容:
前世,长公主,和亲北魏
今生,九公主,居灵阙殿
谢羡:
清河谢氏家主。
乔仲岑:
天子近臣,宜容所救,寒门出身,现今为御史中丞
萧桓:
南晋天子,宜容的同母弟弟
第5章 第 5 章(修)()
众人入座,帝王萧桓才缓步入了万春殿。
帝王的容貌并非那种极具男子气概的,反而有些迭丽,苍白的肌肤,隐隐能看到十分浅的青色血管,唇色浅淡,与他迭丽的容貌截然相反的,是他透着冷漠疏离的神情。
宜容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眼神追随着弟弟萧桓的身影,直至萧桓在上首坐下,她才恍然回神。
她六年前离开南晋之时,弟弟阿桓还是个少年,瘦弱又固执,她临走前担心不已,多番嘱咐乔仲岑,要与萧桓彼此依靠。
六年之后,当初孱弱的少年,已经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转圜游走在士族与寒门之间,稳坐高位。
宫宴开始,宫人传菜,帝王象征性说了几句贺词,众人便开宴了。
宜容有些走神,盘算要寻个机会去见见阿桓,最好能有独处的机会。她自信,只要有这么个时机,那她能轻而易举证明自己的身份。
只是,萧桓作为帝王,宜容如今哪怕是他的“异母妹妹”,要与他共处,怕也是没什么机会。
心中苦恼,宜容一不小心便多饮几盏酒水。好在公主案上的酒水乃是甜酒,尝尝酒味罢了,实则并无什么后劲。
宜容面上微红,身上也有些微微发热,这是醉酒的前兆,宜容忙搁下酒盏,蹙眉。
这具身子定是未曾尝过酒的,怪她一时疏忽,竟忘了这事了。
接下来的时间,宜容便半点酒水都不沾了,托腮欣赏着面前的歌舞。
“伧——”
长剑从剑鞘中弹出的脆响,随即是剑身发出的铮鸣闷响。
丝竹琴声戛然而止,宜容随着众人一道抬头看向上首天子之座。
一名武将被內侍制住,脚边一柄剑出鞘落地,武将脸上半是惊疑半是愤怒,怒而吼道,“乔仲岑!竖子尔敢!我带兵打仗的时候,竖子不过垂髫小儿!”
那武将约莫四十有余,声音洪亮有力,顷刻间吸引了宴上众人的注意力。
长身而立在一旁的御史中丞乔仲岑,被辱骂也面不改色,语气沉稳,“龙骧将军带利刃入殿,实乃死罪。今圣上仁慈开恩,黜龙骧将军一职。”
武将青筋绷起,几欲暴起,却又被早有准备的內侍牢牢按住。
“小儿狡诈!怎堪为帝?——啊——”
他话音刚落,內侍手起刀落,白刃沾血,武将话音戛然而止,殿中妇人们惊疑失措。
宜容喉中也泛上些许呕意,白玉砖上血糊糊的一截舌头,粉肉抽搐,犹如濒死肉虫翻滚,再加上武将喉中发出的赫赫声,画面令人作呕。
宜容刚要撇过头去,就听上首的帝王施施然开口了,他神情自若,仿佛面前没有这么一出血案。
“送龙骧——哦,刘庶人出去。”
随后,露出温和的笑意,安抚在座的众人。帝王表现得格外娴熟,吩咐內侍婢子送上清茶,言笑晏晏,与几个朝中重臣交谈。
武将很快被拖了出去,白玉砖上那截舌头也被清理了,焚香驱味,万春殿仿佛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然而,殿内的气氛,却一下子压抑了许多。
好不容易捱到宫宴结束,帝王自是最先离场的,然后便轮到了皇亲国戚,士族侯爵。
轮到宜容她们离场的时候,她迟疑了一瞬,婉拒了四公主同行的邀请,独自往灵阙殿走。
今日之事,多多少少超出宜容的承受范围。
帝王借设宴处置臣子,这并非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甚至宜容都不觉得,阿桓下手太重或是阿岑过于狠毒。萧宜容在北魏之时,亦做过相同的事,不过比起今日,她那时的手段温和了许多。
真正让她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全然变了性子和模样的阿桓和阿岑。阿桓自小体弱,从来都是笑眯眯的模样,任由她这个长姊管着。而阿岑,虽然面上冷清了些,但宜容知道,他是外冷内热的性子。
然而今日之事,她发觉,两个弟弟都变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六年时间,在这六年里,阿桓和阿岑都不再是原来的模样。
就好像,上一刻牵着她衣角哭着不许她去北魏的弟弟,下一刻,就成了手握他人生死的冷酷帝王。
宜容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安慰自己,从皇子到天子,阿桓一定经历了许多,阿桓和阿岑若不变,那也不会有今日。
但即便这般安慰自己,宜容心中还是生起一片寒意。
她以为,她死而复生,来到的是她最熟悉的南晋皇宫。但事实上,这里的人也好,事也罢,于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这时,湖边有风,积雪堆在树梢,风一吹,雪纷纷扬扬抖落,落在宜容的发上、披风帽子上。
女郎眉眼纯然,大而圆的眼,长而卷的睫,眼角微红,两颊尤带酒意,然而鼻头却是被风一吹,红的犹如宫中贵人养着的雪白狸奴儿的鼻尖,透着股娇憨和可怜。
见到静静立在湖边的女郎的时候,谢羡心中不由得想到,似乎自己每回遇见她,都能瞧见女郎狼狈可怜的样子,上次是,这次也不例外。
“九公主——”
谢羡轻声道,等见到女郎犹如受惊了一般,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带着一丝丝的慌张看过来的时候,谢羡倒是难得生出了一丝丝的愧疚。
“受惊”的宜容,其实当然没有受惊,然而她这具身子瘦弱得犹如未长成的小娘子,眼角眉梢都透着股绵软可怜的劲儿,让人瞧了,不是觉得她可怜,就是想欺负一把。
谢家是老派的士族,伫立南晋多年,哪怕如今庶族崛起,也无损于谢家的权势,自然教不出那等欺负女郎的浪荡郎君来。
谢羡将袖中小巧精致的铜暖炉递过去,温和道,“天寒,九公主体弱,早些回去吧。”
宜容接了暖炉,有些愣,但谢羡却是递了暖炉,便不再停留了,转身就走了。
铜暖炉小巧,上头的绣纹倒是大气古朴,宜容猜测,这是谢羡自己藏在袖里用的。只是,端方如玉的谢家郎君,袖里偷偷藏了这么个暖炉,仪容觉得自己仿佛窥探到了这位谢家家主不为外人道也的小习惯。
宜容手盖在暖炉上取暖,热流驱散了她通身的寒意,让她心情好了许多。
然而,不知是今日实在不宜出门的原因,宜容刚打算走,便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荥阳舒家,晋室南迁时,舒家举家迁址建康。百年已过,荥阳舒家没有丝毫败落迹象,相反,随着舒家掌管太府,舒家二郎君舒绍卿官至太府少卿,南晋萧家愈发动不得荥阳舒家。甚至连天子的后宫之中,亦有舒家女儿。
那日声称要惩罚宜容的舒昭仪,就是舒家大郎的庶女。
而如今堵着宜容不放的,正是舒家如今唯一的正室子,舒家大郎的嫡子,舒子朗。
宜容蹙眉看向来者不善的舒子朗,微微后撤了一步,打算避开他。
然而舒子朗似乎是打着主意来寻她的,上前一步堵住去处,抬抬下巴,“九公主躲我做什么?难不成是——心中有鬼?我方才,似乎是瞧见谢家三郎了吧?”
呵。
萧宜容心情本就不佳,又被这么个不知所谓的郎君给堵了,只觉得莫名其妙。
“舒郎君,我要回宫了,您且让让。”
舒子朗挑了眉看向面色清冷的女郎,实在觉得不解,怎的方才谢羡那厮在的时候,这小女郎便是绵绵软软的,他一来,这小女郎便犹如带刺的刺猬一般。这种差别对待,令他心中更是不满。
原本在宫中为昭仪的庶姐传话出来的时候,舒子朗还觉得不过是女子间的小争执,庶姐未免太过无用,竟还要舒家出面。但如今一瞧,舒子朗心中不舒服了,想法立即就变了,虽说昭仪只是庶女,他与庶姐的关系也着实普通,但好歹也是他们舒家的女儿。
这般想着,宜容躲他,舒子朗却是分毫不让,愣是将路堵得严严实实的。
“九公主,听闻谢羡那厮早就心有所属。九公主怕是谋划再多,最后也是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话着实实打实戳了宜容的心。
她在北魏为袁琅那狼崽子谋划三年,待他一朝登了高位,便疏远她,折辱她,拿她当玩物,最后更是心狠手辣,直接要了她的命。宜容心中早已认定,自己的死与袁琅逃不了干系。但事过境迁,她也不愿去同自己一手养大的人挣个你死我活,就当自己被白眼狼咬了一口。
老天爷见她死得冤,令她死而复生,然而自从回到南晋起,依旧诸事不顺。亲人见面,却是陌路,还惹上了这么多的是非。
宜容从来不是什么绵软性子,气上心头,攥紧拳头,冷冷看向舒子朗,轻轻一笑,眉目明亮,“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愿意,这与舒郎君有何干系?倒是郎君,倒是令我大开眼界,堂堂舒家,哪怕离了荥阳,总该还是士族。如今竟来欺负我这么个小小女郎,郎君真有本事,合该让令堂来看看。”
湖面薄薄的一层冰,冰面上积了白雪,入眼皆是白茫茫一片。唯独湖边的女郎一声桃红襦裙,盈盈而立,似乎是气急了恼急了,眼中水光盈盈,腮上瞬间染上了红晕,唇上的妆有些花了,只留下残红。
狼狈又可怜,舒子朗看着看着,竟是愣在原处了。
等到女郎提着裙摆离去,舒子朗才恍然回过神来,幡然醒悟。
自己方才是在欺负个十四、五的小女郎?虽说自己只是嘴上说了几句风凉话,算不得多过分,但女郎的反应,却让舒子朗有种自己犯了大错的感觉。
舒子朗觉得自己方才真是被气晕了头了,此时回过神来一想,脑海里只记得女郎水润盈盈的眼眸,又大又圆,含着氤氲的水。
就像。
就像祖母养得那只狸奴儿,雪白的长毛,总是躲在榻上偷懒。他偶尔手贱戳了一下,便要被它软绵绵抓上一爪子,然后,便是拿圆滚滚、湿漉漉的眼睛那么盯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