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第5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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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蓟国国医馆,深研外科手术。诸如刮骨疗毒,开胸截肠,剖腹产子,名医渐已熟络。
蓟王后宫,更是胡女齐聚。身高盆大,蓟王日疏夜通,皆利于生产。
再加卫生条件优良,宫人细细呵护,婴儿夭折率,应当不高。
蓟王已有言在先。百官贺礼:“文臣奉帖,武臣献谱”。
言下之意,文臣要亲书字帖,武臣需亲书战谱。名篇、谋略,阵法、剑谱,兵法、心得,不一而足。只需用心即可。
此诏一出,引来国人交口称赞。须知,若按旧例,半年出“百礼”,百官即便食天下罕有之高俸,亦多入不敷出。
对蓟王而言。奇珍异宝,美女佳人,皆足矣。学识浩渺,却多多益善。
再说。名家字帖,足以传世。蓟王“快意观帖”,早成佳话。
得益于“千里蓟国渠”,蓟王虽马不停蹄,泛舟各地,却多可朝发夕至,一日往返。
国主治国,岂止是事半功倍。民情、气象,远超太妃监国。国人民心安定,周边波澜不兴。别说无胆匪类,便是为祸日深的白波黑山二贼,亦不敢兴北上之意。
唯一不足,便是身边女伴越发稀少。
有道是“一孕傻三年”。正如历代至理名言,说得那叫一个全面。换言之,傻的不仅是孕妇,孕夫也傻了。我去,不能动了哇!掐头去尾,三年无房事。如何能不憋傻。
唉。
白发亚马逊?
话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关键是,有一种天生发白似金,并非老而灰白。刘备大喜。召来侍寝,竟是完璧。稍有发挥,神清气爽。智机重回。
备思前后,不由一声叹息。
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古人,诚不欺孤也。
扶余王城外,蓟国使团车队,旌旗飘张,人精马壮,正待入城。
王城便唤做“扶余”。乃是木栅城,郭为圆形。所谓“木栅城”,乃是指用大木钉成木栅,围以成墙,用以防御。远不如版筑夯土墙牢固。却胜在就地取材,方便快捷。
扶余,“其国殷富”,“方二千里,户八万”。王城共有三万户,约二十余万口。一城之内,便容纳了举国三分之一的人口。
蓟国使团静候入城之时。城内王宫,扶余文武百官,已吵成一团。
见与不见。该如何相见,又该如何不见。双方争论不休。端坐王座的扶余王尉仇台,目光暗淡,古井无波。
1。64 輶轩之使()
扶余王尉仇台,年纪已不可考。便是扶余国人,亦不知大王年岁几何。
然从“永宁元年”,以王子身份入京朝贡,“天子赐尉仇台印绶金彩”。到“汉末,公孙度雄张海东,威服外夷,夫余王尉仇台更属辽东”,并娶(公孙度)宗室女为妻。期间,共历六十九年。
假如。永宁元年,以王子身份上京时,尉仇台年不过十五。至今也足有八十岁。换言之,在其八十五岁时,还娶了公孙宗室之女为妻。
实在是,强悍。
当然,后世也有耄耋老人娶妻的记载。而时下,蓟东尹钟繇,稍后更因七十五岁老来得子,而闻名天下。便是“为利生养而专纳人妻”的曹孟德,亦甘拜下风。
要说,时人生机有多强悍,尉仇台和钟繇,一前一后,便足见一斑。
传说,穆天子五十岁继位,在位五十五年,活了一百零五岁。上古诸王,或皆是长寿人种。亦未可知。
如给赵云的白龙马,传言能足活六十岁。人马如龙,正如此这般。
钟繇七十五岁,尚能生钟会。
何不试想,蓟王若生到七十五岁,又当如何。
“可有决断?”扶余王尉仇台,居高下问。
“回禀大王,臣等……并无决断。”便有属臣俯身言道。
“如此,速传孤命:城门中开,焚香于道,恭迎蓟国使节。”
“臣等……遵命。”
吊桥落下,城门大开。城内百姓鱼贯而出,列于街旁。焚香下拜,恭迎上国使节。
蓟国车队,浩浩荡荡,驶入城中。
夫余王城,所在“鹿山”,即后世吉林龙潭山。其都城所在,位于龙潭山、东团山、帽儿山之间的“三山之地”。旧时称“濊城”。今称扶余城。
蓟国使团,绣衣亮甲。气势轩昂,人马如龙。不禁令城内濊人,相形见绌,望而生畏。
车驾入宫。遥见一雄主,身披王服,矗立殿前。
蓟国使节这便趋步近前,阶下行礼:“蓟使孙乾,拜见大王。”
“蓟国名臣,孤亦略有耳闻。却不是贵使,现居何职。”尉仇台曾二次上京,言谈举止与汉人无异。
“下臣,忝居主簿一职。”孙乾答曰。
汉三公、郡守、县令等,均以贼曹、督盗贼、功曹、主簿、主记为门下五吏。主簿与门下督等俸,亦食六百石。皆是蓟王近臣,位卑而权重。
“传闻郑门十贤,皆随上庠令,投奔蓟国。不知贵使可曾名列其中。”尉仇台竟也知晓。
孙乾躬身答曰:“下臣,正是郑门弟子。”
“果然如此。”尉仇台微微一笑,余光一瞥,又问道:“你是何人?”
便有一披坚执锐之赳赳武夫,抱拳答道:“张郃拜见大王。”
“可是杨氏城头,随王傅黄忠勇为先登者。”尉仇台竟又知晓。断不可小觑。
“正是下臣。”张郃再答。
见二人年纪尚青,皆未及冠。尉仇台不禁遥想当年:“永宁元年,孤,年十五,西去洛阳。恍然回首,今已满甲子。耄耋之人,行将入土。白驹过隙,逝者如斯。再见二位贵使,青春年少,不由得心生感叹。”
“回禀大王,鄙国多‘少年长吏’。便是我主,亦年少成名。”孙乾谦逊作答。
“蓟国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如日初升,尚未极天也。”尉仇台伸手相邀:“贵使请。”
“大王请。”
入殿中,孙乾先大礼参拜。后上呈礼单。尉仇台,遂命近臣高声诵读。
国礼之丰厚,令殿中百官,啧啧有声。
待读完,殿内一时落针可闻。这份国礼,究竟价值几何,多已无从衡量。
“蓟王厚礼,受之有愧。”尉仇台言道:“敢问贵使,所为何来?”
“乃为‘先礼后兵’也。”孙乾答曰。
本以为会口出“两家通好”的殿中群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好一个‘先礼后兵’。”尉仇台不置可否:“蓟王意欲何为?”
“我主已降服三韩。不日将携水陆大军,上下夹攻,灭高句丽。”
“放肆!”便有扶余重臣,怒急喝问:“蓟王既灭三韩,尽得百万之众,千里之土,犹不知足乎!”
“阁下是何人?”孙乾笑问。
“某乃四出道,狗加是也!”
“四出道”,或可称为扶余国之“外郡”。“出”便是国外之意。分别是:马加、牛加、猪加及狗加。
每一加,皆由各部族长统领,“加”或可通“家”也。大者数千户,小者数百户。麾下民众亦称“下户”,即奴隶。再加国中一道,共计“五道”。“诸加”,相当于部落首领,负责供应牲畜给扶余国中,每道亦设一位神女,为国祭天祈福,各设神宫一座,用于安置神女。
三国志载:“扶余国有君王,皆以六畜名官,有马加、牛加、猪加、狗加、大使、大使者、使者。”便指此也。
扶余五道,各有部落首领统领。扶余王尉仇台,统领国中。传言。高句丽,或出于四出道之马加。
所谓兄弟同心。或正因如此,狗加才出声呵斥。
事实上,扶余国“四出道”的设立,尽显游牧习俗之粗放。马、牛、猪、狗,四大部落,赶着漫山遍野的牲畜,出走四方,沿途放牧。便是所谓的“四出道”。
“我主向来光明磊落。谴我等出使贵国,以实言相告。赤诚如斯,何故动怒。”孙乾温文尔雅。
“大胆!”狗加正欲上前,却见张郃微微侧目。目光如电,不怒自威。狗加竟不敢忤视。
此人,或万人莫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孙乾面色不变,近前施礼:“大王亦曾上洛朝拜天子,受印绶金彩。亦是大汉藩属。与鄙国乃兄弟之邦。正因如此,我主才待之以诚。不加欺瞒。请大王明鉴。”
“高句丽乃出我种辈。蓟王可否手下留情。”尉仇台不动声色。
“高句丽擅据大汉旧土,阴藏不臣之心久已。听闻,建光元年,贼王高宫,率马韩、濊貊数千骑,兵围玄菟郡。时大王尚为王子,便亲率二万余众,并州郡同讨,退高句丽。昨日旧闻,言犹在耳。不告而取,谓之贼。今大王何故为国贼求情。”孙乾对曰。
尉仇台轻轻颔首:“孤已尽知也。”
白海之滨,高车王庭。
门下督郑泰,亦领蓟国使团,出使高车。
沉疴卧床的副伏罗归义王,竟亲出相迎。足见持重。
“下臣郑泰,拜见大王。”
1。65 东界牧马()
游牧与农耕最大的区别,归根结底,便是对土地的认知。
所谓游牧行国,便是如此。正因逐水草而居,在各草场间往来迁徙。首先,对国界的认知,十分模糊。其次,不重视土地的价值。因为没有哪个游牧民族,是“种草”的。换言之,一片草场吃完,便会驱赶漫山遍野的牲畜,迁往新牧场。假以时日,先前被啃食一空的草场,或只需三两场雨后,便会绿草丛生。待新草吃完,再迁回。如此反复。
高车,便是典型的游牧行国。
换言之。时下高车,并不觊觎长城内的汉人田地。然却霸占了几乎所有的鲜卑牧场。草原上的残存部族,漠南悉数并入高车,漠北正被没鹿回窦统部,快速兼并。东部鲜卑或南下投靠新任大单于刘备。或避入辽东半岛,被扶余兼并。西部鲜卑乱入西域,彻底融入都护府治下。只闻鲜卑人,再无鲜卑国。
刘备少时,一战灭鲜卑后。用了十年时间,平定内乱。而高车亦用十年时间,统一了整个塞外草原。
高车十二部族,互相结亲,以白檀与大汉互市,国力蒸蒸日上,大有融合之势。
眼看形势一片大好,副伏罗归义王,却身染沉疴,卧床不起。乃至人心思乱,十二部,暗中拉帮结派,觊觎归义王位者,大有人在。
便在此时,“北有蓟,莫纵缰”的副伏罗“主婿(女婿)”,蓟王刘备遣使王庭。
老王亲自出帐相迎。一时万众瞩目。
郑泰趋步近前,肃容下拜:“下臣郑泰,拜见大王。”
“贤婿可好。”老王白须皓首,老而弥坚。
“回禀大王,主公一切安好。”郑泰对曰。
“小女母女可好?”老王再问。
“侧妃,母女安好。”郑泰再答:“下臣来时,宫中侍医言,侧妃又有身孕。”
“贤婿号称麒麟,必然多子多福。”老王笑道:“贵使请。”
“大王请。”
胡人重血脉。先前副伏罗氏诞下长公主,便是蓟国与高车,血脉相连之标志。今副伏罗侧妃又怀身孕,自是加固血脉纽带之大大利好。难怪老王亦开怀一笑。
入王帐。郑泰奉上礼单。
按大汉习俗,需当场诵读。
便有王庭近臣,以副伏罗语,逐条诵读。郑泰偷看帐内各部首领表情,这便了然于胸。
礼单何止是丰厚。尤其青盐、粮秣、布匹、铜钱。数量之大,瞠目结舌。
待近臣哑声读完。帐内血脉喷张,呼吸粗重者,比比皆是。利字当头,何人能免俗。
话说,近臣不过是照本宣科,嗓子都喊劈了啊。足见礼单之长。
“贤婿厚礼,受之有愧。何以为报?”老王亦面色红润,难掩兴奋。
郑泰答曰:“我主此来,确有所求。”
“且说来。”老王言道。
“我主,欲北伐岛夷高句丽,却心忧扶余南下。故欲请大王‘东界牧马’。”
话说。先帝时,檀石槐统一鲜卑各部。南抄缘边,北拒丁零,东却夫馀,西击乌孙,尽据匈奴故地,东西万四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网罗山川水泽盐池”乃至“种众日多,田畜射猎不足给食,檀石槐乃自拘行,见乌侯秦水广从数百里,水停不留,其中有鱼,不能得之。闻楼人(东夷,楼人是否意为倭人,此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