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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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杀要剐,还是一剑刺死?
每每想到这儿,刘小胖顿时就安逸了。
芒种后三天,小麦开始收割。这个时代,虽食五谷,主要作物还是小麦和水稻。北地光种小麦。今年风调雨顺,罕见大熟。这些年,风雨飘摇的大汉朝,内乱不断。
延熹三年,泰山贼反。延熹五年,长沙蛮反,长沙、零陵农民反。延熹六年,桂阳农民反。汉延熹八年,朱盖、胡兰揭竿而反……
虽然刘小胖骨子里更愿意用‘起义’这个褒义词,然而谁叫他是汉室宗亲呢?
小麦收割是跟老天爷抢时间。如不能及时收获,遇阴雨则损。若遭连阴雨,小麦就会在穗上发芽,损失更大。这个时候,收割多用镰刀,昼夜抢收。铁镰呈新月形,单刃有齿,基部夹装在木柄中。早晨麦秸潮湿,镰刀不易割断,效率低下。午后效率高,却又容易落粒。
虽不能做到颗粒归仓,在老族长的主持下,连日来已抢收大半。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同族聚居的好处。互相帮衬,进度极快。
比起忙的脚不沾地族人,刘小胖母子却很闲。
家中良田,皆托于二叔代管。
二叔也没打算还。
“怎么,手痒?”见小胖子一大早就磨刀霍霍,吓得那只斗鸡都忘了打鸣,母亲不禁笑问。
小胖子扬了扬手中的镰刀:“早晚的事。”
说着,随手一掷,镰刀正中身旁树墩,入木三分。
“虽非至亲,却也同族。你二叔……”母亲想错了。
“阿母,我不是冲二叔。”刘小胖笑道:“我是说,早晚要弄几亩田种种。”
“开荒?”母亲双眼一亮。
这个时代,也对开荒很有感的吗。
汉朝的赋税为编户制。朝廷把农民编入户籍,称为‘编户齐民’。实行按编户,征收租赋和征收徭役、兵役的制度。
编户的税赋大约有四项:田租、算赋、口赋、徭役、兵役。四项之中,主要为“租”“赋”两项。租是土地征收的税额;赋以丁计,包括算赋、口赋。算赋是对成年人征收的人头税,口赋是专对儿童征收的人头税。
汉朝吸取亡秦教训,轻徭薄赋。然田租轻,人头税重。
轻徭薄赋,迅速恢复了生产,却加剧了土地兼并,引发了阶级矛盾和社会危机。少地或无地的齐民,为逃避难以负担的赋役,或举家托庇豪门,增强了地主豪强的势力;或沦为流民,成为动荡不安的主因。其结果就是造成大量编户齐民,从政府的户籍中消失,加剧了财政危机。
从近年,不断有暴民揭竿而起,就可见一斑。
卖官鬻爵,或许也是朝廷在税赋每况愈下入不敷出状况下,行的权宜之计。
说什么积重难返,权宜之计,多是敷衍。
然而想改变这一切,刘小胖还有心无力。
面对举族上下,热火朝天的抢种抢收,刘小胖越来越深刻觉得,种田是修身、齐家,很关键的一环。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1。26 开荒种田()
首先要明确一点,开荒算不算自己的。
刘小胖的祖上,世代在州郡做官。祖父刘雄官至东郡范县令,父亲刘弘也曾举孝廉,若不早逝,必为官。家中不缺汉律。
翻看后,顿时松了口气。
总的来说,汉朝是鼓励农民开荒造田的。
“地有遗利,民有余力,生谷之土未尽垦,山泽之利未尽出也,游食之民未尽归农也”。省诸用,宽赋税,奖励百姓开荒种田,积粮解困。民户免三年租税。所垦地,沟洫纵横,方整有序。
诸如此类,几乎是整个时代的共识。
也就是说,开垦的荒地,不仅算自己的,还能免三年租税。
当然也有不小心把有主之地二次开荒,引来杀身之祸的先例。
除此之外,还要看这些所谓的荒地,是不是“公田”。公田亦称“官田”,指封建国有土地。汉代的公田包括多种:有“苑囿园池”、有“江海陂湖”、有未辟的“草田”、有无主“荒地”,还有朝廷没收的土地,等等。
所以究竟是不是无主之地,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楼桑村都是刘氏宗亲,老族长治理有方,邻里还算和睦,断然不会出错。只是看过田亩草图后,刘小胖发现,基本上能辟为良田的地块,都是有主之地。那些犄角旮旯的荒野,不仅远离村舍,通行不便。靠近荒山野岭,也多有野兽出没,十分的危险。
年前经常和小伙伴们捉虫放马,对庄子已十分熟悉。想来想去,确也没找到可耕之田。
“如何?”见刘小胖蘸着清水,在书案上写写画画了一整天,母亲随口一问。
“没有头绪。”小胖子实话实说:“村中良田皆有主。无可辟之田。”
“刘氏族人迁居于此,已历数代。能开辟的荒地,皆已开辟。如你所说,剩下的多是无可辟之田。”母亲并不意外。
“嗯……”刘小胖轻轻点头。
要说四百年后的大汉,开荒已经开到了何种程度。看看满山遍野的区田,就可知晓。
辟在丘陵缓坡上的田地,被称为“区田”。《汜胜之书》上说:“区田以粪气为美,非必须良田也。诸山、陵,近邑高危倾阪及丘城上,皆可为区田。”山坡、丘陵、土堆、斜坡,但凡是能开辟的,都被辟成了区田。
楼桑村周围没有高山,只有些低矮的缓坡。只因树高林密,称之为山野。进山,其实就是进入密林深处。
大体来说,西高东低,还有数条溪水环绕。
“溪水环绕……”似乎想起什么的刘小胖,忽将目光投向了村南的一条浅溪——清溪。
小溪的名字,实在是太普通。刘小胖相信,不出十里,定还有叫清溪的水流。就像自己那匹叫大黄的母马。大黄马,名字也实在是普通。
清溪流过楼桑村后,注入一片名叫白湖的水泽。
清溪、白湖,名字起的那叫一个简单明了。
问题就出在清溪上。
“清溪有什么问题?”别说母亲,就连抽空凑过来的公孙氏也好奇的问道。
“清溪没有问题。”结合记忆,刘小胖渐渐有了眉目:“公孙姐,明日陪我走一趟清溪。”
“也好。”对于刘氏宗族口口相传的麒麟儿,公孙氏也十分的好奇呢。
涿县水泽颇多。
天下九泽之一的大陆泽,就在不远的钜鹿国。
司马迁《史记》中载:大禹导河,北过洚水,至于大陆。河即黄河,大陆即大陆泽。《山海经》称大陆泽为泰陆水。《尔雅·释地》:晋有大陆,亦指此泽。
翌日,清晨。
刘备与公孙氏,沿乡间野径一路前行。好在靠近河滩,野草不茂。无需披荆斩棘,穿越一条田埂上的阡陌,就抵达了刘备曾放马过的斜坡。
“姐姐来看。”顺着刘备手指,公孙氏果然发现了不同。
上游水宽,而下游窄。
上游水缓,而下游急。
上游水满,而下游浅。
小胖子一语中的:“堰塞湖。”
因火山,地震,甚至一场暴雨等原因,引起山崩,滑坡,泥石流,堵塞河床后,流水聚集且向四周漫溢,储水到一定程度,便成了堰塞湖。
清溪上游之所以水满,正是因堰塞后,储水聚集,淹没河谷所至。
“溪谷?”公孙氏已经想到了。
“溪谷地。”刘备顺着蜿蜒的清溪小手一挥。
公孙氏越看越欣喜。正如刘备所言,若是清溪上游,河湾处的浅水退去,便能向河道中央延伸出一片缓缓的坡地!一直深入密林的清溪,流经的这片坡地,或有……百亩!
水位降了,溪谷自然就能显露!
早在刘氏族人定居楼桑村前,清溪已被泥石堰塞。上游淤满水,没了围堰,重又向下游流去。下游水虽浅,可两侧碎石遍地,长满野草,无法耕种,早先必是河道!只是堰塞后,水流稀少,河道渐渐干涸、裸露。日久没于荒篙,才被族人用来放牧。
林是野林。溪是野溪。
这片乱石嶙峋的坡地,也无人耕种。
如能破除堰塞,上游水面下降,这片被淹没的溪谷地,必将重见天日!最关键是,下游干涸河道,因碎石遍地,无人开荒。淹了也无关系!
问题来了。
怎么把堰塞破开?
火药,是刘小胖最先想到的。
然而别说火药的配方,就是想找齐这些被认为是鬼神之术的材料,也多为不易。不然宗人们见到硫酸把老鼠融成白骨,也不会吓成那熊样。
而且怎么把火药埋进水底,还能正常引爆,也是个大问题。
反正,想来想去,这个最简单的方法,却最不可行。
看着那条从岸边渐渐没于水中的,粗壮的围堰,刘备若有所思。
按理说,堰塞体不会永远存在。久必自溃。一旦溃堤,湖水便会倾泻而下形成洪灾,危及下游。
然而清溪里的这道围堰,日久不溃,必有原因。
原路返回,刘备忽然心生一计:“阿母,前些日修葺祖宅的工匠,如今何在?”
工匠是三叔找的。多散居在附近村落,有些在县城谋生,随时能唤来。
工人先不急。
古语说,谋定而后动。
先把该做的事,做好。
草草睡下,一大早,刘备就去了族长家。按图索骥,在牛皮地图上标着‘清溪口’的前后,划了个圈。
老族长对这片山水不要太熟悉:“弘家子,你要圈此地?”
“然也。”
1。27 优倡商贾()
听说这个时代,有圈地为牢一说。进山遇到牛粪,随手画个圈。已示有主之物,旁人便自动绕行,不会去捡。
所以,一大早,刘备就找到族长,说要开这片荒。
老族长左看右看,开荒倒是可以,问题是地呢?这偌大的一片白水,麒麟儿莫非眼瞎?
断不可能。
若麒麟儿眼瞎,岂不是全族上下集体眼瞎!
自己老眼昏花也就算了,坏了本支复爵之大事,纵百死也难赎!
“可也。”暗忖片刻,老族长凝重的顿首。
族长又叫宗长。
大汉朝,郡、国并行。
实行乡里制:五家为伍,十家为什,分设伍长、什长各司其职。百家为一里,设里魁(里正、里长),里吏主要有父老、什长、杜宰、里监门等。十里为一亭,设亭长、亭侯、亭佐、亭父、求盗等。十亭为一乡,乡置三老、有秩、啬夫、游徼,另设乡佐,协助收税。
楼桑村不足百户,难成一里。老族长也就不可能是里长。
而是父老。
‘父老’此时的含义是:参与管理乡里事务的,有名望的老人。所以这个时代的‘父老乡亲’,和后世多有不同。
有没有俸禄,不清楚。
虽说官不大,管的事却多。比如这次刘备要开荒垦田,就要通过他向乡里报备。然后层层上报到县治,记录在案。
这个时期,乡里的职能已非常完善。朝廷的赋税、徭役、兵役及地方教化、狱讼、治安、荐举等,无不由其承担。
得到老族长的首肯,刘备接下来的行动,算是有法可依了。
族人仍忙着收割。
刘小胖圈地的事,暂且还未传开。
本以为自己是唯一的闲人,不料去年为他修葺祖宅的工匠们,也很闲。
问过方知,他们无田无地。
原来,优倡商贾,都归入贱民。商人和百工优倡一起,合称贱民。甚至穿官服去这些贱民的聚集地,也不可以。罪名曰:临事不敬。
刘小胖也是一介庶民,无妨。
看了刘备的木板草图,又听完他的述说,工匠中的老者,面露难色:“少东家,您要挖一条地道?以木梁支撑,每隔一丈,掘一深井?地道要穿溪而过,不能有水灌入?”
“全对。”刘备笑着点头。见老工匠面有难色,又笑道:“你们不都修过墓吗?这可比挖一座大墓简单多了……”
“敢问少东家,您莫非想……盗墓?”得,老工匠担心的原来是这个。
盗墓可是重罪!
刘备险被气笑:“好好看看,谁家会把墓修在河道里?”
“哦……”想想也是啊。工匠们顿时就放下心来。商量之后,仍由老工匠说道:“少东家,不如把木梁换成砖。”
依老工匠所绘,这分明就是一条全由竖立的汉砖堆砌而成的涵管地道!
“可行吗?”
“可行。也比木梁更牢靠。”老工匠拍着胸脯答道。
“那就这么办!”
先前给公孙瓒的骏马配种,赚了十金。前些天张小胖的老爹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