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归江南-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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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有什么计策？”石营长看了看伤亡的士兵，垂头丧气地说。
冯保长快步走过来，拦住石营长，笑道：“石营长不能撤，我再给您一万大洋！
石营长摇摇头，指挥士兵撤离阵地。
“再加五万大洋！”冯保长狠狠心，咬咬牙。
石营长扭过头来，又摇摇头，说：“伤亡惨重，我向上头怎么交差啊？再说，我不能把命搭在这儿啊！”说完，率领士兵们撤出了山口。
冯保长和几个家丁站在山下，目瞪口呆。大柱、二柱没有撤离，看到这一切，心如刀绞。这可怎么办呢？
大柱、二柱望望山头，想想被劫走的六秀和九秀，无比焦急和痛恨。冯保长和几个家丁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二柱咬咬嘴唇，双眼转动，提议道：“我们假装撤离，晚上行动。”
大柱把双手一拍，激动地说：“哎！对！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冯保长开了窍，也十分赞同。于是，几个人假装向山口辙去。天一黑，又回来了，隐蔽在山下的树林里，伺机而动。
匪徒门一见山下的士兵们都撤了，狂笑不止。山上，朱黑熊下令大摆宴席，喝酒庆祝。匪徒们大吃大喝，忘乎所以。朱黑熊吃过饭，捋捋胡须，三角眼晃动着，张开嘴说道：“今天晚上，你们四个人站岗，不要睡觉，防备官兵偷袭！”
那几个匪徒连连答应着，走到山腰，严密把守着。不多时，二、三十个匪徒喝得酩酊大醉，有的趴在桌子上，有的倒在地上，有的摇头晃脑，喋喋不休。朱黑熊把驳壳枪往桌上一扔，摇摇晃晃走到床前，倒下便睡着了。
这时，一个体态轻盈、眉清目秀的女子走过来。只见，她秀发挽起，身着红衫，看到这一切，愁眉苦脸，忧心忡忡。
忽然，她听到许多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就立即走出去，打算看一看。一缕残阳照射在山上，天渐渐黑了下来。到了山洞旁，她手扶铁门向里观看。洞内，光线昏暗，模模糊糊看到被关在里面的几个女人。她们衣衫不整，面容憔悴，有的神情呆滞，有的低低啜泣，有的痛哭不止。看到她来到门前，冯保长的几个妻妾扑过来，哀求道：“你是土匪们的人吗？你也是女人，有爹娘有孩子，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让他们放了我们吧！”
这个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又现出一种悲哀和痛苦的样子。她看了看她们，双眼中透出一股怜悯之情，嘴唇一张一翕，又抿嘴咬了咬，想说些什么话，可又欲言又止。猛然间，她发现了洞中的六秀和九秀，异常惊奇，又喜出望外，呆呆地凝视着姐妹二人，高兴地大声叫道：“苏六秀、苏九秀！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呢？”
（本章完）
第69章 劫后余生 背井离乡（）
黑暗的山洞内，空气潮湿，寒气袭人。六秀和九秀坐在一块石板上，全身发凉，又十分恐惧。想想自己的身事，看看如今又被劫到这里，内心无比悲痛。再看周围，几个女人在哭泣和控诉。顿时，姐妹俩也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诉，一边用手绢擦拭泪水。
“这些强盗太狠毒了！我们被抓来时，看见他们在村里抢劫，杀人放火，赵家着火了。还不知道赵大妈怎么样了……”九秀痛心而悲愤地说。
“本想出宫回家，想不到接二连三祸不单行，这可怎么办啊？”脆弱的六秀发着呆，痛哭地说。
“听土匪们说，今天，官兵攻打山寨，被他们打死一百多人。”
“有几个土匪说，官兵们害怕了，都撤了。土匪们可乐疯了……难道我们只能这样遭罪吗？谁能来救我们啊？”
正在这时，姐妹二人向洞口看去，见一个女人走过来，向洞内观望。她们好奇地走向洞口，求生的迫切心情可想而知。
“苏六秀、苏九秀！还记得我吗？”忽然，洞外那个女人惊喜地喊道。
霎时，六秀和九秀惊呆了，目不转睛地审视着她，端祥着她，从脑海中寻找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丹凤眼，柳叶眉，小家碧玉，身姿婀娜，一身大袖红装，脚穿绣花布鞋。大有一番家乡江南女子的打扮，更令人亲切的是操着一口苏白话。
“阿凤！原来是你啊！”六秀想起来了，高兴起来，喊道。
“是阿凤！那一年，我们一同入宫，半路上，一伙强盗拦路抢劫了十个姐妹，你不是也被那伙强盗抢走了吗？”九秀顿开茅塞，惊喜地问。
门外的阿凤又回忆起了这些年不堪回首的往事，眼前又浮现了一幕幕悲痛的画面。她紧紧握住六秀和九秀的双手，满含泪水地讲述道：“那一年，我们坐船走到一个码头，下了船，去饭馆吃饭，回来的路上，一伙强盗绑架了我们十个姐妹。我们被他们抓到一个隐蔽的牲口圈里，又被残暴地侮辱了。十个姐妹呜呜痛哭，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最后，有的被拐卖给别人，有的被强盗霸占，有的想不开，寻了短见。呜呜……我被一个叫朱黑熊的土匪相中，强迫我嫁给他，成了他的压寨夫人。我不从，几次逃跑，都被抓了回来。一晃二十多年，我跟着这个土匪过日子，四处逃窜，天天提心吊胆，以泪洗面，作梦都想起我们一同入宫时的姐妹们，想念爹妈，回到江南啊！朱黑熊就是这个土匪山寨的大掌柜的……”
六秀、九秀听着她的讲述，心中隐隐作痛，泪如泉涌。
“阿凤，想不到我们的命这么苦！我们入宫二十年里，在宫中想念家乡，默默流泪。那一年，八国联军打进来，我们和太后、皇上躲避洋鬼子，逃到山西，我五姐为救太后被一块巨石活活砸中……杨梅、陆云也被洋鬼子害死了……我们和范英逃出宫后，又遇战乱，范英被骑兵劫走，摔在地上，几匹马跑过来，把她活活踩死了。我们在一家旅店住宿，钱和包袱被人偷走了，饥寒交迫，回家困难，多亏一个好心的人家收留了我们。想不到有一个恶霸叫冯老财的抢劫了我们，又遇土匪进村抢劫……”
“想不到你们也遭了这么多难啊！我们一样可怜啊！”
“我们该如何是好啊？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啊！逃出去吧！”
“是，逃出这个土匪窝！今晚土匪们喝多了，睡了，趁这个机会逃出去。我回屋去找钥匙，放你们出来。”阿凤大胆地说。
六秀和九秀心中特别急切，又有些紧张，嘱咐道：“你可要小心啊！”
阿凤答应了一声，转身疾步走去。一会儿，她果真找来了钥匙。打开洞门，六秀和九秀以及冯老财、冯保长的家眷如出笼的鸟儿，总算重见天日。
她们悄悄走下山去，摸着黑，慢慢过了一块巨石，又轻轻踩着石级，向下挪动脚步。在半山腰，四个站岗的匪徒躲在巨石后，昏昏睡去，毫无知觉。
忽然，冯老财的妻子滑倒在地上，惨叫一声：“哎哟！”
“谁？干什么的？”一个站岗的匪徒惊醒了，大叫一声，点亮马蹄灯照了照，发现了她们。另外三个匪徒也惊醒了，连忙站起来。
这些女人可吓坏了，急忙加快了脚步，向山下快走。六秀、九秀、阿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怦怦直跳。
几个匪徒一看这些女人，顿时明白了，一边追，一边叫道：“站住！别跑！”有一个匪徒跑向山顶报信去了。
就在这时，在山下等待时机的大柱、二柱和冯保长以及家丁听到了声音，手里握着长枪，急忙沿羊肠小道冲向山去。一会儿，六秀、九秀在黑暗中迎面遇到了这些男人，仔细一看，认出了他们，又惊又喜。
“你们是谁？”大柱和二柱向前观看，急忙问道。
“大柱、二柱，我们是六秀、九秀！”
“太好啦！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后面有土匪追来！快救我们！”
大柱、二柱等人一听，心情立时绷紧了，把枪向前一指，拉开枪栓，临阵以待，准备战斗。这时，三个匪徒紧追不舍，跟了上来。
在这形势危急的时刻，大柱、二柱和冯保长迫不得已，瞄准那三个匪徒，扣动扳机，开了枪。只听“啪啪啪”枪声响过，三个匪徒中弹倒地死去。
这时，冯保长还要冲上山顶，抢回自己的家财。大柱、二柱劝道：“山上还有土匪，凶多吉少，我们还是快走吧！”
就在这时候，得到消息的那伙匪徒从山上张牙舞爪地扑下来，纷纷狂叫道：“站住！站住！”朱黑熊瞪着一双贼亮的眼珠子，像一头疯了的黑熊一样，哇哇乱叫，凶神恶煞一般猛扑过来。
大柱、二柱急忙喊道：“你们快走！”随后，转身隐蔽在山石后，盯住匪徒们，准备战斗。六秀、九秀、阿凤等人快步下山而去。
只见，朱黑熊三步并作两步扑过来，相距只有二、三十米了。大柱、二柱开枪射击，发射了几发子弹，都未打中他。同时，二人又开枪射击匪徒们，冯保长和家丁们也举枪射击。在明处的匪徒们看不到他们，无力还击，纷纷被射中，倒在地上。
朱黑熊向前几个箭步，躲过了子弹，追上了女人们，发现了身着红衫的阿凤。他呲牙咧嘴，凶相毕露，疯狂地嗥叫道：“娘们儿，跟我二十多年了，还不和我一条心啊！”随后，举起驳壳枪，对准阿凤射出了一颗罪恶的子弹。
子弹射中了阿凤的后背，鲜血迸出，染红了衣衫。她慢慢倒在山坡的小路上，大睁明亮的双眸，仇视着那个恶魔，内心涌出无限的愤恨与渴望。在她眼前，浮现了美丽的家乡，浮现了爹妈那亲切的容颜……
大柱、二柱扭头一见，急忙举枪射击，“啪啪”，几颗子弹带着巨大的响声射向朱黑熊。只见，这个土匪头子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几分钟后，其余几个匪徒也被歼灭，可是，有两个却逃之夭夭了。大柱、二柱从山石后冲了出来，再找那两个匪徒，已踪迹皆无。他们连忙追上那些女人，保护她们。
六秀、九秀听到不妙，转过身，跑过来，扶起地上的阿凤，痛哭道：“阿凤！阿凤！呜呜……”
阿凤勉强睁开双目，口吐鲜血，只吐出两个字来：“回……家……”便停止了呼吸。
“阿凤！都怪我们！要不是你救了我们，你也不会被杀死啊！呜呜……”姐妹二人抱着再也没有生命的阿凤嚎啕大哭起来。
一场大雨哗哗袭来，淋在身上，凉飕飕的。雨水、泪水交汇在一起，雨声、哭声震憾着这个世界。
天光大亮，阳光照在田野上，又是一天来到了。擦干泪水，安葬好阿凤，六秀、九秀面色沉静，转过身来，向前走去。一旁的大柱、二柱默不作声，静静地走着。
此时，冯保长和几个家丁冲向山去，将匪徒抢夺的自家财物以及其他大批财物搬运下山，装上马车，运回家去。
六秀、九秀回头一看，冯保长和家丁以及家眷们坐在马车上，财物追回来了，妻妾儿女安然无恙，也救回来了，自然是乐不可支，欣喜若狂。
马车载人载物走出数里，来到一个土丘旁。突然，身后传来马蹄哒哒的声音，又听到一个晴天霹雳的吼声：“站住！和我斗，自找死路！”
众人向身后望去，啊！朱黑熊带着一伙匪徒追了上来。原来，大柱开枪射中了他手中的驳壳枪，手指只受了点擦伤，他一见手下匪徒倒地死去，只剩自己孤单一人，形势大大不利，就倒地装死，躲过一关。
说时迟，那时快。匪徒们扑上前来，开枪射击。女人们吓得脸色苍白，大呼小叫，冯保长和家丁们惶恐而愤怒，开枪还击。然而，匪徒们来势凶猛，残忍至极，一会儿，就杀死了所有家丁。冯保长腿部中弹倒地，骂不绝口。匪徒们抢夺了马车和女人，就要劫走。朱黑熊举枪对准冯保长，咬牙切齿，冷笑道：“我这叫杀富济贫！见鬼去吧！
忽然，在这千钓一发之际，周围响起了枪声，几个匪徒中弹倒地。怎么回事？朱黑熊抬头向四周一看，啊！是官兵冲过来了，有好几百人。一见不妙，冲开一条血路，转身就逃。
原来，石营长带领士兵们当天晚上撤退到一个村镇驻扎。第二天清晨，有侦察兵来报：土匪已被冯保长、大柱、二柱等人剿灭，大批财物被追回。他顿生贪婪和邪恶之心，于是，下令军阀士兵埋伏在冯保长等人必经之地，等待伏击，抢夺财物。见冯保长等人坐马车来到埋伏圈，匪徒们也尾随而来。于是，他便决定大开杀戒，全部杀死。
士兵们冲上来，开枪射击，不过几十分钟，匪徒们纷纷中弹死去。见石营长救了自己，冯保长感激不尽，连说：“石营长，多亏你救了我们，我不食言，给贵军五万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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