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归江南-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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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板桥,几个宫女气喘吁吁地跑到光绪面前。见他红光满面,气色比前几日好看多了。
“皇上,你的病好了吗?”九秀微笑着问道。
“好啦!好啦!”光绪点点头,笑了一下,然后,现出平静的神态,“太后的病好了吗?”
“没有,太后病得不轻,端屎端尿,洗身洗衣,可把宫女们忙坏了……”
“太后好了后,我就向她请示退位,作个自由的人……”
“皇上,你说要送我们回家的,真的吗?”九秀睁大了眼睛,又半信半疑又急切质问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的,我说到做到。”光绪回答道,眼神里闪着坚定的样子。
几个宫女满意地笑起来,她们感到特别高兴和欣慰,好像真的在回家的路上呢。
回来的路上,六秀伤心地说:“皇上的病经过西医治疗后好了,可皇上还是被太后压制,都没有皇上的权力。”
范英看了看周围,悄悄地说:“你们知道吗?那天,御医给太后看病,他们背后窃窃私语,说太后的病无药可治,活不了几天了。”
九秀眼前一亮,轻声说:“这老太婆死了,皇上就翻身了啊!到时,皇上送我们回家啦!”
“我们终于有盼头了,等待那一天,我们一同回家喽!”她们的眼神放出喜悦的光来,纷纷说道。
几个宫女一边走,一边说着悄悄话,内心舒畅起来,乌黑的长辫晃动着,深蓝色旗袍随风飘舞。
天气越来越冷了,空中阴云密布。宫中的树木落叶纷飞,掉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再看那殿堂那园林寂然一片,暗淡低沉,像受了摧残一样,无有生气和活力。
几天来,隆裕脸色阴郁,心情沉闷。宫女们看她脸色,小心服侍。这天,皇后吩咐了宫女许多事,她头上的两把头晃动着,首饰闪着银光,刺人双目。
用完早膳,几个宫女有的擦洗用餐的八仙桌,有的收拾寝宫物品,有的打水扫地,有的为皇后换装。
忽然,皇后想了想,吩咐道:“不知太后怎么样了,你几个和我还要去看看。天冷了,九秀,你拿上一床被褥,给皇上送去。”
“是,皇后。”九秀答应了一声,取了被褥,去往涵元殿。
她走到湖边,迎面遇见一个人从板桥上走过来。他背着药箱,神情紧张,行色匆匆,快步走向西苑门口。九秀看了看,顿时明白了,这是给皇上看病的医生,怎么如此慌张呢?她感到十分奇怪,转身上了板桥。
看守太监见是服侍皇后的宫女,已十分熟悉,不敢多问,便放行了。
九秀下了板桥,上了小岛。殿前,有两棵大树,一棵是大槐树,高耸挺拔;另一棵也是大槐树,只不过已倾倒了。进了敞开的涵元门,上了沉寂的涵元殿。
九秀顿感皇上住的这儿非常凄凉,环境异常幽静,气氛特别沉闷,好像进入了一个阴森而恐怖的地狱。
突然,屋内传来一声声痛苦的惨叫声:“啊!啊!啊……”
霎时,九秀胆颤心惊,双目大睁,心跳到了嗓子,皇上这是怎么了?她一慌张,就把被褥扔到了地上,冲进内室。她发现光绪在床上乱滚,大声惨叫,声似呐喊,非常吓人。
九秀冲过去,看着痛苦的光绪,心疼极了,惊奇地问:“皇上,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的病不是好了吗?”
(本章完)
第56章 龙驭上宾 一场泡影()
床榻上,光绪不断痛叫,身子乱滚,面色黑暗,双目大睁,大口呼吸,口中臭气难闻,舌头挺直发黑,神情十分痛苦难受。这一切令人恐惧万分,不知为何如此。
“皇上,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九秀十分怜悯,痛哭道。
光绪一把抓住九秀的手,神色恍惚,喘着粗气,张着大嘴,勉强而吃力又吞吞吐吐地说:“九秀,我……肚子……肚子……疼痛,疼得受不了。刚……刚才……吃了那个医生……给我熬的药,怎么会这样?好姑娘……快……快去请太……太医……”
看到眼前的皇上竟然如此惨状,九秀惊呆了,顿生怜悯和悲切之情,她急忙说:“皇上,你坚持住,我快去请太医!”话未说完,她挣脱开光绪抓住她的手,撒腿飞快跑向御医入值的住所。
几个御医闻讯后,立即赶往涵元殿。九秀转过身来,又跑向太后的仪鸾殿。
门外,几个太监站立着,窃窃私语着。威严肃穆的宫殿内,六秀、范英以及几个满人宫女侍立一旁,隆裕、瑾妃、瑜妃、珣妃面色沉静,神情焦虑。
九秀轻轻地走进来,悄悄地对隆裕说:“皇后,我给皇上送被褥,见皇上又发病了,肚子疼痛,在床上乱滚,我急忙去请了太医。你去看看吧。”
看看床上病重的太后,听听九秀的话语,皇后悲伤极了,长长叹了口气。
“皇上的病不是好了吗?又怎么发病了?”后妃们感到吃惊,纷纷说道。
此时,太后重病缠身,身体消瘦,可意识依然明白,慢慢睁开眼睛,问道:“是不是皇上要不行了?”
隆裕心情沉重而悲痛,又十分害怕,伏下身去,小声问道:“姑姑,皇上要真不行了,立谁为嗣?”
太后双眼明亮,头脑清醒,慢慢说道:“快去请载沣王爷!”
醇亲王载沣是光绪皇帝的异母弟弟,他接到入宫令后,立即从王府乘轿进入西苑,来到仪鸾殿。行过大礼后,听候太后懿旨。
太后瞪着载沣,有气无力地说:“载沣监国摄政,辅助皇后处理国事,立溥仪入承大统,为嗣皇帝……”
夕阳西下,到了掌灯时分,六秀跑进殿来,痛哭道:“皇后,一个太监传过话来,说皇上……皇上驾崩了!”
后妃们闻听,个个目瞪口呆,大惊失色。隆裕和瑾妃哭着跑向瀛台,六秀、九秀等几个宫女跟在后面,一眨眼之间,她们冲进涵元殿,寻找光绪皇帝。
只见此时的光绪躺在地上,身体僵直,袍褂凌乱,没有了哀号的声音,已死去多时了。再上前一看,光绪长发蓬松,大瞪双眼,手指嘴巴,面孔吓人,死状令人惨不忍睹。顿时,殿内响起一片痛哭声。
“皇上!”隆裕大叫一声,抱住光绪嚎啕大哭。
几个御医又急匆匆赶来诊病。不一会儿,载沣、庆王、张之洞等满汉王公大臣前来吊唁。隆裕斥责几个御医说:“宫里养你们这些太医干什么?连皇上的病都治不好啊!革职!”
几个御医上前跪倒,申辩道:“皇后,这几天,皇上的病治好了。皇上最后一次服药不是我们抓的,是袁世凯派的一个医生给抓的,并熬的,让皇上服的!这药肯定有问题!”
九秀如实相告道:“皇后,前几天,皇上给我们说他的病好了。可是,我给皇上送被褥时,见他在床上乱滚,大叫肚子疼。他说刚吃了一个医生给熬的药,就不行了,我看见那个医生慌慌张张地跑了……”
载沣恍然大悟,大叫道:“是袁世凯这个小人捣的鬼,杀了他!”
庆王眼珠乱转,阻止道:“杀袁世凯千万不可!杀了他,他统帅的北洋军一旦造反,就和革命党一样,将对朝廷大大不利啊!”
张之洞不住点头,胡须晃动,也颇为赞同,叹道:“如今袁世凯军权在握,杀了他,他的亲信部将段祺瑞、冯国璋怕要谋反,再加反叛朝廷的南方革命党,大清岌岌可危啊!”
皇后只是哭哭啼啼,泪流满面,却不知所措。众人又悲痛又愤恨,场面死气沉沉。
乾清宫内,隆裕和李连英等人正在布置光绪后事。范英跑来禀报:“皇后,太后归天了!”隆裕、瑾妃以及太监宫女们又急忙赶往仪鸾殿,宫中陷入一片悲痛之中。
一时间,皇宫中,念经声、乐器声、痛哭声不绝于耳。王公大臣、僧尼道士、能工巧匠等众多人操办着慈禧和光绪的丧事。
在办理慈禧的丧事中,许多人进进出出,熙熙攘攘,忙忙碌碌,场面热闹,葬礼豪华,气势恢宏。向东陵出殡时,但见身着新式军装的骑兵开路,队伍浩浩荡荡,随葬物品目不瑕接,有纸兵纸将纸车纸马,有形状貌似真船的富丽堂皇的大法船,有数不胜数的珍贵的官窑瓷器和古董物品……几百名杠夫抬着黃绫覆盖的梓宫。梓宫内,金丝宝珠的锦褥铺在底下,一层又一层铺满晶莹而贵重的珍珠。慈禧身穿金丝礼服,珍珠链裹满全身;珠冠上镶嵌着一颗价值连城达两千万两白银的大宝珠;口含银光闪闪、光芒四射的夜明珠一颗;全身上下、身体周围满是宝石、珍珠、玛瑙、玉器、金银祭器等奇珍异宝,红红的,黄黄的,绿绿的,白白的,五颜六色,眼花瞭乱。再加棺椁外的随葬品更是数不胜数,不计其数,达数万件之多,价值白银数亿两之多。另外,陵寝依宫殿规格建制,建设数年,耗资巨大。其丧事之隆重,葬品之多,葬礼之奢侈,陵墓之豪华,世所罕见,使人瞠目结舌。
“老太后生前富贵,死后富贵啊……”人们窃窃私语着,传说着。
宫里再也见不到光绪的身影了。几个宫女心烦意乱,伤心极了。六秀悲伤地说:“皇上说过送我们回家的,可是如今……”
九秀叹道:“像作了一场梦,梦醒之后,才感到这是一场美丽的泡影。”
她们想念家乡的心情越来越迫切和沉重了,一到晚上彻夜难眠,泪水湿透了衣被。眼睛闭上,梦到了亲人;眼睛睁开,想起了亲人。
姐妹几个一商量,决定向隆裕皇后请示回家。这天早上,六秀、九秀、范英给皇后请过安,等皇后用过早膳后,壮着胆子请示道:“皇后,奴才有话要说。”
皇后一听,静静地看着她们,说:“别看我是皇后,可我把你们当成妹妹看待。有话就说吧。”
几个宫女鼓起勇气,纷纷说:“我们十几年没回家了,家里也不知怎么样了,就想回家看看。”
(本章完)
第57章 清亡之后 遥遥无期()
隆裕眼含泪水,悲伤地说:“皇上走了,我伤心极了,你们再一个个走了,我就更难过了。”
“皇后,我们回家看看,再回来服侍你。”
“按规定,你们干满十年出宫,该回家成家了。我还真舍不得你们走啊!现在南方大乱,革命党造反,那些乱党见财物就抢劫,见女人就霸占。你们回家凶多吉少啊!以后再说吧。”
几个姑娘特别惊恐,心里隐隐作痛起来。六秀眼里含泪,伤心地说:“皇上说过要送我们回江南的,可是皇上走了。如今南方大乱,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皇后看了看,想了想,劝说道:“以后南方安定了,你们再回家吧。”
“皇后说的是,我们也只能这样了。”几个姑娘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
辛亥年间,又是一年的冬天来到了。早晨,九秀从皇后宫里值夜回屋。凛冽的寒风吹在她那白嫩的脸庞上,如刀扎一般疼痛难忍。寒风吹动旗袍,寒气袭进肌肤里。穿着单薄的她直打寒颤,双手交叉抱着胸膛,浑身瑟瑟发抖,恐惧而期待温暖的双眸闪着晶莹的泪水。
这时,六秀早已起床,穿上棉袍。见到九秀可怜的样子,十分心疼和关爱,说:“天这么冷,你怎么不穿棉衣呢?”
“六姐,我那件棉衣穿了好几年了。岁数一大,身子胖了,棉衣小了,穿不得了。”九秀解释道。
“我这件棉衣穿着大,你穿我的吧。”六秀边说边解开棉袍的纽扣,脱下棉袍。
“那你穿什么?”九秀问道。
“我比你瘦,我穿你的。”
“你穿我的,合适吗?”
“拿出来试试吧。”
九秀只好如此,从衣柜里取出自己的棉袍给了六秀。然后脱下旗袍,穿上六秀的棉袍,她感到还真合适。冰冷的身体变得暖和起来,心里热烘烘的。
六秀穿上九秀的棉袍,立时觉得肩膀发紧,棉袍小些。心里说:“这棉衣还真小。”可她心口不一,却说:“正合身。”
九秀一看,问:“六姐,你穿我的,小了吧?”
“我比你瘦,棉衣紧在身上,不进寒气。”六秀一边说一边系上一排纽扣。
九秀感动极了,心里涌动着一股股热血。她抱住六秀,激情倾泻而出,深情地说:“六姐,我又想起在家时了,我们姐妹几个多么亲切啊!一家人多么幸福啊!”
六秀鼻子一酸,眼里涌出一汪热泪来,喃喃地说:“昨晚,我又梦到爹妈姐姐妹妹了。我追他们,可他们向后躲闪,一会儿就不见了,真是奇怪啊!”
九秀伤心地说:“我也经常作这样的梦。不知南方安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