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九零二(血路救赎)-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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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除了听话,自己好象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了。马德宽的目光扫向这一片废墟。破碎的书画和衣片,满地的血和肉,压扁的铜锣……无不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
如果没有政府的支持和大力打击,凭个人或团体的力量禁绝鸦*片,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对土商和烟馆进行打击的时候,陈文强已经清楚地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是在减弱烟害,同时也攫取黑金,为自己的产业不断注入资金。绑架、勒索固然不错,但却相当麻烦。绑人、关押、交接赎金……这些环节都要认真策划,来不得马虎。
如果能让鸦*片贩子主动把钱送来,岂不是又省事又省力?听起来象是天方夜谭,但却能够通过巧妙的谋划而变成现实。马德宽这个家伙,陈文强并不是没注意到;而劫夺潮州土商的鸦*片也不是废物,两下结合便是一场黑吃黑的行动。
马德宽如果不屈服,陈文强再想别的办法,再找别的人。而经历了炸弹袭击的马德宽显然并不是一个视死如归的人,他现在便带着两个徒弟慢慢走在荒野中,向着七杀指定的会面地点行进。
小路蜿蜒穿过树林,鞋有时陷进泥水里,但徒弟的抱怨却被马德宽厉声制止。杂草、灌木丛,再加上杂乱堆放的烂木头,东倒西歪的墓碑,看起来阴森恐怖,危机四伏。在周围树木和灌木生机勃勃的对比下,生与死的对称性在这儿体现得更深刻了,让人感到的不是神圣,而是诡秘。
马德宽站在这个葬满死人的地方,四处环顾了一下,耳边仿佛响起担心而又恐惧的声音,是的,恐惧的声音。既然是书约见面,想必七杀是有条件要谈,否则直接干掉自己不就完了?所以,蚀财估计是难免了,这条命应该没有问题吧?他不断地自我安慰着,努力在徒弟面前装得镇定一些。
沙沙作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分不清是风吹树叶,还是脚步声,马德宽心里怦怦直跳。然后,他看到了,看到了一个戴着黑布头套的人象幽灵般地突然出现,单手握着一杆枪似的东西,半扛在肩上,向这边走了过来。
……………
第八十五章 黑吃黑的可能()
蚊子、小咬围着马德宽的脸、脖子嗡嗡地飞着,咬着,让人忍不住流泪。
冷冷的话语从对面的汉子的口中说出,不带丝毫的感情,也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近乎命令。
马德宽听明白了,这是要利用他的人脉和名声,以销赃的名义将鸦*片买家引来,然后是只损失钱财,还是人财两空,就要看七杀的心思了。
“欺人太甚。”徒弟大黑牛先不干了,叫道:“毁了我们马爷的名声,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七杀怎么了,就这么横行霸道。要说玩枪,爷也有。”说着,他一敞衣服,拔出了枪。
“不要。”马德宽话音未落,“轰”,一团烟雾爆起,大黑牛的半个脑袋被轰掉,红的、白的四下迸射。
咔咔声响,霰弹枪重新上膛,枪口换了方向。陈文强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但在这血腥场面下,却更显冷酷。
“江湖?就是比谁拳头硬。马爷不会连这个都没教给徒弟吧?”
马德宽又恨又怕地望着陈文强,此时他能闻到死亡的味道了,这死亡存在于他的呼吸、愤恨和他的失败及灾难之中。
“我不杀你,你可以放心啦!”陈文强略带嘲讽地扬了扬下巴,“既然你不愿意,那就请走吧!”
马德宽惨然一笑,他明白了,“要是杀了我,以后谁还敢赴七杀的约?”
“嗯,还算聪明。”陈文强的口气也不知是夸奖,还是揶揄。
“现在离开这里,明天就要对我下手了吧?”马德宽咬着牙说道。
“明天太迟了,我们都是急性子,就今晚去府上拜访如何?”陈文强将枪举起,向空中举了三下。
十几个头戴面罩的人在四周的坟堆、草丛中现出身形,各持武器,冷冷地注视着这边。
太阳照在身上,马德宽却觉得浑身发冷,胳膊上和后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阵恐惧和黑暗牢牢攫住了他。
这可不是普通帮派打群架的样子,或长或短,全是枪,简直是一支小军队。马德宽知道,凭自己的那些徒弟,肯定是挡不住这些杀神。或者说,枪声一响,便要跑掉大半。
“我认了。”马德宽叹了口气,颓然说道:“爷怎么说,我照做便是。只是买卖要敲定,事先总要验货,我那里可没有多少土。”
“货已备好,二三十万,只多不少。”陈文强稍微放缓了口气,说道:“你带人拉回你那里,联系买主,验货洽谈。成交的地点、时间,由我定。”
二三十万?马德宽倒吸了口冷气,想了想,苦笑道:“能出得起这笔大钱的买主,哪个不是有些势力?我干了这不讲江湖规矩的事情,以后还要爷给妥善安排个后路。”
陈文强目光咄咄,死死盯着马德宽,马德宽就觉得仿佛有利剑直刺心底,他的每块肌肉都凝住了似的,眼前仿佛有个翅膀在轻轻扇动,由灰转暗,头罩里仿佛是一个妖魔,直欲扑出来吞噬了他。
好半晌,等到陈文强终于沉声说了句“没问题”,马德宽才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顿觉后背一片冰凉。
…………
洞彻心扉的能力,随着越来强,越熟练,已经使陈文强摆脱了困扰,代之而来的是猛然迸发的凌厉和自信。铁胳膊和大头梨曾私下议论,洪棍陈大哥平常满满亲切随和,可突然一脸严肃地死死盯着你时,就使人心跳发慌,严重时甚至有种想跪下的感觉。
但陈文强待人处事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平常不搭架子、不摆派头,心细缜密,出手大方,照顾周详,单说给这些亲信兄弟个人和家眷的安排和待遇便胜似在兴义堂时数倍不止。
一方面待人似乎完全出于真心,亲切随和;另一方面则是在物质利益上的大方给予,使其全家受益。对于江湖好汉来说,这才是使人心悦诚服,值得死心塌地跟随的大哥。就象水浒传中阮小七遇见了托搭天王晁盖那般的心情:“罢罢罢!这腔热血只卖给识货的!”
当然,让这些家伙服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陈文强的能力。在武力上,陈文强严格地训练他们,偶露身手都令人惊叹;在智谋上,他们每次行动都是陈文强策划,有精密的调查,妥善的布置,猛如鹰隼的动作,疾似狡兔的撤离。
平时他们眼看着一些江湖中人生活阔绰,气派尤其令人艳羡不已。久而久之:“彼犹人也”的意念便跃然心头,也盼望能有一天出人头地。而在他们的心目中,陈文强也算得上是一个大亨了,而他们能和“亨”字号的人物平起平坐,称兄道弟,那简直就是一个筋斗翻到了青云里。
跟着这样的大哥,绝对有前途。这些人因为有希望,更有了信心,所以才跟愿意跟牢陈文强,出生入死,流血拼命。因此陈文强指挥起来,一呼百诺,如臂使指。
至于烟×土的销路,作为鸦×片集散地的上海,是不必发愁的。甚至因为陈文强的杀戮劫掠,潮州土商渐渐收手,外运鸦×片的数量骤减,使得价格在不断上升。
在之前的鸦×片贸易中,虽然国内也产土,但国内各地的动乱不安,交通阻隔,业者长途运输,风险太大。还有,则是强有力者明抢暗夺,沿途更是关卡重重,横征暴敛,竟无已时。所以,外洋烟土因为自原产地运送出口以后,沿途不管经过那些国家,那些口岸,都无须缴纳税款。接驳到上海租界同样的不必完粮纳税。运费与厘税加重了十倍生产成本的国产烟土,因此始终无法和洋土抗衡。
而处于公共租界的潮州帮则基本上是处于垄断地位的,资金雄厚的土商们,通常以每艘十万银元的代价,包租远洋轮船,从印度口岸,直接运送烟土到上海,是最大的供货商。
坏人是杀不尽的,为了钱财而铤而走险的更不会少。陈文强打击的土商、烟馆多是在华界和公共租界,法租界本身亦有几家土行,愤于潮州土商的垄断,以及任意操纵价格,如果知道马德宽手里有土,他们岂会不动心,岂会不想趁此机会得到货色的供应,好大发一笔。
……………
第八十六章 黑吃黑()
人,自从生下来的那一刹那起,就注定要回去。这中间的曲折磨难、顺畅欢乐便是命运。等你年老的时候,回首往事,就会发觉,命运有一半在你手里,只有另一半才在上天的手里。你一生的全部就在于:运用你手里所拥有的去获取上天所掌握的。
而一个人的努力越超常,手里掌握的那一半就越庞大,获得的就越丰硕。在你彻底绝望的时候,别忘了自己拥有一半的命运;在你得意忘形的时候,也别忘了上天手里还有一半的命运。人一生的努力就是:用你自己的一半去获取上天手中的一半。这就是命运的一生;这就是一生的命运。
当张园的拒俄集会上响起了古曲《将军令》;当举着“旅沪华人工会”、“拒俄义勇军第三队”等旗帜的整齐队伍昂然而来,并高声唱响《男儿当自强》;当歌曲本身的震撼力征服所有人;当陈文强所策划的造势达到了预期效果……。他这个主角却并未出现在张园,而是在准备代表上天,掌握某些人的另一半命运。
在成为杀手的初期,当你开始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夺取人的生命之际,会有一种极度刺激的快感──上天创造生命,而我消灭生命,自己的地位,几乎与上天对等,这可以使人得到极度的满足。
但到了陈文强这个层次,他会时常在心里问自己:“你是生命的主宰吗?你有什么权利去消灭另一个生命?如果你有权消灭他人的生命,他人自然也有对等的权利,当他人要取你的生命之际,你会是怎么样的想法呢?”
这种迷茫和困扰在前世便存在过,使得陈文强抛弃了在组织内的生涯,遭到无情追杀。现在呢,经历了重生的陈文强有了自己新的感悟,并给自己设定了原则和底线。
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是执正义之剑,斩邪杀恶。不是吃斋念佛,躲在小屋内祈祷忏悔,而是相信世上神圣的价值,勇敢地在江湖社会中搏击。
几百米外的荒僻河滩上有人站着,有人走着,有人在说话,而他们的生死都在陈文强的手中。只要轻轻扣动板机,不管他是瘦弱,还是强壮,都将被一颗花生米大的炽热铁物夺去生命。
准星稳稳地套住了目标,那是一个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家伙,似乎是这伙人中身手最好、威胁最大的。争吵已经开始了,按照设计好的剧情,很快便要刀枪相见,血肉横飞了。
太阳升上了中天,热辣辣地撒下炽热,三个小时前的杀戮所遗留在河滩沙石内的血气该是蒸腾出来了吧?还要有新鲜的血喷溅吗?
手指轻轻后压,枪身轻快地后退,子弹激射出膛,划破空气、发出尖啸。河滩上迅速拔出手枪的大汉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象根木头似的栽了下去。枪声响了起来,急促而短暂。再次恢复宁静的时候,前来购买鸦*片的六个人已经倒下了四个,另两个则举手蹲在了地上。
生命象烟花般转瞬即逝,马德宽撇开头,避开幸存者怨恨的目光。那个道上有名的好手只是拔出了枪,速度很快但却挡不住死亡的子弹,凄惨地倒毙于地,殷红的血不断流出,又不断被砂石贪婪地吸收。他象是无意地向一个方向望了一眼,便迅速收回,似乎多停留片刻便会招来同样一颗子弹。
几大箱子鸦*片摆在河滩上,盖子已经打开,散落着几包验货时拆开的烟土。在平日时,看到这个就会想到白花花的银元和花花绿绿的钞票。但现在,在马德宽眼中,却似乎是恶魔的咧嘴狞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是这么简单啊!马德宽突然苦笑起来,自己还活着,还有不少钱财,这真是很幸运的事情。七杀借着自己的信用和声誉引来了这些自投罗网的傻瓜,杀人劫财,也就堵死了自己的后路。除了七杀的保护,或者是七杀的事后安排,自己和家属也只有这样才可能保全啊!活着,就够了,被七杀盯上,还能有什么奢望呢?
一声唿哨,从草丛、芦苇中钻出很多大汉,按照分工打扫场地。尸体被掩埋,鸦*片被运走,他们要转移地方,进行下一场,也是最后一场黑吃黑行动。
“马爷。”大头梨走过来,看了看还在愣怔的马德宽,似笑非笑地说道:“再来一次就完事。嗯,不用害怕这些王八蛋找后账,就凭他们那两下子,跟我们作对,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