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莲开-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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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想不,我说错了,是不敢去想,因为我越是去想,越是会害怕。为了这一天,我隐忍了这么多年,付出了我的所有,我不敢去想,如果这些年来我苦苦追求的东西,不过是个泡影,那我怎么办?所以,我干脆不想了。”
他低头,半垂凤眸,望向那发着幽幽绿光的八卦,修长的手指沿着八卦上古朴的纹路,细细地抚着,“其实在我看到这尊脸谱石像之前,我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我心中暗忖,原来他之前的镇定从容,其实只是表象而已,他心里其实也在害怕,也在忐忑。
他抬眸望了我一眼,忽然拉过我的手,抓着我的手指,抚上玉柱上的八卦,“感受到吗?它的力量”
我诧异莫名,那股传说中能操控人心的神秘力量,就是封存在这根毫不起眼的白玉石柱里?
看到我迷惑的眼神。朔麒云轻笑一下,将我的手摊开,用他冰冷的手掌将我的手覆在八卦上,“再过一个时辰,七星错行,你将亲眼见证,我如何拥有这世上至高无上的力量”
不知是他的话,还是他冰冷的手,让我打了个冷颤,我连忙将手抽出。横了他一眼。
朔麒云不在意地笑了笑,不再理会我,走到祭祀台前。半跪着身子,敛起笑意,目光柔和地望着柳惜月。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轻柔地抚着她的脸。替她整理乌丝,动作细致温柔,仿佛他每日都重复着这些动作。
须臾,朔麒云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子中取出一朵牡丹,轻轻插入柳惜月发鬓。殷红如火般娇艳的牡丹。让柳惜月原本苍白的脸映上一抹绯红,朔麒云满意地笑了笑,眸光更是柔和。
深紫色的袍子。在荧荧闪闪的烛火中艳丽无比,与柳惜月身上的素白丝袍形成强烈对比,可是此情此景,紫衣白袍,牡丹美人。恰恰是最协调的一个画面,比他以往笔下的任何一幅画都美。
“惜月”他半跪着。神情专注地抚过她脸上每一寸,在她耳边温言细语。
我的腿站累了,抱着御凤靠着白玉石柱坐在地上,看着朔麒云情深款款的样子,只觉得异常讽刺。躺在祭祀台上的女人,是他梦寐以求的至爱,他却一边说自己如何爱她,一边亲手将她当作祭品,交换他倾尽一生追逐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抬头望了一眼洞顶,刚才那轮明亮的圆月,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上弦月。我的心猛地一跳,所谓的七星错行,就是指月食?那么等到月亮完全被遮蔽时,便是朔麒云得到那股力量之时了。
长廊那边隐约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我想是北凌羽他们见我进来这么久,开始担心,按捺不住要闯进来了。朔麒云仍痴痴地看着柳惜月,恍若未闻。云海身影一闪,飞快地穿过殿门,消失于长廊之中。
北凌羽刚才为了打开石壁流了很多血,我担心他此时再动武,身体会吃不消。我站起身,想往殿外走去,两眼仍专注在柳惜月身上的朔麒云,突然冷冷开口道:“别忘了你刚才答应过我什么,做我的女人,不可有异心。”
我心中大骂他无耻,但也知道现在我没有和他谈条件的资格,我的性命全系于他一念之中,只得停下脚步。打斗声越来越激烈,我听到了驯龙的剑鸣,还有玄铁阔剑的撞击声。片刻之后,数个身影陆续从黑暗中跃出,边打边往大殿的方向靠拢。
我跑下祭祀台的台阶,往外张望,北凌羽、上官逸、秦怒、狄靖四人,正和悬剑阁、云影卫的人缠斗着,刀剑交割撞击出点点火花,一边打一边往这边靠近。朔麒云抬眸望了一眼,眸中满是鄙夷,随即又收回目光,温柔地望着柳惜月。
殿门处,四条身影敏捷地跃起,穿越了悬剑阁和云影卫的防线,往祭祀台的方向奔来。
“萱儿”
“无双”
北凌羽和上官逸同时朝我呼唤,带着焦虑和担忧。苏回天似乎盯紧了北凌羽,手中的弯刀不断朝他进逼,险象环生。我顾不上朔麒云的警告,纵身跃到北凌羽身旁,挥剑格开苏回天的弯刀。
“你们快走,我没事!”
没有人回答我,狄靖不顾一切地扑向祭祀台,奈何云海三人将长鞭舞得密不透风,像天网一样将他罩住,苏回天不愿和我交手,转尔攻向上官逸,北凌羽和秦怒则对付剩下的四名悬剑阁高手。
祭祀台上,朔麒云对台下的打斗仿佛浑然未觉,依然专注地轻抚着柳惜月恬静的脸庞。此时,白玉石柱顶端的八卦,那道幽幽的绿光忽然光芒大盛,朔麒云抬首,望向洞顶。
洞顶的苍穹里,刚才那弯弦月几乎消失不见,只剩了一道极细的,渐渐淡去的光环。朔麒云低头,在柳惜月额上深深一吻,“惜月,别怕,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起身,退开两步,苍穹之上,那道淡淡的光环终于完全隐去,轰的一声,祭祀台上忽然窜起一圈火苗,将柳惜月包围。
“不”祭祀台下,狄靖肝心若裂,狂吼一声,纵身跃向台上。
“狄靖,回来!你救不了她!”我在台下大喊,可终是无用,朔麒云眸中闪过暴戾之色,趁他身在半空,两掌齐出,一道迅猛无比的掌风夹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狄靖击去。北冥**的掌风,就连几丈开外的我也顿觉寒气透心,北凌羽及时抱着我躲开,狄靖被一掌击飞,重重地跌落地上,喷出一口鲜血后,犹自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地往祭祀台走去。
祭祀台上,火焰越烧越烈,那朵牡丹花瞬间枯萎,柳惜月的身影已完全湮灭于火海之中。正在交手的人不约而同的住了手,一起望向祭祀台。
“不!惜月!不”狄靖撕心裂肺的喊着,胸前的衣襟一片腥红,拼命向祭祀台走去,却被秦怒紧紧抱住。
我的心也如刀割般的痛,为狄靖感到难过,还有什么比看着心上人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更残忍?我将脸埋在北凌羽怀里,不忍再看,却听北凌羽忽然惊呼:“看,那尊石像在流泪!”
众人抬头望去,对面的山壁上,冰夷王子的脸上,半睁半阖的双眸下,两行水印缓缓滑落,仿佛流泪一般。
我心中无比震撼,他在难过吗?看到自己的后裔为了继承自己留下的力量,将自己最爱的人亲手献上做为祭品,可这不正是他定下的条件吗?忘情忘爱,不受世间情感羁绊,没有感情,只剩理智的人,才配拥有他遗留的力量,继承他的遗愿,统领天下。
可是为什么,他在看到有人为此献上祭品时,却会感到悲悯和不忍,为他流泪?望着那尊布满斑驳痕迹的石像,我的心隐隐作痛,他流泪,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为此付出一切的那个人,从此再也感受不到让世人为之痴、为之狂、为之醉,就算明知有毒,也甘之如饴的情爱。
熊熊火光之中,朔麒云面向石像,再次叩首,当他回过身来,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跳跃的火光中泛着摄人心魄的流光,皎皎如玉的俊脸一片萧杀,仿佛高高在上的王者,俯视众生。
此时,那根白玉石柱通身流动着荧荧绿光,顶端上的八卦,忽然发出一道强光,光柱穿过洞顶,直向天幕射去。
朔麒云缓缓迈步,走向白玉石柱,将右手按在光芒大盛的八卦之上。我的心怦怦直跳,下意识地握紧了北凌羽,那一刻终于来了。
众人均紧紧盯着祭祀台上的朔麒云,等待着那一刻的发生。可是,让人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了,八卦上的光芒突然熄灭,玉柱上的流光也跟着消失,整根玉柱似是失去了生命,蓦地黯然下来,仿佛它从没发出过让人眩目的光芒。
我怔住,就这样结束了吗?他已经从玉柱上得到那股力量了?可是下一瞬,朔麒云脸上那茫然的神色已经告诉了我,刚才根本什么也发生,他失败了。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一切好好地,哪里出错了吗?
朔麒云当场惊愕失色,玉般的俊脸霎时变得煞白,他痛苦地捂着胸口,噗地一声,狂喷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低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第二百贰拾贰章 黄梁梦碎()
蓦然间,他似是醒悟了什么,猛然转过头来看向我,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暴戾的厉芒,那厉芒瞬间变换成汹涌的杀气,似要化为利刃,直向我胸口刺去。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北凌羽感到我的不安,左手抱着我,右手将驯龙护在身前。
“是你是你”朔麒云指着我,嘴角仍挂着腥红的血,几缕乌发贴在脸上,看着有些狼狈。
是我?我在心里直打鼓,朔麒云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他得不到那股力量是因为我吗?可我分明什么也没做啊。
我望向祭祀台,柳惜月的身影已在火海中化成了灰烬。七星错行,异血人,用最爱的人做祭品,三个条件均已具备,他为什么会失败?除非一个念头在我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刹那间我全明白了。
愣怔了片刻,我忍不住放声大笑,那压抑不住的狂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其余人都不明所以地望着我,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怪事。
“朔麒云啊朔麒云,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啊!任你聪明一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栽在自己手中,功亏一篑哈哈哈”我难以抑制地笑着,笑得身子也佝偻起来。
北凌羽担忧地扶着我,“萱儿,怎么了?”
我直起身子,指着祭祀台上那个紫色的身影说道:“朔麒云,枉你机关算尽,可惜你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你自己的心!你爱的人根本不是柳惜月,你真正爱的人,是你亲手塑造出来的惜月!”
朔麒云煞白着脸望着我,在听到这句话后,又猛地吐了一口血。扶着那根白玉石柱踉跄地跪下。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北凌羽诧异地望向我,“萱儿,这是怎么回事?”
我笑着对他道:“凌羽,我终于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我指了指朔麒云,“那个人,将我的记忆抹去,欲将我塑造成另一个柳惜月,日日陪在他身边,弥补他与柳惜月不能厮守的遗憾。讽刺的是。这个一向善于揣摩人心,以操控他人为乐的人,却没能操控自己的心。他竟然爱上了柳惜月的替代品,爱上了那个他一手塑造出来的惜月。所以,现在躺在祭祀台上的柳惜月,根本不是他最爱的女人,三个条件已缺其一。时机已失,他再也没机会取得那股力量了。”
众人恍然,北凌羽挑眉道:“果然自作孽,他贪得无厌,妄想鲸吞整个天下,挑起祸端。如今宝山空回,真是应了那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朔麒云抬首望我,目眦尽裂。怒吼道:“不不可能!我爱的是柳惜月!不是惜月!”
我冷笑,其实在刚才白玉石柱上的灵光突然消失时,他心里便已全然明白了,只是这场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太过残忍。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柳惜月是他一生至爱,纵然他过去有过无数女人。可这些女人只是她的替身,他不过是为了从她们身上找一抹柳惜月的影子,以慰藉自己相思之苦,而惜月便是这众多替身中的一个。
当初他按着柳惜月的性格、品味、才艺,一心将我塑造成另一个柳惜月,可是,正如他自己所说,除了同样善舞,无论外貌还是禀性,我没有一样和柳惜月相似,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可恰恰是这样的一个惜月,让他的心毫不设防,两年的朝夕相处,相濡以沫,有些事情已被悄悄改变。或许在邀仙台上,当他搂着惜月,告诉她她一直在他心里时,他的心已不知不觉被她闯入,而他还懵然不知。
我直直地望着朔麒云,“不可能?你已经变心了,只不过你还不察觉,就在刚才,你故意激怒狄靖,告诉他今晚柳惜月会死时,你的语气再不是以往的怜惜和愧疚,而是冷漠和幸灾乐祸。呃差点忘了,刚才你为柳惜月戴的牡丹,是哪个品种?”
朔麒云一怔,我接着道:“只怕你自己也没意识到吧,是桃之夭夭,是惜月最爱的桃之夭夭!”
朔麒云的脸又是一阵惨白,我哈哈大笑着,“朔麒云,你已经彻底失败了,你纵然再聪明,也无法力挽狂澜,因为,惜月已经消失了,世上根本就没有惜月这个人!”
朔麒云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琥珀色的眸子渐渐变得森冷可怖,怒火和恨意涌上他的脸庞,杀气尽现。抓在玉柱上的手指,已硬生生嵌入玉柱里,喀地一声,玉柱的柱身赫然裂出一道隙缝。
一旁的上官逸呵呵笑了几声,揶揄道:“啧啧,真是可怜啊,筹划了这么多年的大计,竟然被自己亲手弄垮了。不过无双,你别再顾着笑了,他如今功败垂成,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