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第14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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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其实赵初彦想得也有些夸张了,盖因并不是所有东岸乡村野店都会如博陵县望都乡某村的这家店一样的。即便是在东岸,蜂蜜也不是什么便宜的物事,根本不可能让普通老百姓也当成日常食品来消费,更何况松子、核桃仁的产量也没丰富到大众食品的程度。这家店之所以如此,只不过是因为靠近交通要道,时不时有军人、工程员、技术员、官员来来回回罢了。这些人的消费能力较强,档次也较高,故这家店才备了这些食材,面向的也多是这些高端消费者。至于普通消费者嘛,其消费层次很显然是如今正吃着乳粥、馒头的那帮家伙们的层次,虽然这在赵初彦看起来也相当不低了。
诸人吃茶喝粥间,一支运输队在路边远远地路过,一个精瘦的汉子骑马来到了小店近前,然后直接粗着嗓门大喊,让店家赶紧做几筐易携带的吃食出来,他们不便停留,还要加紧向北赶路。店家闻言赶紧跑了出来,与汉子协商一番后,定下了要四大筐炊饼、胡饼、肉油饼、馒头的意见。
炊饼、胡饼、馒头(牛肉馅的)都是现成的,直接可以装筐,肉油饼则需要去锅里油炸一下,故汉子还需要等一等。汉子也不以为忤,这时运输队大队已经远去,汉子与几个一同前来采买干粮的随从便要了一张桌子,直接点了些吃食狼吞虎咽了起来。
赵初彦发现,他们点的东西还挺多,且并不便宜,计有松子糖粥、糕糜、灌浆馒头有些类似前宋时著名的开封灌汤包荡羊饼子、灌肺油饼及馄饨。赵初彦觉得,这些人应该是公差一类的人物,在朝鲜是属于人阶层,收入不能算低,但也绝对不高,应该是消费不起这些东西的。
这个时候,他已经麻木了,再也不管这些东岸“人”们谈笑着吃饭喝茶,专心对付起了面前的松糕。同时,他心也有了一点模模糊糊的想法,即回国之后,向大王痛陈厉害,要求革新。当然这种革新并不是如同东国人这样丢掉甚至毁弃自己的传统化,他们太功利了,太浮躁了,虽然国富民强,但赵初彦并不认可这种模式。
他的理想模式,还是以儒家名教为主干,辅以一些新技术的应用,以提高那啥好吧,是社会生产力,让国家的财富大面积增长。但这种社会财富的总体增加也不是漫无止境的,赵初彦觉得至少不能让那些满身铜臭的商人如同东朝这般人模狗样的,社会秩序必须还是控制在儒家士绅和两班贵族手里,这种高生产力状态下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则最受赵初彦青睐,而且他相信其他人对此也是持赞同意见的大家祖立了大功得下的荫庇,自己又苦读诗书这么多年,怎么能让那些不懂礼教的商人及下贱的工匠遽然位呢?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当然赵初彦没有仔细思考过,他的这种设想到底能不能实现,到底是不是空楼阁。他还没这种意识,即便在东岸各处转了这么久了,但没有深入居住、学习、了解个十年八年的,他又能有多少深刻的认识?能有目前这种利用新技术提高社会生产力的念头,已经算是不枉此行了,还是不能要求太高。
至于说他理想的新田园牧歌的封建社会生活,在朝鲜王国会发展成什么样,能不能持续下去,会不会半途而废,这很难说了。总之,一切都看后续发展吧,谁也不是万能的,不可能预知几十年以后的事情。
半小时后,大伙差不多都吃完了。赵初彦有些会账,但想起已经不是很丰裕的财务状况,他还是默默放弃了,任同行的东岸外交官员付账朝鲜使团靠售卖药材、毛皮、特产得来的资金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赵初彦最近甚至已经开始给东国贵人们写毛笔字以获取润笔费,这在人看来是雅事,赵某人还不至于拉不下脸来不做。
随后,整理收拾完毕的众人便离开了小店,继续一路向北,朝界河(布埃诺河)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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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七章 中央谷地(十一)()
“东朝风物,果是大异国中,此行不虚啊。”在住进了博陵县城内的一间国营招待所后,拿毛巾洗了把脸的赵初彦,朝自家的两个仆人笑着说道。
今天已经是1682年9月11日了,距离他们离开的时间大概还有一个多月的样子,使团的一些人已经奉命南下返回了东岸人的水师基地柳城港,与“显宗大王”号上的留守人员一起努力,将出航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做好——嗯,最重要的,想办法让东国人帮忙把一些船只维修费用给免了,不然怕是就没足够的钱采买货物了。
“《汉书·货殖传》云:各安其居乐其业,甘其食而美其服,可见安居乐业是多么之重要。方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些个朝鲜子民,你们觉得他们可安居乐业了?”坐到了房间内唯一一张桌子前,赵初彦习惯性的想喝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于是有些尴尬。
他似乎忘记了,因为省钱的缘故,他们住的这家招待所(东岸外交部补贴一半费用,其余朝鲜人自费)是不提供诸如茶水、点心、瓜果的,一切都得自己来。昨天的晚餐,就是赵初彦的两个仆人去招待所厨房借了些器具,煮的干粮。毕竟东岸居,大不易,这里的消费水平并不低,尤其是这些所谓的服务行业。朝鲜使团已经出来很久了,早就已经入不敷出,若不是东岸公司、孙春阳南货铺、国营百货公司等企业时不时赞助一笔费用的话,他们怕不是已经流落街头了,哪还能像现在这般逍遥,跟旅游一样四处闲逛。
“老爷,茶没有了,汤却是还有一些。”在征得赵初彦同意后,仆人从行李中翻找出了一些珍藏至今的人参,打算去做一道汤。与朝鲜和中国一样,东岸人饮茶也是先汤后茶,茶罢送客,与前宋年间先茶后汤的次序刚好相反(这一点赵初彦又可以吐槽了……),因此市面上也是有许多汤的材料可买的,之前赵光明就买了一些,如干果、黄芪、枣子、橘皮等等,这会正可以拿来煮给自己的老爷吃,只是工具还得问店家借,少不得又得给几个铜板的使用费,还是颇有些肉痛的。
在仆人出外忙活的时候,赵初彦则悻悻地打量起了屋内的装饰。这其实是一件很普通的砖房,并无任何出挑之处,只不过空间比较大而已。屋内有一些家具,看型制应该是东国常见的款式,如与床榻有些类似的所谓沙发——事实上赵初彦很奇怪这个名字的由来,为何叫沙发呢,明明就是个唐宋年间较为流行的床榻的变种嘛,东国人当真是不读诗书,以至于失心疯了,竟胡乱取名。
床榻一侧放着个炉子,款式是烤饼用的。智利这个地方据说气候比较潮湿,冬天阴冷刺骨,食物不烤一烤实在没法吃。东国人饼的种类很多,什么胡饼、炊饼、蒸饼、麻饼、油饼之类的,作为干粮是很不错,但时间长了不用火烤一下的话,吃着就很难受了——当然对赵初彦这等锦衣玉食的人来说,此类感受是不多见的,他们吃干粮的时候很少,也就来东国后因为财政拮据而体验了一把而已。
屋内另外一件家什就让人有些意外了,赫然是放在桌子中间的一个瓷瓶,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大概是装水吧。这个瓷瓶赵初彦刚才仔细研究过了,应该是东岸本地烧造的,透着很浓重的前宋定窑、磁窑风格(当年莫大帅在山东抓获的前宋窑工后裔烧造),但手艺却又不到家,只见这件瓷瓶器壁较薄,胎质不够纯净,成形也不规整,在中国应当不能称作一件好的作品,只能以最廉价的方式半卖半送出去。
不过在东国这边,这个瓷器也是放在旅馆房间里的,应该也不能算作什么特别值钱的物事。赵初彦就此有些沉吟,不好判断东国人的瓷器烧制水平了,他本能觉得,应该是不如中国远甚的。只可惜之前乘船沿海岸线南下的时候,没有在巴塔哥尼亚台地靠岸休整一下,听说那里是东国人的瓷器制造之都,应该去看一看的,可惜了啊!
仆人赵光明很快便带着热汤回来了,与其一同进来的,还有几个穿着天蓝色牛仔服的朝鲜人。更准确地说,是朝鲜裔东岸国民,都是在东岸生活了多年的第一代移民,对故国多多少少还有些感情,因此在乍一看到两班贵族赵初彦之后,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嘴里不住地用朝鲜语说着一些祝词。
赵初彦见了脸色稍缓。这几个泼才,原本是生活在庆尚道的朝鲜贱民,居然偷偷跑去釜山讨生活,然后乘船移民船来到了东国,这是自绝于王化,赵初彦本不待理他们,不过考虑到在智利这一代人生地不熟的,有这几个生活多年的朝鲜人在旁,也能更多地了解一些讯息,因此便遣人与他们接洽,然后叫了过来。
这几个人住在城外,得知母国使者经费拮据后,便紧急回了一趟家,拿了一些野味做礼物,然后骑马赶回了县城。得知这事的赵初彦脸皮有些发烫,同时也有些感动,这些人漂洋过海来到东国,最初的生活应当很艰苦吧,甚至可能就连现在都不宽裕,但居然也愿意拿出一些珍贵的肉食与来自母国的客人一同分享,这确实是一片至诚至孝之心了,赵初彦颇嘉其心,打算一会仔细问明这几个义民的名字,将他们的事迹写进《东行录》里。
“你们的马都是自家的吧?”赵初彦一边喝着汤,一边问道。而在得到这几个朝鲜裔东岸人肯定的回答后,他有些沉默了,不过随即以胡地牛马羊本就多自我安慰过去了。
“大人,此地简陋,不如移步去我城中的店铺内,那里宽敞些,条件也更好,不会辱没了大人的身份。”一位看起来有些富态的朝鲜人看了看旅馆内的摆设,立刻说道。他在城中经营着一家油铺,生意还是不错的,因此出言相劝。
赵初彦闻言叹了口气,摆手婉拒了这人的好意,然后有些情绪不佳地说道:“尔等本是国家弃民,自绝于王化,国中朝野多有抨击。然本使不是迂腐之人,见尔等在这东国生活甚好,便放心了。你们的一点心意,本使收下了,至于其他的,勿要再提,就这样吧。”
几个朝鲜裔听了连连点头,唯唯诺诺。赵初彦也失去了与他们进一步深入交谈的兴趣,在婉拒了与他们一起吃饭的请求之后,便草草用了些胡饼、肉饼,然后带着两个仆人上了大街,观察起了风物。
临行前,为了感谢这些人的馈赠,赵初彦让人拿来了文房四宝,然后写了一首南宋初年赵鼎出使金国时夜宿驿站时的诗,即《宿来同馆》,诗云:“渭北洮南过却春,穷边冰雪更愁人。来同驿里题诗处,破屋青灯一病身。”
赵初彦的字是下过多年苦功的,非常不错,之前在东岸首都就受到了很多人的赞赏与追捧,一些富商也出钱请他帮忙写字,挂在自家卧室或办公室内,让赵初彦很是挣了一大笔润笔费,同时也让他能够有钱继续在东岸境内游玩。
这会送给几位朝鲜裔东岸国民的诗,除了字很不错意外,似乎还寄托了他对目前略有些潦倒的状况的自嘲和愤懑。毕竟他堂堂一国使者,东国人不全程接待、陪同就算了,居然连钱也不给足了,这真真是岂有此理!想当年出使北京的使者,哪个不是大赚特赚,欢欢喜喜回家啊。但让赵某人呢,唉,不提也罢,都沦落到卖字为生了,还有啥可说的!
下午在博陵县城内的闲逛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这座位于南智利地区最北端的县城实在是乏善可陈。唯一可称特色的大概就是这座城市的布局较为合理,正所谓“大康广陌,皆有条理”,东岸人对合理布局的追求,之前赵初彦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他们的城市管理确实有一套,朝鲜当学习之。
不过城市布局合理了,但建筑特色却与中土差距不是很大,这让在商城、青岛等地看惯了各种特色建筑、养刁了胃口的赵初彦,实在提不起太多的兴趣。因此最后还是草草结束了这次逛街之旅,回到了招待所的房间内,安心整理起了文稿,尤其是他视为命根子的《东行录》,更是逐句打磨、逐字推敲,务求尽善尽美。
1682年9月14日,在博陵县城内外逛了几天后,觉得没甚看头了的赵初彦与仆人、随从离开了招待所,乘坐东岸外交部出钱帮他们雇佣的马车,南下朝柳城港而去。他们的座舰“显宗大王”号之前在穿越麦哲伦海峡时遇到了大风浪,船体受到了一定损坏,因此在柳城港内整修,目测要不少费用,朝鲜人又要肉痛了。
在接下来的十月份,他们会跟随一支东岸船队北上,经龟岛群岛、大溪地、拉包尔、台湾、山东,然后返回最初的出发地朝鲜江华岛,完成这次出使行动。毫无疑问,这对朝鲜人来说也是一次壮举了,虽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