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嫌妃-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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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像是深吸了口气,颤巍巍抬起手,指着那人面前的壁画,说:“你瞧……他的衣服。”
贵人们的目光都往壁画上看去,几乎是不约而同,也齐齐倒吸了一口气:只见壁画上,祥云之下,凡尘之中,站了位尊者,穿的正是大红法衣,衣上团团绣了金光闪闪的字纹。尊者微张嘴,那口型,可不是正是个“如”字?
如是我闻。
略读过佛经的都知道,佛陀诸弟子中,阿难尊者多闻第一,佛陀涅盘之后,凡有传道,都以“如是我闻”开头。
如果、如果那人转头来……如果、如果那人的眉目,果然、果然竟与阿难尊者一模一样,那、那……天人下凡,那可不是一般的祥瑞。
心怀叵测的刺客顿时变成瑞气千条的祥瑞,元十七郎还真愣了片刻,眼看太后莲步微移,就要走上前去,元十七郎与皇帝几乎是同时出声:“太后不可!”
“母亲不可!”
有皇帝发话,元十七郎识趣住嘴,皇帝道:“且不管这人是……凭空出现在这塔顶,住持总该给朕一个解释罢?”皇帝原本是想说“是人是妖是鬼”,终究也怕于佛不敬,临时吞了这几个字。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众贵人心中都人忍不住想:天子虽然年少,这天大的祥瑞面前,竟有这份镇定,果然不凡。
以永宁寺住持的定力,便泰山崩于前,大约也不能让他惊到这份上。
当时双手合十,唱一声佛号,方才略躬身,说道:“回陛下的话,永宁寺落成之后,即刻上下清场封锁,遣得力弟子看守,所有钥匙,都只在老衲手中,但便是老衲,也不曾步入此间。”
停一停,又道:“自塔落成,老衲便与诸位师弟于塔下诵经,有一月之久,到今晨方止,如这人是一月之前留在塔中,便还在世,也……”
原本是永宁寺塔落成,就要请太后前来,奈何钦天司算来算去,愣是找不到良辰吉日,所以才一拖再拖。
道家有辟谷,佛家并无此说,这人如果是道家来砸场子,就不该身披佛家法衣,如是佛家,一月之期,不死也该脱层皮,是一眼就能看出的。但是那人仍然没有转身的意思,就像完全没有听到这一问一答。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人在永宁寺落成之后,一月之前,就带了食物上来。不过一月所需,食物与水分量不少,这寺中僧人封塔之前,应该是有过清场,大量食物与水,绝无可能瞒过他们的眼睛。
除非……除非寺中有人,里应外合。皇帝心里这么想,也知道没有证据,这话便是天子,也不便轻率出口。且不说母亲笃信神佛,永宁寺住持佛法精深,也不至于为谄媚皇家,做出这等事。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诸位贵人能想到,住持自然也能想到,合手又宣了一声佛号,说道:“请施主遣人检视塔中门窗。”如果没有僧人里应外合,有人要潜入此塔,必然会在门窗上留下痕迹。
不知道半夏打扫干净没。嘉敏心里有点担忧,虽然担忧也没有用,都是算计好的。郑林一进塔,半夏就跟过去。
当时天色还暗,郑林选的原本就是偏门,又迷倒了羽林卫,半夏要做的,不过是扣好弹开的锁,然后接住郑林从窗口抛出来的包袱。能烧的一把火都烧了,不能烧的……也不过就是些夜明珠罢了。
原本按计划,半夏应该来得及赶回来复命,但是她没有……应该不会出事罢,嘉敏想。
为了完成这个局,可花了不少功夫,衣裳,妆容,迷药和铁丝多亏了有安福安康几个,夜明珠又拆了她好几件首饰。并不是她建议郑林扮阿难。她只是照着记忆,把永宁寺塔顶的壁画描述给他听,他自己选的阿难。
选阿难意味着什么,他应该比她清楚,这是他自己选的路。
谢云然已经看了她好几眼了。嘉敏也知道瞒不过她,更瞒不住郑笑薇,不过,她倒不担心她们谁会把事情泄露出去。
永宁寺住持圆滑地并不点明请哪位施主派谁去检视门窗,太后又不作声,皇帝看了元十七郎一眼,十七郎犹豫片刻,嗫嚅道:“太后?”
皇帝暗自咬牙。
太后道:“你去问问也好。”
口中这么说,眼睛仍看着面壁的人。她自幼熟读佛家经典,自然知道阿难尊者,知道阿难与摩登伽女的纠缠。佛经上都说,阿难面如满月,眼如青莲花,其身光净如明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太后发话,元十七郎只好领命去了。临走之前,交代左右看护好太后、皇帝与诸位贵人。
太后举步往壁画尽头走过去。
“母亲!”皇帝再一次出声阻止:“此人虽然身着法衣,但是法相不明,母亲还是、还是等十七郎回来再说罢?”
一众贵人也纷纷劝谏:“太后玉体贵重,不可轻易涉险。”
“吾意已决,”太后唇边含笑,说道:“哀家礼佛多年……此佛门重地,自有佛祖保佑,众卿勿忧!”
连嘉敏也不曾料到太后痴心至此,眼角一抽,谢云然伸手拉了她的袖,低声道:“三娘子”
太后在羽林郎的簇拥下往前走,后头再跟着贵人女眷,到走了七八步,示意羽林郎不要再跟进。羽林郎虽然不敢不从命,心里却无不暗暗叫苦,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人……他们就只有陪葬的份了。
连羽林郎都住了脚步,诸贵人也不敢造次,纷纷停步。
面壁的人仍在面壁,恍若不闻,不见。
太后终于走到他面前。
他虽然还低着头,但是站在太后的角度俯视,从额头的弧度往下看,只觉庄严无比,俊美无比,太后生平阅人也多,但是美到这样惊心动魄的,还是头一次见。这就是阿难了,这就是阿难了!她听见自己的心,在胸中响如槌鼓。
“尊者……”良久,太后方才启唇,问话:“因何来此?”
那人举眸,眸光如银河浩瀚,他看了太后一眼,那就仿佛是银河中所有的星,在同一个时刻被倾泻下来,如水清澈,如沙细软,如金闪亮。他微微颔首,轻笑,然后星目闭合,身体忽地往后一仰,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第130章 阿难(一)()
一众贵人距离都不太远,那人一倒下,人人都看得清楚,是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只是看不清楚眉目,不知是谁家儿郎,众人心里都闪过这个念头,唯有郑笑薇,张口喊了半个“三”字,被母亲紧紧捂住嘴。 w w w 。Ыom;
“来人、快来人呐!”太后没留意这许多,探手试过少年鼻息之后,立时就叫了起来,声音嘶哑、惊惶,惊惶得一直戴在脸上完美的太后面具都裂开了。
皇帝皱了皱眉,永宁寺住持已经上前去,俯身给那人把过脉,低念一声:“阿弥陀佛!”
“大师?”
住持道:“太后放心,这位……脉象沉稳,并无大碍。”既不称“尊者”,也不呼“施主”,想来也是对少年身份有所疑虑,游移不定。到底是永宁寺,有一寺之主的分寸,皇帝嘉许地暗自点头。
“那、那为什么”
“老衲也不知缘由,想是陛下降临,命格贵重,凡体俗胎,经受不起冲击。”住持娓娓道来,一干贵人无不想道:好口舌!“想来稍事休息就会醒转过来。”
太后略迟疑,住持又补充道:“此处即有静室,可供贵人歇脚。”
太后大喜:“请大师带路!”
竟用到一个“请”字,可见谦卑。
皇帝又皱了一次眉,他这个母后啊……怎么都等不及十七郎回来。谁知道这个装神弄鬼的是个什么人,他可不信真有阿难尊者降临。他是有心要阻止,奈何羽林郎已经抬起少年,一行人浩浩荡荡跟着住持往里去了。
剩下这几十上百号贵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好在还有皇帝。皇帝苦笑道:“既逢此奇事,少不得要请诸位爱卿在此稍候了。好在此处风景尚佳”一旁伺候的永宁寺僧人何等机灵,应声就道:“陛下与诸位贵人如有意,请随小僧游赏。”
既然皇帝这么说了,贵人们都很识趣,三三两两,或观壁画,或推开门窗,极目远眺,嘉言被母亲拘着,回头瞧时,嘉敏早湮没在人群里,无影无踪。
眼见得人都散开,皇帝低声吩咐身边小顺子:“去,把方才出声的那个小娘子,给朕找过来。”
小顺子心里暗暗叫苦,这没头没脑的,哪里知道是哪个小娘子贸然出声!只是皇帝既然这么吩咐了,便是为难,也少不得领命去了。
谢云然道:“三娘子,我们去那边看看罢。”
嘉敏知她是有话要说,应道:“好。”
两人出了门,往南能看到宣阳门,再远就是洛水,这时候太阳已经升到极高,照在洛水上,远远反射过来,就只有一波一波金色微澜。洛水上有永桥,过了桥,就是铜驼街,沿铜驼街,东有四夷馆,打头一个叫金陵。
然而在这么高的地方,所有熟悉不熟悉的景致,都变成方方块块,像小儿玩的七巧板。人马在其间来来去去,像是一个指头就能碾碎的蝼蚁。
风缓缓吹过来,发丝掠过面庞,也带着苍金色的影子,这是暮春了,春天就快要过去了。
谢云然眼看着远方,低声问:“三娘子,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之前在瑶光寺门口,嘉敏同她说,会解决目莲山上桃林中事,她当时是放心的,如今看来……谢云然出身高门,家族以诗书传世,却并非食古不化,但是向太后献谄这种事,谢云然自问做不出来,在之前,她以为嘉敏也做不出来。
前世的嘉敏确实做不出来。
嘉敏摇头:“这不是我的主意。”
谢云然等她解释。
“是郑公子自己所求。”嘉敏犹豫了片刻,她知道这个说辞可以说服嘉言,不足以说服谢云然:“当然,我有助他一臂之力。”
“为什么?”谢云然并非多事之人,当此之时,也忍不住脱口问。心里想的却是,莫不是与宋王和贺兰初袖的婚事有关?三娘子果然还是放不下。
嘉敏心道我总不能告诉你,因为我在见过李夫人之后,终于想起来郑林是谁。她不是没有给过他别的机会,是他自己选择了阿难,所以,他注定是要这条路的,他注定会变成一把好刀,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只是这些话,不好同谢云然说,又不愿谎言欺瞒,所以良久,方才踌躇道:“我、我想……”
“三娘子总说没去过金陵可惜,不如什么时候得了空,来我家坐坐,也是一样的,我家虽未在金陵,倒还很有些江南风物。”谢云然忽地开口,嘉敏起初吃惊,随即就听到了脚步声,然后是贺兰初袖笑语:“表妹在这里,倒教我好找。”
如果说谢云然和郑笑薇都是因为知道郑林在嘉敏手中,所以会猜到这个奇怪的阿难尊者与她有关的话,贺兰初袖就纯凭推测推测这个前世不曾出现、这一世横空出世的祥瑞,是元嘉敏一手策划。
因为半夏与曲莲的无故失踪,也因为……不可能再有别人。
她之前去找过郑笑薇小顺子和皇帝隔得略远,素日也并不会留心女子口音,但是贺兰初袖当时所站的位置,却距离郑家母女很近。可惜郑笑薇的脸色实在苍白得可怕,眼神更可怕,像是再多听半个字就会昏过去似的。那可不像是她认识的郑笑薇,贺兰初袖想。
既然郑笑薇口中问不出,贺兰初袖就一路杀过来了。
贺兰初袖倒是想单刀直入问个明白的,奈何有谢云然在,不得不委婉些,当时笑吟吟道:“……表妹和谢娘子倒是看得好风景表妹就当真不好奇,那壁画下打坐的,是个什么人?”
嘉敏淡然应道:“我不比表姐博学多才,哪里知道是个什么人。”
“谢娘子也不知道么?”贺兰初袖话锋一转。
谢云然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贺兰初袖:……
合着这一个两个的都油盐不进是吧!贺兰初袖与嘉敏、谢云然打机锋的时候,静室中,形貌酷肖阿难尊者的少年已经悠悠醒转:“这、这是哪里?”少年喃喃地问,墨如乌玉的眸子滴溜溜一转,已经将室中远近人物看了个大概,最后落在太后脸上,一本正经问:“小娘子掳我至此,意欲何为?”
太后:……
她上位多年,敢正眼看她的人已经没剩几个,何况称她小娘子!以她的年岁,也已经不该再被称作“小娘子”了,但是……但是少年这么清清脆脆地叫上一声,倒让她恍惚想起在闺中的时光,阳光从窗外的树叶间照进来,染得一室朗翠的春光。虽然胡家不是高门,也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