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嫌妃-第4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出了点事,两位姑娘受了惊吓,”萧南眉尖不易察觉的歉意,“太晚了,南平王妃如今还在宫里,王府上下也没个主事的人,我就带她们回来了。我不想惊动母亲,阿雪你安置吧。”
萧南这样说,苏仲雪便不再多问,对嘉言笑一笑,说:“两位姑娘随我来。”
显然,苏仲雪在宋王府如今能当半个家。三个人都沉默,嘉言不断偷看嘉敏的脸色,几番欲言又止。嘉敏看着苏仲雪的背影。其实她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接受直面她的冲击。前世的嘉敏算是恨透了苏仲雪,如果不是贺兰初袖后来居上,苏仲雪在她的仇恨榜上,应该是排第一位。
过去那么久,嘉敏自己也不清楚,她这样恨苏仲雪,是因为贺兰初袖挑拨呢,还是因为苏仲雪比她更得萧南的信任。
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吧。而最后,她死在她手里,嘉敏默默地想,之后,苏仲雪回金陵,会怎样跟萧南禀报呢,会坦言她亲手杀了她吗,还是什么都不说。反正萧南大约也不会问,交给苏仲雪的事,他一向放心。
想起当时风雪凛冽,热的鲜血漫过她的足尖,她对着已经死去的元嘉敏说,因为你。
你看,她恨她,一点都不比她恨她少。
“三娘子是有话要和我说么?”苏仲雪忽而偏头问。
她有极秀丽的侧容,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和的线条,肌肤莹白如玉,眼波流转,如春水苍翠。苏仲雪是个美人,嘉敏一向都知道的。但是嘉敏怎么想,也都记不起前世第一次看到苏仲雪时候的心情了,是惊艳,还是嫉妒。
重来万事皆非。嘉敏摇头道:“……没有。”
“哦,”苏仲雪说,“三娘子自进门,就一直盯着我瞧,我还以为,三娘子在什么时候见过我呢?”
“没有。”嘉敏干巴巴地回答。
已经是翻过的一页了,这一世,她和萧南没了关系,也就和苏仲雪不会有任何关系。她固然不想与她为敌,但是也不想亲近她。这个怨恨她的人,这个最后杀死她的人,这个一度让她生不如死的人。
如今已经很难明白,到底前世苏仲雪怎么会给她这样大的压力,明明以她兰陵公主的身份,大可以碾压她,但是她没有。
也许是顾及萧南,不忍他为难,并不是说,她不懂仗势欺人。
嘉敏心里唏嘘,却听苏仲雪说:“没见过就好。”
“当然啦,萧家哥哥家里有这么个大美人,藏这么严严实实,哪里是我们姐妹有福见到的呢。”嘉言忽然笑嘻嘻地开了口。
料不到嘉言会这样维护嘉敏——不是说姐妹不和么。苏仲雪一怔,嘉敏无声息地笑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哪个家里会把女儿藏起来。
高门大户的小娘子,到年岁渐长,自然会有长辈领出去见人。除非那家里没有女性长辈。宋王府当然是有的,彭城长公主在这里镇着呢。苏仲雪不为外人所知,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身份有问题,虽然萧南介绍说是表妹,一表三千里,谁知道苏仲雪表了有多少里,二是彭城公主不喜欢她。
彭城长公主当然不喜欢苏仲雪,苏仲雪是萧南亲生母亲王氏的外甥女,彭城长公主怎么喜欢得起来——所以苏仲雪别无选择,自她跟着萧南北上,她就已经没有选择,没有退路。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算是萧南害惨了她,嘉敏叹了口气说道:“我妹妹年纪小,口无遮拦,苏姑娘莫要怪她。”
“也不小了。”苏仲雪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元三娘子对萧南有意,满京城都知道,她有什么不知道的,原本想借这个机会打压一下嘉敏的气焰,让她知难而退,想不到元六娘倒是姐妹情深。
嘉言还要开口,被嘉敏一记眼刀杀了回去。
苏仲雪将嘉敏和嘉言安置在别枝楼。明月别枝惊鹊。嘉敏听萧南念过这句诗,当时追问下句,萧南说:“不记得了。”
嘉敏倒记得他当时惆怅。
“阿姐、阿姐!”嘉言蹿了过来:“阿姐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时候不早了,早点安寝吧。”
“喂!”
“嗯?”
“阿姐……该死,阿姐你不会当真了吧。”嘉言哭丧着脸说,“天地良心,我可真没这个意思。”
“什么?”嘉敏回过神来,“什么当真当假?”
“就是那个、就是那个……那个混蛋说的话呀,那个、那个……”嘉言忸怩比划了半天,见嘉敏还是懵懂,终于一跺脚:“反、反正我是不会和萧家哥哥有什么关系的。”扭身扑到榻上,拿被子蒙住头脸,半晌,才听得嘉敏轻轻地说:“我知道。”
才松了口气,又听见嘉敏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他要敢打这个主意,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狗急了还跳墙呢。
嘉言:……
阿姐是没救了。嘉言悲哀地想:做妹妹的,除了成全她,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
第六十五章 故居()
一晚经历这么多变故,原以为该是疲倦已极,沾枕头就睡才对,但是并没有,也许是因为见了太多故人,辗转竟不成眠。月光静然照透窗纸,照在她的手臂上。这样的夜里,月光照彻的,也该是个琉璃世界吧。
这个念头升起,嘉敏竟像是受了莫大的蛊惑,不由自主起了身,绕过酣睡的守夜婢子——这样惫懒的丫头,天下原也不止甘草一个。下楼,豆青芙蓉帛鞋踩在玲珑漆红木梯上,悄无声息。
她熟悉这里,就如同她熟悉萧南的车。
绕过别枝楼往西,再走三百步,就是她前世住过的地方,如今这里,还没有后来华丽到让人叹为观止的亭台池阁,而是里三层外三层,种着重重叠叠的木槿。木槿这种花,朝开而暮落,这个时辰,满地碎英,雪白。
人的一生啊,原以为不过是从平城到洛阳,不过是从南平王府到宋王府,谁知道命运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死在三千里外,魂魄却还找了回来——也许回来的,就真只是魂魄呢,像蝴蝶一样轻盈。
嘉敏微微仰起头,一滴夜露,从很高很高的树枝上落下来,啪嗒。
当年她出阁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权势熏天。那时候父亲问她,要怎样一个新居。她整日和贺兰初袖躲在阁楼里,唧唧咕咕有说不完的话。贺兰初袖说她的艳羡,嘉敏憧憬日后,琴瑟和谐,神仙眷侣。
贺兰初袖说,宋王是南人,最魂牵梦绕的,想必还是金陵。
因为这句话,嘉敏苦心搜罗,一掷千金,到手多少真真假假的南货,无锡的摩罗合,有憨态可掬的笑容,善琏镇的湖笔,据说是最好的,广州的珍珠,说是自海外来,南朝的贵族惯用这个,嘉敏没看出哪里好过北海的珍珠,但是没准,萧南会喜欢呢?如果他喜欢,她就喜欢。
所以父亲这样问她的时候,她说,要一个和萧南在金陵的故居一模一样的庭院。她想,这样,她离他那些她没有机会参与过的时光,就可以近一些,再近一些。人的痴心,有时候简直不可理喻。
不,是大多数时候都不可理喻——那时候元嘉敏究竟有多傻,难道她没有想过,在金陵的日子,是萧南过往岁月里最动荡最危险的时光,朝不保夕的恐惧,他怎么会怀念,他怎么肯靠近?
一步错,以后步步都是错,嘉敏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咫尺之前,大片大片水墨色的阴影在足尖铺陈开来,月光这样明亮,所以影子也格外地黑,黑得就像记忆里谁的眼睛,亮堂堂地看着她。
“三娘子为什么叹气?”萧南这样问。也许是因为夜,也许是因为静,一字一字,清越有如琳琅。
嘉敏抬头看了一眼,萧南穿着便服,是浅青色长直缀,腰间哑白色束带,头发也用束带束起,是浅浅鹅黄,月光的颜色。这样的少年,站在月光里,站在夏末夜间若有若无浮动的暗香里,如果是初见,会以为是天人吧。
如果不是天人,怎么会有这样的风姿?
嘉敏勉强移开目光,她的声音在月色里,也生出极淡漠的飘渺来,就像是原本可以触摸,如今却隔了云端:“如果砍去这些木槿,在这里建一个庭院,不必太大,这里是屋子,这里是院子,这里有一脉水,清且浅,斜穿而过,傍晚的时候,夕阳就铺在水里,一半儿瑟瑟一半红。这里有芭蕉,有海棠,背后是竹林,如果有风,就会听到竹叶萧萧的声音,下雨,就都打在芭蕉叶上,滴滴答答,一直到天明。这里是回廊,廊间可以绘很多花,一朵才盛开,一朵已经凋零。这里往南,挖一个很大的湖,湖里全是荷花,夏夜和清晨,不必出门,就可以闻到荷香。”
如果说开始萧南还面无表情,那么随着嘉敏的描述,萧南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白得几乎透明,而深黑色的眸子,像是燃烧起来:“谁?”
“什么?”
“谁告诉你的?”
“什么谁告诉我的,”嘉敏笑吟吟地说,“宋王殿下魔怔了么,不过是嘉敏半夜里睡不着,胡说八道了一通,也值得宋王殿下这样?”
萧南抿了抿唇。元嘉敏在他身上花心思,他是知道的,她要是从什么地方打探到他在金陵时候的故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算是在这样的月夜里。就算是在这样的月夜里,她的眼睛黑得这样厉害,她的唇色红得这样妖异……
对,就是妖异。
从来都只让他觉得清淡的元嘉敏,竟然会有这样妖异的时候,萧南不由自主地心惊,却听嘉敏说道:“还没谢过宋王殿下援手之恩呢。”
萧南勉强道:“三娘子这样,却不是道谢的态度。”
嘉敏说:“备重礼,登门道谢,那是日后的事,如今既然见了宋王殿下,我若不说一声谢,却是失礼了。”
“原来三娘子还知道礼,”萧南失笑,“我想,知礼的姑娘在外作客,想必不至于入夜了还强行要离开,也不会半夜里随意游荡罢。”
萧南这话说得实在不客气,嘉敏恼怒得呼吸都急促起来,眉目里更添几分艳丽。原来她和嘉言,确实是像的,萧南忍不住想。
“那宋王殿下又为什么,夜不能寐呢?”嘉敏冷声道。
“我在想我的那个卿卿呢。”萧南应声就答,嘉敏哑口无言……他还真会找借口,等等!他、他不会也和嘉言一样,以为事情是出自她的设计吧!嘉言顿时觉得自己头大了一倍,忍不住脱口分辩道:“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
嘉敏:……
她好像又说错了什么,越说越错!嘉敏挫败地想,但是分明,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酝酿,就连月光,都染上三分绯色——明明她原本不过就是想说,事急从权,栽赃的人不是她!
“嘉敏,”萧南忽然叫出她的名字,声线转柔,柔软得就像是花的心,“你……不该卷入这些事。”
“什么?”嘉敏抬头,眼睛又睁得圆了。猫儿迷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吧。萧南说:“这些……太后与陛下的争执,无论是哪一方占了上风,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以你的身份,有南平王在,这一世,可保无忧。”
嘉敏:……
她是真没有想到,萧南会说这样的话。这一世,可保无忧?如果不是遇上他,那也许是真的,父亲会给她挑一个如意郎君,也许未必有他的风姿,未必有他出色,甚至开始的时候,也未必有多喜欢她。但是看在父亲的面上。只要不相看两厌,时长日久,总会生出一些温情,足以携手到老。
如果世道不变的话。
乱世里,没有人能够说这两个字:无忧。嘉敏在后来给周城念史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这样一个先例。在前朝,有个极得皇帝宠信的贤臣,皇帝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嫁给了他的儿子,他过世,皇帝亲临悼唁。但是那个王朝没有持续太久,当王朝分崩离析,公主被她的枕边人、她父亲宠臣的儿子,亲手砍下了头颅。
乱世里人如草芥,想必这时候,没有人比她更明白。
没有人希望生在乱世,除非……嘉敏心里一动,看向萧南的目光,忽然又复杂了许多:“宋王殿下这样说,原本也没有错。”
“哦?”萧南一挑眉。
“我之前也一直在想,一直都想不明白,宋王殿下身为南吴皇室,到底为着什么缘故,要插手我燕朝帝后不和——殿下不必和我说,与此事无关,如果殿下当真与此事无关,就不会那么巧,刚刚好能够掐在小潘儿死的时候过来拦阻我进船舱。”
“三娘子为什么不猜我只是耳目较常人灵便呢?”萧南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暗吃惊。